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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行——魏香音

时间:2016-02-28 13:24:35  作者:魏香音

  叶佐兰没有说话,却认真地摇了摇头。
  陆鹰儿叹了一口气,终于伸手接过《净身文书》,揣进怀里。
  两个人一起来到那片压着皑皑积雪的石榴树前。叶佐兰忽然紧走了两步,主动伸手推开了那扇镶有金色铺首的东院大门。
  参拜祖师爷司马迁,瞻仰历代宦官的长生牌位,步入积雪皑皑的小院。
  那股腥臭的药草气味又弥漫过来了。
  如今,叶佐兰已经知道那是由曼陀罗、蒲公英与草木灰混煮而成的汤药。服下之后,人会变得昏昏沉沉,就算是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也无力挣扎。然而曼陀罗的毒性强烈且不好把握,只要稍有不慎,人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死与生,有与无——不管怎么样喝下这碗汤药之后,就不会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所以,在东院里头走过一遭的人,都管它叫做“孟婆汤”。
  在越来越浓郁的曼陀罗气息里,叶佐兰最后一次回过头来。
  他看见的是满院萧瑟的雪景。
  凋零的蒲公英,枯败的凤尾竹……还有院子两侧那灰白色的高高粉墙。墙上歪歪扭扭地刻画着一道一道的名字,还有深深浅浅的掌印。
  陆鹰儿说,他从未叫人修缮过这两堵墙。因为这是一些人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痕迹。
  院子的南端,是堂屋的北门。
  门里有点暗,供桌上亮着两星烛火,照亮了内侍监长秋公戚云初的画像。
  蝉衫麟带,龙章凤藻,宛若神仙之姿。
  只是霜雪满头。
  ——————————————————————————
  陆幽在东院的砖房里躺了整整三天三夜。
  在四周缭绕着的曼陀罗气息里,他半梦半醒,无数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回。
  他看见了爹与娘,忠伯、陆叔、朱姨和月珊。
  他看见了戚云初,也看见了傅正怀、杨荣如、丁郁成和唐权。
  他还看见了唐瑞郎。
  第三天清晨,陆幽睁开了双眼,坚持要下床行走。
  第七天晌午,他缓缓走出了东院。慢条斯理地洗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朱珠儿、陆鹰儿和瓦儿都在院子里。
  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一个少小离家,归来之时却已经长大成人的远亲。
  倒是陆幽向着他们点了点头:“东西我暂时还不能带走,只有继续寄存在这里。”
  朱珠儿这才回过神来:“放心好了。”
  陆幽微微一笑,向着他们轻轻地挥了挥手,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走去。
  门外有驾马车,将他接上之后立刻扬鞭启程,一路出了大业坊,头也不回地朝着北边去了。
  此时此刻,陆幽却发现马车里不只有他一个人。
  “师父?”
  正是那厉红蕖,依旧是一身如火的红衫,正笑嘻嘻地打量着他。
  “还疼吗?”
  “不疼。”
  “你真的让陆鹰儿拿掉了你的那个?”
  也亏得厉红蕖一个女儿家,居然问得大大咧咧。陆幽尴尬了一下,还是据实以告:“只拿了一边,反正另一边也受了伤,没用处了。”
  说完他又赶快反问厉红蕖:“师父要和我一起坐车进宫去?”
  “我穿成这样,怎么可能!”厉红蕖理直气壮地瞪了他一眼:“戚家小子让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确保你这小模样,不会在宫里头惹出乱子来。”
  陆幽事先听说过这个安排,自然毫不惊讶,只是又问:“你见过那个宣王没有?我长得有多像他?”
  厉红蕖想也没想就笑了起来:“单论容貌,那可是十成十的……也不能说是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我敢打赌,就算是赵阳他老娘萧皇后都分辨不出来。不过……”
  说到这里,她忽然伸手来摸陆幽的右边眉角。
  “你这里多了一点疤痕,不仔细看倒是觉察不出。这伤怎么弄的?”
  “一点小意外。”
  陆幽轻描淡写地说道,接着将目光转向她手边的一个小木盒。
  “时间不多了,快点动手吧。”
  厉红蕖这才见木盒子打开。揭开表面薄薄的一层琼脂,取出了一层微微带着肉色的“人皮”,一点一点贴在了叶佐兰的脸上。
  “从现在开始起两刻钟,不许说话不许做表情,等我说好为止。之后洗脸睡觉都不受影响,但是不许用热水,也别靠近火堆。还有,汗也别流得太多,每隔七天,我会帮你更换一次。还有什么问题,趁现在快说!”
  “有一个。”陆幽轻声问道:“这层面具需要戴到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你只消记住十个字——荧惑犯舆鬼,彗星抵紫宫。”
  这之后,马车内不再有人说话。
  只听得车辙滚滚,一路往北,经过了国子监所在的务本坊,径直驶入安上门。
  安上门内就是皇城。
  只见皇城大街两侧,寺监官署鳞次栉比。遍地都是比雪还无垢的白砂,铺出大宁朝好一派洁白坦荡的官场。
  陆幽透过车窗向东看去。只见靠近景风门那边的拐角上,伫着一座普普通通的灰矮小院,隐约可以看见有檐角飞翘而出。
  这里头,就是他年幼时曾经来过的都水监。
  脑海中的记忆并没有被唤醒一丝一毫,马车也并没有稍作停留。这座灰矮的院落就这样在陆幽的面前一晃而过。
  而属于陆幽的翡翠玉笼,就在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说下京城的分布关系:南部是市民区域对应天市垣;北部是皇城,也就是政府机构,对应太微垣。皇城北部才是宫城,对应皇家宫廷,对应紫微垣。所以入宫就是一路北上到今天,此香不为王者折的第一卷·青青子衿就已经完成了。第二卷讲述的是陆幽12-18岁之间的故事。地点主要是在宫城之内。第二卷不出意外将在下周一开始连载。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支持这个比较任性的故事。和我以前写的故事不一样,此香更侧重于描写一个倒霉孩子的成长史,截至目前为止,谈情说爱的戏份是不多的。也有同学认为唐瑞郎同学不够男友力,甚至表示要换攻。
  这里首先说明一下,瑞郎同学第一卷出场并不多,但他其实也有自己的事情和秘密,这些在第二卷会交代清楚。此外瑞郎同学的男友力会在第二卷全开,因此我是绝对不会换攻的……哈哈哈戚云初家那位,赵南星的确没有死。至于在哪里目前还不能说。
  关于戚云初,我想说的是常在河边走,谁能不湿鞋。戚云初并不是一个洁白无瑕的好人,他是一个很复杂很矛盾的产物。厉红蕖也是。
  关于叶锴全,恩,更像是现代的一些上班族。朱珠儿则是我最喜欢的女性,以后对他们一家也有交代。
  
  叶月珊我也很喜欢,她同样是第二卷的重要人物。
  
  与此同时,第二卷还有大量新人物登场。除了有第一卷里只提起过的唐家人、美丽妖艳的端王之外,还有太子、皇帝和内侍省的其他官员。
  最后再一次感谢大家一个多月的支持,请等待一个星期,我很快就会回来!
  
  第二卷:彗星抵紫宫

  第39章 春雨红花落
  
  老去能逢几个春,今年春事不关人。
  红千紫百何曾梦?压尾桐花也作尘。
  二月末的细雨,沾湿了掖庭宫的东墙。墙边的柔柳化作一团烟雾,笼罩着亭台楼阁。
  离开嘉猷门之后,陆幽紧走几步穿过窄街,躲进了东墙下的檐廊。
  仅仅一墙之隔,就是紫宸宫内的含露殿——十三年前,安乐王赵南星的寝宫。
  如今,含露殿内早已人去楼空。唯有赵南星手植的凌霄花藤欣欣向荣,慢悠悠地爬出了宫墙,沿长廊一路南下,直到通明门前。
  入了通明门,就是大宁朝的内侍省。
  通明门内布置着一片桂花林。林中有游廊一路蜿蜒,另一头就是内侍省的中枢——长秋监。
  陆幽有心事,他不紧不慢地行走着。
  快到紫兰亭的时候,前面忽然有人匆匆走来,一见了他就高声嚷道:“正找你呢,这又是野到哪里去了?”
  陆幽一看原来是省内跑腿的宦官斯诚,便回答道:“刚才见了掖庭局的文大人,他说开襟阁的宫女错过了饭点儿,让我拿个食盒子过去。”
  这斯诚有相好的宫女,就在开襟阁,顿时愣了一愣:“那罗昭仪又出幺蛾子了?”
  陆幽答道:“说是昨日宣王到开襟阁来,非要说阁里头有一股鱼腥味。罗昭仪因此命宫人取来造胭脂余下的玫瑰花碎末敷在地上,上面再用火斗熏烤着。二十个宫女忙了一个中午,都没停下来。”
  说到这里,他又反问斯诚:“莫非尹大人有事找我?”
  斯诚赶紧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赶紧的吧!人都齐了,全在内书院前头站着了,就等你了!”
  说着,两个人就往西边快跑。
  出了游廊,又穿过一片高耸冷寂的水杉树林,就接近了内侍省西侧的内书堂。
  内书堂,顾名思义,正是内侍省设置的宦官学堂。
  那斯诚说得还真没有错,只见内书堂前头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这半年来新近的小宦官。
  大宁朝的普通宦官,春夏穿青绿,秋冬则衣褐紫,全都是朴素的样式与质地,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是园中的小树一样。
  头顶上的雨一刻都未曾停歇,小宦官们的衣冠已是一片潮湿,却并没有谁敢于发出半点动静。
  而在他们的面前,还有一跪一坐六立总共八个人。
  这其中,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大太监名叫尹肃心。正是辅佐长秋公处理省内事务的两名内侍之一。
  而为尹肃心打伞的,则是一名三十出头的高瘦男子。他穿着一身与寻常宦官大不相同的黑色衣袍,倒是与宫外头刑部的那些皂吏有些相似。
  陆幽又怎么会不认识这个人——正是掖庭宫中人见人怕的狠角色,狱丞杨任。
  狱是昭狱的狱。专门用于关押、惩戒犯了事的宫人、宦官,也关押命妇,甚至嫔妃。
  此时此刻,跪在尹肃心和杨任面前的那个人,陆幽也认得——正是前两个月才从陆鹰儿的外净房里送进来的小宦官陈涛。
  陆幽来得晚了,急忙跑到队伍的末尾站好。跟着他过来的斯诚,向尹肃心低声解释了两句,又从杨任手中接过了雨伞。
  杨任随即走到陈涛的跟前,大声质问道:“陈涛,你可知罪?!”
  小宦官陈涛已经被关了好几日,此时一脸的苍白憔悴。他惊恐万状地伏在地上,连连磕头。
  “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不应该偷捞掖庭宫水池里头的金鱼儿。小的只是一时觉得寂寞,想在舍中养条活物相伴……小的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大人开恩,开恩啊!”
  哎。
  陆幽默默地叹气,他清楚地记得事发那天的场面。
  养在小小瓦罐子里的金鱼儿被人从陈涛的床底下搜了出来,随手放在天井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那罗昭仪养的大白猫儿将鱼一口叼走,吃掉了头和尾巴,将身子丢在了开襟阁的绣榻上。
  罗昭仪受了惊吓,将看守池塘的太监叫过来一通叱骂。影响一环一环的荡漾开去,最后竟然全都算在了陈涛的脑袋上。
  弱者肉,强者食。恐怕这就是宫里头最大的法度。
  陈涛早已经哭哑了嗓子,几乎五体投地、匍匐在杨任的面前,乞求垂怜。而此时此刻,感觉到害怕恐惧的,却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站在陆幽身旁的小宦官,两条腿不停地颤抖着。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集会,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
  杨任的目光从陈涛的身上转向人群,冷冰冰地扫视了一圈。
  “你们在内侍省里头当差做事,全凭着‘忠心自愿’这四个字。可是一旦惹了事、领了罚,这心里头自然就会产生怨恨……而心存怨恨之人,是绝对不能被留在宫里头的——这个道理,自从入宫的第一天你们就应该懂。还不明白的,也没这个资格继续留在内侍省里头!”
  四周围依旧是鸦雀无声的寂静。
  所有人都缩紧了脖子,低着脑袋,生怕自己的视线撞上杨任的目光。
  陆幽不想惹上麻烦,于是也垂下了眼帘。
  下一刻,他听见杨任喊了一声“打”,紧接着就传来了陈涛的痛呼声。
  噼啪作响的木板,狠狠击打在了年仅十三岁的小宦官身上。十下二十下,疾如暴雨。
  剧烈的疼痛之下,陈涛连声哀叫求饶,甚至哭喊着想要向爹娘寻求庇护。
  可是并没有人能够站出来庇护他。
  慢慢地,陈涛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再也听不见了。
  二月末的雨,依旧一刻不停地下着。地面上的水流沿着青石板的缝隙纵横流淌,将血红色的丝丝缕缕送到每一个小宦官的脚边。
  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却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动静。
  陈涛的尸身被拖了下去,杨任也朝着尹肃心行礼告辞,转身返回掖庭狱中。接下来,换做站在尹肃心背后的三名大宦官走上前来。
  这又是要做什么?
  陆幽正纳闷儿,却听见斯诚冲着众人大声道:“都给我把头抬起来,手也伸平喽给几位大人仔细瞧瞧。快!”
  小宦官们刚刚受过惊吓,一个个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唯有赶紧照做。
  那三个大宦官立刻走过来,一个专看各人的手掌手指;一个看身材手脚;剩下一个却是仔仔细细地盯着小宦官们的容貌长相,也不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三个人就这样将百来号新人逐个打量完毕,又重新站回到尹肃心的身旁,开始一个一个地喊人出列。
  看人手掌的那个宦官,选中的人年纪都略长,五短身材居多,看起来憨厚敦实。
  看人身材手脚的那位,选中的小宦官大多行动灵活,手脚修长。平日里也多是机敏好动的主儿,一刻都停不下来。
  至于那个看长相的,选出来的自然都是容貌上佳之人。然而由于陆幽脸上蒙着面具,倒并没有被看上。
  选完了人,尹肃心首先起身返回了长秋监。而等他走远之后,所有被选中的小宦官,也立刻跟着三位大宦官离开,并没有谁出来做任何的解释。
  剩下的几十名小宦官们站在雨里面面相觑,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有人“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原来是沾着血迹的雨水渗透了布鞋,连着布袜都被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陆幽悄无声息地离开队伍,朝着东北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入了长秋监。又绕过气象万千的重华堂,穿过西便门,朝着后院的丽藻堂走去。
  丽藻堂,是历代长秋公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偌大的院落里草木葳蕤、林泉幽静。自戚云初就任以来,更是不允许闲杂人等擅自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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