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绑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任飞和腾帝知道自己空有席位而容易成为别人口中之食,自小刻苦接受各方面训练,哪怕年龄还未成年,心智和手段都已经很到位。偶尔倒霉被绑匪弄在手里那几次,父亲对绑匪也总是那么几个字——“随你处置”
他以为自己是最了解父亲的人,他以为严厉的父亲这般话只是在激励自己不要总想着有退路而不前进,必须自己想办法逃脱。但他绝没有想过父亲会真的抛下他们不管,哪怕是生死瞬间都这么一直以为着,他崇拜的如神般的父亲,一定能在最后一秒制止事情发展,他一直这么肯定着。
但这一次腾帝不敢确定了,因为那份档案,他猛然间意识到,他们的生死从来都是自己挣出来的,眼前这个人……
眼前这个他们喊了十几年父亲的人,居然如此陌生。
父亲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任腾帝却不可能抛下任飞不管,M市距离海南三个小时的车程。腾帝夺下任衡的手机,没有再看一眼他那所谓的父亲,夺门而出,开着自己马力最大的那辆跑车冲出了主宅。
一路上联系海南的护卫和附近的帮手,快速赶往被任衡手机定位了的某工厂,他心里只有快快快!再没其他。
被“随你”两个字震撼到的不只是任腾帝,绑匪们一时也不知所措,抱团聚在一起商量,这钱没法子到手,这人又该如何处理?
也有人怀疑这是任衡耍的诡计,一定是在找机会救人质,不能轻易就算了。有人又觉得任衡这么狠心的人也许真不看重那个儿子,毕竟还有一个任腾帝,死一个没什么的。还有人后悔怎么不把任腾帝一起抓过来,任衡铁定就会出钱赎人。
商量的时候时间也在快速的流走,就在绑匪们决定再打个电话试试任衡口风的时候,任腾帝已经赶到了港口。
“你真的不管自己的亲儿子?”
“你们要多少钱?”
“额……”声音不对啊?这谁啊,“你是谁,把电话给任衡。”
“我是任腾帝,我有权利调动父……任衡的流动资金,你们开价吧。”
腾帝想知道任飞是否还活着,但又怕提及任飞会让绑匪为了加码而下狠手,等等,再等等,他马上就过去了。
“哈哈,还真是兄友弟恭,你父亲都不在意,你这个做弟弟的倒是敢往前凑啊,”绑匪也是讶异,刚想着不如把两个嫡系一起绑了,这货就送上门来,要不要这么顺利,“带着一个亿的现金,到海南YY路XX号,你一个人,懂?”
“嗯。”任腾帝接过等在港口的护卫递过的提箱,甩甩手,十几号人快速登上快艇,往海南而去。
也许生在任家是一件残忍的事,自从能识别这个世界以来就要面对杀戮,血腥,无数的背叛和加害,无数的痛心和麻木。
他可以习惯这些,但唯有失去任飞无法承受。
从出生开始就被自己紧握手指的那个人,一直笑着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五彩斑斓的。任飞替他接下各家子系硬塞的挑战,替他拿下注明任腾帝的产业,替他难过,替他悲伤,原来还注定着替他死去……吗?
“任哥,找不到大哥的行踪!”
海南并不是任飞或者腾帝所熟悉的地方,他带着十几个护卫联合海南一些闲散的人手,勉强找到了绑匪的藏身之地,可惜的是,并未找到任飞。
腾帝一摔手机,把□□换成AK47,一阵扫射。双方交火,任腾帝已经怒火攻心,居然找不到那个人!怎么可以找不到!难道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绑架自己,那么,任飞是不是被撕票,或者说已经逃脱?
他要以身犯险吗,哪怕是为了确定任飞生死,他得去看一眼!一定!
下定决心后,在交战期间故意漏了个破绽。
他被揍得很惨。
他被一刀划开了背脊。
他,被绑架了。
☆、最后的胜者
“初平,可以开始行动。”
苍老而冰冷的声音从机器另一端传来,任初平愣了愣还是应了。
“任腾帝还没有把旁系彻底拔除,主家这边很稳定,现在动手会不会太冒险?”
“主家本就不构成威胁,旁系更是被任腾帝搅合的破烂不堪,一个月,不,我想不需要这么长时间,连我都能被任腾帝除掉,动手吧,从任腾帝砸出的缝里转进去,一切都会很顺利。”
“好的,大哥。”
任一权被任初平带到一个密室后,为他注射迷醉剂,然后接受了唤醒催眠的治疗,破开了二十几年的记忆枷锁。
和所有病人一样虚弱的他,伤未好就执著的回T.A上班,所谓上班却只是把自己锁在大厦楼顶套房里不出门。
他摸摸自己的脸颊,透过玻璃能清楚看到脸上的一丝一毫,可看不进这皮囊下惊恐与阴狠。这些年的事情涌入脑海,他的哥哥,他的父亲,他的终身护卫,他的所谓地位,其实都是安排好了的吗?
“到底我是最后的胜者,还是傀儡呢?”
躺在T.A大厦最高层套房里的阳台摇椅里,俯瞰下去是整个N市全景,他从一开始就可以坐上这个俯瞰大局的位置,他将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俯瞰所有。
这便是他自己的意愿吗?
手里拿着一张合照,任腾帝和任飞以及被胶带覆盖住的那个人,被他细细抚摸,胶带里的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吗?
“我对不起你,但你该知道,这是你的责任。”
那个晴朗的天气,那个白色的病房,那个已经失去气力的人,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被这个自称弟弟的人抱在怀里,死去。
最后一刻,他得到了任飞的承诺,任腾帝必须不惜一切保护住他任一权,理由很狗血,只因为他是任腾帝的弟弟。
任飞,为什么到了最后能选择的这一刻,你会选择死在他怀里呢?为什么你和他之间容不下一个我?为什么哪怕是你死了,他也容不下一个我?
明明,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腾帝很长时间不需要再上游戏,在一个游戏环境里去面对那些完全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的情况,其实很累。可心里却又隐隐想要再上去看一看,似乎这次不去,以后也没机会了,至于看的是谁,他不会说。
T.A本是任衡留给任腾帝的保命产业之一,在经历族中争斗的很多次赌命局里,腾帝都没有拿出T.A来做筹码。他有自己的私心,那场绑架后,还认为自己的本事能够带着任飞脱离任家的束缚,最多卖掉T.A,与哥哥从头来过。却从不曾想到,有一天哥哥会死在自己前面。
PR起初只是个娱乐经济公司,现在能做到行业“财阀”这个地步,少不得腾帝明里暗里的帮忙。琼是个执著的人,认定的事就要固执的走下去,财阀虽挂在自己手下,却时刻准备着签到腾帝手里。
“任一权虽说对你的提议有兴趣,却是不敢有所动作,我们已经拿到T.A里张家和明宏两家30%的利益,对张明两家出手更是不用忌惮了。”
股票页面里红绿两条线升升降降,任腾帝熟练的买卖各种小资股,并未涉及本家股份利益。
一年前整个家族都被打散了一次,所有的产业都在百废待兴的时刻,拥有TZ席位的任图折,拥有TS席位的白问能力都极强,但也挽回不了多少损失。如今他们做事更是谨慎,本家利益哪怕是轻微的异动,他们也会有所察觉,光是白问的赌资洗白这问题就要牵扯许多,要一口吞下必须再等些时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一年前被振威黑过一次,白问做事更加小心谨慎,哪怕基本认定是振威动手坑害自己的赌场,也不敢忽视对任腾帝的掌控,即使是拿下整个振威企业,只要他任腾帝还在,轨道就可能偏离。
任衡是嫡系的席位者,只要他还活着,腾帝在席位里就没有最明确的实权,没有实在的股份产业,没有能够百分百信任的人手。
没有人知道,在任腾帝和任衡决裂之前,腾帝的席位权力也不过是借借任衡的罢了,决裂之后,他想牵动各方势力,又不与任衡有牵扯,是难上加难。
因为没人知道,所以他的威势还能镇住场子。大家都以为自从兄长任飞去世,他自愿脱离任家后,他是一无所有的。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其实也最具威胁。因为你以为把他摸得透彻,其实永远不知道他的底牌在哪里,他所做的事情背后藏着什么算计,哪怕是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最后也可能牵扯出滔天骇浪。
还有一个值得细究的问题,既然任飞死了,任腾帝自愿退出,这个席位为什么没有被剥夺,难道这任家族长不论什么境况,都必须是他嫡系的吗?
他白家合适才能压过任家掌控全局?
“我已经动手在办,只蹊跷的是,前阵子振威企业的风展不知怎么弄到了振威30%的股份,准备卖给我。”
“哦,他既然送,我们就接着。”腾帝看看琼的脸,硬朗的线条,刻薄轻傲的微笑,娱乐圈果然还是刷脸吃饭的。
“能不接吗?”琼想起那张谄媚的脸就不爽。
“随你。”人一大帅哥追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接不接受哪用我做主。啧啧,琼是攻是受来着?
许久,从JC高层来了个电话。任腾帝接了,感觉五雷轰顶。
“任腾帝,我是任衡。”
“……”
沉默,脑子现在只剩一个念头,任家和他,到最后终究是没能逃脱他任衡的掌控。
“你该知道,我这一生只能在乎一个人,我不能让你成为他最后的威胁。”
任衡说话这句话后,挂断。
任腾帝马上拨打彩虹的号码。
“用上全部人手,给我最快速度夺下任家!全部!”
“滴滴,警告警告,危险!滴滴……”
腾帝与琼面面相觑。
只是十几秒的间隔,别墅中央轰然穿出大量火焰,随时间推移火势燃进厨房碰上瓦斯炸开,滚滚烟雾带着火焰冲出庭院,燃着主房,方圆十里都感到了地壳的震动。
轰隆声不绝于耳,火焰以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住户在还没弄清源头的情况下纷纷逃到安全地段。别墅小区的保安拉响警戒,急急忙忙通报消防队,正是下午三点多,别墅小区里的住户在家的不多,倒也没多大伤亡。
只有腾帝所在别墅由于火势太大,难以进入,在消防队赶来时已经烧尽。
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我TM的是让你们去看住人的,你们都去做什么!眼睁睁看着人家扔了几十颗□□进去,居然还有脸给我提小伙伴都惊呆了?!”任一权一脚踹一个,十来个保镖被弄倒在地,羞愧的不敢动弹。
身为T.A旗下最看重的保全部门,一个人每个月几十万的工资还不算奖金,定期有专业培训和测试。理应是最强的底牌,在以任初平为首的管制下,他们不仅负责保护T.A财物,更是任一权的贴身助手,身为全能型保镖,尽管不是所以技能都有涉猎,但十二人一个小组,各有所长也已经弥补了大部分缺漏,却还是在一个看似如此简单的保全行动中失去主导。哪怕被老板踢断肋骨都是应该的,太失职了!
“老板,对方行动太快,而且在行动前应该已经洞察了我们的布局,我们……”
保全小组长刚想为任一权分析情况,又被他一脚踹了出去,只得住口。老板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他再解释只会火上浇油。
“部门反侦察是怎么培训的!别人都已经洞察到你们的位置,居然连这点都不知道,还敢和我提!TM的,你们手里的设备被狗吃了吗!还有脸夸别人动作迅速!”任一权止不住吼声,扯到伤口,内外伤加重。
看着地上不敢动弹的保全人员,嫌弃的都不想用脚去伺候了,转身踹倒了自己的书桌,电脑文件散落一地。
直到整个办公室几乎没了完好的东西,他才冷静下来。
“加派两个组过去找,死活不论,必须给我找出来!”任一权深吸一口气,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这繁华都市,内心一阵阴沉。
任腾帝,这一次也一定是你故意所为,一定是的。你又要开始逃了吗?我让你逃过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
“腾帝……”
彩虹接到电话的同时被一阵爆炸声轰得发愣。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等蓝家慢慢拿下明空和振威,为什么不等白问自投罗网,为什么不先拿到任图折的资金才去抽断张家的古董业,为什么……为什么会把所以计划提前?!
腾帝,你还活着吗?
颤抖着拿起电话,拨通那个熟悉号码,迎来的是一阵忙音。死咬住嘴唇,她拨下另一组号码。
“开源,我要和你见面。”
☆、缘份已尽
认识腾帝的时间算起来不超过十年,两人除了这次在A院近距离相处最久之外,一直只是靠着电话与短信联系,各不干涉。即使这样断断续续的过着各自的生活,彩虹也无法将这个男人看作简单的普通朋友。
从一个杀手到孤儿再洗白成普通家的孩子,她的一生未曾自由却也是腾帝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那些黑暗的日子,无数次守在刺杀点,等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自己手里消失,无数次梦到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神,带着不甘不情不愿的□□哀求她,从恐惧到麻木。她为什么活着,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
遇到腾帝的冬天,两人的身份很微妙,他是她的猎物,她是他的救赎。
“喂,饿了吗?跟我回去吃饭吧。”十年前,轻而易举的找到她的藏身之所,把她带进了任家。
那个时候,别墅里还有一个爱笑的任飞,他也只是个爱笑的任腾帝,尽管失去了母亲,也得不到父亲的关爱,他们仍旧保护着那个所谓的家,不受半点欺凌。
“哥哥,你不觉得我们家少一个妹妹吗?你看这个小不点怎么样,像不像洋娃娃?”
彩虹试图拿枪爆了他的头,子弹却早被取出,手臂的短刀被偷走,小腿的麻醉针不见,晃了晃头,连藏在发丝的小别针也消失了,她就这样愣愣的被带到任飞面前,愣愣的被他们打扮成一个公主。
柔软的棉布裹着小巧的身躯,蓬乱的头发扎了两个马尾,手里拎着奢侈包包,脚下踏着雪白皮鞋。那是她最女孩的一天,但也仅仅一天。
任腾帝让她在任家住了一个晚上。时间是多宝贵,她曾一夜间杀了三个猎物,成为组织里的金牌杀手,但是那天夜里她没能主动靠近过任腾帝一次。
刺杀失败,失败的惩罚,上头敲断了她一条腿。
“为什么我那天没杀了你,我记得我明明好几次能轻易砍晕你的。”
彩虹问过腾帝很多次这个问题,每一次腾帝只是笑笑不说话,直到任飞去世,他开始教她催眠术,才明白有些伤害只在谈笑间。
催眠,让人产生时间错觉。在你认为的短时间里,做的事情其实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只要运用不多,自然无法让人察觉。而一旦让人知道,催眠所带的暗示效果就会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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