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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一个富爸爸——左进阳

时间:2016-02-29 19:36:36  作者:左进阳

  梁文杰的记忆,最早可以追溯到四五岁时,而那个时候,他就学到了"窝囊废"这个词,正是旁人用来形容他的养父的。
  梁文杰周岁后,养父就到广川打工了。而他两岁那年,妈妈也到广川去打工。
  梁文杰四岁的时候,妈妈再次怀孕。那个时候,他还很傻很天真,非常盼望弟弟降生。成天想着养父教导的:要疼爱弟弟,保护他,照顾他,跟他一起玩耍,同他一起长大,要兄弟情深。光想想,似乎都很快乐。
  他五岁时,妈妈生了,据说真是个弟弟。为什么用"据说"?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个弟弟。妈妈是在广川生的弟弟,而在那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乡。
  那年过年,梁文杰问过养父关于妈妈和弟弟的事情,养父什么都没说。开年后,养父又回去广川工作。梁文杰跟着小伙伴们在外面玩时,倒是陆陆续续听到不少内-幕。
  原来妈妈生的弟弟不是养父的孩子,妈妈生下孩子后,就跟养父离了婚,嫁给了弟弟的亲生父亲。
  当然,那个时候,梁文杰听到的消息不是这么准确的描述,他听得最多的是:"你妈妈跟人跑了","你妈妈不要你了","文旭女人是个不要脸的","文旭是个窝囊废,戴了绿帽子,女人还跟人跑了"……
  这些话深深刻在梁文杰脑子里,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由于妈妈的事情,梁文杰五岁之后,沦为全村孩子们嘲笑和作弄的对象。
  梁文杰六岁开始上学,就读的小学的生源来自于临近的村庄。他妈妈名叫蔡春梅,是邻村蔡家村人,跟小姑妈的夫家是一个地方。蔡家村也是他所读小学的生源地之一。梁文杰家里的事情在这所小学得到更加广阔迅速而热闹的传播。嘲笑和作弄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梁文杰从不畏惧这些。谁笑话他,他就骂回去;谁戏弄他,他就打过去。
  有些人被他骂或者打得不再招惹他,而有些人却由于他的这种强势回应而来挑衅他。这其中,恩怨纠缠最久最深的,就是梁文杰小学校长的儿子,韩伟。
  梁文杰不记得韩伟最早是因为什么跟他打架的,那个不重要,反正这位是非常执着地要跟他打架。别的人,同他打了几次,就不再招惹他了,只有韩伟持之以恒挑衅他,连过年都不放过。
  而过年时,养父是在家的。
  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年,知道梁文杰打了人,问明了事情原委,晓得是韩伟先寻事,亦是韩伟先动的手,养父仍然收拾了不少礼品,带着梁文杰到校长家去赔礼。非逼着梁文杰向韩伟道歉,还要同校长保证,以后再不跟韩伟打架。
  又不是他想跟韩伟打,是韩伟总在找他的事!
  梁文杰心中愤愤不平,顶撞了养父。那个年纪,梁文杰已经大概理解了"窝囊废"的意思。激愤之下,有些话脱口而出。
  自己窝囊,还逼着他也做个窝囊废!
  梁文杰清楚记得,他说过这句话。
  是很过分,但事实上,他到现在依然这般认为--养父活得很窝囊。
  他九岁大病那段时间,几乎一天到晚都听到或见到养父在求人,东凑西凑却也凑不齐给他做手术的钱。
  那个时候,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梁文杰真真切切体会到钱的好处,也日益加深对于养父窝囊的印象。
  他小学毕业那年,养父罕见的要求家里当年不要将他送到广川过暑假。而后,他上了初中,居然从别的不认识的同学那里听说,养父在广川丢了工作!那时候,他又学会并深记了一个词语--无业游民。
  梁文杰是在县城读的初中,养父让在县城教初中的二伯文武帮忙给他安排的学校。他住校,但每天去二伯家吃饭,他每个月也是从二伯这里领取生活费。
  二伯是典型的"妻管严",什么都听二伯母的,二伯家由二伯母当家。所以,梁文杰其实是从二伯母手上领取生活费。
  二伯母不是个慷慨大方的主儿,每次梁文杰找她要钱,她那表情,好像梁文杰花费的是她家的钱似的。
  梁文杰不止一次听到她和二伯这样说,"文杰从我这里拿了十块钱,你帮我记下,免得我一会儿忘了","文杰这个月的花费超支了,再不给他钱了","一年一结不太好啊,跟你三弟说说,半年,或者一个季度结一次钱,让他先将文杰下学期的生活费给了"……
  二伯母并不介意是否是当着梁文杰的面儿说这些。
  而当二伯母也听说养父失业,那对着梁文杰的脸色--梁文杰完全不想回忆。
  县城的孩子家境大多都比梁文杰好,吃穿用度都与梁文杰不同,精气神都和梁文杰有异。梁文杰能十分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跟同学有所差别。而在他的父亲没有工作传闻之后,他的家庭状况也很快曝光。
  这一回,没有多少嘲笑和作弄,更多的是疏远和隔绝。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那个群体里一般,大家都要将他忽视遗忘。
  初一暑假,梁文杰不愿意去广川。初二暑假,也就是现今的去年,奶奶带他去了。目前是初三暑假,那个事发的暑假。而后,他也没再见过养父。
  梁文杰仔细回忆,发现根本记不起养父的面容。毕竟,他同养父生活在一起的日子算不上多,何况已经相隔了二十年,而且,他对养父的印象实在是谈不上好。对于那些不太好的,无论是事,或者是人,人类总是倾向于忘记的。
  不知道养父是否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似乎不论是否知道,全都彰显着他的"窝囊"。

  养父是个美男子

  下火车,依然是人挤人。
  梁文杰恍恍惚惚地跟在小姑妈和表弟身后,挤挤撞撞。这趟火车不知道是坐了一天一夜,还是两天一夜,坐得梁文杰晕头转向。他们的车票是硬座,不可能睡得好,而且在火车上也吃不好,梁文杰又一直沉浸在回忆里,很是有不知今夕何夕的惘然。一趟火车,将梁文杰的精神蹂-躏得萎靡不振。
  室外阳光灿烂,照在人身上,有灼烧的痛。梁文杰却感觉,体内颓靡之气从皮肤蒸腾而出,心底逐渐温暖。梁文杰眯着眼,瞅了瞅天,真想睡死在那一片蔚蓝白云里。
  一晃眼,瞥见小姑妈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梁文杰心头阴影起。二十年前的这个时代,移动电话还是稀罕物!梁文杰烦躁了,肯定不只是电话,此时的其他很多物品必定都远远不及二十年后。吃不好、睡不好,玩也不会好,这让他怎么过?这一次重生,他一定会比曾经生活得更糟糕透顶。一定的!
  "哗啦啦"突然下起雨,梁文杰略微一愣神,豆大的雨珠便串成了线,将他淋个透湿。梁文杰回过神来,撒腿跑向有遮挡的地方,不管那里已经聚集了多少人,拼尽全力向里面挤。挨白眼,遭谩骂,梁文杰全都不顾--嘲笑的嘴脸眼色他经历过太多,这些人的,对他完全形不成杀伤力。
  梁文杰再次抬头望天,发现刚刚他瞧见的晴空的对面是漫天乌云,而晴空依然是晴空。这在南方城市实在是十分常见的景象,不论是从前,还是将来。哪怕走在太阳底下,你也随时可能被浇一身雨水。老天的喜怒无常,通过这里的天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到半个小时,雨停了。太阳照旧火热地炙烤大地,经过刚才洒下的雨水,天地间好似成了一个大蒸笼,他们这些人全都是蒸笼里的包子。那滋味,谁经历过谁心里清楚有多么难受。
  梁文杰随着人流去小姑妈打电话的电话亭找她,小姑妈抱紧蔡崇,左顾右盼,神色紧张,看到梁文杰,张口就骂:"你死哪儿去了!怎么可以乱跑,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好!"
  梁文杰不知道她脸上的紧张,是担心他失踪,还是害怕自己的儿子被人群卷走。或许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梁文杰默默承受小姑妈的责骂,没有生起丝毫反驳的心思。
  足足责备了梁文杰十多分钟,小姑妈才停下来,说要去找车,"你爸爸已经回家去等我们了,我们赶紧过去。马上就要见到爸爸了,你高不高兴呀?"
  望着小姑妈的笑脸,梁文杰默然,她变脸跟这天气变化一般快。
  正想着,天空又飘起细雨,小姑妈也跟着再次变脸,大骂梁文杰拖拉,害得他们又遇到雨。
  如此好一通折腾,再半个小时候后,梁文杰终于跟小姑妈和表弟一起坐上了一辆小面包车。经过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他们到达梁文杰养父居住的地方。
  六岁的小表弟睡着了,梁文杰私心以为,蔡崇是晕过去了。小姑妈抱着儿子下车,梁文杰背起自己的背包,还要帮忙拎出小姑妈的旅行袋,以及提着小姑妈给养父带的家乡特产--奶奶腌制的萝卜、晒干的长豆角和制作的红薯粉。
  双肩沉沉,双臂酸酸,双手痛痛,梁文杰心头又是一阵恍惚,有多少年,他没受过这样的罪了?那些跟着亲爸回去禾江市的岁月,他几乎都是一卡在手,百事不愁,出国都不需要带行李的,绝对不会身载十多斤负荷走路!
  往事不可追!
  不对,好像应该算是将来事,犹可追!
  梁文杰精神抖擞了些,肩膀更被压塌了些。
  小姑妈又要找电话亭,她说她抱着儿子不方便,让梁文杰给他爸打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让文旭来接他们。
  梁文杰望望眼前的楼房,看看"新星花园"四个醒目大字,又望望小姑妈,问道:"是住在新星花园吗?"
  "是啊。"
  "这不就是了。"手没空,梁文杰朝着小区方向扬扬脖子示意。
  "没到家啊。"
  梁文杰默然。看着小姑妈半晌后,再问:"知道门牌号吗?"
  "你爸说过,我记得!挨区四单元六零八号。"
  梁文杰瞧着小姑妈的得意劲儿,感到很是无语。记得门牌号却找不到门,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
  "我知道怎么走。"梁文杰淡淡道,他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得意。
  "哦哦,你去年来过,还记得是不?那你带路。"
  好吧,他或许是去年来过,但那也是二十年前的去年,他能记得路就出鬼了。
  梁文杰可不会让人知晓这一点,他默默认路。
  挨区四单元六零八号。
  挨区--A区,在这里就能看到"新星花园"的分区标注,进门的那一排楼房上都刷着鲜红硕大的"A区"字样。
  梁文杰率先朝大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梁文杰注意到从大门出来的一个人。
  那是个青年男子,三十出头年纪,面貌清俊,身材颀长,简简单单的白衬衣黑长裤,却给人格外干净的感觉。他这般缓步走来,仿若从黑白电影中走出来的青年才俊,沉静温和,用自身的简洁给予观者惊艳炫目的感官体验和安宁平和的心灵感悟。
  梁文杰怔怔然,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会有此等毓秀人物。
  梁文杰曾经被某位朋友拉着去游过黄山,他本没那个闲情爬山,但登过黄山之顶。他知晓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说法。除了黄山,他没有去过别的名山,然而,在黄山之顶,他真正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再去看别的山。
  此时迎面朝着梁文杰走来的这人,予以他身处黄山之上的感受。那人莫不是由黄山之灵秀孕育而出的?
  "三哥!"
  小姑妈的大嗓门,将梁文杰从黄山之巅振回水平面上。
  梁文杰心中大震。
  小姑妈的三哥,那不就是他的养父了?
  可是,他的养父怎么会是这般气若谪仙的?
  谪仙已经走到梁文杰近前。梁文杰光注意他的从容姿态,没发觉他步履频率有多快。
  这人当真就是文旭。
  文旭对着文娟笑笑招呼,"小妹。"视线随即凝聚到梁文杰身上,"毛毛瘦了,好像长高了点儿。"边说边接过梁文杰手上提着的特产,拎着的旅行袋,又要卸下梁文杰肩头的背包。
  "毛毛"是他们的家乡话,等同于普通话里的"宝宝"。家乡的男孩子半数以上小时候都被称呼为"毛毛",到读书的年纪才会取正式的名字。而大多长辈仍然会叫他们"毛毛",直到男孩子成家立业,生下自己的"毛毛"。
  被爷爷奶奶叫"毛毛"时,梁文杰除了有所感触,倒没有别的感觉。这时听到文旭也这么叫他,梁文杰感到不是一点两点的别扭。
  虽说他现在的身体只有十五岁,可他实际上是活了三十五年,跟他的养父同年,而他饱经沧桑的心理年龄绝对有100+。面前这男人,尽管顶着他养父的名,看起来三十五都没有,梁文杰心里接受不了比自己"嫩"的父亲。
  梁文杰闷闷道:"别叫我'毛毛'。"
  文旭一愣,而后笑着继续将梁文杰的大背包背到自己肩上。"饿了吧,家里已经煲着汤,回去就可以喝了。"
  见到梁文杰点头,文旭才后知后觉发现,"咦,你这背包的背带好像是湿的……"再摸摸背包身上,发觉也是湿的。
  文娟插嘴道:"我们一出火车站就下雨啦,好突然的。广川这天气真是见了鬼了,太阳出得好好的,说下雨就下雨。一边出着太阳,还一边也下雨。"
  梁文杰也是个后知后觉的,此刻才看到自己身上的负重都由文旭肩挑手拎了。
  梁文杰又开始恍惚。
  他先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肩负的重物都被文旭接过去了。文旭接的顺手自然,他也似乎习以为常,好像文旭为他做的,他一贯都是认为理所当然--以前,他以为文旭是他亲生父亲嘛!现在……
  梁文杰瞧瞧文旭肩上、手上的物品,想着要不要分担部分。肩膀和手掌实在是隐隐作痛。
  文旭温润的手掌先覆盖到梁文杰的头顶,"你淋雨了吗?头发也有些湿。"
  梁文杰看到文旭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忧心。
  广川市今日的阳光非常好--哪怕是下雨的时候,因而梁文杰之前淋过的雨,已经被蒸发得差不多了,他就没感觉自己头发湿、衣服湿的。
  "已经干了。"梁文杰避重就轻回答道。
  文旭摸摸梁文杰的额头,没有过热,担忧的神色稍稍减轻了点儿,"快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说着,他加快前进的步伐。负荷十几斤的多余物品,令他的优雅身姿变成步履蹒跚,急切赶路的心情这次轻易显现,梁文杰看得分明。
  梁文杰要接过文旭手上提着的家乡特产,"我来提一个吧。"
  文旭笑笑,拍拍他的手背,再推开,"没事儿,这个不重。"
  梁文杰默然,这袋是三样物品里最重的,估计直接都能有十斤了。
  梁文杰坚持,"我来提。"
  文旭笑着将旅行袋递给了他,"你提这个。"这是三样物品里最轻的一个。
  梁文杰还想再争取一下更重的,文娟插言道:"我也要洗澡,崇崇也要洗个澡。"
  文旭的视线转移到文娟处,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问文娟:"小妹你也淋雨了?崇崇这是怎样了?"他看着文娟和蔡崇的神色同样是非常担心。
  梁文杰见到,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酸涩,也不想再坚持帮文旭分担重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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