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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焕生——九重门

时间:2016-09-11 21:12:38  作者:九重门

  “我破戒了。”法海重复道。
  他直吞下一口口水:“你打算怎样办?”
  “我已卸去主持一职。”
  “你…是要还俗啦?”
  法海笑了一下,嘴角却透漏出苦楚:“有样东西,劳你交给小青。”
  他从枕边一只盒子里取出了一架小小的风车。
  这架小小的风车,他做了七天。
  邪焕生微的一怔:“她又不是远在天边,为何不自己交她?”
  “明日我要随众僧与全真人马汇合。”
  “是战事?”
  “是。”
  邪焕生干笑了几声:“怎么,你打算以死谢罪?”
  “我是个懦夫。”
  “不,你不是!”他忽然有点激动。“你跟她,或许还有转机….”
  法海徐徐的摇头:“世人只见佛燃灯,却不知灯燃佛。成也执着,败也执着。情海是局,修炼也是局,身在局中,谈何破局?若有来世,我愿做一名凡俗男子,抛却这空门牵挂,沉醉红尘羁绊。”
  “那这辈子呢?”
  “我的修行使我的爱必须平等。”
  “笑话!”邪焕生怒道,“平等之爱,不过是泛滥之谈。是非本无名,业障多消磨,人皆惧因果,何来自由心?你的心不自由,那她呢?妖魔岂是无情,他们只不过比人纯粹,从前纯粹求生,如今纯粹求爱。你用你的理念束缚她的自由,你的爱真是可笑!”
  法海惨淡一笑,双目闭阖的同时,有一滴泪,像夜空中一颗孤独的星,刹然划下脸庞:“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自己。”
  邪焕生右手五指紧促的勾起,又放松,随之接过他手里的风车。
  “法海,”他命令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34

  十剎亭战役持续了整整三天,直到天边飘飘荡荡降下一场白雪。
  这年头一场大雪。
  凋零的性命,悸动的鲜血,被这一场空前绝尘大雪洗涮的干干净净,就连刺辣的腥气也同样埋没。
  谭处端跛着条腿,跌跌碰碰的送来了法海的血衣。
  这时,邪焕生、彧兰君、解商子都在,唯独缺了小青。
  邪焕生在貂皮大麾中瑟瑟发抖,一颗心直逼到了嗓子眼:“法海人呢?”
  “大师临阵时豁命决绝….”
  “他人呢!”邪焕生喉咙干涩,最后一声吊得老高。
  谭处端浓密的眉毛上全是冰渣子,脑袋像受到某种致命打击似的垂了下去。
  “大师他…..死无全尸。”
  邪焕生听完,“啊!”的叫了声,捂着胸口怆然后退了数步,一屁股跌在了石凳上。
  彧兰君忙给他揉背顺气:“大哥,逝者已矣….”
  解商子也道:“阿生,你莫激动….”
  他急促的喘了通气,逐渐的平复下来,只有汗毛还一根根倒竖着。
  他推开六弟,盯着白雪淹了一半的靴子说:“我知道了,谭道长你保重….”
  风车送到了小青手中。她咬着一口白牙,骨节泛着青,较劲似的将木片支轴一根一根拆下来,哗啦啦全抖在了地上。
  邪焕生有气无力的劝道:“小青,你不可….”
  她恨恨的扭身跑开,跑了几步,又折回来,蹲在雪地里,将散落的木片一根一根抖净了雪尘,又一根一根捂进了怀里。
  这天夜里,婢女跑来流水堂说:“小青姑娘打晌午出宫就再没回来了!”
  邪焕生脸色雪青的杵在那一动不动,却风波帮着问:“她去哪儿啦?这会还不回来?”
  婢女禀告说:“说是去了集市…”
  却风波挥手说:“赶快派人去宫外找——”一语未毕,邪焕生已经追了出去。
  小青找着的时候,已喝的东倒西歪几乎要原形毕露。她眼神浑莽的向邪焕生招手:“来,陪老娘喝一壶!”
  邪焕生掩着鼻子走过去:“你可真够难闻的!”脚步一滑,踩到一地的烤串棒,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角却湿了:“学什么不好,偏学我这暴饮暴食的破毛病!”
  “恩公….”小青说着干呕了一声,捂嘴道,“我不舒服…我走不动了…”
  他半蹲着背过去,又抬起她的一条胳膊架到自己肩上:“你看你!酒馆都打烊了还喝呐!走,回家去!”
  小青哭丧着脸:“叔,我提不起脚。”
  “这不来背你了么,快上来!”
  她自动将另一条手臂也挂了上去:“嗯。”
  “坐好咯!”邪焕生说着把两腿往腰上一夹,费力的往上掂了掂,强压着咳嗽数落:“姑娘,你要减重了哦!”
  “放我下来!”小青捶着他的肩。
  “怎了?”
  “你伤还没好呢,脸都紫了!”摸着他额头上凸起的青筋,她扑梭梭的掉下了眼泪。
  他却是兴冲冲的:“你也未免太小看我!我这牛一样的身子,哪里连个姑娘都背不动了,咳咳。”
  “恩公…”
  “别说啦,坐稳了么?咱们走!”
  小青止不住哇的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就像一声唢呐彻响了整条长街,直吓跑了好几树的鸟儿,随即临街几扇窗户也跟着推了开来,探出几张毛骨悚然、同时又躁怒万分的脸孔:“大半夜嚷什么嚷!明早还要出工呢!你这伙计真是,也不看好自家姑娘,弄这胡闹来了!”
  邪焕生一边咳嗽一边不停的点头哈腰:“对不住对不住!我们立马就走!”
  小青哇啦啦哭了一路,到宫门口还吐了他一身。
  安顿完小青,邪焕生驾着赤鹏鸟离开了阴阳海。
  他先去三瘫斋,洗了个痛快淋漓的热水澡,顺便换了身雪白的袍衫,施施步出了家门。
  外头乱雪初霁,是个清朗亮丽的夜晚,灰扑扑的枯枝上甚至还起了一弯朔月。
  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他兴致勃勃的想着,有多情的月、皑皑的雪、浅浅的风,这一片胜景,比白昼光明、比黄昏爽利,正巧照彻了我的双眼,照亮我趋行的道路,也曝照出两旁的空皮白骨、冤魂掩映。
  这样一个特殊的好日子,若再有一壶轰轰烈烈的热酒下肚,那就更加完满了!
  想往日,我淡薄岁月,浅观恩义,而如今,那魍魉岁月撞中了我的腰,让我也变得如斯的苗条,腰是腰,腿儿是腿儿,下巴骨是下巴骨,分分明明,周周正正,要让悟空见了也会刮目吧?
  再道这如今,眼前道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孑然一身,仰不羡天,俯不愧地,无一瞬回首,无一时惮怕,也算有点正道义士的眉骨。
  这世上,尚还活着我的兄弟、我的姑娘、我的那只野猴儿。
  我六弟,你是咱们八龙中最懂事、最善良的小弟,我愿你永远清白至皓,守稚坦荡。
  我三弟,你我行已陌路,再无瓜葛,大哥也愿你真能这般拿得起放得下,无怨无悔。
  我的猴子,我最放不下心的人就是你。只要你活着,活得快乐无虞,即便你将我忘了——我怕,但绝不记你的仇。
  天净了,雪静了,路近了,今夜,血池里的魔刀将为他惊艳。
  

☆、35

  孤星照尘,似半嗔半痴迷茫眸。白月引路,是半明半昧诡心思。
  谭处端午夜与众弟子在青山水舍会合,北行回返嵩山道观。
  青山水舍地处百鸦林南部,是全真人马和部分正道义士的安营扎寨之所。百鸦林,顾名思义,便是鸦群的栖身之地。这片林子原先也是百鸟争鸣、绚丽热闹,历经百年的生态演化、物竞天择,如今其他鸟种夹着尾巴纷纷撤离,留下乌鸦在此一族独大、称霸一方。这些个乌鸦一个个生的膘肥体圆、毛色乌亮,半夜里拿一双双泣血似的红眼睛射路,构成一副骇人恐怖的地狱景象。
  白日困觉容易生疮,暗夜行路定逢鬼噩。几近下山光景,林中忽然惊声大造,震的满树鸦霾振羽飞散,留出一片交扎错密的枯枝。
  谭处端猛提马缰,马儿蹶着蹄子原地乱转,他低声喝道:“众人小心!”
  声甫落,一队数量相当的魔军人马从林子当中嗖嗖的涌了出来,蒙着面,光着膀子,乍一瞧倒有点像截镖的山匪。
  谭处端闭著眼睛都知道是谁带的队,冷漠的说:“你当真是阴魂不散!”
  森蠡嬉皮笑脸:“哎哟,装什么道貌岸然!闲来无事,查了你这老匹夫的底,诸位啊,你等真是所托非人,这位谭道长的作风可有大大的问哟!”
  谭处端一脸鄙夷之色:“这种时候,还闲着找我那点破事,有你这员大将,丹贝勒他迟早要完!”
  森蠡得意道:“怎啦?你怕啦?”
  “不怕,”谭处端无谓的道,“你倒是说个听听!”
  森蠡翘着食指道:“你爹姓谭,你妈姓樊;十岁光腚,满山乱钻;逮个正着,上山炼丹;沾花惹草,我是渣男;年老色衰,自诩泰然;带着正道,有何贵干!”
  谭处端不甘示弱,张口也跟着来:“你爹没了,你妈不在;是条害虫,不以为然;挥之不去,呼之即来;几百岁了,还不狗带;卖弄风骚,姿色一般;长袖胡甩,得意非凡!”
  两人对山歌似的一唱一和,逗得双方众兵士哄林大笑。他二人听见笑声,又立即回头喝道:“严肃!”
  森蠡笑了:“老道,咱俩倒挺有默契,那晚,呀,你还真是——”
  “住嘴!”谭处端整张脸从下巴沿着耳根一路红到头顶,不待他说完,甩着浮尘就飞了过去。
  “呵!狗急跳墙!”森蠡蛇袖一掷,“啪!”的击在剑上。随后,他以力借力,像油伞上挥落的一道雨水矢空飞旋,掀动潇潇白影似杨花,摒杀八方雪尘没银霞。
  寒芒漱雪引风华,浮尘斗转砌飞星,谭处端浮尘急运、剑式如鸿迭出当时,巧逸身姿如云游走,以虚掩实,以招诱招,疑近忽远,步步进,招招逼,环环杀,似纠缠更似困杀。
  五式之内,已有高下。
  同时,双方统领人马亦相杀偌久,血路杀路,嘶声杀声,让这个北风朔月之夜惊心动魄。
  忽见谭处端定步納剑入鞘,磅礴罡劲宏力运转,流转全身,倏闻铮一声锐响,笑酒剑仿如获生之灵脱闸飞出,明晃晃一条光线直逼对方。
  森蠡猝不及防,腰腹接连中剑,血流不止。
  他流血,心念却转的飞快。
  这一回,要么两人同活,要么两人共死!
  怎样才能让他死呢?
  对了,两日前一役,他亲眼看见谭处端身受重创。重伤了还出来混,真是不要命!
  他咬牙,劈手夺下了他的剑。
  谭处端掠过重重包围前来夺剑。
  他森蠡却已挟了个全真弟子入手,此刻笑酒剑正架在这个少年的脖子上。他冷笑:“谭处端,你还要剑么?!”
  谭处端愠怒:“又是这样的把式!”
  “百用不爽啊!”
  少年挣声吼道:“师傅!不要管我!”
  森蠡根本不理会他:“要留你徒弟的命,自对一掌吧!”接又补充“左胸心脉!”
  “师傅——”
  “我怎知道你不会背约呢?”
  “你敢质疑么?”
  “好!那便应你之言!”谭处端反手一掌,以掸灰尘的力道在左胸轻拍了一把。
  森蠡怒道:“你!”
  谭处端死皮赖脸:“你又没说用多大力!”
  森蠡忿至极点,尖叱一声,一掌荡开弟子,挥着夺来之剑暴走猛进,大有一番同归于尽的劲头。
  谭处端一面浮尘挥洒,一面拳掌变幻,嘴里喋喋叫到:“剑呀剑,委屈你了!”气的那森蠡七窍冒烟,眼睛红的滚辣火烫,手中攻势更见湍促。
  魔军一副将见状,擎着流星锤前来助攻。
  谭处端宝剑脱手,优势已丧半数,此刻又遭逢两人夹击,应接不暇,数招过后也见了猩红。
  森蠡见局面稳有扳回之机,顿时神色一肃,冷冷杀志催动,激发无上魔力盈走胸腑,提力一剑,竟是爆元之式!
  谭处端中招当下,身后一条滞重的铁链啸过,两相重击,非人之痛,引动旧伤发作,只见他身形一错,登时血溅当场。
  森蠡心中得意,一双水袖挥舞更加柔美飘逸,习习一卷,缠住了他的腰,顺势将人带进怀中。他脉脉凝视着昏厥的谭处端,美滋滋想到: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于是撩下一句“你等不必再战!退!”飘飘欲仙的开洞去了。
  

☆、36

  火光融融摇曳,宛如一捧濒死吐落的残红,丝丝漾漾,化于淡淡苦涩的药汁,一种垂扎的凄美,低低照亮了洞穴。
  谭处端醒转,他睁开眼睛。
  是被热醒。
  伤口上浇了酒,热的刺辣。
  身体起了烧,热的昏怅。
  还有下身….呀,他低头去看,森蠡骑着他,扩大的剪影拓落在石壁上,轻不可拂的起起落落,好像鬼魂露出了某种得意之色。
  森蠡脸上含笑,浅浅的笑,藏掖在火光下,一直笑到心里。
  他冷目:“你倒玩的挺尽兴。”
  “你这里….”森蠡尖细的手指点着他的胯部,笑吟吟的说,“不也玩的欢喜么?”
  他扭过头,半边脸贴在地上,决计不去理会。
  森蠡冷冰冰、细素素的手指在胯部一旋,旋即点落到他的脸上,专注的摩画他的轮廓:“这火,它这样温柔的照着你,而你这样躺着、闭着眼,像个二十岁的处子,除了生机的年岁之外无所拥有,你彷徨、恐惧、不甘、却有点窃喜。”
  谭处端低吟,弓了下身,那活儿更深的没入,森蠡觉得股间有些酸胀,他将腰一提,缓了口气儿,随之一巴掌拍在谭处端光溜溜、不大丰盈的屁股上。“哎,有件事我想问你。”
  谭处端微微睁眼:“你说。”
  “无为是什么?”
  “无为而无不为。”
  “什么是无为,什么是无不为?”
  “当下我任你掠夺,是无为;他日杀你,是无不为。”
  “哈哈,”森蠡漫笑,“我等在你眼中是塞流之石、逆天之厄么?”
  “是。”
  “人类当得来这世间的主人,为何魔却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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