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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焕生——九重门

时间:2016-09-11 21:12:38  作者:九重门

  “天地万物,自然百态,从来无主。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无为而无不为;世道不坠,静而不为,无为而无不为;武刑纷乱,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道不道,乾坤扭转,是以清源而导流,溯因以致和,无不为而无为。”
  森蠡蔑道:“你当这世道真能到达真理之境么?”
  “不能,所以——”谭处端五指依依,流连的勾勒起他的唇尾,循循向上,拂过他尖削的鼻峰、暖意的浅红的眉心。
  森蠡有些沉醉:“谭处端….”
  忽然一冷。
  冷的温度来自他的掌心。
  一抹冰凉如电的匕首,悄然的从谭处端袖口滑隙而出!
  点在他眉心。
  刀尖下旋,刻出涔涔的暖意的血。
  他浑身一覆,轻飘飘像抛落田间的一袋茅草,被谭处端反压在了地上。
  刀入得更深。
  红的颜色,犹如氤氲泥土的一朵春花或是一个吻在刀锋下怒放,徐徐无依的滑落的绛红,是迷离的血色扑朔。
  森蠡惨笑道:“哈!你真忍心!我两次拿你,都留你的性命。这点善意,你无任何打算么?”
  “什么打算?”
  “引我向善呐!”
  谭处端眼中掠过了迟疑,刀尖停驻眉心,艳艳镇暖。
  同时,森蠡柔漠如水的双目中,却有似早春屋檐断落的一根冰锥那样冷戾的气色,他发出一声低吼,一声低吼之后,他扣住了谭处端的手腕。
  刀尖递向谭处端喉咙,胁迫他的性命。
  猛力一送,刀尖漾出淡淡的血糊。
  谭处端静笑着,匕首牢牢掌握在他手中。些许的伤,为他换来了清醒。
  不可磨灭的杀气在两人当中流转。
  死神平等的眷顾。
  无情却似有情的博弈。
  谭处端咬着牙,他用力,一种求生唤死的无穷之力。这股力崩碎了森蠡的右掌。
  森蠡的右掌,变成了一袋皮囊包裹的碎沙。
  他惨嚎。
  接着是无情的一刺,刺入他的喉咙,唤出一虹火的辣的不甘的血,浸润了造杀人的脸庞,喂盛了苟延残喘的火苗。
  留下谭处端冷冷的笑意:“魔类,果真不可轻信!”
  

☆、37

  邪焕生去“喂刀”的路上,心中想的却是与却风波初次见面的情形。
  那天却风波递给他一只桃子。不对,是半只。
  半只桃子意味着什么?——分桃之谊。
  这桩计议最迟也在那时就酝酿而生了。
  却风波送给他半只桃子的时候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他是将他当作“大哥”,还是一把明晃晃的尖枪?
  ——一切都已不重要,这条路他已踏上,没有折返的道理,也没有憾悔的余地。冬夜的风占满了他的衣袍,噬人的寒冷平静了他的深思。
  此时就连豪情壮志的烈酒都是多余。
  只听“卜”一声,迎面压来一道梅枝,枝头幽幽吐着一朵未绽的红璎。
  正是十二月出头,傲尘的梅花尚不了思春的头绪,却有这样一抹红色悄然吐露了艳华,啊,它将孤独的盛开,孤独的凋败,让树下湛清的雪水照映一出短暂的芳踪。
  看着这粒梅花,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死亡。
  ——我的死亡也该是一出悄无声息的收场罢?
  豁然一道深刻的洞影吞噬了道路,便是九星焚城的入口。
  魔窟入口依然萧索嶙峋,即便,它的远处是银装素裹清晖曳曳的山脉,当空是细细挑起凄美忧愁的月牙,山的肃寂,月的柔穆,丝毫不能使它变得温和。
  饥渴的族类无须任何的表情,他们所具备的,就只有索讨的口舌。
  他用一掌唤出了丹贝勒。
  这个做着枭雄伟梦的魔头拖着长刀,一样的风霜敷罩,一样的阴气勃勃,一样的冷焰喷吐。
  他叫他的名字:“邪焕生,你来此有何目的?”
  邪焕生见了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镇定。
  头一回捣这魔窟他抱着玩戏的心态,这一次他做好了玩脱的准备。
  他仰起头:“你不是要圣骨么?这不给你送来了!顺便会会你这个五行缺德、命里找抽的!”
  丹贝勒火红的眼珠子里跳动起了饥蛇盯蛋的贪婪光芒。
  邪焕生微的一笑,信信说:“我就是圣骨!”
  丹贝勒“哦?”了一声。他这声“哦?”拉得老长,足以在天地间弹射数百回。
  邪焕生负手叠腹的趋近几步:“喻古今战亡之际自卸指骨,击入夔王封化的一颗灵珠之中,而这颗灵珠孕化而出的应龙就是我。”
  意欲不明的来者,语焉不详的真相,似是而非的目的,换来无声胜有声的僵持。
  凉原北风,落木萧萧。
  丹贝勒沉声:“证据。”
  邪焕生轻飘飘一句:“你的魔刀…..无任何反应么?”
  这时,洞口奔出了那个“三只眼睛”的垚鸦。
  焚城四将中,焱豹葬送在了法海手上,十剎坡一役又折了淼雀——他们尚不知森蠡在一场幸、事盛宴后也猝然消亡。丹贝勒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了一把挫骨之刀。
  垚鸦尊重禀告:“魔首,刀鸣了。”
  ——风住了,月淡了,虚空一般的世界,掷下了刀、鸣、了三字。
  丹贝勒眼中的火光更盛一筹。
  从他微荡波澜的面容下邪焕生读出了一种激进的情怀,仿佛一只蜷缩无力的猫在灯下投出一个庞大惊悚的剪影。——“你不怕死么?!”
  “死猪不怕开水烫,越到临死我越浪!”
  丹贝勒忽然有点敬佩起他来,调头喝令:“带出孙悟空和白骨佛献!”
  邪焕生听闻悟空的名字,瞳孔骤然缩成了细孔,双手不自觉的已搓揉上了袖子。
  悟空还活着!
  他活着,可活得辛苦?
  这场等待,是否来的太迟?
  他几乎要动摇。
  悟空和白骨佛献一道被带了出来。
  还好!
  他见着他,心中千堆百沏的雪都化了。
  悟空他仅仅是少了条胳膊。他的风骨、他的心气、他的骄傲没有被摧折。
  他的那双眼睛,那双圆溜溜的猴眼,还是一样机敏、锐利、彻亮,洞察秋毫。
  他用他的双眼看穿了邪焕生的决心。这一种决心却让他从有形的牢笼迈入了无形的囹圄。
  “阿生——快回去!”
  邪焕生冲他浅笑,眼珠一转,对着丹贝勒:“这桩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当然要做。”丹贝勒聚元于掌,一击将悟空推出,“入刀来!”
  好魔刀,端戗雪泥,贪芒四射,眈眈觊觎千载难得的神骨。
  悟空飞身扑来,要拦住他莽撞的去路,他反手一掌,送远了悟空,无悔地拧过身去:“悟空,你我就此别过!”
  刀芒开了又谢,世上少去了一个邪焕生。就像迎路枝头那一粒早萌的红缨,它绽放时,千里冰封、万丈雪埋,它坠落时,或已是百梅盛放。
  悟空心智丧乱,像匹脱缰的野马奔突直上,脱口却是叫道:“邪娘子哇——!”
  丹贝勒趣味的哼笑一声,挥手将白骨佛献投回穴中,而他的另一只手,对着悟空振出了火焰刀!
  “愚蠢之辈,你道我真会放你回去么!”
  

☆、30

  啊!悟空暴怒、爆喝,此时他的怒焰足以在天上烧出十个太阳、烤乾十片东海、煨熟十头猪八戒、焚毁十个地狱让地藏王屁溜溜滚回九华山。
  他拔下一撮毛,吹口气,变出十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
  “你个蛋贝勒!玩蛋去吧!”
  十个孙悟空射向了丹贝勒。
  可这十个孙悟空手里都没有金箍棒。
  我的铁棍、斩妖除魔的定海神针哪儿去啦?对!给这魔头夺走,融进了血池里。我抄耍了千年的家伙给这火蛋精给毁掉了!还有我的胳膊,我神力无穷、举世无匹的胳膊,也给他掘去了!还有我的邪焕生,我的小胖子,也没了!
  干!
  丹贝勒一刀斩飞了那十只猴子,他再挺进,一刀一刀剐着悟空的肉。每下一刀,他问:
  “没有手,你可持棍?”
  “没有佛,你可信仰?”
  “这天地,何来道法?”
  “这世间,可有正义?”
  ——“没有手,我就是棍。”
  “斩得了天上的佛,斩不得心中的佛。”
  “这天地,就是道法。”
  “这世间,永存正义!”
  丹贝勒哈哈大笑。他哈哈大笑着继续凌迟孙悟空。
  孙悟空浑身都是血、被刀片翻出来的肉,他像一只义无反顾的血陀螺旋转着冲向丹贝勒,右手没了,他就用左手,用拳头锤、用巴掌挥;左手折断了,就用头去撞,撞的头破血流,撞得骨肉支离,变成个拖泥带水的施工现场。
  丹贝勒既怒又乐,长刀一抖,劈向了孙悟空的脖子。“不要命,就收你的命!”
  “他的命,你收得了么?!”天外传来一个声音。
  刀“铮”一声被这道声波弹了出去。
  天际开出一朵金色的云花。
  金云迭卷,汇成两股,从那当中飞来了火艳艳的赤鹏鸟,却风波轻盈点立在鸟背上,背搭荒神弓,手持元剑非剑,羽衣飘渺,如虹加身。
  他抬掌,下令:“赤鹏鸟——去!”
  赤鹏鸟尖哨着带走了悟空。
  丹贝勒拂着他的刀,不变妄恣之色:“暌违多时,又见逸姿,你因何而来?我杀不了他,你杀的了我么?!”
  “我来不为杀你,也不止是救人。”
  “那你为了什么?”
  “教你下跪!”说到跪字,却风波长袖撩云,掷出千条金光,他令“荒神弓——起!”神弓飘然入手,再令“元剑!”神剑掣飞当空,竟也有碗口粗细,辘辘疾旋,曳曳生花;他两指一并,点着那水蓝的剑柄又喝“非剑!”剑身摇变一晃,化作驭神元箭,扯得弓弦滚如满月;浮云步,怒箭出,圣光开道剖血路,戟裂天地失颜色,惹得无端浪生来!
  他俯身疾冲,一掠,已到了丹贝勒身后。
  那支箭穿透了琵琶骨,又回到他手中。
  丹贝勒扑跌在地,左膝严严实实烙进土中,哧哧又打下几串血珠子。
  他是头一次被这样打进了尘土,一败涂地,他不甘,不愿,忿恨,气得七窍生烟,咆哮一声,将魔刀一捞,斩向背后。
  却风波早已飞走。云端泻下他的声音:
  “哈哈,平身罢。”
  

☆、39

  刀中是血的世界,除了红一无其他。
  浓烈鲜艳而无望的空间。
  有九十九名佛祖木讷缓行,每一步足以使众生战栗。本来无垢身,却入冥境来,口中念弥陀,菩提尽尘埃,滔滔浑世浪,玄玄因果非。渡化了千千万人的圣祖,最渡不了的却是自己。他们行的善、修的德呢,都哪儿去啦?
  突然,邪焕生跪下来,低声啜泣。他为什么要哭?因为此地太冷、血味太臭么?还是他已后悔,尤不知惜?
  佛骨铸成的天地人人都是块木头,根本没有伦常。
  那么,魔血构造的世界,会是一处天堂吗?
  佛滋魔障,比凡人间的屠戮更毒恶。
  他忽然害怕起来,紧紧抱住自己,不让任何一个“佛”靠近他。
  忽的,他跪着的地方亮起一道光,仿佛看见了什么,他缓缓爬去,蜷曲着身体,像一只卑微的蚁虫。
  众佛冲他喊:别去!当心它吃了你!
  他们眼睛红彤彤的,像刚吞下仓鼠的胖兔子。
  “滚!”他叫道,“我不要成佛!”
  佛祖们嘻嘻笑:“不成佛,便成魔,佛魔一念化人间。我是魔,他是佛,无我何来他,无他何来我!”
  无我何来他,无他何来我。
  无我何来他,无他何来我。
  无我何来他,无他何来….我?!
  他挪到那道光的中心,盘腿坐下,口中喃喃: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
  等等,他怎会念经?
  对了,他是听观音大士念了百年,下凡又听悟空念,冥冥之中,已入心。
  南无、那啰谨墀,醯利摩诃、皤哆沙咩,萨婆阿他、豆输朋,阿逝孕,萨婆萨哆、那摩婆萨哆,那摩婆伽,摩罚特豆。怛侄他。唵,阿婆卢醯。卢迦帝。迦罗帝。夷醯唎。摩诃菩提萨埵,萨婆萨婆。摩啰摩啰,摩醯摩醯、唎驮孕。俱卢俱卢、羯蒙。度卢度卢、罚阇耶帝。摩诃罚阇耶帝。陀啰陀啰。地唎尼。室佛啰耶。
  渐渐,他听见另一个声音也在念经。
  然后是三个声音,四个声音….无数个声音,汇成了一个。
  诸佛围他坐成一圈,齐声唱诵。
  那道光在众佛唱诵声中,变得庞大、明亮、繁盛。
  它吞没了邪焕生。
  光中的世界是雪的颜色,没有轮廓、没有方向,是一个浑沌。
  太不真实了。
  这里没有冷、没有暖、没有正、没有邪、没有喜怒哀乐贪嗔痴癫
  …..或许就是天堂。
  那团混沌后边,有两个声音窃窃交谈。
  一个说:玉帝,你这番助我,教我回头如何报答?
  玉帝说:非也,我助的不是你,而是天下苍生。
  那个声音哈哈笑道:颠倒黑白、构陷无辜,你就不怕让你的苍生来日为你赎罪么?
  玉帝说:黑白何分经纬?不过一个昼夜;正邪何生二道,不过化盐于水;生死何计长短,不过一笔朱砂;泥砂何分粗细,不过一叶菩提;虚实何辩真假,不过信与不信;善恶何论贵贱,不过一纸荒唐;天地何争上下,不过一团糊涂;因果何循先后,不过一声梵呗。
  那个声音大笑:我造下的血途孽海,只有夔的龙身能够填埋,现在他死了,喻古今也遭了你的骗——好家伙,他居然忍心手刃了夔。而你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这天地黑白正邪生死苍生百态,不过由着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算得上什么!狂辞!
  玉帝说:你认为我欺骗了所有人么?
  那个声音反问:难道不是么?
  玉帝大笑:你可知我是如何骗过他们的么?
  那个声音道:哦?
  玉帝叹气:首先你得骗过自己。
  那个声音讥笑:哈哈,堂堂玉帝,竟也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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