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看了任仲一眼,话锋一转,“不过,服此丹药,倒是有两条禁忌。”
他不顾任仲神色,直径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意志不定。”
任仲皱了皱眉头,顺着男子的话接道,“先是高温,再是酷寒,冷热交替之下,若是意志不定,自然难以忍受,最终失心而死。”
黑衣男子见他接话倒也不恼,眼底倒是一片赞同之色。随后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非筑基后期不得擅服。”
任仲心知自己的境界差距,这淬骨丹就是又再大的好处,怕也只能等自己到了筑基期才可使用。现如今,他损失了十数年寿元,进阶筑基的可能已经是极小,即使他不甘心,却也是无能为力之事。他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口道,“在下也有自知之明,不若将……”
他还未说完,便觉得黑衣男子闪身而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黑衣男子抓住了左手手腕的命门之处,一股子清凉的灵力顺着他的经脉进入了丹田。任仲觉得那灵力冰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脑内思虑繁多,心里一惊之下,竟然下意识的反手一抓一扣,死死将黑衣男子的手腕扣在了手心之中。
“练体之术确实不同凡响。”黑衣男子被扣住命门,倒也不怎么紧张。他调动法力,轻巧一荡,便将任仲的左手反震开来。任仲被震得噔噔噔后退三步,只觉得手指关节发麻,丹田内的灵力也是一阵绞痛,听耳边清冷之声清晰地传来,“不过,还差得远。”
黑衣男子眉头紧蹙,慢慢说道,“你刚刚进阶练气七层,灵根属性也只是土,水突出的四灵根,虽说丹田经脉倒是开拓厚实,却还是远远不够。”
“你损失了不少寿元,可知意味着什么?”黑衣男子看了任仲一眼,眼中一片平静,并无可惜也无同情,只是在单纯叙述事实罢了。
任仲早知后果,此时再听心情也是异常平静,他微微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修道之人本就逆天行事,如今若是因为小小挫折止步,岂非失了本心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便绝不放弃。”
黑衣男子听任仲此言倒是少有的露出了肯定的目光,他沉吟了一番才道,“想要在练气期服用淬骨丹也并非完全不可,强行规定筑基后期只是因为这淬骨丹功效强劲,寻常的练气士怕是根本不能承受,若是强行服用,经脉涨裂,恐得不偿失。不过,若是服用之后并未出现异常,丹田经脉自会更加坚实,到时服用筑基丹,倒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任仲听他此言,便知自己并非毫无机会,不由得心中火热一片。
黑衣男子目光扫向任仲手中的玉简,”这玉简中记录的便是淬骨诀了,淬骨丹本就是配合淬骨决练习的功法,若是你侥幸成功,学习淬骨诀自然事半功倍,不过,这淬骨决乃是体修,注重的乃是身体锻炼而非气感,突破也就更难,不适合作为主修功法,若是辅助,实力自然更加强劲。““多谢前辈指点,若是晚辈直接服下这淬骨丹,有几成把握能稳固经脉,不至经脉涨裂而死?”任仲抱拳向黑衣男子深深鞠了个躬,他一时有些说不清对其的感觉,只觉得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黑衣男子沉吟了一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任仲心里一沉,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此时才清楚的认知到,明知是死路也要硬闯更是需要十分的勇气。
“你可知为何这妖兽紧追你我二人不舍?”黑衣男子口中发问,右手却取出一块淡白的石块来,任仲仔细观察,心里一惊,这石块除了颜色之外,竟与他在寒潭之中所得并无太大差别,大小也是极其相似,同样是晶莹剔透,明亮异常。
任仲得到石块时,其中的冰灵气已经耗尽,而黑衣男子手中的石块中却飘散着丝丝缕缕汇成脉络的白色条带。不过任仲仔细感觉之下,觉得石头中的白丝与灵气有很大的不同。
黑衣男子见任仲盯着石头猛瞧,眯了眯眼,口气一转,语气也加重了不少,“我阴差阳错遭遇空间裂缝到了此处,正巧惊扰了一群陆龟,此龟本就有一丝上古血脉,实力比起筑基中期只高不低。可其从来都是独居,且攻击性不强。可此处的巨龟不仅群居,进攻性极强,肉身更是强悍,肉身中隐隐透有金色,肯定已经强化到了极致。”
黑衣男子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石块,神色隐晦不明,口中又继续道,“我见大量的陆龟围绕在一群山脉之外,周围还汇聚了不少其他各色妖兽,自然大感怀疑。虽说我受伤修为大退,却也不能放弃此等机缘,故屠尽兽群,随后在山脉之中见得一聚灵阵。”
任仲见他轻描淡写,眼神中却透着阴戾之色,又记起初见时的情景,深知此等兽必定实力强悍,战斗必定凶险异常。
“不过,这聚灵阵中的聚灵石并非普通的五行属性,竟可以汇聚精气,我之前也从未见过。精气乃是淬练身体之物,此界上练体之术早已失传多年,人族修士体质却是不怎么适合修炼肉身,故对于精气的记载也是不多。可精气对于妖兽就不同了,它们倚靠精气进阶,注重的乃是肉体威能,若是精气不足,修为就只能停留止步。”黑衣男子将聚灵石递给任仲,任仲微一犹豫才接了过来,入手便觉自己的肉身竟与聚灵石有呼应之感,不由得一呆。
任仲心中一动,直接问道,“这聚灵石将此地的精气尽数吸收,妖兽才会对此林趋之若鹜?”
黑衣男子见聚灵石在任仲手中果有异动,有些疲累的喘了一口气,倒似之前的伤势并未完全复原,“不错,也不知此阵是何人设下,打乱此界的平衡又有何用意,不过,就凭这些低级妖兽,也难以翻起什么风浪就是了。”
“那灵霄殿此举有何意义?”任仲不由得出口问道。
“哼,那帮宗门之人满口的微言大义,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图谋此聚灵石罢了,害怕那陆龟王发难,竟想到将所有妖兽趁着兽潮之乱引走,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聚集如此多散修来此,却不知是何用意,难不成此界将有大乱?不过,如今且不说此物落入我手,就是双手送于其府上,他也受用不起!”黑衣男子微微蹙眉,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任仲刚想说些什么,便听黑衣男子又到道,“若是我将聚灵石中精气全数注入你身体之中,之后你服下淬骨丹,强行将这些精气固化在体内,必会激发你体内潜能,进阶筑基,也是指日可待的。”
任仲观察其侧脸,见其仍是一副冰冷的样子,看不出情绪,他忍不住问道,“精气难得,前辈得此宝物为何不自己使用?”
黑衣男子见任仲问及此处,眼神变得凌厉不少,语气也认真起来,“且不说我并不懂得练体之术,剑修之道,自然不能被外物拖坠,一人一剑,哪怕剑碎人亡,也绝不后悔。“他说完便语气放缓,对着任仲道,”刚才我检查了一番,知你是土、水突出的四灵根,虽说并无木灵根,身体里却有木灵力徘徊不散,不知是喜是忧。你也无需挂心,我绝不是窥探人隐秘之人,自然不会多问。不过以你的条件,就是寿元并未损伤,进阶筑基也是极难,不如拼上一拼。”
任仲以前便知自己的灵根属性肯定不好,如今真正听来却也不免有些失落,一时间并未接话。
“精气与淬灵丹带来的两种刺激混合在一起,痛苦必定翻倍,也不知你是否可以忍耐,况且此法也是我个人思索得来,自然并未尝试,若是你愿意一试,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黑衣男子也并不催出,只是静静站在一边,等待任仲决定。
任仲在此之前虽说也为长生之事动心,更多的乃是不得不为之,如今得见黑衣男子,仿若之前的迷雾都已被全数拨开。他看着黑衣男子的衣摆,隐约见得几朵金色的小花,竟不由得发起呆来。
任仲猛地一闭眼,再次睁眼时,眼里的犹豫已是一分也不见,他抱拳向黑衣男子一躬,将聚灵石递回,“晚辈愿意一试,绝不后悔,劳烦前辈相助!”
黑衣男子总算直直的看向任仲的双眼,伸手接过聚灵石,道,“既然已经决定,就开始罢,相助之事休得再提,是生是死全凭自己,都是你的气运罢了。”
任仲抬头紧紧盯住黑衣男子细长的眸子,一时竟有些挪不开眼睛,他勉强一笑,盘腿坐于地面之上,主动移开了目光,阖目道,“尽人事,知天命。”
黑衣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眸中隐晦不明,“你耗损寿元虽是自己决定,却终是于我脱不了干系……”
他蓦地将手中聚灵石抛出,以其为中心,徒手在空中用灵气画出了个简易的阵法,随后大喝一声,“抱元守一,固守心神!”
第43章 精气灌体
任仲听其所言,立刻将淬骨丹攥入手中,屏气凝神,便觉一股热流从左手涌入自己的经脉之中,他用神念一探,便知这热流金黄黏腻,在经脉之中只能蠕动向前,极其缓慢。
在小股的热流之后,任仲便觉得大量热流同时从左手一涌而进,却是大都堆积在经脉之中,不得前行。任仲只觉得撕扯感传来,疼痛异常,仿佛经脉将要炸裂开来,他之前也有过不少的痛苦经历,可是比起这次都只是小巫见大巫,他忍不住大吼一声,几乎疼晕过去。
“忍耐!”只听黑衣男子的冰冷声线仿若剥开云雾般直入任仲的头脑,他猛地一咬舌尖,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神志,心知若是因疼痛失去神智,等待自己的唯有陨落一条路,一抹鲜血从嘴角流下,他却根本已经无法顾及。
“你是如何锻体的?还不将体内的精气速速疏通一番!”黑衣男子一面操纵法阵,压制精气的流出,一面对任仲说到,声音却已经开始不稳,看来已经尽了全力。
任仲听到其言心中一动,却根本不知如何疏通,随着体内的精气越来越多,剧烈的疼痛已经使他脑内一片混沌,根本不能思考。
死马当做活马医!
任仲在黑衣男子诧异的目光中勉强站起身形,身形晃动,将之前的无名拳法打出,一招一式,绝无拖泥带水,姿态潇洒,丝毫不觉得拳法怪异。一时间他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记得拳法动作。酣畅淋漓!
拳法果然有效,任仲经脉中堆积的精气开始缓慢移动起来,还有一些被经脉侧壁吸收,直至灌注全身经脉。
任仲之前打拳,虽说也曾经达到酣畅的境界,可却从来没有如此这般随性自然,他越打越快,竟丝毫不觉得疲累,直至全身经脉均被精气填满。除了右臂之外泛起了点点金光。
黑衣男子见聚灵石中已无精气,将阵法一收,出言提醒到,”服丹!“任仲恍如未闻,仿若陷入了某些桎梏,黑衣男子眉头一皱,自然看出了任仲深陷拳法无法自拔,若是继续下去,别说吸收精气,就是他本人也只能灰飞烟灭。黑衣男子不得不将灵力灌注其中,声音如同针刺般直直扎入任仲双耳,”服丹!“任仲被惊的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但身体已然不受他控制,根本停不下来。
黑衣男子见此,眉头锁的更紧,双手向前一推,直接将灵力推向任仲方向。任仲只觉得全身一僵,身体内的精气与黑衣男子所放灵力一撞,僵持不下,到让他有了一丝喘息之机。”还不服下!“黑衣男子面上冷汗滴落,嘴唇也抿的死紧,看来精气之力确实惊人。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任仲,见任仲僵硬的将左手中的丹药服下,才将灵力一收而回。却没想精气紧追不舍,有一小部分竟跟随着灵力返回其经脉之中。
黑衣男子一惊,他如今的经脉细如发丝,精气一涌而入,竟然将他的右臂经脉完全堵塞。他忙催动灵力,将右臂经脉完全堵住,以免更多精气内泄,才大松了一口气,又拿出一张符箓贴住。幸好侵入的精气不多,到时化解一番,应该并无大碍。
这边任仲服下丹药,也没尝出这丹药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它顺着喉管而下,与其坚硬的触感完全不同,根本无需吞咽便消散于丹田之中。
服下丹药后,任仲便觉周身阻力一消,身体又开始自发的挥动双拳,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克服经脉中的胀痛之感。刚打了几式,任仲便觉得自己本就灼热万分的经脉滚烫起来,仿若放入油中煎炸似的,皮肤外围仿若形成了无数水泡,看来淬骨丹已然起效。
他仍记得黑衣男子的话,死死咬紧牙关,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拳法之中,固守心神,绝不被疼痛灼热所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任仲浑身已灼热到了麻木,脑中一片混沌,一时不知今夕何夕。他只觉得全身酸麻,却仍咬牙忍耐。就在此时,任仲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僵硬了起来,并非灵力与精气对撞的僵硬之感,而是从丹田之中猛地升起一股子寒气,比起之前的寒潭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索性他全身已经灼热到了麻木,仿佛失去了感觉般,也不觉得有多不能忍耐。
寒冷之下,他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这才意识到,自己所练的拳法怕就是最基础的练体之术,打拳之时,就可以促进精气的吸收和运行。
他不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如今的情况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若是能够成功抗过,得到的好处一定不负此时所受的痛苦。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任仲才觉得周身痛苦开始慢慢减轻,也许是之前的疼痛刺激过于强烈,以至于此时竟如同失了感觉,身体也终于不再自发动作。他直直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去。
任仲疲累万分,不知睡了多久才悠悠转醒,只自己觉得除了右臂之外全身都在疼痛,甚至连眼皮都僵硬的不能睁开。任仲尝试着抬起左手,却觉得手臂沉重了不少,以他的力气,竟然动上一动都极其困难。
幸而任仲的右臂并无吸收精气,虽说对比左臂来说恢复的并不算完好,仍是纤细脆弱的样子,但却不怎么影响用力。他双手并用,总算坐了起来。
只见黑衣男子靠坐在墙壁旁,眉头紧蹙,双目紧闭,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痛苦,早已失了以往的警觉,直至任仲坐起身来,他才睁开双眼,张口问道,“可觉得有什么不适?”他声音嘶哑,疲累异常。
任仲一听,便觉黑衣男子情况有些不对,他顾不得自己全身酸痛,只想站起身来,却是有心无力,下肢远比上肢沉重的太多。他试了几次,却是实在站不起来,口中忍不住先问道,“前辈何处不适?”
黑子男子面色不变,口中直道,“无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任仲,又继续道,“全身沉重也是正常之事。聚灵石中的精气倒是大部分被你的经脉固定,虽说此时你的经脉难免会狭窄,但是日后潜力无穷,等你将精气全部吸收融入骨血,经脉自然会恢复正常,就是更加宽阔也是不无可能的。”
他喘了一口气,仿佛强忍疼痛一般的停顿了一下,“至于沉重之感,你适应几个天也就并无大碍了。”
任仲心知自己此时的状态乃是身体吸收了过多精气而出现的,几日之后也就无事了,此时有事的怕是黑子男子。任仲心中不安,双手一撑,勉强将左脚置于地面之上,三点支撑,慢慢将身子直立了起来,就这么几个动作,任仲就觉得汗流浃背,不由得大口喘了几口气。
他慢慢适应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脚,走的极慢,却是一副坚定不移的样子。黑衣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在意的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加之其面色苍白,口唇干涸,仿若雕像一般,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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