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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鹿鸣——楚危

时间:2016-09-17 10:46:03  作者:楚危

  “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他们,我……我控制不了自己……”他的声音很低,但尾音竟有些控制不住地打颤,我吃惊地转头看向他,听他继续脸色发白地向我坦白他内心挥之不去的恐惧,“你不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
  我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他肩上,他有所察觉,忙道,“只是皮肉外伤,没什么大碍。”
  我皱眉,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在武场上被对方砍伤的情景,他索性拉开衣领,露出半只肩膀,给我看已经重新上药包扎的伤口,可我对他伤口淋雨沾水依旧不满。
  我无法开口,只得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写下几个字,告诉他我暂时失声的事。他脸上立刻阴沉了下来,我不能将原因直接告诉他,却也不能任由他猜测把这笔账算到姜慈的头上,连忙写下解释,这不过只是暂时的。他看着我,眼神竟有些痛苦,我不甚明了,可心里却跟着痛了起来。
  这大概已变成了一种本能,我和他,完全没有血缘的两个人,却有种无法言说的默契,感受对方的感受,在意对方的在意。
  我凑过去轻轻吻了他一下,用舌尖小心地濡湿他干裂的唇,他一动都不敢动,任由我的舌头撬开他的唇齿在其中肆意地捉弄。突然,我腰上一紧双脚就离了地被他抱了起来,我惊得忙用手搂住他的脖子,又忽然想起他肩上的伤,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再低头,就发现他正仰头看着我,脸颊竟有些泛红。
  看着他一逗就会害羞的脸,眼神中透着的还是我熟悉的清亮,我就明白无论他如何改变,他始终还是那个陪我一起长大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番外有几个选择,大家想看哪种?
1. 第一人称红烧鹿肉
2. 第三人称红烧鹿肉
3. 清水~
话说我有没有发过这个选项?怎么感觉好像发过了呢……

  ☆、五十七

  我原本以为这几天道贺的人会络绎不绝,没想到却格外清净,一个上门的客人也没有。阿宇告诉我,是陛下赐了间新宅连同仆役给新科武状元,恭贺的人都直接到新宅去了,他也从武璋军调任至禁军营护卫皇城,可这些事阿缜一点儿都没同我说过。
  二娘的痴傻日愈严重,嘴里一直叫着我的名字,每每我去后院看她,她那双浑浊黯淡的眼睛才会亮一亮,拽着我的手不放,拿些拨浪鼓、布老虎之类的小孩玩意送我。这些东西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低头看着样式都是旧的,可保存得十分好,看起来还像是新的一样。
  “这是嬷嬷给你买的,”二娘是锦州人,离南湘很近,说话口音也与那边很接近,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鸣儿喜欢吗?”
  她很少敢这样亲昵地叫我,以往我都会给她脸色瞧,我看着她已经全白的头发和苍老的脸,轻轻点了点头。她得了我的肯定,像个孩子似的兴奋了起来,“鸣儿要都藏起来,不能被她们瞧见了,否则就都没了……没了……”
  她喃喃着“没了没了”,神情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我还是说不了话,阿缜心焦,找了不少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反倒是我一直在宽慰他。我知道他总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我,尤其是姜慈那件事之后,他特意遣了自己的两名护卫寸步不离地保护我,就算是在家里,也要守在我屋子门口。
  那对兄弟面容极为相似,年纪也不过就十四、五岁,云城人,父亲早早被抓去当兵,一直了无音讯不知死活,下面原本还有个小妹,在某一年深秋被他们年迈的奶奶领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去年冬天两人母亲病重,兄弟俩花光了贱卖祖屋田产得来的钱还是凑不够,不得已只得有一个出来插标卖首,可两人谁也不舍得让对方为奴,被奔去投军的阿缜撞见,施了银子,可老母还是没挨过今年这个绵长的冬季。兄弟俩安葬了母亲,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索性跟着阿缜一同入伍了。
  两人就叫阿大、阿二,乡下小子性子单纯老实但有些畏生,老是被阿宇那些滑头小鬼欺负,和我说话毕恭毕敬,对阿缜则是崇拜尊敬。可惜,他俩都没读过书,我写字他们不识,所以我们之间甚少交流,他们只知阿缜叫我少爷,对于我的身份一概不知。
  我要出趟门,阿大、阿二都面露难色,我只得留下字条说明去向,叫阿大跑了一趟禁军营,结果过了晌午阿缜就回来了。
  他要亲自陪我去。
  阿缜的过度保护与担忧令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痛恨自己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总是令他担心,我只希望这一切都能快结束,我们都能从这接二连三的噩梦中逃离出来。
  崇翘没料到我会把阿缜带来,可神色也只是微微一滞,立刻换上笑颜,“崇翘见过霍大人,当初一见便知霍公子并非池中之物,没成想再见已是陛下钦点的新科武状元了,果真是一飞冲天。恭喜霍大人,恭喜鹿公子。”
  阿缜不言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崇翘。近几日类似的恭维恐怕他已经听了不少,加之他性格使然,于此仿若未闻。崇翘看惯了人脸色,对他的不理睬只是报以粲然一笑。我好不容易“说服”阿缜先下楼,就看见崇翘坐在对面一双眼来回打量。
  “你们俩,”他细白的手指摩挲够了茶杯的边缘,拿起来沾湿了嘴唇,“看上去关系和过去不一样了。”
  他是何许人也,我根本就没有想要隐瞒我和霍缜之间的关系。我瞥了他一眼,在纸上写下“宋珉”二字推给了他。他拿起那片纸手指划过那个名字,目光流连不忍移开,叹了口气。我猜测他们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而我最近和宋大人也没有多少接触。一来我被姜慈“请去”数日,回来后又住到了阿缜那里,就算是有心想要同他联系也没有那个机会了,更何况他希望我在宁察郡王一事上能缓一缓,这与我的计划背道而驰,所以我与他的联络也就冷淡了下来。他自然有他的打算,光我这个筹码恐怕不足以彻底绊倒宁察郡王,可对我而言,我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已是度日如年。
  “虽然他现在禁了足,可我知道他至少是安全的。将来……我也绝不会再让他有一点危险。”崇翘透着坚定的语气令我羞愧难当,我亦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同样绝不会允许我的任何一个亲人朋友再因为我的事受到一点伤害。我俩相顾无言,他淡淡笑了一下,问道,“那鹿公子现在是作何打算?你家状元郎在陛下面前为你求了恩典,你理应进宫谢恩才是,那便有机会面见圣上陈述你鹿家的冤情了。”
  他前倾身体,屈起手指,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是诚恳建议,可我却觉得他事实上并不希望我这样做。果然,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忧色,道,“只是若真能治了他的罪还好,可就怕宁察郡王权势滔天,狡辩逃脱,说句过头的话,鹿公子再坏也不过现在这样,可霍公子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正是如日中天前途似锦之时,恐怕……不过,霍公子那样的性格势必不会将权势前程放在眼里,他既然能在武场上同陛下讨这样一个恩典,恐怕早就想好了。鹿公子索性就承他这个情吧。”
  不得不说,崇翘所言确实足以搅乱我的心神。我哪里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事实上这也正是我一直隐隐感到不安的问题。这是我眼下最好亦最适时的一次能够面圣的机会,若错过,恐怕我今生再也等不到。可阿缜怎么办?
  我不能利用他。
  崇翘连唤了我两声,我终于提笔问他有何见解。他像是立刻紧张了起来,说起话来也吞吞吐吐,“你们读书人不是有一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霍公子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苦笑了一声,算是明白了,这是要我依靠霍缜而活,利用现在“前程似锦”的霍缜去报仇。我年少时出了名的清高,不管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至少还是有些真气性的,年少气盛与人一言不合就再也不肯瞧对方一眼、说一句话,可现在却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继续喝茶聊天,说不到一块儿便将这个话题略过罢了,可崇翘摆明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的。
  他拐弯抹角这么久,其实同宋大人的意思并无二致,亦是希望我不要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就告宁察郡王的御状。
  “我有个主意,”崇翘突然开口,唇边那淡淡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神情竟显得有些严肃穆然,“只是事成之后,鹿公子要替我做一件事……先别急着拒绝,并非什么强人所难、伤天害理之事。”
  我竟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丝哀求的意味,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在他一片恳切的目光中我缓缓点了下头。
  回去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不知为何又踱到了后院,二娘未醒,她昏睡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我坐在她身边,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我给她披了件袍子,坐看院子里的草木在暮色中渐渐失去了葱绿的颜色。
  

  ☆、五十八

  阿缜这几日像是个养了两房媳妇的男人,我起了个大早发现他人已经出门了。我踌躇了一晚上的话,好不容易想要开口,却又只能暂时咽了回去。阿大阿二对于我又要出门感到十分苦恼,我觉得好笑,却又完全笑不出来。
  我自幼习六艺,琴棋书画亦不敢懈怠,父亲为我请了不少名师,甚至花了大把的银子把我送进平民难入的辟雍,可惜我不知珍惜,耽误功课,到如今捏着狼毫,对着一大片白纸却是不知该如何下笔。冯幻那幅巨大的屏风虽给我留下了强烈的冲击,那画面即使我闭上眼也会在脑海中浮现,但若要我自己下笔临摹一幅一模一样的,仍令我感到力不从心。
  我硬着头皮照着屏风画了一幅,搁下笔时内心已羞愧得无以加复,只恨自己浪费光阴虚度二十载,到头来只学会吃喝玩乐。我临摹了十几遍,从生涩到有了些感觉,终于能搁下笔,可看着冯幻的原图我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想要揉了再画,手腕却被人握住了。我抬头,只见阿缜不知何时出现,看起来还已经到了有一会儿。我看了看天色,不知是要下雨还是日近黄昏,外头已十分昏暗,我这才察觉腹中饥饿,画得太过专注,午饭没吃多少,就连水也没喝几口。
  手腕被阿缜这么一扣,我浑身的气力像是都被他抽走,顿时感到身体空乏,筋骨酸痛。因为画纸奇大,我只能铺在地上跪伏临摹,这会儿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两条小腿竟没有了知觉,连直都直不起来,整个人眼看着往旁边倒去结果还是栽进了阿缜的怀里。他半搂半抱地带着我稍稍走了几步,又弯下腰替我揉小腿和关节,他手劲不小,揉得我呜呜直叫唤。那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只有小声的呜咽逸出,我嫌丢人硬是憋着,直把自己的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他不说话,耳朵却红了,直到被我轻轻地推了一把,才停了手,抬起头看我。
  他那双眼睛有伽戎人特有的颜色,比我们要浅淡一些,可看着人的时候却是一样深沉犹如夜空。他看我时的眼神和过去一样依赖、忠实且毫无顾忌,仿佛藏着一整个星空。
  “少爷腿还麻吗?”
  我摇摇头,他忙把地上的画纸收了起来,道,“天色昏暗,也不掌灯,莫要伤了眼睛。少爷画得那么好,怎么不要了?”
  我知道我临摹出的仿品没有冯幻真迹百分之一的森然气势,也没有那种浑然天成的细腻笔触,更谈不上他屏风里所流露出的悲悯情感,可阿缜说出这一句肯定时,我心里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他一如捧着珍宝一般将我那些废弃的画纸抱回了家,虽然他没有一句疑问,可我心里却七上八下,直到晚上要睡了我才猛然发现阿大阿二不见了。他背对着我,在剪灯花,我上去夺了他手里的铜剪,双手捧住他的脸,令他不得不直视着我。
  “他们照顾不好你。”他眼眸清冷,竟有些森然的寒意。
  我皱着眉连连摇头,张着嘴想要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这种有口难言的感觉叫我越来越急躁,可他的眼神却犹如冰水将我一腔热血瞬间浇凉。我一直试图找回我们过去相处的方式,可阿缜变得如此强势与陌生,仿佛故意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我他如今的身份与地位,将我一度掩埋起来、自以为可以无视的问题重新挖了出来,直截了当地放在了我的眼前。
  他反抓住我的手,往前进了一步,我下意识地后退,直到腰抵到了桌沿,再无可退,只能仰着头看他,“少爷,你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
  我本能地吞咽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摇了一下头,他目中期待的亮光兀自暗了,像是十分失望,他的脸凑过来的同时还松了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把手垫在了坚硬的桌沿上。
  “我……”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足勇气才敢开口一样,“我可以帮少爷,”我瞪大了眼睛,他继续说道,“只要你开口,只要你说一句,无论什么我都能做到。你摇头,是不是不信我?”
  这叫我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只能苦笑。
  他垂下眼帘,那浓密纤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的目光,“阿缜言出必行。”
  我知道,这我都知道。
  “我不想再站在少爷的身后了,”他忽然抬起了头,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站在你的身后并不能保护你。在少爷的心里,阿缜还不是一个可靠的人,也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我必须变得更强大一些,才能好好保护少爷,才能分担少爷的担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皱着眉摇了一下头,却不知我的心声他该如何才能得知?他以为我不愿告诉他是因为我不信任他,仍将他视为寻常一家仆,我原本以为我们是这世上最默契的,这时才发现,我们在对方面前都是如此畏缩。
  何故如此轻视自己,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我伸手抱住了他,胸膛贴着胸膛,两颗心贴得那么近,仿佛这样我的心里话才能传到他的心里。
  那一晚我们两人坐在桌旁,一支红烛垂泪至天明。我手中的笔不停,一页页写下我近日所思,他安静地细细读过,或皱眉,或点头,没什么话,可我久悬多日的心却落了地。
  “太过冒险。”他放下最后一张纸,终于说道。这我自然心知肚明,我拢了拢一桌的纸,三两张合在一起,置于那快要燃尽的蜡烛旁,只见那原本还微弱的火光骤间大亮,很快又暗了下去,只剩下焦黑的灰烬。
  “天亮了。”窗外已经能听到鸟鸣。
  我扭头看了一眼,晨光点亮了每一格窗格,点了点头。
  “今日就去?”
  我不答。
  “我让阿大阿二陪你。”
  我笑了,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却见他整只耳朵和半边脸都红了。
  一夜未眠却一点儿都不困,我沐浴洗漱之后,囫囵喝了一碗粥,带着阿大阿二还有自己昨日临摹的画就出了门,朝最热闹的市口而去,这么早连卖早点的都还没出摊,我定能占个显眼的好位置。
  

  ☆、五十九

  虽已过了清明,可今年雨水充沛,雨黏黏糊糊将那些骚动的暖意又浇灭了。乍暖还寒尤未定,所以我早上出来时裹了一件厚袍子。没想到晨雾散了之后,倒是慢慢热了起来,袍子就穿不上身了。这市口在两条街交汇处,一条是直通城门大道,往来的人三教九流,好事的更多,我挂出来的那副画引得不少人驻足,兼有小声议论,却没人上前答问,我也只能闭目养神放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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