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伽毫不犹豫剑指一提，禁制瞬间解开。白素信只觉身上一轻，朝对方眨眨眼，发现心魔已经被压制了。
白素贞将玉哨物归原主，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也该回去了，各位保重。”
白素信和素月异口同声：“多谢师姐。”
送走了师姐，素月回到屋内，看着白素信跟绷带一样惨白的脸，纠结着这会儿该不该问。程青言见状，大大方方承担了“没良心”的角色。
他替素月问道：“玉哨寻回，是不是该看看下一步的线索？”
摩伽不赞同地看向墨玉仙君。
白素信虽虚弱，却没有反对。他摸摸手里玉哨的纹路，费力地唤醒玉哨。
素月心里的忐忑溢于言表，见玉哨逐渐显像模糊一团，她紧张得掐破了手心，却在正要成像的一刻喊住了白素信。
“还、还是算了……我不想知道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三百年都过去了，谁知道那人如今如何了。心怀怨恨地过日子让她疲惫不堪，连她自己都怀念过去的自己。看到观世音菩萨微微一笑而去的时候，她就想通了，最重要的还是本心，拘泥于过去太可笑了。
白素信没有立即收回法力，反而问道：“真的，放下了？”
素月点点头，垂眸间，一滴泪滑落脸颊：“为了我一时任性，让你们受累了。”
程青言拭去素月的泪珠，轻轻将人拢进怀里：“想通就好，过去的不算，以后我陪你，好不好？”
白素信看着两人，脑子有些发蒙。
他被抓走的那几天发生了啥？怎么程青言就把小师妹勾搭走了呢？这两个人才认识几天？
“你们……”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程青言上一刻还面目温柔地擦拭着素月的眼泪，下一刻面对白素信的时候却立刻写了满脸嘲讽：“蛟魔王说的没错，你真的浑身冒傻气，连血脉都能差点被偷走。”
“你。才。傻！”
白素信冷着脸，想抬手摸摸脖子上的刀口，被摩伽拦下。
“刚结痂，别乱摸。”
“哦……”
他偷偷瞄一眼摩伽，可惜只能看到下巴和一只耳垂。
他可还记着上次那个惨无人道趁人之危的吻，现在这人应该是记得的吧……不应该表现得别扭一些吗？
四个人各自处在三个世界中，等白素信神游回来，程青言已经和素月商量好，决定四处云游悬壶济世了。
告别之前，程青言还不忘嘚瑟几句：“本仙君要和心爱的美人云游四方去了，你就继续跟着和尚吃斋念佛吧！”
白素信无言以对，只能瞪着程青言和素月远去的背影，瞪到眼睛发酸，两人正好消失在视线中。
他确实，还得继续跟着摩伽吃斋念佛，就算摩伽愿意放他走，他也不能走。
——以他现在的修为，出去就是个死。
摩伽还极其规矩地抱着他，他抬起发颤无力的手戳戳对方下巴，摩伽才施舍给他一个古井无波的眼神。
白素信道：“多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我以……”
以身相许被他硬生生刹住，咬着舌头咽回肚子里。
“……要不我下辈子再还可以吗？”
很显然摩伽并不想和这货纠缠到下辈子去。
白素信眨眨眼：“那好吧……我是想说，我体内只剩一成修为，维持人形不利恢复，所以恐怕你得养一段时间宠物了……”
摩伽眉头微皱，问了声：“吃素？”
“额……”白素信干笑几声，“哈哈哈，如果有鸡肉那就最好啦！还有啊，蛇不能吃烫的。”
但见摩伽认真点头：“知道了。”
白素信再次脑袋发蒙。
这是什么情况，这人恢复正常以后变得更奇怪了……难道心魔没有压制下去？
在白素信发蒙的时候，摩伽抱着人站起来：“我们也回去吧。”
“好。”
白素信化作小黑蛇缠绕在摩伽身上，三角的脑袋搭在对方肩上，时不时吐出鲜红的信子。
摩伽架起法云带着白素信回到金山寺，禅房还是当初刚离开的模样，白素信留的字条还在桌上放着。
这会儿正赶上吃饭时间，他便收拾了字条缓缓往斋堂走。
路上的小和尚见着大师兄身上的小黑蛇，都要好奇问上一句：“大师兄，这是你新降服的妖精吗？”
白素信就吐吐信子以示不屑。可惜没人能看懂。
这时，摩伽就会摸摸蛇头，简单地“嗯”一声，算是默认。
从禅房到斋堂，一路上白素信听到了无数句“大师兄真厉害”。
期间他一直都缠在摩伽身上，脖子上缠了新的纱布，让他蛇头的行动不是很方便，只能懒洋洋地搭着，并且还影响了吞咽。
用饭时，摩伽特意为白素信预留了馒头晾着。他用筷子细细地将小白菜的菜叶一根根分好晾凉，然后一根一根地喂给白素信。化作小蛇的白素信就张着血盆大口把菜吞进去，毒牙不小心咬到筷子，只见那根筷子前段顷刻黑了一截。
白素信不好意思地晃晃蛇头，表示下次会注意的。
摩伽一边吃一边喂，等晚饭时间结束，正好喂完青菜，他便拿上凉了的馒头回禅房。
白素信美滋滋地搭在摩伽身上，想着，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破例了，把馒头带回禅房，他肯定是头一人。
原本他化作小黑蛇的时候，吃东西是可以大口吞的，奈何脖子缠了绷带，只能细嚼慢咽。不过，反正有人伺候着，细致点也不错。
回到禅房，摩伽开始晚课诵经，他就把头伸进人外衣的衣襟里，边听边睡觉，当一只乖巧听话的宠物。
等摩伽念完经，白素信还在呼呼大睡。他低头看着缩进他衣襟的蛇头，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那个心魔，初次显现时由清心咒压制；第二次尚轻，能自发收敛；第三次由观音菩萨的甘露水驱散……
而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白素信作死。
回想起那时失控的亲吻了对方，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回忆起那时的感受。
确实……不错……
“唰啦”，蛇头从衣襟里退出来，冰凉的信子扫在他脸上，他这才回神，听到有人在敲门。
“大师兄，洗澡水送来了。”
摩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片刻后，白素信仰着蛇头游在水里，姿势古怪引人发笑。摩伽忍不住翘起嘴角，自己洗完，再用毛巾替小黑蛇擦身子，然后一人一蛇离开浴盆。
小黑蛇缠在摩伽光着的身上，贴着皮肤就能感受到温暖的体温，他便舒服地眯起眼睛。
尽管已经是春天，但还是冷的，这会儿白素信一贴上热源，就不想离开了，任摩伽怎么扯，就是岿然不动。
摩伽只能退而求其次，同意小黑蛇跟他一起睡，隔着中衣缠着他。
白素信愉悦地缠在摩伽身上，尾巴尖左一下右一下拍着对方的大腿，等着摩伽把馒头当做夜宵一点一点喂他吃下，然后愉快地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摩伽表示自己有哪里不对劲
小白表示有人伺候还不错
作者表示JJ你别抽了行吗
第13章 小黑蛇2
一人一蛇同吃同睡过了五六日，确保白素信脖子上的伤口不会再开裂后，摩伽才拆了纱布，允许小黑蛇进行“一口吞”。
每天早饭，摩伽就替人晾一碗白粥两个馒头，在自己吃完以后，小黑蛇就会自觉地张大嘴巴，一口一个馒头，然后让他把粥倒进嘴里。
小黑蛇吃饱后，就会挂在他肩上假装自己是条绳子。
养一条胃液腐蚀能力强大的蛇的好处，大概就是喂饭的时候可以像倒垃圾一样把食物往里倒吧。简单省事，还不用担心它会噎死。
白素信自从化作小蛇挂在摩伽身上开始，每天都能睡懒觉，甚至一整天都在睡，还有人伺候吃饭洗澡睡觉，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觉得自己一定又胖了。
反观摩伽，小黑蛇不能说话吵他，每天都是腌菜一样挂着，反而让他觉得过于清静了。除了一日三餐需要他喂一喂蛇，其他时候白素信就像不存在一样，若不是小黑蛇尾巴尖时不时会甩到他，他都有这货已经离开的错觉。
他将小黑蛇从身上拉下来放到桌上：“师父找我，你乖乖待着。”
白素信吐吐信子，钻啊钻，钻进摩伽衣服里，蹭了半天，最终从人衣襟里探出个秀气的蛇头来。
显然是不打算等着的意思。
摩伽无奈，虽然带着“宠物”见师父有失礼数，但仔细想想，白素信也算是自己半个徒弟……那便带着吧。
隔了两个多月，白素信终于又见到了胖和尚，而胖和尚显然也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并微笑着朝他点头致意。
于是白小黑蛇吐了吐舌头当做回应。
胖和尚笑呵呵地看着摩伽，道：“观音菩萨送了你一滴甘露水？”
小黑蛇仰起头看着摩伽下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摩伽：“南海之行险些让心魔夺了神志，菩萨便助我压制了它。等白素信养好伤，弟子打算再闭关几年。”
听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弟子汇报自己的状况，胖和尚仿佛早已洞悉全部，面上挂着一贯的笑容，不动声色。
反而白素信被震惊到了。
心魔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破一个色戒外加一个杀戒，不至于埋下这么可怕的种子吧？一定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黑蛇吐吐信子，缩回摩伽衣服里。
“你确实该闭关一阵子了，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要你去办。”胖和尚抚着佛珠，道，“今早有一人自称是姑苏白府的管家，想请你下山一趟。人已经在寺门候着了，你赶紧去吧。”
“是。”
摩伽回禅房取了禅杖金钵，到了寺门前，有一人面带希冀地看过来，果然是白府的管家。
小黑蛇从他怀里游出来，挂到肩上，蛇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脸。
管家被蛇吓得后退一步，然后又战战兢兢地凑上前：“摩伽禅师，那邪祟又找来了！我们请了好几个道士来都驱不走，能悄悄附到别人身上，像是比之前更厉害了！”
摩伽面色一凛，召出一朵法云：“上来。”
管家偷偷打量一眼吐着舌头小憩的小黑蛇，最终还是挨着摩伽站到了法云上。小黑蛇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做。
白素信确实很想吓吓这个胆小的凡人，但是这会儿在天上，要是凡人不小心掉下去，那就责任重大了，因此便收起了心思。
他现在心情不错，到了姑苏，就又能见着柳溪了，尽管现在的模样不能和柳溪他们一起玩，但远远看一眼也好。
等法云落地，小黑蛇已经钻进摩伽衣襟，再次进入梦乡。
管家着急忙慌地带着摩伽进入白府。甫一进门，禅杖上的锡环突然鸣响，又立刻沉寂下来。
管家的脸色变得惨白。
跟过年时白素信见到的热闹不同，此时白府门前挂着白灯笼，一片萧索，路过的人都纷纷绕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些什么。
这些日子，府里已经死了不少下人，白老夫人也已遇害，剩下的人，除了主人家不能走，忠心的几个下人不愿离去，大部分都已经各自逃散了。
如今院子也没人扫，桌椅也没人擦，原本富丽的宅子变得像个鬼宅。
摩伽禅杖一震，在灵堂门前的三根廊柱上写下符咒，忽觉怀中一轻，小黑蛇不知何时爬到了房梁上，竖起头部对着灵堂发出“嘶嘶”声。
摩伽警觉地扫视灵堂，却没有什么发现。
灵堂内除了守灵的人和一具棺材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其实白素信也没发现什么，只是出于动物的本能，觉得那里存在威胁，可是一晃又没了。于是他又游回摩伽身上挂着，只是不再瞌睡。
摩伽摸摸小黑蛇的脑袋，对管家道：“日间阳气充足，邪祟难觅行踪，贫僧会在天黑后行动，请管家转告大家，入夜以后别再出门，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能出来。”
管家答应下来，给摩伽安排了一件客房后，亲自守门去了。
此刻天色尚早，摩伽巡视一圈白府，并未发现异样，于是顺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打了几道符，便带着小黑蛇出了白府。
小黑蛇仰头看着廊柱上的符咒，觉得摩伽此刻比起和尚，更像个坑蒙拐骗的神棍道士。
摩伽带着白素信走进一家饭馆，找了个角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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