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英眼睛已经翻白了,他还在用最后一口气说:“哥…他…真不…是…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病中(一)
周茂扑上去抱住魏英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不明所以的宋光乾和师彦也赶过来。
“小茂?”宋光乾似乎不明白周茂为何要对这个绑架他的人这般紧张。
手里还举着带血的刀的余达慌张的解释:“他刚才疯了一样向我扑来,我一害怕就失手……”
他的话被淹没在周茂愤怒的眼神里,看着余达虚伪地假模假样,周茂内心几经盘桓终是把为魏英一家讨公道的心给压了下去。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是周茂的眼眸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清净无澜。
周茂小心地放下魏英,看着他嘴角一缕深红,用袖子仔细的替他擦干净。然后周茂转头对王勇说:“找人来好好将他收敛了,挑个好点的地方把他们一家四口葬了吧。”
周茂借宋光乾的力站起来,漠然的对着余达:“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谢庄也是可怜,看在魏英已死的份上达老板就别再追究了。”
随后周茂没再理会众人的目光,独自踏上马车回了自己的府邸。
师彦一直现在宋光乾身后,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可周茂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时刻牵动着他的心。师彦很烦恼,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他还是第一次面对。
是该追上去跟他道个歉吗?可昨晚明明就是大家你情我愿的,他道歉了周茂会怎么想他?
犹豫不决之间,就放任周茂自己走了。
大家都在疑惑周茂对魏英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没人注意师彦的别扭。
宋光乾也只是当周茂累了,就没打扰他,放他回去休息。
事情既然已经了结,除了留下几个人善后,大多数人都回家洗洗睡了。在离开之前,宋光乾悄悄对师彦说:“余达这回是吧小茂得罪狠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对小茂动什么心思,我打赌很长一段时间余达都靠近不了府衙一步。”
师彦往余达方向看了一眼,他正看着魏英的尸体发呆。余达、魏英和周茂,他们三人之间有微妙的关联,师彦多少也感觉到了,只不过宋光乾更敏锐。
“小茂这次动了肝火,别病了才好。”
宋光乾的乌鸦嘴一语成谶。
周茂回家后洗了澡就睡下了,小三子心疼他被关了一天,想让他睡到自然醒,就没按时叫他起床。直到大中午了还没见到屋里传来动静,他才发觉不对。进去后发现周茂已经烧的满脸通红神志不清了。
去请大夫的时候碰上了师彦,他挣扎了一晚决定今天来和周茂说清楚,不管是道歉还是抽他一顿他都毫无二话。可在府衙徘徊半天硬是没等来周茂,下定决心找上门时正巧看见进入医馆的小三子。
他连忙跟了进去,小三子没看见他,一门心思找大夫。
“有出诊的大夫吗?知府大人病了,赶紧来人跟我去看看。”小三子抓着个药童就说,跟在身后的师彦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周茂怎么了?”师彦扳过小三子的肩膀,看起来比他还急。
小三子怔了怔,如实告诉师彦。
周茂病了这还了得?师彦着急起来顾不得许多,抓起一个重在替人切脉的老郎中就走。
老郎中见到这等金刀大马的武将就腿软,他连连告饶:“官爷,官爷,小人没犯事啊。”
小三子也被师彦的蛮霸行径吓到了,好在瞬间就恢复了神智,他解释道:“知州大人急病,劳烦您即刻出诊去看看。”
老郎中腿还在筛糠似的抖,师彦不耐烦道:“快带齐东西跟我走。”
马车上,师彦问小三子:“你家公子什么时候生的病?”
小三子从来就有些怵这位大少爷,怕他怪罪自己粗心没早发现病中的周茂,他低着头小声地回答:“中午我去叫公子起床时发现的,具体什么时候不知道。”
果不其然,师彦狠狠剜了他一眼,小三子使劲把自己缩到最小。
他们三人匆匆感到周茂的卧房,发现他已经醒来了,只是意识还不太清楚。
周茂隐约听见有人进来,可他一睁开眼就头晕的厉害,只得低低的唤一声“小三子”。
“是我。”
来人把手掌贴在他额头上,微凉的体温让周茂感觉很舒服。
“先生快给我家公子看看吧。”
这个才是小三子的声音,刚刚那是谁?周茂快停摆的大脑怎么都转不过来。
老郎中看到病人即刻忘记了刚才畏之如狼似虎的师彦,非常职业地对周茂上下其手,切脉检查舌苔,然后絮絮叨叨地开药。
“年轻人身体底子这么差就不要整天操劳,这种脉象都是四十岁的人才有的。不知道爱惜身体,天寒地冻不多穿些,寒气入体。加之阴虚肾虚,要不是看他年纪小尚未成亲,老夫都要以为他是纵欲过度。”
说到这师彦的眼角抽筋般的跳了两跳,有些阴虚的别来脸。
老郎中职业病犯了,数落起人来不留一点脸面,好在屋里的大人物一个晕着,一个兀自心虚中。
“我这药方赶紧去配好,一天三回。这么差的身体不养个十天八天的绝对不行,卧床修养,一定要卧床。油腻荤腥都忌了,多喝热水,茶水寒凉,病中一定不能吃。不过他的身子,平时最好少吃,不吃为最好。”
老郎中忍不住回头又给周茂切了回脉,一个劲地叹气:“年轻不知爱惜身体,到老了可有罪受。你家公子平时什么时辰入眠?”
小三子被老郎中突发的英雄豪迈给折服,恭敬地回答道:“一般都是亥时左右就休息了,可前几日熬了好几次通宵,公子他可忙了。”
“忙就可以不要命了吗?”老郎中好像完全忘了手下的人是知州大人,恨铁不成钢道:“眼底发青,面色晦暗,血气亏空,不想让他英年早逝就得好好看着他的饮食和作息。不能让他思虑过重,长期结郁于心使他有病不能断根。”
老郎中放开周茂,又提笔写了一张药方:“这服药待他病好,每日一次,专门用来调养身体的。”
师彦让小三子去抓药,老郎中从权威发言中回过神来,房内只剩下他和师彦两个清醒的人,他的气慨就像漏气的皮球,外强中干一碰就蔫儿了。
见老郎中恨不能躲出门外去,师彦检讨了一下,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此时内心的焦急已经平复,他客客气气地跟老郎中拱手行礼:“晚辈刚才心急了一点,有失礼之处请先生包含。敢问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老郎中精分多年,才发现这位凶神恶煞的官爷跟他有相同的毛病,可惜此时他已经分回战战巍巍的老鼠样,不然铁定要大战一场。
“没…没有了,回…回官爷,要是没什么小的就先告…告辞了。”老郎中小心翼翼地摸进房拿走药箱,师彦没说什么,好说话地笑了下表示同意。
老郎中如蒙大赦,脚底抹油健步如飞耗子见了猫似的夺门而出。
剩师彦一人的时候他才敢好好正眼看周茂,他已经烧的双颊酡红,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刚刚已经试过温度了,才一会功夫师彦甚至觉得他又烫了一点。他见周茂的嘴唇干裂,赶紧倒杯热水吹冷,轻轻地把人抱进怀中,轻柔地唤他。
“周茂,周茂醒醒,起来喝水。”他把杯子凑到周茂唇前,见他根本没反应,干脆捏开他的嘴打算灌下去。
师将军杀敌有两把刷子,照顾人却是笨拙得很。周茂毫无意识的时候连吞咽都做不到,下场就是一杯水一滴不剩的全洒在衣服上。
师彦手忙脚乱的把水擦干,发觉大片衣服都是湿的,老郎中说他再也不能受凉,师彦没办法,只有从柜子里找来衣服更换。
他记得这是第二次解周茂的衣服,上一次的经验还历历在目,师彦觉得自己好像也烧了。到衣服被解开,师彦好像看到了更让自己脑子冒烟的事,周茂这一身的青紫特么是谁干的?
从锁骨延伸到胸腹,然后再往下。师彦不敢再看下去,连忙帮他把衣服套好。做了贼就要有心虚的本分,师彦突然想乘四下无人,把周茂打包藏起来。
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师彦甩甩脑袋放弃这个念头。但是这些印子在消失之前绝不能让人看见,师彦郁闷地想,这几天非赖在这里不可了。
小三子煎药回来就看见师彦正在细心的给周茂压好被子,甚至还注意到床边换下的衣物,脚下有一盆清水,拧干的棉布被晾在椅背上。
师家的少爷对公子还真是没话说,脾气臭却肯纡尊降贵替公子擦身,小三子偷偷的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药煎好了,怎么叫醒公子呢?”小三子此时已经消除了对师彦的恐惧,很自然的把药碗递给他,自己抄起袖子打算把周茂扶起来。
“叫不醒,我试过了。”师彦用另一只手拦住小三子,现在他最怕别人碰周茂,他得想和办法把人打发出去再喂药。
“那什么麻烦你帮我去趟四皇子那,告诉他这几天我要留下来照顾周茂,有事上这里来找我。”
师彦认真地看着小三子,满脸都写着‘你不可以拒绝’,随后他还补充道:“你快去,以后的药都由我来喂。”
要不是大白天小三子还以为是见了鬼,这只鬼还鸠占鹊巢把属于他的工作给霸占了,还不许别人说‘不’。
无奈之下小三子只能答应下来,顺路他还要去府衙告诉王勇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回老家过节,回老家过节!
☆、病中(二)
师彦在厨房找来小勺子,他可不敢再直接拿碗灌了,多少都不够洒的。
喂完了药周茂终于恢复一点意识,感受着口里最后一丝苦味,周茂睁开眼睛看见给他喂药的人正拿着手帕替他擦嘴。
“师彦?”周茂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醒了?”师彦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随手扯个什么东西帮周茂把枕头垫高。
“嗯。”周茂费劲的点头。
“别乱动,你病的很重,好不容易喝进去的要别给吐了。”师彦把周茂不自觉伸出来的手给塞回被子里。
“你怎么会在这?”周茂烧糊了脑子完全不记得睡着之前的事,问的很自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师彦以为周茂是不高兴了,脸也开始红起来。
“我本是来为那晚之事道歉的,正巧你病了,所以留下来照顾你呗。”师彦极度不好意思,为这种事道歉超出了他的阅历范围,本来好好的话被他说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经他提醒早被抛在脑后的事又跑出来让周茂头疼,周茂想,这哪是来照顾人的,不膈应死我就好了。
他只能强打起精神回应师彦:“那什么,我们是中了魏英给余达布置的迷香,没有谁对谁错之分。”周茂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止住晕眩继续说:“我们都是男人,就当做了个荒唐的梦,你不需要介怀。”
师彦本来已经做好让周茂发泄一顿的准备,谁知人家比他冷静得多。听他这么说,师彦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不过周茂说的没错,两个都是老爷们儿,再矫情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师彦顺着他的话说:“反正我就是表达下自己的态度,日后你要是气不过,我随时允许你抽我一顿出气。”
周茂被他憋得通红的脸又强做豁达的模样给都笑了:“那好,从现在起你就不需要像赎罪一样的伺候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去,让小三子过来。”
师彦低头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告诉周茂:“恐怕这几天你都离不开我。”
“怎么?”周茂不解。
“你身上的印子不能被别人看到。”师彦用手指指自己的衣领下。
见周茂依旧不明所以,师彦深吸口气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衣服扒开半边,露出麦色的肌肤以及一小块一小块的紫红色。
过来人的周茂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顾不得头晕目眩,扶着床沿坐起来凑近了看。
“这是我弄的?”
师彦咬咬牙点头承认。
周茂抱着脑袋倒下去,天啊,快让他继续晕着吧!
悲愤欲死的周茂临死前又被师彦补了一刀,他说:“你身上也有,而且比我多的多,所以这些日子只能由我照顾你。”
噢,不!
小三子出门散布了一圈,几乎太原城的上层人士都知道知州大人因公务操劳病倒了。宋光乾几乎是立刻快马奔来看望,冲进门就见到师彦无所事事地翻着本书,一脸无聊的要死的样子。
“小茂怎么样了?”宋光乾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察看,周茂早已睡得人事不知。
师彦被他毫无预兆的出现吓了老大一跳,平复好心情才回答他:“操劳过度引起的风寒,大夫说很严重,要卧床调养一阵子。”
宋光乾闻言沉默了,他走回师彦身旁坐下。
“小茂的确是太辛苦了,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我说也没用。”宋光乾还是一直看着周茂,担忧坦然的写在脸上,“他的病来得突然,肯定是昨日之事引出来的,真想知道他被抓去的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
师彦听他这么说也蹙眉道:“刚刚周茂醒了一会儿,他没提。看他当时的反应,想必应该没什么事。倒是余达可以高枕无忧了,捅人都不带手软的,我怎么觉得他是在杀人灭口?”
宋光乾握紧了拳:“他用的还是我给他的匕首,当真小瞧他了。”
“他本就是只毒蛇,你还给他添副利爪。”师彦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宋光乾不悦的瞥他一眼:“少说风凉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重要性。”
“这几天我留下来照顾周茂,准备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宋光乾有些不敢置信,大少爷居然主动提出要照顾人,他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找不出来。
师彦站起来拍拍宋光乾的手臂:“辛苦你啦。”
宋光乾被动的接受了,他心里偷偷的羡慕着师彦,要不是事情非得他来做,他也愿意承担起照顾周茂的责任。
“其实也还好,事情都上了章程,按部就班就行。倒是你,别把小茂给照顾坏了。”
“放屁,小爷刚刚才给他擦了身,喂了药,伺候他睡下。天下间除了生孩子,没有我做不来的。”师彦大言不惭的吹牛。
“得了吧!”宋光乾拼命按捺住内心的悸动,故作轻松的和他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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