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珂心中擂鼓震震,满是不自信:“……在下若是迟上一步,是不是就尸骨无存了?”
赞月轻飘飘道:“反正你一个叛徒的身份,叫人家知道了也是个尸骨无存,还不如拼一把,说不定将功赎罪了呢。”
沐珂刚想说什么,只一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排山倒海的痛从心尖到全身扩散开来,他捂着胸口倒在干草剁上,咬紧牙关,痛苦道:“ ……快,暂时压制……的……药!”
赞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江失语定了沐珂的位置,连忙从袖中掏出了一粒药丸子塞进了沐珂的口中:“这个药只能给你暂时缓解下痛,别的没啥用。”
药入口即化,瞬间缓解了沐珂痛到冒冷汗的难受,他虚弱地点点头:“知道了。”
赞月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你手里的火折子一定要看准了时机,点了线之后,想办法扰乱叔父,不要听见声音最好。也要给我们一个信号,好看准时机救你。”
沐珂几乎是把命都赌在这一局上了,脸色苍白道:“……知道了,在下还不能就这么死了。”
赞月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子,塞到了沐珂的胸口,药丸子见血融化,湿哒哒一片暗红,瞧着就像是重伤一般。赞月见伪装差不多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提了提手中的丝弦,想了想,递给了谭知。
谭知丈量了下丝弦的长度,从沐珂的位置到树干上,勉强刚够,于是一把揽住赞月,飞身而起,藏匿在了茂密的树叶之中。
沐珂就仰着头,确认了看不见两个人的身影后,这才吐出一口气来,苦笑道:“……疼死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药效的力度并没有比蛊虫在体内翻腾的厉害,缓解的那么一点,只是细枝末节,现在身体里的痛楚,全靠他自己凭借毅力忍着,又因为他知道趴着的干草剁下面掏空后是什么,动都不敢动,生怕藏在里面的手一歪,没等到江失语,先把自己给炸上了天。
等了又等,心中没底的他喃喃自语道:“江失语快来了吧……”
他勉力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苦笑道,“药在双泉手里,我还能不能去拿到……”
总觉着今天脑子抽了才会应下谭知他们二人的这个要求,拿命去搏,还不一定有用,哎,就不能老老实实做个不和江失语碰面的叛徒么。
沐珂等得几乎要怀疑江失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不来的时候,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这个一手把他推进泥泞中的男人。
沐珂埋下头一动不动,努力控制住干草剁中微微有些发颤的手。
千万不能有事,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可真的是让人吐血三升的事啊!
江失语是个很警觉的人,屹立武林多年,就算他臭名昭著,也是一个实力非凡的人。他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冷眼看着沐珂。
沐珂几乎要骂娘了,小心翼翼应付着江失语的话,还要分出心思来,扰乱江失语的心智。
半响,他终于等到身上的丝弦轻微地动了一动,几乎是振奋的,他藏在干草剁的手,动了动手指,打开了火折子的顶帽,就着刚刚试过的位置,坚定地凑了过去。
距离位置最近的沐珂听见了火花‘哔剥’发出的声响,因为藏了起来,声音听上去很小,若隐若现。
但是江失语是什么人,就算是一点的响动,他也能猜得出怎么回事!
沐珂脑中瞬间转动了几个念头,毫不迟疑捂着胸口就开始哀嚎。
“教主……不要驱蛊!”
这一变故也叫江失语莫不着头脑,因为沐珂还有些用,他凑近了些,想给看个究竟。
就在这个时候,沐珂身体一轻,被远远一直观察着情况的谭知一把提起,顺着透明的丝弦,在强劲的力道下,瞬间飞向了谭知赞月所在的树干!
与此同时,江失语也飞身而上,一双眼阴鸷地看着消失在茂密的树叶中的沐珂,不管地上发出的‘轰——’的一声的轰鸣,再一次的地动山摇,这次被炸飞的粮仓也不能抓住江失语的视线,他紧紧盯着高耸入云的树干,飞起的身子在空中滞了瞬间,足下一点,居然转变了方向,直直朝着院墙上面伸出来的树干扑来!
☆、60.第 60 章
好在赞月算得上了解江失语,早早做好了准备,给谭知低语两句,拉起沐珂的瞬间,反向坠地,赞月在瞬间掏出了之前江失语留给他的盒子,倒出了一颗红色药丸仰头咽下,三人刚刚急速掉落在地,赞月已然恢复到正常青年男子的身形,被撑破的衣裙挂在他身上似乎令人生笑,眼前的变故明显吓到了紧紧跟在赞月谭知身边的沐珂,瞪得圆鼓鼓的眼直勾勾盯着江赞月,然而目前的情况刻不容缓,不容许任何人的走神,沐珂也知道轻重,立刻收回视线,强行集中精力,把重点放到瞬间穿过茂密树叶飞身而来的江失语身上!
江赞月这算是暗中做了许多小动作之后,正儿八经在江失语面前展现他叛变的一面,莫名有些心虚,好在谭知没有多余感情,只从江赞月手中夺走几根银针,灌以内力,朝紧随他们而来的江失语面部掷去。
江失语一双眼划过这三个人,眼也不眨一下,手一挥,就打落了飞到眼前来的几根银针。谭知也没有指望着几根银针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用来稍微做一个拖延罢了;千分之一息的时间,现在也是对他们很有用。
沐珂身上还绑着丝弦,谭知索性一松手,把握在手中的丝弦甩给了沐珂,任由他自己掌控自己;只沐珂毕竟实力稍逊一些,在谭知江赞月飞速退身的时候,他慢了一步,险些被江失语一掌抓住。
谭知一弯腰,从地上顺起一颗小石子掷出,逼得江失语先击落小石子,而就在这时,沐珂抓紧这个机会,迅速撤离。
三人一汇合,江赞月和谭知交换了个眼神,都知道,目前这种情况,跑,是跑不掉的,正面接触是必然的,只是个时间的早晚罢了;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个‘拖’字而已。
江失语的速度很快,不过眨眼,就再度追击到了这三人的面前,冷哼了声,手指一并,御气为力,重重打到三人背上,只一瞬间,沐珂遭受这重重一击,脚下一个踉跄,一口血喷出!
谭知和江赞月因为内力深厚,在力道打到身体之前有所察觉,御气而抵,虽小有冲击,倒也不大。
然而此刻,沐珂是明显做不到再继续随着二人逃走了。
沐珂察觉到身前两人身形顿了顿,竟然在他前面停下了脚步,转了个身,牢牢把受了伤的他挡住了。
“对不住,拖累二位了。”
沐珂捂着胸口苦笑,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和二人共同面对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脸阴沉的江失语。
谭知颔首,沐珂拖累了他们是真,帮了大忙,也是真。
江赞月脑中混乱,哪里还有心思去听沐珂的话,只盯着江失语,不知道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办是好。
江失语冷冷看了江赞月一眼:“别的人,本座想得通;你,本座想不通。”
江赞月轻声道:“这个时候了,叔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错?”江失语好笑地看着江赞月,“本座错在答应了你父亲的临终托孤,错在养大你,错在教你武功,还是错在立你为白月教的少主?”
江赞月想了想,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给江失语扣了三个头。随后起身,道:“叔父养大我,是恩;等叔父死后,赞月为叔父披麻戴孝,刻碑立坟。偿还叔父的养育之恩。”
江失语的脸彻底黑了:“……好一个披麻戴孝,刻碑立坟,你这是想要杀了我么?”
江赞月道:“叔父逆天而行,一身罪孽,早就该死了。”
想了想,江赞月又加了句:“按理说,叔父就算死无葬身之地,无人送终,也是该得的,只是侄儿毕竟要偿还叔父的养育之恩,待杀了叔父之后,给叔父刻碑立坟,也算是尽了叔侄一场的情分。”
话音刚落,江失语抬手一掌,直直打向江赞月。一直在旁边紧紧盯着的谭知几乎在同时出手,挡在了江赞月面前,一掌对上。
谭知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和之前与江失语对掌差点被打退的羽菖迦不一样,他脚底如生根般,一丝一毫未曾挪动,若是外头人来看,只以为谭知与江失语的实力旗鼓相当。
然而,毕竟还是有着差距。
谭知一化解了江失语劲劲掌风后,就一收手,纵身往后一跃,手揽着江赞月,退回到了沐珂的身侧。
江失语的重点,从江赞月身上,挪到了谭知身上,他细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冷漠的青年,道:“谭知……实力果然不俗,几乎比得上易行了。”
谭知一个眼神都欠奉,只用力捏了捏江赞月的胳膊。
江赞月挣开了谭知的臂膀,慢吞吞挪开了两步,对沐珂道:“我觉着你需要做好一个准备。”
沐珂苦笑:“英勇赴死么。”
“那倒不至于,”江赞月道,“你看,你稍微去拖一下时间,如何?”
沐珂一噎:“这不就是送死吗?”
“不一样,”江赞月随口道,“放心,你现在是死不了的。”
谭知听见了江赞月的话,若有所思看了眼他身侧的江赞月,然后对沐珂道:“听他的。”
沐珂虽然不知道江赞月的用意,但是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了,那么,他就稍微配合一下,也无妨。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江失语听见了三个人的话,却毫不在意,只嗤笑道:“前来送死也需要排队么。阿赞,叔父疼你,把你留最后,不用谢了。”
江赞月眼一虚,急声对沐珂道:“就是现在!”
沐珂也做好了准备,一听见江赞月的话,一提气,飞身而上,直直冲着江失语而去!
江失语不躲不移,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静静等候沐珂扑来;至于谭知江赞月,两个人已经拔腿就跑,轻功不差的二人,很快背影就消失的只有一点了。
江失语目光一沉,阴测测对着一脸大义凛然的沐珂,手中一御气,抬掌而击。在他看来,这一掌,定然能直接震断沐珂的心脉。
然而,沐珂飞身到他眼前不过咫尺之间,这一掌刚一打出,人却突然消失了。
这一幕,让江失语万分熟悉。
江失语猛然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沐珂被自己身上捆着的丝弦拉起,直直冲着江失语身后数米远的位置飞去!
那里,一颗树上,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手腕轻抖,拽着丝弦把沐珂往自己面前来带;另一个,则是让他眼睛发红的——贺易行。
这两个人小心翼翼埋伏在后面不知道多久了,也就是江赞月他们转身看见了两人打出的暗号,才敢如此那沐珂来拼;毕竟,沐珂身上缠着的丝弦,可是江非离的武器。
江失语转身的瞬间,江非离已然抓起沐珂丢给了贺易行,三个人片刻不敢耽误,顺着谭知江赞月的反方向,急速逃去。
江失语只一个眨眼间做出了追上去的决定,至于和他反方向而逃的谭知并江赞月,等抓住了贺易行再去追捕,也来得及。
“果然追来了。”贺易行听到身后传来的猎猎风声,给江非离递了个眼神。
江非离一点头,手中丝弦一甩,把沐珂朝着右手一抛,同时传音过去:“东南角!”
沐珂一个翻身,发现身上绑着的丝弦在把他甩出之后就自动松开,呼吸都来不及就飞身朝着东南角方位狂奔而去。
江失语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沐珂,在最短的时间,追上了贺易行并江非离二人。
贺易行发现身后的风声一边,在第一时间一把搂住江非离的腰,往上一抛,随即自己一个转身,直直对上身后袭来的一掌!
江失语的这一掌,几乎用了十成之力,无论打在江非离身上,还是贺易行身上,都会留下内伤。
贺易行接下这一掌,瞬间感觉到手心一麻,青年一眼看见江失语嘴角情不自禁勾起的笑意,心一沉。
然而这个时候,无论江失语在其中做了什么,贺易行都没有及时探查的时间,两个在一息之间,已然拆招起来。
江非离在空中一个翻身,丝弦灌以力道朝着江失语一甩,试图干扰他;然而江失语只在间隙间,一指横出,切断了柔韧无度而坚硬无比的丝弦。
江非离暗叫一声不好,眼看着自己就要落到江失语身侧,贺易行瞬间抬手一掌,跟着江非离手心相对。两手一接,从贺易行手心得来力道的江非离借势一冲翻身,脚下几点,绕到了江失语身后,再度抽出透明的丝弦,手腕一抖,甩出花痕来,直直朝着江失语背心而去!
本来与贺易行正面纠缠的江失语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丝弦袭入背心之前,身形一侧,让开的空档穿过丝弦,眼瞧着就要击上贺易行胸腹,江非离手腕一挥,游龙般的丝弦只在贺易行腰腹一点,方向一变,再度借力袭上江失语的正面!
与此同时,贺易行的飞身踢出,结结实实一脚,直朝着江失语之前大意受伤的臂膀而去!
江失语急速朝侧面翻开两步,躲开了贺易行的进攻和直戳心门的丝弦;丝弦一击不中,顺势被江非离收回,而后再次抖出,发出‘咻咻’之声,凌空而来!
贺易行顺着踢出的一脚,就势侧翻再度飞起一脚,逼到江失语面前!
47/57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