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眉一皱:“就吃点面包管什么用?外面做的面包,一小团面发出来一大块,你吃一包不就相当于只吃了个馒头吗?快过来吃,新鲜买的南瓜,很甜的。”
俞然无奈地用眼神向他爸求助,俞正清却别开了脸,淡定道:“去吃吧,我刚吃过了就不跟你一起了。”
俞然怨念地坐到饭桌前,筷子挟了块南瓜到嘴里,对他妈点点头:“很甜。”
俞然心里是澄透了,可袁誓那边却还在迷茫着——他这边没人指点迷津,只好一遍遍咀嚼着之前俞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地想,可脑子的想法却像是纠结的线团,越着急越捋不开。他想:看来这个“考虑”大概要持续一段时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呼一口浊气,舒展一下因为坐了一早上没换姿势而僵硬的身体,就收到了俞然的信息。
“你好好考虑,我会等消息的(*^__^*)。”
最后的颜表情,表露出了信息发送者的情绪。袁誓似乎被感染了一样,提提嘴角,凑出一张不标准的笑脸。
他像是被这条信息安抚了一般,刚刚那些纷乱的线团都被他抛到了脑后,最后他伸了个懒腰,关节咯咯作响。
那就好好考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走的温情路线,顺便心疼一下袁誓:看俞然感情上遇到问题了还有祖传傲娇的老妈和闷骚的老爹安慰,袁誓那里谁都没有;两个人的命运啊心态啊都不同,爱情观也不同,因此两个人要磨合这么长时间真不是我的错是吧是吧(很认真的解释为啥写了十万字还没在一起)?不过是时候让他们在一起啦(赶紧写完我好写凌旭那边的修□□哈哈哈)!btw求个评论啊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北上(一修)
俞然自从被父母安抚过后,再不像之前那样焦虑,也不急着马上得到结果,所以没再像前几天那样每天发消息给袁誓平添压力,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刚收到BOSS消息说等几天就要上班,所以他想,熬过这两三天之后的等待也没那么难。
姜运文也在准备开学的事宜,又是新学年,免不了要给学生开个班会勉励一二,他正在写那天的讲话内容,没想到好些日子没联系的俞然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上线打本不?”
姜运文瞄了一眼自己才写一百来字的本子,很想拒绝。不过又看到了俞然的第二条消息。
“内心惆怅急需安慰嘤嘤嘤!”
看到这条消息,姜运文立刻打开了电脑——虽然他对俞然这种抽风的语气承受不来,但是对让他惆怅的原因还是蛮感兴趣的:这也就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请说给我听”的恶劣趣味了。
“怎么了?#鄙视#鄙视”
俞然正登录着他装扮一新一头白发戴着斗笠的妖僧号发呆来着,突然听到密聊的提示音,切换聊天界面就看到姜运文发过来这么一条消息。
自己跟袁誓的事情是说来话长,又暂时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想着没必要再复述一遍让对方操心,俞然便随意地岔开了话题道:“好久没上线了,大腿带我飞!#欣喜#欣喜”
姜运文看他这回复也明白对方要么是真不想提,要么就是懒得说;反正都上线了,陪他玩会儿就玩会儿吧,这么想着他就没再追问。
一边组了俞然,姜运文一边操纵着角色往他在的地图飞过去。说起来,现在俞然找他的频率真的降低了不少,而最近这大半年,俞然找自己聊天的话题似乎都是围绕着袁誓在走——姜运文想到这里蓦然生出一股微妙的情绪,心情非常地复杂,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盯着过地图的动画,姜运文突然脑子里跟过了高级弹幕似的弹出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儿大不由娘。他一拍手: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越想越觉得这句话实在有点逗,姜运文笑出了声。
他这响动来得突然,把昨晚加了夜班的郑阎给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抓了抓脑袋,从床上坐起来问他:“怎么啦?”
姜运文看见郑阎头发上支愣了几缕不安分的呆毛,更是乐不可支,手不小心拍到了鼠标,按了自动走路,往悬崖边上走了去。他这边侧对着电脑屏幕还没发现,只顾着盯着还不大清醒的郑阎脑袋上的呆毛傻乐,然后他听到了密聊的提示音,收了笑容转身一看屏幕:正在倒数复活时间。
“虽然说咱俩很久没见面了,你也不用激动到在大轻功的时候摔死吧?”
姜运文扁了扁嘴,没好反驳——他这自动走路摔死跟大轻功的时候摔死也没差了。
俞然虽然说的是抱姜运文的大腿让他带自己飞,不过也就是叫他跟自己去几个低级副本刷刷挂件罢了,他自己就是个“非洲人”,从来没单刷出挂件,也就是蹭着姜运文的运气出过几个;刷挂件这种事情最消磨时间了,这才厚着脸皮把对方叫上线的。
姜运文跟着跑了两遍,俞然只是一股脑往前走忙着刷怪摸尸体,没跟他聊几句话,他也乐得清闲,点了自动跟随,伏案继续写讲话稿。
等郑阎回笼觉睡够了爬起来洗漱时,姜运文才想起来抬头看了眼屏幕:自己的号在一个小山包下原地踏步,而俞然已经从这里往地图里一个玩家经常截图的地点去了。
他看见密聊框里新增了两句发送时间间隔约有十来分钟的话:
“懒得刷挂件了,我去看会儿风景,你要过来么?”
“我自己玩吧,你下线得了,免得白烧点卡。”
姜运文连忙发了俩“可怜”的表情试图挽回,俞然这次回得很快:
“你有事就忙去吧,反正也不需要蹭你的运气刷挂件了。#尴尬#尴尬”
姜运文这次直接跟他道了别,也下线了——当然他并不是舍不得那点儿点卡钱,只是郑阎还没吃早饭,刚好关了电脑去给他煮碗面。
俞然全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又被无形虐了狗,他正一边开了网页看游戏贴吧上的风景100处,一边截图玩——讲道理他以前是个成日混迹战场的竞技场的pvp,现在这么有情调地独自截图,真是想都没想过。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谈了这个恋爱才让他这么有文艺气息的。
事实上袁誓对他的影响何止这一点呢?俞然自己也发现了,以前他有事没事就找姜运文聊天,俩人一度是那种看见哪儿有个段子都要分享一起哈哈哈的好基友,现在自己除了涉及到袁誓的问题要找他开解以外,竟然找不回当初那种无话不谈的氛围了。
他叹了口气:要是这把压错,真是亏大发啦。
袁誓这几天清闲得很——似乎从抗洪回来他就一直是这种状态,只是那会儿他心情低落又复杂,还没察觉到;现在事情解决大半,心情舒缓许多,便发现了这点不对劲。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不免要猜测:难道是因为凌旭的事情,上面正在考虑该怎么处置自己?
不过很快,他便知道这个猜测方向是错的。
袁誓刚被一通电话叫去了政委办公室,到进门,他甚至想好了可能接受哪些处分。看到赵政委脸色晦暗不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袁誓几乎落实了猜测,道:“有事您直说吧。”
赵扬这才道:“从你毕业分配过来,在咱们军区也待了将近十年,对吧?”
袁誓听他这话觉得不像是要教育人的样子,一时间有点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便含含糊糊地点头:“是。”
赵扬双手搁在桌上,手指交叉着对握,冲他道:“前两天,B军区的袁副军长向我们提出要调一个人过去,你猜是谁?”
赵扬这句话一问,袁誓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不过他的猜想还没被确认,便只迟疑了一瞬,然后摇摇头。
赵扬想从他一贯缺少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最后失望地发现袁誓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才终于给他道破了真相:“他说,要调你过去。说什么B军区正好准备组建一个专门的拆弹小分队,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然后点名让你过去。
“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跟陆副司令收了这张调令。虽然出于私心,我是不希望我们的拆弹精英被挖去别的部队的;但毕竟我们要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不能影响你的前途——按那边的承诺,到时你的军衔不变,不过职位相当于从现在提升了两级……”
袁誓沉默半晌,才开口:“政委,您说的袁副军长叫什么?”
赵扬听他这话,脸色怪异,惊讶道:“你不知道么?难道他不是你的……?”
袁誓打断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叫什么?”
赵扬一时间没发现袁誓的打断有什么不对,照实道:“好像叫袁征吧。”
袁誓心里一震,只是面上不显,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最后他做了决定:“政委,我想请假几天,去B军区看看。”
赵扬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多半这个兵留不住了。
袁誓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的,承诺道:“您放心,我这次过去,就是让袁副军长打消这个念头。”
赵扬看他一眼,终于点头:“好,我给你放五天假。”
从赵政委那里拿到了袁征打过来的电话号码,袁誓花了一下午时间考虑,然后订了第二天的车票去B市。由于将近开学,车票紧俏,袁誓还算运气好,一刷新就订到了一张不知被谁抛掉的硬座票。临到登车,他自己轻装简行,在一群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学生堆里显得相当另类。
“不好意思!没撞着你吧?”一个声音清脆的女生揽着一黑一粉两个“肇事”的行李箱冲着坐椅上的袁誓抱歉道。
袁誓摇摇头,把腿往边上挪了挪,让她过去。
刚刚那个不大不小的插曲本来没在袁誓心里留下多少印象,没想到上了车,巧合地发现那个女生就隔了张小桌坐在他对面,只是这次旁边多了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眼镜男生,似乎是她男友。
大概是袁誓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太明显,俩人除了刚上车客套性地搭话过后,再没尝试跟他聊天;不过那俩人只是不跟袁誓说话,互相却没消停过,袁誓便全程体会到了什么叫“虐狗”——说起来,这个词还是俞然教他的。
他们在车上的十来个小时里,女生一路上除了休息,几乎话没断过;男生似乎看起来有点无可奈何的厌烦感,却依然耐心地陪她说话。从旁人角度来看,这二人不可谓不聒噪,但是平心而论,两人之间的那种氛围是相当融洽的。
袁誓不知怎么想到了以前跟俞然一起相处的场景,细细翻阅记忆,发现俞然那么一个活泼的人,在自己面前似乎从未做出这副招人厌的聒噪样:他每次安静的时候,总是不大自在;总是因此努力活跃气氛,也常常失败;就算偶尔任性一次,别别扭扭的,像个小孩一样……细细数来,俞然真不是个招人厌的人,然而自己却总是拒绝他,似乎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去B军区找袁征,也算是袁誓踏出来的很重要的一步,当然这也跟他的感情线发展有些关系;现在的袁誓,对部队的留恋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深了。
☆、第三十七章 和袁征的交锋
动车在崇山峻岭之间穿行,短短十来个小时便穿越了大半个中国,旁边的乘客换了好几个,对面的那对年轻情侣也早就下了车,只有袁誓从头到尾坐在坐上,除了短暂地闭目养神外几乎全程盯着旁边窗户——他倒不是沉迷于窗外变换的景色,只是心绪纷繁,盯着窗户发呆而已。
说实话,这次北上之行并非袁誓本意:他跟袁征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并且不想调和的地步,让他主动到袁征面前去实在是为难他自己;可他又不能不去,这固然跟袁映雪之前的谈话和袁征仗势欺人的调令有关,但更为重要的是,时隔二十来年,有些问题也到了应该解决的时候——这次B市之行就是最好的时机。
除了多年前到B市公干以外,他已经很久没再来过这个历史悠久的千年古都。只是出站口的景象倒是与多年前一样——每有一群旅客从出站口出来,都必然会被一堆人追着问要不要住店打车周边旅游——这倒让他觉得平添了一分熟悉感。虽然袁誓依然是被忽略的那个。也许是他此刻表情实在怕人,又或者是他手里的□□产生了些许威慑力,总之他轻轻松松地出了车站那边区域。
B市的交通向来以全国最拥堵闻名,所以之前他看见地铁入口排成S型的队伍就选择了上地面乘坐公交车。车子摇摇晃晃走了四十来分钟,便到了招待所。袁誓选择这个靠近市中心的招待所当然有他的考虑:这里离袁征所在的军区大院只有步行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距离。
从赵政委那里要来的电话袁誓已经背熟了,只是临到了B市他才拨了过去。
“你好,我找袁副军长。”
“袁副军长现在不在,请问您是?”
“麻烦你告诉袁副军长,说我叫袁誓,他就明白了。”
“好的,您稍等,我会转告给袁副军长,到时再联系您。”
“嗯。”
袁誓挂了电话,坐在招待所房间的椅子上,等待得有点焦虑。
直到他都觉得有点不耐烦了,铃声才终于响起来。不过袁誓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却不着急接听了。
铃声响了第二遍,他才接了起来,没说话。
袁征的声音有点粗粝,尽管有所掩饰,语气里仍然带着点习以为常的高高在上:“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袁誓觉得好笑,没应声: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前几天你打了电话过来,我能知道你的号码?
“我跟陆卫国和赵扬说了,把你调过来,等你到了B军区,待遇提升两级,到时候咱们父子……”说到这里,袁征也觉得这话太违心,咳嗽了一声,重新道,“到时候你就在我手下干吧,不会亏待你的。”
听袁誓还是没做声,袁征心里也打鼓,这么多年不见,他对长子的了解只局限在前几天刚让人送来的几张写了对方成长经历的薄薄A4纸上,根本无从猜测对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然后他听到袁誓道:“有时间出来面谈吧。”
这并不是个问句,袁征也明白,他看了眼近日的安排,道:“就在明后天,地点你定还是我定?”
袁誓道:“那就明天早上十点,你来武警招待所旁边的饭馆。”
袁征有事求人,自然没有异议。不过他还记得此刻自己该做出一副慈父模样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准备再说点什么,不过他话还没酝酿出来,就听见袁誓说:“我去吃饭,挂了。”
袁誓这电话挂得干脆利落,连一句客套话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袁征听着听筒里的嘟声,有点恼火。他直觉袁誓这番来B市的目的也许不是自己所愿,不过又很快把这点不妙的想法压了下去,转而宽慰自己:血浓于水,自己只要态度摆对了,他总不会不认这个父亲吧?至于那些该帮的忙,他肯定也是要帮的。
事实上袁征想得太乐观了。所谓的“血浓于水”,也是有前提条件的。大清早亡了,那些落后的不合理的社会潜规则,放现在还能那么管用么?毕竟没有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抛弃者回头,也不是任何人都值得在做错事之后被原谅。“血浓于水”是建立在情感之上的,当亲情被现实磨得一点不剩,再浓的热血都要凝成衣服上的一滩被人厌弃的血渍——怎么都洗不净,最后只好忍痛把衣服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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