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冬凌草展开的双臂,李涛将他从床上拎了回来,放在地上,也展开双臂,将自己投入了他的怀抱。抱了好一会儿,李涛将冬凌草额头上的符咒给揭开了。
冬凌草破口大骂:“你丫猴急个什么,我还没准备好呢!就算是鬼,摔了也得问问疼不疼吧,你连问都不问,真是没良心,呸!”
李涛被冬凌草骂了好一会儿,承认了错误,继续起航。这次冬凌草自个儿跳到了床上,一会儿平躺,一会儿侧躺,一会儿趴着:“你喜欢哪个姿势?”
李涛说:“随便。”
冬凌草嘿嘿一声:“忘了你没经验了,问也问不出来。”
李涛也嘿嘿一声:“定身符还有几张,可以一个一个试过来。”
冬凌草的眼睛亮了:“老李啊老李,还是你聪明!”
李涛得意地在冬凌草摆好一个容易进入的姿势后,在他的后背上贴了第二张定身符。李涛听见自己的心脏扑扑直跳,他深深呼吸,提枪上阵,猛地向前一冲,冬凌草被他这么一撞,噗嗤一声飞出好远,一头撞到了床板上,来回弹了三下,才停住。
李涛忘了,鬼魂重量太轻,不大经撞。
有了刚才被骂的经验,李涛爬上前去,把他轻轻地拖回来,帮他揉了揉额头肿起的大包,立刻把定身符给撕了,而后特别诚心地嘘寒问暖:“刚才撞到头疼不疼?不要紧吧?”
冬凌草转过头来又是大骂:“我是鬼,要紧个屁!又被你浪费一张定身符,得用回本啊!”
李涛愣了愣,掏出一张新的定身符,啪叽一声贴在他背上,盯着他的姿势端详了好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将定身符用回本的好办法——李涛开始揉冬凌草的屁股。
左三圈,右三圈,上边拍拍,下边揉揉…李涛足足揉了十分钟,实在手酸,才把定身符给撕了。
冬凌草继续大骂:“你丫又浪费一张定身符!知道揉屁股不知道干点儿实事么!”
李涛一拍脑袋:“哎呦我去,一定是刚才你把我给骂傻了!”
“一会儿你扶着我的身体,我就不会被你顶跑了。”
“好的,好的。”
于是又贴上一张新的定身符,李涛咯嘣咯嘣活动了会儿手部关节,热身完毕后他扶住了冬凌草的腰,终于一点儿一点地挺身进入。刚被冬凌草完全包围,在幸福中徜徉,突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李涛怕再次被骂,急忙将他背上的定身符给撕了:“亲爱的,刚才我挺舒服的,你也舒服么?”
冬凌草果然骂了:“舒服!舒服!你他妈停下做什么!”
李涛松了口气,伸手一摸,却只剩下最后一张定身符了。思考再三,他对冬凌草说:“我们还是用这张符做一件我们能一起参与的事情吧。”
冬凌草有些好奇,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随便你。”
李涛先去浴室洗了把澡,换上了睡衣,也让冬凌草换了他的睡衣,接着往宾馆不慎整洁的大床上一拍:“你先上床。”
冬凌草爬了上去:“然后呢?”
李涛先自行躺下,接着让冬凌草也躺下,以最放松的方式,躺在他的身边。随后李涛为冬凌草贴上了最后一张定身符,将一床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握起了他的手。
“我们一起钻被窝了,小草。”李涛轻轻地说。
四个小时后李涛被冬凌草拍醒:“你丫倒是睡着了,你丫还能打呼噜,我一动不动地躺了大半夜!我生气,我不爽,你丫也别睡了,给我爬起来!”
后来他们玩了一夜的石头剪刀布。
☆、Chapter Thirteen 不要班门弄斧(2)
第二天早上八点,全员集合向河口村出发,李涛顶了两只熊猫眼。
河口村的一边沿着一条清澈的河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另一边靠着贫瘠的山丘,黄土岩石,形成强烈的对比。改革开放以来村子一年比一年富裕,灰扑扑的破农舍已经看不大见了,到处盖起了崭新的雪白别墅,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他们刚走到村子口就被村民们夹道欢迎了,村长张宝庆带着村干部在门口迎接,一群村民在后头拍着手念叨:“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冬凌草说,差点以为是村口的理发店开张了。李涛偷偷笑了两声,点了点头。
村长说:“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本村指导工作,我们都打心底里的高兴与自豪啊!”
张导解释说:“我们不是领导,就来采访你们的村民张德顺的。”
村长咦了一声:“你们怎么不是领导呀,你们就是领导!各位领导请,我们小村子为你们准备了接风的酒水!”
摄制组扛着相机,一脸茫然,这横出的村长迎接不在计划内,这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最后还是拍了,万一能剪些能用的镜头来呢。
村长带着他们向前走了几十米,在他们面前出现一只竹制长桌,桌上放了好几只大碗,而从小道两旁忽然窜出几名头戴花冠,穿着红绿裙子的年轻女孩来,嘴唱着不知名的山歌,狂放地跳起舞来。她们声音嘹亮,舞姿奔放,脸上挂着极其夸张的僵硬笑容,一个劲地向节目组笑着,仿佛是来吃唐僧肉的女妖怪。而她们的歌声一个盖过一个,带着颤音,听不真切,只能听得几个词,“欢迎贵客”、“红红又火火”、“喜滋滋”什么的,总的来说就是主人热烈欢迎宾客的意思。
又唱了会儿,跳了会儿,她们退在长桌后,指着桌上的碗说:“请干了这杯迎宾酒,欢欢喜喜又安康。”接着从两边又窜出几名年轻男子为他们带上了巨大的花环。明星们只好半推半就地戴上花环,喝了面前的酒。
李涛将酒一口闷了,冬凌草在一边问:“好喝么?好喝的话你给我留点。”李涛皱着眉头朝他摇了摇头。丫的,真难喝。
而后村长将他们带入了一间平房,房门口用红色的纸贴了一副狗屁不通的对联。这间平房十分简陋,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屋子正中央也有一只长桌,对面放着一只破板凳,桌上放着好些东西,有瓶装的酒,袋装的米,盒装的人参,还有一串一串的珠宝首饰。
村长指着那长桌道:“刚才到各位贵宾尝到的就是这种酒,是我们村子自己酿的,特别好喝,一瓶只要199。这米也是我们自己种来加工的,有机纯天然,只要98一袋。再看这极品人参,是我们村民上山采的,我们这儿的百岁老人就是吃这参才活这么久哩…”
搞了半天原来是来做广告推销的,摄制组哭笑不得,但为了不耽误拍摄进程,愣是买了几包大米当过路费才成功进了村子,村长等人还跟了一路,问他们确定不买这么好的人参么。大家都笑着摇头,只有孔德龙来了一句:“我虚不受补。”
张德顺是有些架子的,不仅没出来迎接,村长敲门时他还慢悠悠地来开门,让他们一群人好等。一开门先窜出来一条大黑狗,不停摇着尾巴汪汪叫着。大家进门的时候,那黑狗还和几百年没见过人似的激动地到处蹦跶,叫个不停,最后竟朝着冬凌草的方向吠了起来。反正一条狗而已,李涛就任由它去了。冬凌草到处逃窜,被一条黑狗追得鬼仰马翻,还是张德顺骂了一声,那狗才一转屁股,回屋去了。那狗的名字叫小黑,张德顺说,它也姓张,全名张小黑。
唉,冬凌草心想,还好姓周的人家不养黑毛鸭子。
进屋后张德顺又慢悠悠地为他们搬了椅子凳子,说屋里太乱,让他们在天井里坐。这接待,四个字来形容,风餐露宿。
张德顺自行往一张藤椅上一坐,双腿张开,抖着脚在那儿抽大烟:“来了这么多人啊。”
这时已经进入了拍摄,张导退居幕后,沈金鸣担起了负责人的角色,在他对面回应道:“是,不仅有我们的队员,还有来找您帮忙的人。”他遂将五人找他驱鬼的事儿给说了,并向他讲解了节目拍摄与播放的细则。
张德顺吐出一个烟圈,额头眼角满是皱纹:“你们之中,有鬼。”他看向冬凌草所在方位,李涛大惊,冬凌草却在与那条小黑对视,并未察觉。
张德顺又说:“是个男鬼。”
这时冬凌草才转过头来看向德顺,有些畏缩。李涛转动了脚尖,准备随时将张大师打晕,好帮助冬凌草逃跑。但这句话张德顺并没有看着冬凌草说,而是空洞地看着面前一寸土地,小黑在那儿冲着他叫了两声。
冬凌草也算是胆儿肥的,觉得与其被吓个半天,不如早点做个了结,反正有李涛可以替他说话嘛。他做出一个悲壮的表情,大踏步走向张德顺,伸手对着他挥了一拳,拳头直接从他的脑袋穿了过去,张德顺没眨一眨眼睛。冬凌草暂且松了口气,起码张大师看不着他——难道的话刚才是蒙的?
冬凌草趾高气昂地向李涛走回去的时候,李涛皱了眉头瞪了他好几眼,心想万一刚才他直接被张德顺打死了,不,被打得灰飞烟灭了,那可怎么办?李涛的嘴唇动了动,口型是:你丫个傻逼。反正冬凌草没看见,吹着口哨去逗那黑狗去了。
来自广州的周小姐抢先请教张德顺,这时小黑又冲冬凌草叫了起来,冬凌草被他追得满院子跑,李涛也不帮忙,还扬着嘴角看他被狗追,嘴巴又动了动,这次的口形是,活该!
周小姐说她今年29岁了,马上就要结婚,但怕害死她的男友。张德顺咬着烟杆翘起了二郎腿,朝里屋喊了一声:“倒点茶来。”又转头对周小姐说:“你继续说。”
周小姐眨了眨眼睛,立刻红了眼眶:“我的未婚夫是我第三任男朋友,之前的两个都死了。第一个是车祸死的,死的时候我们也谈婚论嫁了,老天爷要收他,我有什么办法。我也难过了很久,隔了快两年才谈了第二个男朋友…自从第一个男朋友死了,我总觉得他还在我身边,陪伴着我。家人朋友都说是我太想念他了,有了幻觉,但我肯定他真的在我身边。”
“他…我就叫他阿军吧。我在夏天喜欢开空调过夜,因此常常感冒,以前阿军都会怪我不关空调。在他死后,夏天的时候我明明是开着空调睡的,半夜起来会发现空调被关了。一开始我以为是空调坏了,但无论我在家里的哪个房间睡都是这样,空调白天也正常工作,哪儿有这么奇怪的事情。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许多例子,比如我明明忘了锁门,再去看时发现门已经锁了;明明没人在家,家里的摆设变了;还有家里特别干净,一个月不拖地都很干净,像被打扫过了一样…还有,我一直觉得有人在注视着我,我知道那就是阿军。”
这时张德顺的妻子从房子端了一盘白开水出来,给她也递了一杯,周小姐端起那杯开水轻轻吮了一口,稍微停了会儿才继续:“一开始得知阿军还陪着我,我是很高兴的,真的,好像从没失去过他一样。但毕竟生死有别,我得继续我的生活。当我和第二个男朋友小鹏在一起后,阿军开始变得暴躁。小鹏送我的礼物大多都莫名其妙地坏了,我知道那是阿军生我的气,气我和别人好了。我和小鹏的照片也被撕碎,小鹏的脸被撕得稀烂,夜里我和小鹏打电话时墙壁会有敲击声…”
周小姐掩面哭了起来:“就在我决定嫁给小鹏后不久,小鹏走在街上被一只花盆砸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阿军做的,我好害怕…现在我又交了一个男朋友,他叫阿乾,我真的很喜欢他,但怕害与他在一起会害死他,他追了我很久我才答应与他交往。就在不久前,他向我求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德顺扬着烟杆,指着某处空地道:“周小姐,阿军就在这里,他跟着你来了!”众人皆发出抽气声。
他指的方位就是冬凌草的位置,冬凌草呆了,李涛愣了,周小姐也崩溃了:“他,他果然一直在我身边!”
张德顺点了点头,又将烟嘴塞回了嘴里,咬了两口:“不必惊慌,有我哩。婆娘,把我的法宝拿来!”他的妻子匆匆忙忙地进了屋,取了一只军绿色的破帆布包出来,递给她丈夫。
李涛立刻凑上前去看里面有些什么,冬凌草则忙着准备跑路,但小黑咧着嘴,耷拉着口水,特凶狠地叫了一声,接着猛地扑向了他。
李涛被狗叫声吓坏了,也不去看那布包里有些什么了,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欲解救冬凌草。再一看,那黑狗已经一口咬进了冬凌草的小腿,咯嘣一声,它的利齿穿过冬凌草不存在的身躯,上下相合,用力过猛,狗儿自己懵了。
冬凌草活动了他的双腿,啥事儿都没有,活物伤不了他。李涛松了口气,却见那黑狗往地上一躺,呜呜抽泣个不停,敢情刚才那重重一咬没伤到冬凌草,伤到自个儿的牙口了。
张德顺慌忙地从凳子上弹起来,背着他的破包来检查小黑。他将小黑的牙口掰开,只见它的一颗牙齿有些松动,舌头上多了一个血洞,一张嘴便吧嗒吧嗒地往下流红色的口水来。
冬凌草摇了摇头,这苦孩子,一定太久没吃肉了。
张德顺大吼一声:“何妨妖孽!敢伤了我的神犬!”他拍了拍小黑的脑袋以示安慰,转头解释道:“我这小黑乃是二郎神的哮天犬转世,有辟邪驱鬼的能力,方才他一直叫唤就是感应到了鬼了。没想到这鬼的道行竟这般深,在大白天还伤了我的狗,奶奶个呸!”
大家原先被他的话吓到,最后却是被他的那句脏话给噎住了,一时无人回应。张德顺又拍了拍小黑,小黑在他的鼓励下重新站了起来。张德顺动作迅速,直接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白色之物往前方用力投了出去。没料到张德顺会突然袭击,冬凌草猝不及防,被白色之物砸中了他的脑门和身体!
冬凌草惨叫一声,捂着头部颓然倒地,遂发现哪里有点儿不对。他睁开眼睛,在他身边不远处有好几只白色的圆形物体,便是张德顺刚才向他投掷的驱邪之物了。这物体的模样十分熟悉,之前也曾见过多次,却也有许久没再见过了。
李涛慌张的脚步声向他传来,冬凌草看见了他的鞋子与裤脚管,最后听见了他的声音。
“刚才扔的是大蒜?”
☆、Chapter Thirteen 不要班门弄斧(3)
天色渐黑,在室外看不大清楚,但散落一地的白色物体确实是大蒜,冬凌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地上起来,而后劫后余生般地对李涛说:“是大蒜!原来是大蒜!”
李涛的眼里虽然有一丝鄙视,却也无法掩饰其轻松欣喜之意。
就在这时,张德顺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宝贝,举在手里,绕场一周。冬凌草虽没看清,却也转身而逃。
那是一张画得像像黑毛猩猩的钟馗像。
冬凌草已经逃远,狗也不再叫唤了,张德顺等了一会儿说:“恶鬼已除。”
问他怎么就这么轻易能除了鬼了,他说:“蒜头和钟老大的画像都可驱鬼,虽是平常之物,但还看使用者的道行。”
大家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张德顺说:“婆娘嘞,赶紧把大蒜捡了,洗洗晚上烧菜吃。”
张德顺的老婆满地捡大蒜的时候,第二个访客坐了上来,是来自北京的王女士。王女士五十开外,身材圆润,肤色发黄,手指上却戴了一直成色上佳的翡翠戒指。她没说几句也哭了出来,大把大把的眼泪往下掉,与周女士的掩面抑制相比,她是嚎啕大哭型的,恨不得在她面前放一面大鼓,好让她哭天抢地,边拍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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