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Boss，我、我不明白。”阿劳蹙着眉头满是困惑，“我不懂是因为什么，您认为他已经不在你的计划之中了。”
弗格森挥挥手示意他关上门，再坐到自己面前。阿劳照着做了，等面对面坐在弗格森对面，听见苏格兰人难得不是气急败坏而是心平气和，只不过他说的话让阿劳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我有什么计划，还需要跟你交待一下么？”
弗格森看着紧皱着眉头的劳·范德雷，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他转身打开身后玻璃柜门拿出茶壶和茶杯，阿劳看到这里，轻车熟路到放置茶包的地方挑出来，然后将水壶通电烧水。完成这一切后看到弗格森正一脸无奈插腰看着自己，老头子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越来越少人敢当面跟我说这些了，当年那些让我追着踢屁股的小鬼们都长大了——你坐下吧，阿劳。”
劳·范德雷没料到自己迎来的会不是一顿臭骂，而是这样平心静气的反应，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坐了回去。弗格森看着烧开的水，走过去将茶包泡起来，阿劳还是开口说了，“你觉得他已经离你心里的目标越来越远了，或许让他离开是个最好的选择。你是这样想的，对么？”
在曼联的三年时光，阿兰·史密斯虽然也有过抱怨，但从不曾要求过老爷子什么，老爷子让他打什么位置，他就打什么位置，哪怕是自己从未尝试过的后腰，只要能成为主力就能去竭力尝试。听起来有点讽刺，被看作天生前锋、正印前锋出身的阿兰转会后逐渐出现在了后腰的位置上，尽力去适应新环境和新位置。但最终这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来都是自说自话？”弗格森将一只茶杯放到阿劳面前那刻，阿劳第一反应是Boss会不会把茶泼到我的身上，“我说克里斯是曼联新的贝克汉姆，而阿兰是新的马克·休斯、罗伊·基恩，你肯定觉得我太自说自话了，对吧？事实就是，克里斯不是大卫，阿兰也不是基恩。”
阿劳没去管面前那杯茶，他抬眼看着弗格森，听着苏格兰人问他，“劳·范德雷，你认为自己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弗格森这句话阿劳根本就没能听懂，但是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他不禁露出苦笑，适才的放松变得如坐针毡，“……挺失败的。”
“你试图阻止我送走大卫·贝克汉姆、罗伊·基恩，也尝试过阻止曼联不看重范尼，如今轮到阿兰·史密斯了，但是最后，你会发现你一个人也阻止不了。”
劳·范德雷有些状况外地走出弗格森办公室时，似乎耳畔还是弗格森平静的语调说的堪称狠毒的话语。但是那都是实话，劳·范德雷知道，因为是实话，就算是在心里，他都无从反驳。
他长舒了一口气，歪了歪脖颈听着传来的几声脆响，抬起步子向停车场走去。这个球员当着真累，要是能从来，劳·范德雷宁愿自己处于更衣室边缘只管安安心心踢球，才不去理睬这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里，他站在原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曼彻斯特难得的好天气，轻轻闭上了眼睛。群组里又在讨论假期开始准备去哪里度假，哪个队友走了又会有哪个队友来到这里。切莱森还在准备跟曼联谈一份给自己的新合同，合同一定有长期保障又有超高的年薪。每年也还会有无数支球队通过切莱森传话，自己究竟有没有念头换一家球队踢球。
会有无数媒体对于他的未来有所猜测，年年如此，一开始还会有一群又一群的球迷相信，反复在各式能联系到他状态的地方留言说不要走，后来他们也就再不相信了，只把那当做惯例的炒作和无需担忧的甜蜜烦恼，毕竟那代表着自家队员是有大把人追求的。
劳·范德雷曾经说过，他想在曼彻斯特挂靴。这句话在当时不是玩笑，只是此时此刻，这个愿望也好梦想也罢，有些太沉重了。
他终归没有拉住别人。
那么谁又能够拉住他自己呢？
第130章 转会传闻
“他们想找一个在颜值上可以匹配贝克汉姆的存在，于是找到了你。”
这是切莱森在终于打通了雇主电话后，单刀直入的一句话。彼时的劳·范德雷正躺在阿姆斯特丹的自家庭院里晒太阳，阳光照在他身上无比温暖，连带着他本人心情也不错，在听到切莱森这么不靠谱的一句话后，还能够愉快地接到，“我是如此自豪自己长了这么一张脸。”
……切莱森觉得雇主要不是没听清，就是脑子突然不好使了，要不然怎么没骂他一顿呢？
有受虐狂倾向的切莱森如是想。
和贝克汉姆搭档拍摄广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业界都知道这两个人关系极好，而这两张脸摆在一起也着实赏心悦目。劳·范德雷的酬劳相比较贝克汉姆要低了不少，但本人浑不在意，全把自己当成了是贝克汉姆广告之行的附属品。切莱森每次都心里发酸说什么，明明现在在足坛你的成绩要比他要优秀，不过每次有这样的机会还是被他干脆利落签了下来。
两个人拍摄的地点在柏林，有自己事业的维多利亚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呆在贝克汉姆身边，至于劳·范德雷，当他拒绝了切莱森的陪伴时就注定是孤身一人。当一天的拍摄进程完成，阿劳正无聊倚在床上看电视，里面的德语发音让他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明明猜都猜到是同一个词，任性的德国人敢不敢干脆把他们也读成同一个音？正在语言小能手为了自己至今没攻破的语言纠结时，他的房间门被敲响，等阿劳翻身起来开门，就看见随意穿着背心短裤的贝克汉姆拎着半打啤酒什么也没有多说就走了进来。
他自然至极地将啤酒放在小桌上，自己坐在沙发椅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瞥了一眼劳·范德雷看的电视，用一脸见鬼的神情面对他，“你又看不懂德语，干什么还看这些东西？”阿劳在他这句话刚开始说时就动作利落将电视关上了，然后去到他身边坐下，拿出了一罐啤酒。
贝克汉姆咂咂舌，也拿出一罐酒，那张最完美无缺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递过去跟阿劳碰了碰杯，“Cheers！”
阿劳喝了一口啤酒沫子，感觉味道不错看了一眼啤酒品牌，“德国啤酒，喔！”
贝克汉姆嗤笑一声，将手里一下子已经喝空的啤酒罐扔了出去，直接投进了距离不远的垃圾桶里，又重新拿出了一罐。阿劳看着这个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在等你开口’几个字的贝克汉姆，有些无奈，“所以说，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不是那么喜欢主动跟别人有亲密接触的，但那些数不胜数的夺冠后拥抱历历在目。我听加里和保罗他们抱怨过不少你的区别对待，然后阿劳，你那张红牌，太明显了。”
劳·范德雷一愣，默默将手里的啤酒往桌子里推了推，贝克汉姆像是没有看见他的反应问道，“还需要我补充些什么吗？”
阿劳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直视着贝克汉姆，“大卫，不介意的话，我想要和你谈谈。”贝克汉姆看起来不再是劳·范德雷印象里在曼联那个有些蠢萌的样子了，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英格兰人再次一语中的，“其实只有两点是重要的，其他的你都不要去操心。第一，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小子。以及第二，你是不是只想要曼联留给你好的印象和记忆。”
贝克汉姆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中充满的是怀念，他似乎是想起了多年前执意要离开曼彻斯特的自己，又或许是想起了最初那段劳·范德雷和自己的同居岁月。阿劳望着他，荷兰人明白此时此刻不需要自己多说些什么，因为这个万人迷期待的是将自己心里的话都彻底说出来，因为情况相似，就更加能够没有顾虑。
“我爱足球，而事实上，在后来，为曼联踢球却让我觉得太有压力，他让我觉得不是那么轻松。可是毫无疑问，我爱着这家俱乐部，我以为这家俱乐部效力而感到骄傲。”就算是贝克汉姆已经为皇马效力多年且已经决定不再续约，就算他已经被同化到了提起巴塞罗那会会心一笑，但是那也不会让任何人怀疑他对曼联的热爱。
“这并不冲突，阿劳，我爱曼联，全世界球迷都知道贝克汉姆爱的是曼联，但是我再做一万次决定都会选择在那时候离开它。这无关忠诚，别给职业球员扣那么大的帽子，有时候离开或许也是个好的选择。我是说，你全心全意爱着它为它效力，你尽自己所能希望它对你来说全是好的回忆，因为那是你心心念念的俱乐部。但你不能强求，不能强迫自己去完全妥协一切，那只会适得其反。”他说着像是想起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境遇，“我来到皇家马德里，是的，这可以让我个人形象得到更好的开发。所以我不会因为这场交易到了最后有太大的悲伤，但是曼联不行，它在我心中意味着很多，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更加舍不得让它在我心中的爱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我爱这家俱乐部，和我爱那个人本身其实并不冲突。”阿劳攥紧了手中不知何时喝干的啤酒罐，“我也不怕俱乐部和比赛带给我的压力，只是这几年发生的许多事都让我感到茫然。这种茫然会令我怀疑自己是对是错，这种茫然会让我质疑自己对这家俱乐部的感情，并且我再清楚不过，如果事情真发展到了那一步……”他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半晌开口已然将那段咽了回去，“劳·范德雷他能够坚持承受，但是那些事，他从来不是不记得。”
贝克汉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别去理睬那些不理智球迷们的道德绑架，齐达内选择在还能踢球的时候以主力身份在伯纳乌挂靴是一种明智，替补熬到退役也未尝不是好的选择。每个球员都是成年人了，他们有责任为他们的选择承担后果，哀伤惋惜什么的，作用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大多数球员，他们转会或许跟豪门、国家队位置、薪金相关，也或许只是单纯想要转会罢了。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那些你拼尽全力为曼联夺得的荣誉是他们亲眼所见的，那么那些你对这支球队的爱也是永远不会被抹杀掉的。”
阿劳听着他这一长串的话，瞥了一眼自己肩膀的他的手掌，搭手把他的手拿了下来，“我知道，我也不会怕的。”
“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你这个念头的人？”贝克汉姆说完，看着劳·范德雷一脸古怪，“或许在此之前我还没有这个念头也说不准。”
“Boss会恨死我的。”他如是说，可是口吻和表情却看不出纠结郁闷。
——
新赛季开始，杰拉德·皮克从萨拉戈萨回到曼彻斯特。但此时的曼联却还有一件大事即将发生，英格兰报纸成功拍摄到了劳·范德雷的经纪人约翰·切莱森去往德国慕尼黑的照片，于此同时曝出了，拜仁慕尼黑求购劳·范德雷的消息。
拜仁慕尼黑究竟会不会对劳·范德雷感兴趣？大多数评论员一开始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在他们看来，劳·范德雷与拜仁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荷兰人几乎就是曼联的标志，而纵使他想要去别的球队，难道不是皇家马德里么？就算那里有卡西利亚斯，但是拜仁慕尼黑同样也有奥利弗·卡恩……
啊哦，是的，奥利弗·卡恩。
已经在06世界杯后退出国家队的卡恩，只剩一年合同就彻底到期而不会再续约的卡恩，在足球运动员里算是高龄的三十八岁的卡恩。
在这种情况下，皮克的回归自然而然就被众人忽略了。
02-03赛季，那时候巴塞罗那的主教练还是荷兰人范加尔，也就是他提议俱乐部跟曼联商议劳·范德雷的转会事宜。而最终，曼联给了当时才二十三岁的劳·范德雷一个长达七年的高薪合同。后来巴萨二线队门将巴尔德斯被上提，并逐渐站稳脚跟。
03-04赛季，俄罗斯金主入驻切尔西，用远超贝克汉姆转会价格及超越布冯的门将第一身价向曼联进行报价，劳·范德雷说，我想在曼联挂靴。
劳·范德雷这么多年来，他的名字被媒体与诸多俱乐部联系在了一起。球迷们一开始也以为只是惯例，但是这一次，劳·范德雷没有澄清。
也无怪于在这种情况下，弗格森强硬地将阿劳叫去了他的家里。劳·范德雷刚走进屋子，还没等给凯茜一个拥抱，就被弗格森一嗓子喊进了书房。凯茜的眼中写满了担忧，阿劳除了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微笑没再说别的，就走进了他的书房。
“你没有澄清这次的转会传闻，为什么？”弗格森看起来有些烦躁，那不加收敛的大嗓门让阿劳第一个反应就是，大概这间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阿劳抿了抿唇，“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一辈子在这支曼联踢球直到挂靴？”弗格森被这个回答气到了，阿劳却开口说道，“为什么我还要解释？每年都会有转会！消息虽然会有些微改变，可一直以来都会存在。我不想年年都反复说着那些一样的话，不行么？”
“你当初说过，你想要在曼联挂靴，为这支球队效力一辈子，你还记得么？”弗格森目光不转看向劳·范德雷，阿劳皱起了眉，“你觉得我心里第一支球队不是曼联？”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就真的笑了出来，“我心里第一支球队不是曼联？那是什么？皇家马德里么？”
“你曲解我的意思了，但是你要回答我，你还记得么？”
劳·范德雷看着这个苏格兰人，他被他带回曼联的时候，弗格森虽然已经是顶级的教练，但远远不至于像现在如此备受推崇。而那时的自己更是一个小透明的存在，或许都不会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成长为现在这样的球星。弗格森对于阿劳来说，是一辈子也不会忘怀的最尊敬的人，是这个老人给了他成名的机会，也是他引领自己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我曾经说过我想要为这支球队效力一辈子——”
“——是的，我还记得，永远都记得。”
在劳·范德雷离开弗格森家的最后时刻，苏格兰老人目光晦涩看着他开口说道，“别再继续了，让你的吸血鬼经纪人，省省力气吧。”
约翰·切莱森。
因为劳·范德雷，成为了一名荷兰足球圈中数一数二的经纪人。
他不是卡瓦哈尔，也不是奎罗斯，在劳·范德雷看来他没有那些巨头那么只手遮天的实力，如果说有优点的话，那就是他脸皮比较厚。比如说，无论劳·范德雷明着暗着有多么嫌弃他，他总能哈哈笑着自顾自掀过那一页。
切莱森给阿劳带来了无数的利益，不过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从弗格森这句话里，阿劳隐约能够猜到切莱森又计划了什么事情，不过处理地痕迹似乎很是明显，让曼联方感到了不满。
他这样想着，在坐在汽车驾驶位上时拨通了切莱森的电话，“你在和曼联谈续约？……老伙计，听我的，合同谈判暂时中止。”不管电话另一头的切莱森什么反应，他直接撂下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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