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左右瞧了两眼,觉得这么站着像个傻缺。于是他决定做个不傻的事儿。
他拿出手机,翻了一圈,找了个可以聊天的人,打了过去。
李子果然没有接,谁高二了大清早的还有空闲扯淡呢?
没多久手机又震了,李子回拨了过来。肖潇嘿嘿一笑,接了起来:“喂?”
“亲爱的,想我了啊?”
“滚。你不上课啊,这么闲?”
“啧,这公鸭嗓子,又感冒?”李子嫌弃的说。
“是,都晚期了,”肖潇笑着说:“你这么闲?不上课?”
“你打电话来能不接么,这节实验课,我现在躲厕所呢。”
“哎哟,这森森的爱,我都感动了。”
“说罢,啥事儿。一会儿我得回去呢,实验报告下课前就得交。哎感冒晚期你还闲逛?”
肖潇想了想,自己就是闲的蛋疼,真没什么话题可以聊,最后只好坦白:“没啥事,不是学校运动会么,无聊的。你急就挂吧。”
“那不能,你有啥心中的疑惑,知心大哥哥给你掰扯掰扯呗。”
这么一说肖潇还真有点儿心中疑惑,于是他接着话题就聊上了:“你跟那谁咋样了啊?”
“嗯?怎么扯上我了?”
“怎么?不想说啊?”
那边大概是有人进了厕所,一阵非常壮观的冲马桶声后,李子才开口,声音变的有些沉,话题也转的颇为不愉快:“分了。”
肖潇挺想打嘴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还没张嘴安慰呢,那边的声音又变欢脱了:“所以亲爱的肖二货,快拿出你伟大的爱心安慰安慰我受创的小心灵吧?备不弃也要吃顿好的。”
肖潇笑着说:“没问题,寒假回来任君品尝。”
李子顿时噎了:“我靠,别让我浮想联翩。”
“看你那龌龊的小思想。”
之后又聊了两句,李子匆匆的挂了电话,肖潇笑着挂了电话,盯着马路又看了半天,倒不是他装深沉,纯粹是小思想跑偏了。
李子和他家那位分手了,这货初中就发现了自己那独特的性取向,还特别乐观的把班里的小班长给掰弯了,那时候两个人好的穿一条裤子。
结果还是分了。肖潇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楼上的夏毅也在打电话,捡着肖潇下楼的空档,这个电话比肖潇要漫长的多,从他下楼开始,到肖潇转身上楼,夏毅一直保持着通话。
薛晶一直在哭,背景是学校嘈杂的主席台加油声。也不知道这女孩儿到底躲哪儿哭,能在这热血沸腾的激昂背景里梨花带雨。
“毅毅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多待一会儿。”
夏毅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他惯有的低沉性感的嗓音说:“你不该动我的朋友。”
“我错了,我不会再麻烦肖潇了,对不起……”又是一串可怜见的哭啼声。
夏毅声音毫无波澜,眼底却一片冰凉:“麻烦谁都不行。”
“嗯……对不起啊毅毅,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跟你先商量了再决定。”
“没什么事先挂了罢。”夏毅在窗口,看着肖潇回转的背影,不耐烦的对着手机说。
“那……你还生气吗?”高傲如薛太后,也有楚楚可怜惹人疼的时候。
“不了,挂吧。”
薛太后终于从哭泣中满血复活,破涕为笑,蹬鼻子上脸:“那,晚上我给你带奶茶好不好?你晚自修回来吗?”
“不回,不用麻烦。”
“那我挂了,明天见啊毅毅。”
夏毅按下挂断的那一刻,肖潇走进了病房。
夏毅觉得这种状态很自虐,一边肖想着重演上一世以捉出背后的主谋,一边又期盼肖潇能回心转意。但每次从薛太后处转身,那种鞭挞和自责就山呼海啸的把自己包围,带着凌冽的嘲笑和审视,将自己一再的凌迟。他或许是真的对薛太后毫无感情,但这种游离于两人之间的做法使他产生了道德上的深深的自责。
也许肖潇已经不在乎夏毅用怎样卑鄙或雷霆的手段去对付谁。但夏毅很在乎,肖潇每一次的嘲讽何尝不是对夏毅的审判。就好像一把鞭子时不时的抽到夏毅的心上。或痛苦,或无奈。所有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太被动太孱弱。
他开始憎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变强,成为他此刻唯一的信念。
☆、拦截
周冕第二天下午来宣布替代夏毅陪床,同时带来了一帮咋咋呼呼来探病的女生,肖潇很是惊诧于自己的异性缘。
刘晴雨和许悠悠、朱锦衡带着陆丽敏、女生都爱两个两个出现。
唯独薛晶是一个人,缀在队伍的最后,等众人你来我往的寒暄完了,才乖乖巧巧的来到肖潇边上,红着眼圈哑着嗓音道歉:“肖潇,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病了。”
傻逼都看的出来我当时病了,但肖潇只是“嗯嗯”了两声,表示了无所谓。
就这样闲聊了许久,朱锦衡觉得这么围着一个病人有点儿不像话,提议道:“肖潇还要休息,时间也不早了,咱们都回去罢?”
众人起身而去,夏毅去送人,或者说送薛晶出门。刘晴雨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折返回了病房内,周冕正在给肖潇整理物品,见到美女顿时识相的“去洗水果”了。
“肖潇,你快点好起来。”
“噗,”肖潇没想到是这台词,顿时笑场了:“没那么严重,怎么觉得我得了绝症似得。”
刘晴雨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你病的真是时候,功课一点没落下,是明天出院么?”
庸医给肖潇配了三天的量,但考虑到药量大了对身体负作用也大,所以实际的药只有两天,两天后看效果,如果后胸还疼,就挂第三天。肖潇琢磨了一下,解释道:“药是开到明天,但是还有一天的量得看情况。如果再开一天,我得借你的笔记了。”
刘晴雨笑的温柔似水:“没问题,那我字一定写成方块儿的。”
肖潇曾经取笑她的字像个球,这时候一说,两个人都笑了。
夏毅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但他没有电灯泡的觉悟,直接开口打破了和乐融融的氛围:“刘美女,许悠悠在楼下车站等你,让我跟你说一声。”
刘晴雨笑意还挂在脸上,“那我先走了。”
肖潇脸上的笑和她同频:“好,路上小心。”
周冕跟着夏毅进了病房,等刘晴雨一圈招呼打完后离开,周冕突然调侃了一句:“依依不舍哟。”
接话的是肖潇一句不客气的逐客令:“你还不走么?”
周冕瞬间受到一万点伤害,不过看到肖潇针对的貌似不是自己,顿时对夏毅送上五千点同情分。
“等你红瓶打完。”
红瓶?周冕莫名其妙的问:“什么红瓶?”
“阿奇霉素。点完差不多两个小时,正好赶上宿舍关门。”夏毅说。
鉴于昨晚的粉红瓶点滴的效果太惊悚,夏毅不太放心,甚至特意查阅了一下这药的名称和副作用。
周冕不明觉厉,但他不是好奇宝宝,一边拿出背诵资料装学霸,一边说:“行呗,再搬个凳子过来,咱们可以打斗地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肖潇已经闲出泡泡来了,顿时鸡血乱喷:“斗地主!去买扑克牌吧!”
于是两个1米8的大个子陪着个病患打扑克。一下午都是这种声音:
“对2!”
“王炸!”
“靠你这什么手气!”
“哎哟我是病人你敢欺负我么?顺子!”
“管上!”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红瓶见底,肖潇竟然奇迹般的只皱了皱眉喊了声疼,这瓶阿奇霉素就熬过去了。
夏毅走了以后,周冕特别八卦的问肖潇:“哎,你俩还吵架呢?”
肖潇斗地主打的精神亢奋,手里还抓着扑克各种翻洗,闻言撇嘴说道:“可不是呢么,班长给我调个位置呗?”
周冕用大掌一拍肖潇脑门:“这是我能说了算的么?”
翌日,两天的药量打完了,肖潇深呼吸了一下,后背的抽疼已经淡了,但他不准备放弃第三天的药,根治炎症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不过眼下有件比较急的事情,他不得不回寝室去。于是他一大早醒来,同时推醒了在椅子上睡成虾子的周冕,迅速办理了出院手续。
今天是学校的体育节闭幕式,上午颁奖典礼,下午歌舞表演。
肖潇在教室里追逐着高二二班歪歪扭扭的方队,终于从里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江瘦瘦扯着袁大胖可劲儿的摇晃,显然本人精神状态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当然,这种抽风式的逗比状态在403寝室里再寻常不过。
见到人,肖潇放心了,听着运动员进行曲,安心的在教室里复习。
所有人都去体育场听校长激情四射的发言了,教室里空无一人。
如果江瘦瘦真的能摆脱林中网吧的混混,那这一切岂不是美妙不少?
但他高估了自己那双翅膀可以煽动的幅度。
傍晚,肖潇收拾收拾课本准备回趟寝室,洗漱以后再去医院挂个通宵场,把最后一天的药量补完。
403里只有袁大胖和周冕,袁大胖一见人就耍宝,见到肖潇声泪俱下:“我的儿啊!可苦了你了,让为娘的好好看看你!”
肖潇一巴掌呼过去,推开了袁大胖的大脸,在寝室里里里外到处找人,甚至去厕所看了一圈,依旧没见到江瘦瘦的人,于是问道:“瘦瘦人呢?”
周冕摇头:“中午吃饭就没见他,他这两天神出鬼没的。”
肖潇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这两天?”
袁大胖刷不到存在感,立即抓住话题:“是啊,昨天晚上通宵还不带我,嘤嘤嘤。”
“他去林中网吧了?”
袁大胖说:“昂,我的卡都借他了。”
完了。肖潇一身冷汗都下来了,转身拿起了一身便服迅速的套上。
出于L中严谨的校风,校服是必须穿着的,不穿的抓起来就扣班级分,所以这时候肖潇套上牛仔裤,很有:“我特么就是想耍酷”的觉悟,虽然已经傍晚,换穿便服还是有些违和感。
周冕见他心急火燎的样子也感觉到了不妥:“怎么了?”
肖潇衣服已经换好,手背上的针伤还被衣服扯了一下,龇牙咧嘴的对着班长说:“我出去一下,苏老师问就说我去挂第三瓶水了!”
肖潇抓起手机,连衣柜都来不及锁上,匆匆忙忙的奔出了校门,直奔林中网吧。
天色已经昏暗了,外面的空气带着初冬特有的凌冽。肖潇心里祈祷着,但流逝的信心依旧给他带来晦涩的不愉感。
命运就是这样的无法撼动,那么他重来一世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是个死了活活了死的无限循环?那将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情。
林中网吧的霓虹招牌已经点亮了,肖潇直奔内部,这里依旧一片狼藉的烟味,前台女孩对闯入的肖潇只是淡漠的一瞥。
肖潇绕着过道查看过所有机器位,希望能看到江瘦瘦,可是,没有。
失望在心里盘旋,肖潇依旧不死心的来到了前台,对着今天的登记册翻了一遍,前台女孩儿不耐烦的责问道:“别乱翻,要开机子就登记。”
这一天的记录不多,两三页一番就过,没有江海涛的名字。肖潇彻底的绝望了。
找不到,拦不住。无能为力。
他思考了能有一分钟的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着前台女孩说:“开两个小时。”
☆、打架
刚找到网吧临窗的机位坐下,肖潇的手机就响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夏毅’两个字发了会儿呆,觉得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真挺二缺,于是干脆把手机调整成静音,点了网页随便乱看。
他没有再上秋秋,全幅心思都在如何找到江海涛这个重大课题上徘徊。
网吧里的中央空调很凶悍,有人打开了后街的窗户透气,刺骨的冷风和暖气对冲,空气时而浑浊,时而清醒。让肖潇的思绪不至于太昏沉。
窗外偶尔有路人声,随着夜幕深沉,这些嘈杂声渐渐的趋于平静。
身边的机器突然坐了个人: “干嘛不接电话?”
肖潇对夏毅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悄没生息的各自上网。两个小时过去后,肖潇和夏毅先后续了费。这种没有交流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一种陪伴,虽然肖潇始终也不承认,但心底的毛糙已经被慢慢的抚平沉淀。
时间已经晚了,等十一点一到,学校就要关门。
安静的后街突然嘈杂声又起,肖潇有些烦躁的拿起了耳麦,想挡住外面乱七八糟的杂音。
“怎么着?还能耐了啊?”
很清晰的痞子质问声,肖潇的手顿了一下,因为他听到了江海涛的声音说:“大哥,大哥,别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另一个比较尖锐的痞子声。
“大哥,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弄到钱。一定。啊!!”
惨叫声譬如一声号令,肖潇急速起身离去,江海涛果然没断干净!
林中网吧前街是L中,马路宽阔,但后街却脏乱逼兀,还没有路灯。后街对过是一片密集的待拆棚户区,杂乱无章的私建几乎将这条过道蚕食殆尽。肖潇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奔走。
江海涛惨叫之后声音就小了很多,肖潇在最后一个转角被夏毅无声的扯住推向了墙角:“先别过去。”
夏毅贴在他身后,声音几乎是耳语,低低的嗓音混合着热气喷到了敏感的耳垂,肖潇耳朵有些烫烫的痒,赶忙跟他拉开了点距离。
过这个转角走七八步,就是一群混混围着的江海涛。这群人的交谈声也比窗口时清晰很多。
“我告诉你,钱哥看我面子上放了你一马,别以为你那点儿小聪明有用。赶紧把钱拿出来,否则别怪哥哥不客气。”
那痞子大概又准备下手,江海涛吓的各种求饶,都破了音:“大哥大哥我错了我一定想办法!”
那尖声的痞子又插话道:“老巧,别跟他说这些没用的,这小子不给点颜色不懂规矩,他不是有个哥哥么,听说还是体育部的,让他断个胳膊断个腿什么的,不就完了么?”
江海涛的死穴终于被点到了,肖潇甚至听到了他下跪的声音:“别别别!大哥大哥我求求你,钱我一定想办法,你再给我点时间!”
肖潇还在听壁角,忽听夏毅在身旁耳语了一句:“看时机叫人。”话毕突然走了出去,肖潇吓的赶紧去拉,却被夏毅推进了隐蔽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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