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听到不由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重新扬起嘴角，温柔道：“可以啊。”
说完他又从地上捡起几枚石子，出手迅速地一一打向周边树干的不同位置，不过和先前不同的是，这些石子在将树干打出痕迹之后就很快滚落回地上了，留下不轻不重的记号。
水树伊吹还没来得及从他这一系列动作里回过神来，只见鼬突然微微矮下身子，眨眼间纵身跃到半空，在到达最高点后轻而易举就转过一百八十度，借着下落那一瞬间的惯性，鼬从容地取出八支苦无，根本没有多加考量标记的位置，在取出苦无的下一秒就两两发出，随着几道锋锐的撞击声，苦无几乎化成模糊的黑影，一一准确无误地射中位置刁钻的标记处。
水树伊吹正瞪大眼睛看着鼬从半空下落的身影，隐约觉得左侧忽然多出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流摩擦声，扭头便见到一支苦无直直冲向他的额心！
冷汗顿时打湿了刘海，水树伊吹还没来得及产生惊恐的情绪，又一支苦无狠狠地从另一边撞击过来，生生打偏第一支苦无的原本轨道，“嗡”的一声轻鸣后，两支苦无各自深深埋进余下的两点标记中。
水树伊吹这才想起来后怕，小脸一片煞白：“……不要吓我啊喂！”
鼬优雅地落地，走过来轻轻拍拍他的脑袋：“不会伤到你的。”
伊吹抬眼瞪他：“如果发生意外了呢！”
鼬淡然地笑着：“没有意外。”
伊吹：“……”
他突然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宇智波鼬这种天才中的天才，简直自信得让人又羡慕又佩服又狠得牙痒痒，不过刚刚他的表现真的是大写的描边加粗的帅啊啊啊啊啊——
“以后你也可以做到。”鼬轻松地跳到树上取下苦无。“用石子代替，先找到投掷的感觉。”
水树伊吹把石子在掌心抛接了两下，心想扔石头对他而言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回家后和鸣人互相扔东西砸对方都已经成为了每天的日常，他相信自己的准头还是不错的。
心里这样想着，他回忆起刚刚鼬告诉他的动作要领，蓄力将石子投了出去。
那枚石子脱离指尖，准确无误地击中标记。
水树伊吹还没来得及显出得瑟的表情，就听到鼬在身后慢悠悠地开口：“力度不够，至少要打出痕迹。”
伊吹：“……”
不甘心地又捡起一枚石子，这次的力气绝对是足够了，可石子直接擦过标有记号的树干，直接闪进后面的草丛。
鼬还是不紧不慢地语气：“准心太差。”
“我又没瞎。”伊吹脸上一红，转过去不好意思地瞪了身后的人一眼。
鼬被他这么一瞪倒是笑意更深了，温柔地提醒道：“不要用蛮力。”
伊吹：“……”这人是不是腹黑？
来回投掷了不下一百个回合，伊吹已经彻底屏蔽掉身后宇智波鼬的声音。
好不容易有一次把石子快准稳狠地深深射进树干里，水树伊吹刚回过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鼬，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样子，谁知道鼬笑眯眯地抱胸道：“意外，再来。”
伊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对他竖了一个中指。
直到他连续十次将石子直接打进树干，鼬才满意地点点头。
停下动作后，连续发力了一个下午的胳膊开始隐隐有些酸痛。伊吹刚忍不住甩了两下就被鼬一把抓住，微凉圆润的指尖在肌理轻柔按动，慢慢地竟有种酥麻的舒适感。
“今天辛苦了。”鼬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缓缓道。“不愧是……我的弟弟。”
“弟弟”这两个字眼顿时在伊吹的脑海里炸开，佐助稚嫩的笑脸紧接着便从眼前一闪而过。
——……有一种，抢了佐助哥哥的感觉。
伊吹的心里陡然升腾起一种浓浓的负罪感，想到他和佐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趴在鼬的背上，那是佐助难得和任务结束的哥哥相处的时间。
可现在，鼬出完任务却来这里教他忍术，佐助呢？在这段时间里，佐助都在做些什么？
他不由想起不久前他和佐助并肩坐在庭院的走廊边，佐助小心地握着他的手，眼睛有些落寞地看着天上的浮云：“哥哥又去执行任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算出去也没什么可以一起玩的朋友……”
说不定那个小家伙现在正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看着天空，只是身边连一个可以和他拉拉手的人都没有了。
“……”水树伊吹一时有些不忍和心疼，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后昂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鼬。“……下次，我可以和佐助一起练习吗？”
接近傍晚的阳光已经变得相当柔和，给伊吹的轮廓镀上一层浅浅的光圈。
可能是来到木叶后营养摄入不均衡加之频繁工作的原因，伊吹的身形和离家前相比瘦弱了不少。柔顺的黑发顺着消瘦的肩膀蜿蜒而下，衬得皮肤显出有些病态的白皙，过长的刘海下依稀可以看到漆黑晶亮的眼睛，下巴又尖又小，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在木叶街头流浪许久的奶猫。
鼬怔住了几秒，随即重新笑起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说着，他解下自己脑后的发带，伸手理顺伊吹垂到腰间的长发，熟练地束起，打了一个美观的活结，然后又背对伊吹，慢慢地蹲下身子。
伊吹犹豫了几秒，还是温顺地趴上对方的后背。
鼬站起来后把他往上轻轻托了托，拎起树下的木桶，背着他一步步，慢慢地走出这片偏僻的树林。
水树伊吹伏在他肩上，来自对方发间的清幽香气让他的心底一片柔软。被整齐束起的马尾随着前进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自己的后背。
“如果……”伊吹垂着眼睛，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木叶高层，让你杀了我……”
鼬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为什么。”
“因为……”他摇摇头，试图把原著中月圆之夜的血腥场面甩出脑海，干巴巴地乱编了一个理由。“因为我现在，是水树一族的孩子，我来到木叶的时候……有些人似乎很不开心。”
鼬步履沉稳地向前走着，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的伊吹，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语气却坚定了许多：“我不会让你死的。”
伊吹看着对方漆黑的眸底，莫名地觉得心安起来。他下意识地收紧揽住鼬脖子的胳膊，嘴角不由染上几分笑意：“嗯。”
——这可是你说的。
☆、第十四章
大概是佐助从小受到忍术熏陶的缘故，伊吹对于手里剑和苦无的投掷永远比不上佐助来得顺手。当佐助已经能同时投掷四支苦无的时候，他还没办法很好的把握苦无间相互撞击的时机。
不过在近身搏斗方面，伊吹的体术明显比佐助要狠戾几分，攻击和防御的动作转换相当熟练，全是来自于多年来水树初始的“细心教导。”
孪生兄弟间本就默契十足，更何况两人每天都要缠在一起对打上几个回合。久而久之，双方的攻击套路渐渐开始趋向同化，往往一打起来就是一场持久战，不到体力几近耗完，很难分出胜负。
而宇智波鼬在之后的一段时间，被委派的任务数量突然增加了很多，已经忙得很难抽出时间来指导他们了。
“再过两天就是我们的生日了，伊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一天的修炼结束，佐助和伊吹坐在高处的树枝上，遥遥看着眼前的夕阳。
伊吹扯了扯衣领，想让身上的汗意早点散去：“没有，生日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佐助先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把伊吹在剧烈运动后有些乱糟糟的刘海理顺拨开。“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吧。”
伊吹没有避开对方的动作，反而转过头笑了笑：“那你呢，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佐助看着那张不被刘海遮盖的、和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孔，一时怔住，过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只要爸爸和哥哥有时间陪我一起过生日我就满足了。”说完，他把手从刘海下移到伊吹的手背上，轻轻握住：“后天，你要不要来我家跟我一起过生日？”
“……”伊吹迟疑了片刻，还是摇摇头。“太叨扰了，而且，鸣人还会在家里等着我。”
“这样啊。”佐助把目光重新投向天边的晚霞：“如果当初我在你刚来木叶的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伊吹惬意地晃荡着垂下树枝的腿。
“这样我就可以带你到我家里去住。”佐助加深了眼底的笑意。“不过现在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一起出来玩。”
“……嗯。”伊吹看着佐助被夕阳照得一片温暖的眼睛，心里想到的，却是灭族之后，佐助一个人冒雨来到家门前，落寞寂寥的场景，不由下意识地紧紧回握住对方的手。“以后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可以过来找我。”
佐助也看向他，露出一个天真纯粹的笑来：“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毕竟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我才是比较像哥哥的那个……我比较高嘛。”
伊吹听着心里咯噔一跳，第一反应是难道鼬已经把真相告诉他了，然后自己很快否定这个想法。他不服气似的扬扬下巴：“迟早有一天，我会在身高上超过你的。”
“哈哈哈——”佐助眯着眼睛摸摸他的头。“你和我长得这么像，我都要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亲兄弟了。”
伊吹半垂着眼睛，沉默不语。
“之前我还和哥哥提起过，可是哥哥不让我多想，还不让我向爸妈问这个问题。”
“你想要一个弟弟？”伊吹故作轻松地问道。
“当然。”佐助回答得很快。“我爸爸他啊，老是对哥哥比较关注，很少关心我。哥哥在升上中忍后也变得比以前更忙了，家里经常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如果我有弟弟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不让他跟我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
伊吹听着不由暗叹一口气：“所以，你是觉得你哥哥对你的关心不够，想着干脆自己去做一个足够合格的哥哥？”
“也不是关心不够，只是……”佐助的眼底闪过几丝落寞。“哥哥一直是家族的骄傲，他已经走出太远了，我再怎么努力地去追上他，这种距离感也已经没办法消除了。爸爸也不会认可我……”
“干嘛一定要把他当目标，你以后肯定能变得特别厉害。而且，”伊吹直接把腿收上来交叠盘住，手肘抵着膝盖，左手托腮，右手还懒洋洋地握着佐助的手。“能力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只管做你自己就是了。”
“老实说，我并不想听到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佐助斜眼看他。“明明我才是要当哥哥的那一个，现在有种要反过来的感觉。”
“好好好。”伊吹忍不住笑出声来，嘴角流露出促狭的意味。“那佐助哥哥赶紧变强，以后我还指望着你能罩着我呢。”
“如果你以后一直在木叶的话，我照顾你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佐助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露出几颗小白牙，笑着捏捏对方的脸。“就当作自己突然捡到一个弟弟了。”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离开木叶了。”
“为什么？”佐助顿时收敛了笑意。“……回家？”
“是啊。”伊吹倒还没心没肺地笑着。“我老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那你以后还回再来木叶吗？”
这次伊吹没有很快回答。
参照那个女人以往的态度，是巴不得他离这些忍者村越远越好，只是现在他对路线又都熟悉，以后年纪再大一些自己偷跑过来也不是什么问题：“应该会吧。”
佐助的神情随着“应该”这两个字的说出变得凝重了几分，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东西塞到对方手里：“这个给你，当作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手里突然多了一个触感柔软的小东西，伊吹摊开掌心一看：“平安符？”
“这是以前我妈妈给我做的，现在送给你。”
伊吹顿时一个哆嗦，险些把平安符直接甩出去，语速急切地说：“别别别！既然是你妈妈送给你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着就要把平安符还回去。
——……你妈妈再过段时间就要死了，我现在怎么好意思拿着她做给你的东西。
“下次我可以让她再帮我做一个，这个你拿着。”佐助摇摇头，抓紧伊吹的手，不让他把平安符再递还回来。
“……但是我没有东西可以送给你当礼物。”暂时先帮他保管好了。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你再给我就好了。”
伊吹：“……”这是怕自己以后再也不来了吗？
他看着佐助还很孩子气的神情，心里一阵叹息接着一阵叹息。如果这家伙能一直这么天真就好了，不过不久之后，恐怕就要变成一个冷冰冰的小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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