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实话。
季禾眯着眼睛,嘿嘿笑起来:“我说真的,真挺帅的啊,是我特想要的那种长相,特别man,有男人味。我就不行,以前总有人说我长得好,比女的还好看,这话哪儿是夸人啊,我是个男的对吧?不过么,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就眉角上还能长了颗红痣?这要是个女的,没准就是美人痣了。”
贺澜挑了挑眉,却没说话,朦胧月色下就连季禾方才说到的那粒红痣都变得柔和起来,沾染了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你想听什么?”季禾伸手搭在贺澜的肩上,仰着头看他,语气里突然有点伤感,“我呢,前十八年人生没啥好说的,按部就班地上学、念书,高中毕业拿了电影学院的通知书,开心的要死,跟我爸妈出去旅游,在高速上出车祸了,然后我爸妈没了,只有我还活着。医生下死亡通知单的时候,我脸上血都没来得及擦就哭了,好几天没睡着觉。葬礼那几天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浑浑噩噩地过完了大一,暑假的时候一个表叔找我,说我们家欠他三十万块钱,还拿了借条给我看。我家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也不至于欠人这么多钱啊!可我爸妈都没了,又没人作证,再不信我也得信啊,从大二开始就让学院老师介绍给各种剧组跑龙套了,我得还钱啊不是?”
“还好专业课学的不错,有个老师对我挺好,介绍的剧组挺靠谱,跑了几次龙套之后就试着演了个有点分量的角色,男二号还是男三号来着,就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那种吧,莫名其妙的就红了。刚开始接戏那会儿,特稀罕,什么戏都想接,能挣钱啊,后来把钱还掉之后就不乱来了,毕竟我年纪又不大,打好基础才是最牢靠的。后来签了个还算靠谱的公司,找了个还算靠谱的经纪人,毕业好几年,怎么着也算是熬出来了。哦,对了,我去找表叔还钱的时候,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直接把存了三十万块钱的卡又还给我了,笑话我说终于能看到我活蹦乱跳了。我那会儿才知道,生活还真可以比电视剧都狗血,还真的有亲戚担心我因为父母的事儿把自己困在原地走不出来,用欠债还钱这一招拉我一把。其实还挺……感动的吧。”
季禾蹦蹦跳跳的跑到贺澜前面,站住了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你说,穿越这种事,怎么就发生在我身上了呢?我一大好青年呐,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的,娱乐圈不知道多少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演员想往我身上扑,我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贺澜本来见他说的伤感,手都搭到他肩上准备安慰他了,听到季禾罗里吧嗦的一通抱怨,没忍住,笑出来了。
这孩子咋这么逗呢!
“笑啥!”季禾伸手排掉贺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凑近贺澜,低低笑起来,目光闪动间似有潋滟流光浮动,“还想安慰我对吧?我又不是玻璃心,心情好的很。要不,我唱个歌给你听听?”
此刻两人已经挨得很近了。
月光如银,柔柔地落在季禾的眼底眉梢,他略略笑一笑,莹润的眼睛便熠熠有光,他伸手挨上贺澜的唇,‘嘘’了一声:“不要说话哟。”
贺澜垂眼静静地看着季禾,不由怔怔的,忽然想起“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这句话来,细忖之下,觉得不是没有道理。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季禾的声线不高,却出奇的清亮,哼着歌时还带了点刻意飚的高音,贺澜虽没听过这种调子的歌,一时却也有些别样的情绪。
清风无言,冷月无声。
唱完了,笑完了,季禾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大晚上的,他又没喝酒,怎么胆子就大了这么多?
季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困惑里不能自拔,不由伸手想揉揉眉心。
贺澜忽地伸手,在季禾的动作之前将手放在了他的眉间,叹息着轻轻揉了揉。
季禾愣住了,抬起头时却看到贺澜略微弯起的嘴角。
贺澜身后是婆娑的树影,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天际月轮残照,也为贺澜眉角的那粒红痣蒙上一层暧昧的柔和。
“你……”季禾动动嘴,没想到贺澜会有这样的动作,脚顺势就往后撤了一步。
小路其实挺平坦,季禾往后退完全没有摔倒的可能,倒是贺澜,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妈妈咪呀!
季禾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开启吐槽模式特别煞风景,跟画风更是不搭,但他好像……真的被雷住了!
雷到贺澜的手就那么放在他腰上,低垂的俊朗疏阔的眉眼离他也不过几寸时,他仍旧是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徒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跟贺澜的距离也着实忒近了点儿……老天!怎么手都抵到人家胸膛上去了!
要搁以前,跟自己的好哥们凑这么近就算了,尼玛贺澜喜欢男的啊还是人家师尊啊!
贺澜静静地看着季禾脸上一系列的表情变化,眼角微弯,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有木有期待发生点什么!
嗯哼……就是逗个乐
☆、照夜玉狮出现
季禾觉得自己这个晚上大概要睡不着了。
在已经睡了好几个月的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长时间,愣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他‘腾’地翻身坐起来。
窗外月色正如霜。
他伸手揉了揉乱掉的头发,顶着一头鸡窝穿上鞋子,吧嗒吧嗒地走到茶几前倒了一杯茶,闷头灌了下去。
呸!呸!呸!
大半夜喝冷茶的感觉可真不怎么样。
素璇她们是忘了换茶了吗!
好吧,这次是彻底睡不着了。
反正没得睡了,季禾烦躁地推门出去,准备随处溜达溜达。
实话说,从山谷回来的路上,除了下意识地搂了一下腰,贺澜也没对他做什么。但季禾回过神之后,就被自己的反应给惊到了。
他实实在在地给了贺澜脸上一拳,贺澜没避开,嘴角立马就紫了!
然后他就跑了跑了跑了!
落荒而逃?
季禾下意识地伸手按在自己的嘴角上,想到自己那一拳的力道,不由啧了一声。
现在好纠结……要不要去跟贺澜道个歉什么的!
他真不是故意的……
夜深了,整个浮云殿都显得静谧冷清起来,季禾走过长廊,穿过庭院,下了台阶,漫无目的地闲逛,连自己往哪儿走都没注意。
天际冷月高悬,繁星满天,已经快入夏了,夜风拂过衣襟,并不凉,反而很是舒服,季禾遥遥看到“长风殿”三个字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走到了贺澜住的地方。
老天你在暗示我去跟贺澜道个歉?这么晚了啊……人早都睡了吧!
季禾抬了抬脚,想了想又打算缩回去,过一会儿又抬了抬脚。
这次是下定决心了,不就是道个歉吗!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没意思!
季禾一撩衣袍就往长风殿里走了。
走近了才发现,贺澜住的地方说是叫长风殿,实际上却是将正殿副殿打通了。走上台阶,穿过空庭,见到的整个长风殿就是一个特别宽敞的大房间,而且晚上也没有什么值夜的人,比浮云殿都寂静冷清。
季禾惊讶地看着这里的布局,一草一木,一桌一床,看起来都极为舒适,不同于浮云殿的尊贵,反而充满了返璞归真的意趣。
完全不像是贺澜这种性格的人住的地方啊!
咦?书桌上还放了个毛绒绒的皮球?铺的地毯居然是姜黄色的?窗户边上还放了一把看起来特别舒适的躺椅?那么闷骚的一个人,实在应该是统一的黑白灰才对啊……
季禾觉得自己的视觉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不过季禾来不及更惊讶了,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知后觉地发现贺澜压根没在。
想来道个歉,结果主角没在,这戏没法唱了!大半夜的,人上哪儿去了?
季禾不自觉地将手指尖放到嘴边咬了一下,只能悻悻地往回走。
来的时候季禾没注意,准备回浮云殿时才发现原来浮云殿和长风殿相隔也不是很远,从长风殿的后面绕过一大片水潭,再往前走上不远就能看到浮云殿里的灯光。
忽然有“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
季禾正走在水潭边上,听到水声,不觉悚然一惊。大半夜的,附近又没人,平静如水的潭面忽然搅动起来,哗啦哗啦的,还是挺吓人的。
季禾没敢再往前走,在水潭边上愣愣地站着,心里有点发怵。
水潭上哗啦哗啦的水声更大了,水纹荡漾,层层荡开,很快扩散到了季禾的脚边,季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朦胧的月光下有一团黑影快速地向自己游过来。
“妈呀!”季禾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嗓子眼一下子发紧。
那团黑影破水而出,游上岸,迅速地甩了甩身上的水,被水浸湿的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一双赤金色的眼眸却依旧凌厉有神,往季禾的方向看过来。
季禾彻底呆住了。
老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彻底忘掉刚才差点被吓蒙的事儿了,双眼发亮地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这只狮子。
浑身雪白眼眸赤金……照夜玉狮?
浮薇养着的那只……照夜玉狮?
季禾蹲下了身,笑眯眯地看着呆愣在水边上的照夜玉狮,犹豫了一下, ,嘴里轻轻地喊了一声:“喵?”
照夜玉狮赤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
刚在水潭里畅快地游了个泳,一时忍不住化了原形上岸的贺澜风中石化了。谁能告诉他这是个什么情况?大半夜的季禾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哄猫?
还喵了一声?
这是把他看成了猫?
贺澜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毛,又甩下了一层水。季禾跟他离得不远,又蹲下了身,猝不及防地被贱了一脸的水,却仍旧笑眯眯的,见面前的照夜玉狮没反应,想了想,换了个喊法:“嗷?”
贺澜简直有种想化出人形让季禾看看的冲动。他忍了忍,按捺住冲动,低低吼了一声,缓步走到了季禾面前,吐出舌头,尝试着舔了一下季禾的下巴。
“哎哟好痒!”季禾没想到照夜玉狮来了这么一下,被突如其来地舔了一口,只觉下巴发痒,忍不住后退了一下,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贺澜此时赤金色的眼眸眨了眨,随即又专注地盯着季禾。
季禾觉得简直是日了动物园,一只照夜玉狮啊,自己怎么会从它的眼睛里看出了嘲弄的意思?不过对毛绒绒的照夜玉狮的好奇压倒了他心中的惊讶,季禾缓缓伸出手,将手法放到了照夜玉狮的身上,见照夜玉狮没动,忍不住动了动手,摸了两把。
“啊你刚从水里出来,毛都还是湿的!”季禾怅然地叹了口气收回手,眼神无比遗憾,“手感不咋的啊!”
季禾似乎想摸一摸自个儿?贺澜拧了拧眉毛,见季禾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念一动,下意识地使了个火系法术,将身上的毛烘干了。
连爪子上极为细碎的绒毛,脸颊两侧的硬毛都被烘干了,浑身雪白雪白的长毛柔顺地垂着,一双赤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无端中有了几分慵懒。
季禾瞪大了眼睛,心说这真是太神奇了!
一只狮子都能这么灵活地操纵火系法术啊……哦,重点错了!这真是一只……美狮子啊!
“真乖!”季禾弯了弯眉眼,从地上爬起来,“你是浮薇养的那只照夜玉狮吧?叫什么名字啊?”
贺澜抬了抬爪子,表示肯定,然后又觉得为难:怎么表达出自己的名字?要不要告诉季禾,他就是照夜玉狮,照夜玉狮就是他呢?
季禾一无所觉,无比欣喜地摸着照夜玉狮身上雪白的长毛,啧啧有声:“哦对,你又不会说话,说不出来自己叫什么。那这样,反正我就是浮薇嘛,重新给你换个名字吧……狮狮?乖乖?大胖?大狮?”
贺澜:“……”
好想死!这孩子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个长法!他还没出声,居然都已经替他想好办法了!
忍无可忍了,贺澜抬了抬爪子,季禾还在暗自嘀咕着,突然就感到脚下有些不对,低头一看,脚下的草皮似乎有了些变化,许多野草迅速聚拢到一起,然后慢慢显示出两个字来——
大白。
季禾呆了两秒,随即一把捂住照夜玉狮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大白大白大白!啊啊啊我捡到宝了啊,好聪明的狮子!”
高兴就高兴呗,捂住他的眼睛算怎么回事?
贺澜颇有些理解不能,不过碍于兽形时没法说话,只能低声吼了两声,让季禾清醒过来。
季禾兴奋了没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想了想,总待在这水潭边上也不是一回事,打算带照夜玉狮回浮云殿去:“大白啊,咱回去睡觉吧,我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贺澜赤金色的眼睛眨了眨,随即又甩了甩身上的毛,没出声,跟着季禾乖乖地往浮云殿走了。
跟季禾一起待的时间长了,贺澜觉得自己越来越容易被撩动情绪了,他忽然不想告诉季禾照夜玉狮的事情了,有些促狭地想要看看季禾在他兽形时会如何对待自己。
或者……还想要知道,季禾一个人时在浮云殿里都做些什么?
照夜玉狮一直垂着的尾巴忽然动了动,似乎是无比兴奋期待的样子。
季禾满心欢喜,对自己大半夜睡不着而出来散心的结果无比满意——这要一直在睡觉,哪能捡来这么一只聪明的又会用火系法术又会说出自己名字的狮子?
好吧其实这照夜玉狮就是人家浮薇养的,只不过前段日子,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而已。
回到浮云殿,季禾把自己房间里的地上扔着的几个毛垫都堆到一起,想着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再重新给大白收拾个窝出来。
“大白乖啊,今天委屈你了,明天我给你弄个好点的窝。”季禾笑眯眯的,眼神示意它自己跑过去睡觉。
贺澜伸出爪子捂住嘴巴,怕自己作为一个狮子笑出声来太奇怪,让季禾觉得惊悚。想了想,虽然自己不怕冷,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季禾把自己以前用过的毛毯拿出来吧。
他抬眼看了看季禾,示意季禾蹲下来,季禾不明所以,蹲下来看着他,“大白,怎么了?”
贺澜随即将爪子从嘴巴上拿开,搭在了季禾戴着储物护腕的那只手上,眼神专注地看着季禾。
季禾低头一看,得了,明白了!他将手搭到护腕上,心里默念了一声“开!”,在识海中搜寻着储物护腕里的东西。
寒冰长弓、玄冰寒潭的清水、大大小小的药瓶……咦?还有一张姜黄色的用旧的绒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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