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骋扬毕竟还是受了伤,虽然当时不显,但是还是被王子清看了出来,当时刘莫还未走,诊断了下,确定虽然不轻,但也绝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即可。马成福知道了十六王爷受伤,立刻把刚空了的知府府邸收拾出来,让十六王爷住下养伤。
上任知府被马成福押回京城去准备砍头,知府府里一半的人都与此案有关,全都进了大牢,连个管事的人都没剩下。新的知府还没上任,马成福派了手下临时管着。知府府衙基本全空,倒也是个清净的养伤的地方。
于是受伤的王爷带着王子清和喜乐安心的开始了养伤生活。
十六王爷人前威武,人后开始各种作妖。尽管只伤了胸口,但是各种胸口疼腿疼腰疼,求抚摸求拥抱,王子清烦的不行。
陆陆续续一个月,新知府上任,案子了结,这次丰城一案朝堂之上很是震怒,相关的人不论身份地位基本都被判了秋后问斩。
然而王子清却有些疑惑:“这么大的案子,真的只是那个叫青环的一个人做的么?”
此时正是十五,月亮虽不如中秋,但是月明星稀,倒也颇有情调。十六王爷喝着小酒抱着老婆赏着月,美得不要不要的:“怎么,你认为不是她?”
王子清摸了一颗桂圆剥了皮塞进嘴里:“我装女人进去的时候感觉这个邪教上下分明,管的很严,但是这个叫青环的感觉疯疯癫癫,并不像能教管出这么大组织的人。”
郑骋扬摸摸他的头:“你也不傻么。”
王子清用嘴里的桂圆核啐他:“自然是傻的,不傻也跟不了你。”
郑骋扬哈哈大笑,笑了一阵方才说:“别的倒也罢了,你可知道这次查出朝廷官员多少人?”
王子清疑惑道:“多少?”
郑骋扬双手垫头:“二百三十一人,其中四品以上的就十五人。”
王子清惊讶:“这么多!!!”
当今圣上治下很是严格,而且最厌恶结党营私的勾当,更何况参与的还是还是邪教,之前哪怕有一丝端倪,涉案的官员只怕也抄家了。而且当下君王明智,政治清明,百姓安乐,又不是民心不稳的乱世,能发展出这样大规模还能深入到朝廷中的邪教几乎是不可能的。
郑骋扬冷笑了一声说道:“涉及到朝廷如此之深,那青衣教的疯婆娘自然是做不到的,她不过是一个靶子。”
王子清问道:“那幕后之人是谁?”
郑骋扬抬头望天:“不知道。”
王子清皱眉:“你也不清楚?”
郑骋扬摇了摇头,半响方才低不可闻的自言自语:“但早晚会知道的。”
结了丰城的案子,又稳稳的休养了一个月,郑骋扬身体恢复,健壮如牛。两人携着喜乐再次坐上往南去的马车,此时已经是初秋,荷花已败,桂花正放,王子清依着窗口,看着窗边还郁郁葱葱的绿色,想起来时的心情,一时百感交集。
一路南行,正是花好月圆时,王子清一路赏着风景,因为丰城的案子而郁结的心情倒也开阔不少,郑骋扬见他心情不错,便刻意在一些风景秀美的地方多停留些时日,寻些当地的小吃品尝。
这边王子清的二人世界过的很是舒畅,那边白献礼却明显过的不好,并修书一封,表示自己正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尽管有怀王姐夫同流合污,但是怀王妃杀伤力巨大,哪怕现在正做着月子,但却少不了每日检查白家小公子的进度,又请了几个夫子轮流看犯人似的看着,逼着他考出个功名来。
王子清随白献礼白献知上京是正是春天,怀王妃正是想着白小公子能赶上第二年的春闱,故而提前让自家的闹腾弟弟来京城适应适应,多结交些京中的风流才子和官宦子弟,也为以后的仕途铺铺路。
但白小公子明显志不在此,怕自己在京城没有志同道合之人,哭着喊着把王子请带上了京城,也不知白家人怎么想的,竟也任了他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上了京。结果到了京城没过几天便让十六王爷将人给拐跑了,白小公子没了好友,京城尽管人才济济,但与扬州风俗习惯还是大相径庭,白小公子十分不适应,又被自己姐姐逼着读书,出不了府,日子过得简直惨绝人寰。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王子清就着吱吱呀呀的车轮声笑嘻嘻的读完了白献礼的血泪传书,笑道:“白小公子是不能安生的人,如今被压在怀王府里苦读,倒真是难为他了。”
郑骋扬把信接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摸着下巴说:“怀王妃对她这个弟弟很是用心啊。”
王子清笑着接道:“那是自然,白家大哥是出了名的富贵闲人,誓不进官场的,只剩下白家小弟,作为姐姐自然管得严些。”
郑骋扬又把信看了一遍,随口问道:“白家的老大不进官场么?他一年要来京城住好些时候呢。”
王子清道:“真的么,他倒的确不怎么在扬州住,你不是常年驻守关外么,怎么知道这些?”
郑骋扬笑着回答:“风流倜傥的白家大公子白献知,京城有谁不知道,名声大得很呢。”
“哦?这倒是没想到。”王子清把信抢回来叠了几下塞进怀里:“当初白献知不肯考科举,白家太爷不知发了多大的火,弄得扬州满城皆知呢,竟然去结交京城的文人墨客去了。”
郑骋扬哈哈一笑:“京城文人多,那白家老大也是个有才学的,有些京城的友人也是自然的。那人本事不小,据说在京城文人里还是很有几分威望。”
王子清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一朵小野花:“那个人在哪里都是混得开的。”
郑骋扬笑了笑,没有接话,反而问道:“你跟白家走的很近?”
王子清把手里的花一丢:“白献礼是我的狐朋狗友,自然什么都跟我说,而且白家在扬州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摔个杯子,扬州都抖三抖,自然不少人关心,我原先在什么地方混饭吃?那里消息最是灵通,自然比别人知道的多些。”
郑骋扬拍了拍他的头:“忘了你是个扬州通,这些三教九流的消息只怕你知道的最清楚。”
王子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要不要我带你去扬州的花楼瞧一瞧,那里我最熟。”
郑骋扬摆摆手:“算了算了,已有家眷,去那种地方岂不是白花银子?”
王子清翻了个白眼:“只怕你不去也不行。”
郑骋扬道:“哪有你这样的,相公安分守己还1逼着去花楼?”
王子清呵呵:“我一群干姐姐在呢,回扬州不去看她们我会被活扒皮的。”
郑骋扬立刻赔笑:“应该应该,你看我该给姐姐们带些什么聘礼。”
王子清道:“我姐姐们都是雅致的人,给银子就行。”
“……”郑骋扬沉默半响,研究了半天词汇,方才说:“这也…..也太好打发了。”
☆、第 31 章
结了丰城的案子,王子清郑骋扬携着喜乐再次坐上往南去的马车,此时已经是初秋,荷花已败,桂花正放,王子清依着窗口,看着窗边还郁郁葱葱的绿色,想起来时的心情,一时百感交集。
一路南行,正是花好月圆时,王子清一路赏着风景,因为丰城的案子而郁结的心情倒也开阔不少,郑骋扬见他心情不错,便刻意在一些风景秀美的地方多停留些时日,寻些当地的小吃品尝。
时光如水,转眼离扬州也就三五日光景,这日赶路至晌午,郑骋扬想着今日连续赶路,着实疲惫,王子清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黑影,便带着王子清住宿在一处小镇住了下来,准备多停留几日,休息够了再上路。
几日颠簸,王子清确实累了,晌午吃过了饭便到客栈睡下,一直睡到临近黄昏方才醒来。
大梦初醒,带着霞光的夕阳透过窗棂照了进来,王子清裹着被子,被子晒过,蓬蓬松松的满是温暖的味道,屋子里空无一人,静谧安详,窗外大约是有株桂花,浓浓的桂花香飘了进来,满室都是这种甜腻的香味,就像王子清记忆中的儿时的味道。
这是王子清好久不曾记忆起来的味道了,似乎在久远的岁月里被丢在了角落里,十岁之前的王子清的秋天,都是这种桂花香气,十岁之后,就只剩下了脂粉味、各种酒气和花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烟熏的味道。
王子清眨了眨眼睛,把那些纷繁的情绪抛在脑后。
门吱呀的一声响,王子清抬眼看去,却是喜乐端着盆水进了门。
看到王子清,喜乐笑着说:“公子醒了?!可是要起身?”
王子清很干脆的坐了起来,道:“睡得好香,也是该起床了。”
喜乐将水盆放在架子上,笑道:“可是呢,再睡晚上可就睡不着了,公子过来擦擦脸吧,王爷在楼下等着你吃晚膳呢。”
王子清穿了鞋走到水盆边,闻言摸摸肚子:“睡了一觉,还真是饿了。”
喜乐拿着毛巾站在水盆边嘻嘻笑着:“王爷饿了好久,就等着公子呢。”
王子清也不答话,弯下腰去洗脸。喜乐办事自然是稳妥的,这水不凉不热,即让王子清驱走了睡意,又不太凉,温温的十分舒服。
王子清净了手,洗了脸,喜乐将毛巾递到他身前,王子清擦干净了脸,正准备往门外走,喜乐却笑道:“公子这么出去王爷可不会高兴呢?”
王子清回过头:“怎么?”
半扇夕阳正照在王子清的脸上,衬着他的皮肤晶莹剔透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王子清衣襟略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白皙细腻的皮肤,他的头发微微凌乱,刚刚睡醒的脸上泛着潮红,这样迷茫的站在那里,这种无意识的情、色,尽管已是初秋,但一时间满室似乎都有了些春天桃花盛开的味道。
喜乐顿了顿,似乎明白了自家王爷为什么选中了他,这个人的确有些让人意乱神迷的资本。
喜乐笑眯了眼睛,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他指了指王子清凌乱的头发和衣襟:“公子还是收拾一下再出去为好?”
王子清恍然大悟,他从前散漫惯了,但是郑骋扬常年管理军队,是个很严谨的人,最看不得他衣冠不整的懒散样子。王子清这幅样貌出去,只怕又会被念叨。
喜乐端来铜镜,王子清敛了敛了衣襟,就着喜乐手里的铜镜整理好了头发,嘟嘟囔囔地说:“这些也管,他一个管理千军万马的王爷,怎么这么闲?”
喜乐也不搭话,只是抿着嘴笑。
一番收拾,王子清终于下得楼来,进了包间,刚好看见郑骋扬站在窗前,正透过窗子看窗外的天空。
王子清好奇的伸着脖子看去,这窗户正对着无人的院落,只看见几株小树,一只飞鸟,别的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郑骋扬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见着王子清跟着自己往外看,看得一脸迷茫的样子,郑骋扬笑出声:“你看什么?”
王子清看了他一眼:“你看什么我看什么。”
郑骋扬笑道:“我想些事情,怎么就让你这么好奇了?”
王子清弹弹衣服下摆看不见的灰尘,心安理得的坐了郑骋扬的位置:“点了些什么,我饿了。”
郑骋扬笑道:“点了西湖醋鱼,莲子桂花藕,牛肉羹,别的没点,等着你呢。”
王子清皱皱眉:“这里有没有西湖,点什么西湖醋鱼。”
郑骋扬吩咐喜乐叫了小二来,接话道:“就是不在西湖边的西湖醋鱼才要尝尝,看看不正宗的西湖醋鱼是什么味道。”
这家客栈明显是十分有眼色的,尽管郑骋扬一行人行事低调,但却能看出这几个人非富即贵,当下正是晚膳的时候,喜乐出去没一会儿小二就满脸带笑的跟了进来。
王子清也不问菜目,张口便说道:“来份烫干丝,一碟翡翠烧卖,一碗清蒸狮子头,再加份拆烩鲢鱼头。”
小二笑道:“这位爷是位熟客,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传菜。”
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郑骋扬笑道:“这还没到扬州呢,这些菜怕是不地道。”
王子清瞥了他一眼:“西湖醋鱼也不地道,你不也点了么。”
小二手脚利索,不一会儿菜品就上了大半,只是拆烩鲢鱼头需要费些功夫要等些时候才能上。
二人都饿了,也顾不上那些,抬起筷子就吃,喜乐在一旁伺候着。
出人意料,尽管不正宗,但西湖醋鱼却别有一番鲜美滋味。其他的菜也味道清爽鲜美,尤其是最后上的鲢鱼头,口味爽滑,汤汁鲜美,简直让人将舌头都吞进去。最近连日赶路,二人都是吃些干粮过来,原本五分的味道也吃出了十分,一顿饭下来,竟然吃撑了。
郑骋扬一向克制,如今竟然吃多了,于是提议去街上走走,散散步消消食。
扬州自古风流文人聚集,这小镇离扬州不远,附庸风雅的风气却是相差无几,路上的行人个个与扬州的衣着相差无几,也经常有些文人打扮的青年男子在微凉的天气里摇着扇子招摇过市。
二人出门时正是傍晚,走了几步,天已经擦黑。但街上反而热闹,路边有买些小吃食的、小花灯的,人群熙熙攘攘,向着一个方向涌去。
王子清拈起一个小花灯,这花灯不过半个手掌大小,做成玉兰花的形状,中间用细细的蜡烛做灯芯,做的不算精致,但却很有些意思,王子清倒真没见过这么小的花灯,便努努嘴,示意郑骋扬买下来。
郑骋扬付了钱,示意摊主不用找钱了,随口问道:“你们这里晚上都这么热闹?”
摊主捏着银子笑开了花:“也不是,今日是初八,是诗会的日子。”
王子清道:“你这里也有诗会?”
摊主道:“一看你就是外地人,我们这里每隔两月初八都办诗会,若是连续三次拔得头筹,就被称为墨客公子,很是风光呢。”
郑骋扬看向王子清:“去看看?”
王子清从善如流:“那是自然。”
诗会十分好找,顺着人流走就可以了,郑骋扬顺手给王子清买了山楂糕消食,山楂糕里掺了桂花蜜,还没到地方,王子清就吃了大半。
到了诗会,却与以往王子清参加过的诗会不同,没有沿溪而坐、曲水流觞,只是搭了个台子,台子上罩了幔布,幔布后面有烛光,映出些人影来,台子上放了好些小案子,也不限人员资历,有想写诗的,上去在小案子上写就是。
王子清对这种新奇的诗会很感兴趣,兴奋地拍了拍前头人的肩膀:“兄台,这诗会怎么玩?”
那人上下打量了下王子清,用嘴努了努台子上的幔布:“那里坐的都是城中德高望重的进士和文人,你若想参加,上去写就是,写完自然有人送到幔布后面评判。”
王子清跃跃欲试,回头看了一眼郑骋扬,又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台子,郑骋扬不禁好笑:“你上去吧,还怕我丢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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