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本座既然能有方法从虚无境出来,难保他们不会。如今虚无之境也就本座修为尚可,力压虚无。只要你放了昭朔,本座自会带她回到虚无境,不但帮你看严了那一帮子魔妖,不让他们出来为祸人间,而你天帝神霄还能得一枚棋子,如何不好?”仓牧说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看着怀中之人,若是为她,有何不可?
“呵。”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如今本座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还要装模作样的犹豫半天?现如今的天帝都是这般没个魄力的吗?”
天帝一手摸着下巴,一手以指尖敲桌,若有所思。
他是想利用昭朔把仓牧引出来,收为己用,只是没想到这般容易,容易到让人不能那么的相信。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仓牧是谁?万年不出虚无,一出来就找上了昭朔。他以为仓牧敢为昭朔引长卿宫太白仙人留下的炉火烧了天府宫,把满城生人祭炼魂魄,在昭朔身上必然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还以为昭朔是上古时期不知道的哪个神仙转世,或者是蚩尤那边的有人作妖,没想到人家只是简单的谈个情爱?天帝感觉自己是一百个不愿意相信最后是这么个结果,连殿上那些个神仙劝阻他的话语都没听到,直接摆了摆手让仓牧带着昭朔走了。
这就、就走了?
别说九华殿上一众神仙不服,就是天罚台看着带着昭朔直接扭头就走的仓牧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就这么走了?仗不打了?仙骨也不剔了?连罪罚都不用追究了?
……而这一场剔仙骨的闹剧收场,最苦的不是差点被剔了仙骨的北海龙五的昭朔,也不是永世留守虚无境的上古风伯仓牧,而是到现在还趴在天府宫补命折子的司命星君了。= =
待仓牧带着昭朔回到虚无境后,天帝不但下令命人超度了那些魂魄,让他们转世投胎去了,还命司命给那些受苦的人下一世批个好点的命格。
司命窝在天府宫的软榻上,面前堆着一堆空白的命折子,拼命的写画着。他觉得他这一辈子的好脾气都在这时用光了,他现在只想指着天帝的鼻子大骂一句:要p的好命格,老子也想要个好命格!!!
“还有多少?”
一旁侍奉的仙官闲时拿着一本只记了名字的折子,看着自家星君眼底的青色,正正经经的回道:“启禀星君,除去您现在手底下批的这个王盛,总共还剩一万零六百八十二人未批。”
“……艹!”一向淡定的司命星君终于不淡定了,也学着人间爆了回粗口。
却说南疆一城人被超度重新投胎,闹得幽冥司也是不清净的,孟婆那处直接连一些子巡逻的鬼差也加进来帮忙了。阴长生让人搬了个美人靠放在奈何桥边上,手里摇着个扇子,身前放个摆满奇珍异果的几案。身后一个白衣飘飘的侍女揉肩,身前两个额、同样是白衣飘飘的侍女捶腿,几案旁边还有个侍女拨着果皮。他这儿倒是比司命享受的多了,可是离近了还是能听到他自个个那嘟囔着:“什么狗屁天帝,让本大帝给他亲自数着投胎的人数?他脑子没被驴踢过吧?!!喂你,说你呐,第几个了?”
阴长生推了推几案前拨果皮的侍女,不耐烦的问道。只见那侍女翻了个白眼,柔柔地说道:“回大帝,这是第两千零六个人了。还有,从司命星君那儿传来的消息,貌似还有一万零六百八十二人。”
“……靠!你大爷的!!”
章尾山。
“你在人界以凡胎肉\体强行使用真龙之力倒真是长本事了啊?”九阴帝君手里捏这个白玉杯,眼皮都不带抬的,对着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龙离瞳说道。
“我、小文在哪?我要去救他。”龙离瞳挣扎着想起来,可是他全身好似被什么束缚住了,除了嘴还能说话,眼珠还能转转,别的,真是一点都不能。
“他自有他的去处。这两天你先在我这儿养伤,等等伤好了再下界不迟。”九阴帝君说罢直接起身走了。
龙离瞳见九阴帝君走了,眼眸暗了暗,一滴眼泪从眼角划出,悄无声息的没入身下云锦织就的枕头里不见踪迹。
倒不是他长本事了,只是当时的情况他根本就没多想,也不由得他多想。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被称为南海冷情冷心的龙二太子也动了情,把一个人彻底放在了心上。大概是下决心要去人间守着他转世开始,也大概是对着还是妖灵的小团子亲亲摸摸的习惯,也许是看他世世轮回,却世世受苦,总想为他做点什么,更可能是他还未记起的那千年时光的本心?
大概他这一生是想不明白了,罢了,想不明白就别去想,只要能牢牢的把人握在手心就好了。
这样想着,便沉沉的睡去了,
岂料一睡经年。
第30章 君来处,琴瑟和【修】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四国历二百年,琉璃五十六年,正德元年。
宣王薨,太子绛梦黎即位,王号煜,年号正德。
煜王登基,斩杀方士,收并南疆,大赦天下。免除苛税,鼓励农耕,遂得天下人之心。
寒家,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着一身艾青色外衣,眼上覆个四指宽的白纱,虽看不见眼睛,只留下半边脸,却已是风华无限。
而在他面前,站这个同样俊逸的男子,轮廓刚劲,朗目剑眉,端得一副帝王之相。
“你的眼睛,”只见那俊逸男子开口,右手轻轻拂上青年脸上的白纱顿了顿继续说道,“怕光的毛病,我可以找人帮你治好。”
“不劳大王费心。大王肯为草民重建寒家大宅,让草民得以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草民就已感激不尽了。”青年弯腰,躲开男子的手,一脸疏离。
“你——”男子皱眉,“你非要同我这般生疏吗?我说过,只要你想,王后的位子都可以是你的。”
“大王抬爱了,草民贱命一条,担不得王后福缘。”青年目光扫过,不卑不亢。
“我们三年情义还抵不过那个不过只教了你一年功夫的男人吗?”男子听他此言,心头一怒,有些口不择言,不过说完他又有些后悔了。
“是。”青年听到男子的话有一瞬间的慌神,很快又回神,毕恭毕敬的回答。
本来有些后悔的男子听他回答肯定的时候,不禁冷笑一声,上前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孤到要看看那个连你深陷危险都不来救你的青门门主有何可让你等的,哼。”男子说完使劲一推,直接松手走人。他在他面前一向只自称“我”的,只是,这一次,男子是铁了心了。
青年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倒坐在地上,本来就单薄的身子更是禁不住这一下子,直接趴在地上咳了起来,抬手,却是一手的血迹。
“你——”旁边一个一身紫衣的女子过来将他扶起来,看到他手心的鲜血,本来想说什么的有住了嘴,换了句别的,“你回来又是何苦呐?”
青年就着紫衣女子的手站起身,转身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紫韵姐姐,我不过是想在这里等他。”
紫衣女子一脸无奈的戳戳青年的额头:“你啊,要是有小时候一半的听话,也不至于让我操碎了心去,你看姐姐这一头白发,可不都是为了你个小没良心的。”紫衣女子装模作样地捋了把头发。
青年听罢,扑哧一声就笑了:“是是是,紫韵姐姐教训的是。”
紫衣女子见面前的青年笑了才轻轻的叹了口气。从她奉命去查南疆之事如今已过去四年,她还记得,她在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堆里发现他的时候是怎么个心惊肉跳,发现他还有气息的时候又是怎么欣喜若狂。她带着他回了红楼,也许是谁一下子经历这些都会变吧。这个孩子的气息变了,变得沉稳不可捉摸了,虽然表面上会是一副和善笑容,可总觉得那笑容不达眼底,不见真情。小主子绛梦黎就是第二年回红楼的时候遇见他的,后来,他就成了小主子的左膀右臂,一路帮小主子走到今天。
没错,这个紫衣女子就是红楼紫门门主紫韵,也就是当初帮了小文的莺兰。而那个青年姓寒,名修文,现如今刚好一十八岁,也就是当年的小文。他总是觉得自己寒这个姓听着挺讽刺的,不过,寒家一家在南疆时候全死了,他就算姓寒也没人在一边膈应他了,他想过了,属于母亲的他要全部拿回来,属于寒家的,那就是属于他母亲的。寒家虽倒,但寒家经营的铺子、路子毕竟还在,他不在乎利用这个姓氏拿到这些本该就属于他的东西,所幸,他成功了,而现在,只要等那个人来找他就好,这样就很好了。
“今日这酒味道到是好得很,”寒修文抱着个酒壶,手里拿这个竹青色的酒盅,眯着眼,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脸享受,“正好紫韵姐姐不在,可以趁机多喝些。”
身后拱门外一双脚踩碎了一根树枝,发出咔擦一声,那双脚的主人似是受到惊吓,急忙收了回去。
“咳咳咳咳,”寒修文瞟了一眼身后,没有回头,捂着胸口装模作样的咳了起来,“喝太急了。”说完之后,竟直直的倒了过去。
身后那双脚的主人发现他先是一阵撕心的咳嗽,又是突然向后倒去,急忙上前去扶。在那人接近只是,寒修文趁机一个转身,抓住那人手腕往后扭去。只听那人小声嘟囔了一句“眼睛不便还这么狠”。他勾了勾嘴角,这人也不知道掩饰一下踪迹,几天前他就发现了,之后一脸戒备的看着来人,还煞有介事的故意往下压了压:“你是什么人?”
龙离瞳脸贴着前边的石桌,一脸的苦逼样,虽说他是以原本面貌出现的吧,那也是仗着他的这张脸与之前青绝那张有七八分相似。难道他没认出他?还是他把他给忘了?真是少不得要装一装,看看他是不是故意的了。不过……
“别别别,在下红楼青门门主青绝,奉主人之命来保护你的。”
噗,寒修文随面上不说,但心里早就笑开了,他在红楼待了两年还是知道的,青门门主早就被一个叫青远的给代替了。上下扫了一眼龙离瞳,他也不戳破,只说:“青门不是都一身青衣吗?你怎么是一身紫袍?呦,这料子看着还不错啊。”说着还去摸了两把。
“我这是便衣便衣,”龙离瞳一脸憋屈,“话说,你这手……”
“好说好说,”某人等到了要等的人,心情似乎突然变得很好,“适才多有得罪,还望门主不要怪罪才是。”收了手,在一边的石凳坐下。
龙离瞳得了自由,索性就在寒修文对面坐下了:“无妨。叫什么门主,那多生疏,叫我青绝就好。小文?”
寒修文听到那人用这般熟稔的语气叫他“小文”,拿着酒杯的手指僵了一下,一个恍惚差点破功:“青绝?明明不是该叫师傅的吗?你说是不是啊,师傅?”
龙离瞳耸了耸肩,在一边石凳上坐下:“还以为小文早就忘了我这个师傅了呐。”
“师傅当年——咳咳咳。”寒修文刚要说话,不料却是一阵咳嗽,心里直叫不好,直接拿手捂了嘴也不拿开。
龙离瞳听见他咳嗽,急忙起身去看他。硬生生的把寒修文捂在嘴上的手拿下来,看到他满手的鲜血一下子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寒修文只是摆了摆手:“早些年留下的旧毛病了,不碍事。估摸着是今个喝的酒多了些的缘故。”
“下次别这么折腾自己了。”龙离瞳看着他皱起的眉一阵心疼。
“今天不是高兴吗?行了,师傅你快扶我一把,让我自个回去躺会儿就成了。”
“没大没小,几年不见敢支使你师傅了。自己身体都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注意,以后我会专门看着你的。”
“有劳师傅。”寒修文白纱下的眼眸暗了暗,没有再说别的。
此后,龙离瞳日日看着寒修文,果真没敢再叫他多喝一点酒去。期间,紫韵也来过几次,见有青绝在,寒修文身体也略有好转,就随他们自己去闹腾了。
一日,寒修文站在那棵被篱笆围了一圈,上边还系了些红色布条的树底下出神。初春至,那棵树也不过刚发芽的光景,在春风中熠熠生辉。而树下,是一些紫色的小花点缀,十分好看。他不知道这是一棵什么树,只记得好像从他出生时就有了,夏天的时候,树枝浓密,在他跟他母亲住的翩静院也能看得见。听母亲说,那时候,家里有喜事什么的都会去树边寄个红布条求个平安。日子长了,就成了习惯了。
寒修文随手拿起一个红色布条,上边工工整整的写着“康文六年,吾儿谦君诞”。
康文是宣王的年号。康文六年是琉璃二十九年。谦君是大夫人的孩子,寒修竹,字谦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寒修文垂下眼帘,自嘲一声,也别指望在一些里找到他自己的名字,当年他没被直接杀死就不错了。心里想着,就不自觉的拂上了自己眼前的白纱。这双眼睛……自己果然是个妖孽吧,经历了那种事情还活的好好的。
“想什么呐?”背后,有人轻拍他的肩膀,把他从沉思中打断出来。
“没什么。师傅今儿怎么没带酒?”寒修文隔着白纱看他空荡荡的手不满道。
“今天不喝酒,”龙离瞳一个抬手,抽出身上的配剑继续道,“看我给你舞剑。”
寒修文这才发现,对方今个来是带了配剑来的。只是……不是当年桃花小道下救过他的那把刀了,他还记得,那把刀刀刃似含血,锋利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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