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帝有些尴尬,杵在那不知如何安慰,天帝便在这时不动声色的扳回他的头,拿着汤勺又喂了一口。
“趁热吃。”
于是狱帝便将玉清的事抛到了九十九层天外。
玉清跟在后头气恼的吃着元宵,一口又一口,仿佛带着恨一般的快意。他走到一半,忽的感觉衣袖被人拽住,玉清顺势蹲下,忽的嘴角一热,他不自禁张唇,将那个元宵囫囵吞了下去。
“好吃吗?”
张螭眨着一双眼,半拉着汤勺还在一旁呼呼吹着气,他一双眼睁得大大的,仔细望去,仿佛还能瞧见其中的浩瀚星海。
玉清忽然感觉自己没来由的压抑全数消了去。
“好吃。”
他笑着,眉眼弯弯,一瞬便看红了张螭的眼。
遣绢情谊藏于底,眉眼深深,忘却相思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张螭苍白了一张小脸,浑身僵硬的站在后头,他紧紧攒着衣角,不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原来他早就知悉一切。
【作者有话说】:
1.大家元宵节快乐!好巧啊正好今儿狱帝他们也在闹元宵,感觉次元壁已经被打破,天界狱界代表全族人民向人间发来贺电,恭祝大家日子红红火火,猴年猴赛雷啊!
2.刚刚接到通知,是告诫作者【不能描写脖子以下的亲热部分】,违者【作者自行承担罚款+封号】,执礼好方,因为下一章刚好撞上,我在思考该怎么做,顶风作案的话很危险,希望大家集思广益,能给我个建议什么的QAQ,谢谢
第65章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耳鬓厮磨,红尘软枕,罗帐昏黄,听雨看风,缠绵遣绢。
【锁】省略1059字
……
月黑风高杀人夜,古刹寒鸦鬼泣时。
少年一身春绿立于屋顶,寒风飒飒,带起他后起的衣摆。月光铺洒泛白光,仿佛为大地镀上了一层白银,玉清真王冷冷扫视四周,双目无情,端的是绝代风华,却又冷冽怕人。
笛声萧瑟绕于夜,平白添了几分凄厉,身旁风声骤起,月华扫尽,便显出一个伟岸人影。少年回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挑起几分笑意,似是揶揄,也似是离愁。
“舍得走了?”
天帝漠然,嘴角凌厉成锋,眸子里的柔意却还未消逝干净,里头的脉脉深情惹人心醉,趁着月色,无端让人砰然心动。
“玉清,我求你一件事。”
天帝忽然开口,冷冽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干涩,只是言语里的力道逼得玉清心下一慌。他带着几分惊愕回眸,不可置信的张开唇,反复几下终是无法忍耐,他双手颤抖抓住天帝,竟是再也冷静不下来。
“无荼,你我之间何来‘求’之一字?”
——高高在上的天界帝王,清冷华贵,一向高傲凌然,从不曾低下半分头颅。这样气势逼人乃至凌驾于三界之上的神明,魂珠尽碎也不曾动摇他半分,可时至今日,却不得不低眸求人。
玉清变了脸色,脑子里似是预兆到了什么,却又死压着不敢相信。
——不可能,无荼是强大的,哪怕魂珠碎,哪怕元体损,他也是不可一世的天帝,该是意气风发平眼望天,从不曾将任何人放于心底。
天帝眉眼冰冷,宛若出鞘之剑,凌厉非常。玉清望了,有些急躁的扯住他的衣角,天帝顺势看去,便瞅见了好友眼底那一丝藏不住的焦急。
“凡事都有个万一,玉清,你生来有帝王之相,杀伐果断,不该如此儿女情长。”天帝摸了摸少年的头,眉眼依旧,只是其中透出几分暖意,让人不自觉里卸下了心防。
“我不过一介余子,当不得什么帝王。”玉清苦笑一声,紧紧攒住天帝,深邃的眸中闪烁着几分闪躲,“你别求我,这世上最能护住他的,非你莫属。”
“好好活着,无荼,你答应过我的。”
冷风萧瑟,吹得人骨子里生疼。
天帝抿唇,不声不响,直至玉清黯淡了目光,这才张唇轻轻应了一声。
“好。”
于是少年眉眼舒展开来,心下依旧慌乱,但得人一语,总是有那么些许让人安心的力量。此行凶险,炎帝恶念入魔,携着魔族大军而来,三界裂缝出现,颇胝迦已至强弩之末,种种险恶,一言难以语尽。
可他们不得不抗。
“无荼,走吧。”
玉清一个纵身,胸中混沌之气猛然炸开覆盖视野,迷雾弥漫,瞬间将躺在床榻上的狱帝包裹住,另一厢的张螭不安的挣了挣,几度挺身欲起,却终是没能睁开双眼。
玉清心下一痛,眼神微微错开,不知在逃避什么,天帝安静的站在一旁,看他将二人送往结界,心下酸涩,却不知该做何语。
“玉清,你放不下什么?”
来去如风,空荡的瓦片上唯余一色月光,天帝离别的话语未曾说出,只是将一句疑惑轻轻问出了口。玉清闻声回眸,神色微异,唇角几欲张开,最后却仍仅是笑着,清秀的脸庞上映着皎洁月色,白得晶莹剔透,似乎从未有过实体的存在。
于是天帝闭上了眼,睁开时的冷冽似乎要刺伤他人,他一路疾驰,转瞬便消失在了漫漫月华中。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
彼岸花张扬而舞,铺天盖地的盛开在黄泉路上,狱帝行走在弱水旁,神色寂寂,瞧不出半点感情。阴差携着魂魄而走,远远望见那一抹火红,皆俯下/身子恭敬行礼,尸魂界的孩童瞧见了,都好奇的跑了出来,他们推搡着彼此,个个垫着脚尖,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直至黑白无常出来捉人,小鬼们才一窝蜂的跑了开去,嬉笑怒骂交织成一团,令人好不欢喜。
狱帝安静的站着,没有半分动作。
身后传来一阵悉索脚步,狱帝没有回头,仍旧是一副冷清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让人不敢接近。张螭在后头忍了许久,终是没能按捺住心下躁动,他张唇轻轻唤了一声,嗓音低哑,与某人倒是分外相近。
“狱帝……”
“你不是安素。”狱帝忽然开口,没有声调的话语却给了张螭重重一击。
张螭立马苍白了脸色,他瞳孔睁大,双手掐得死紧,喉咙里似是被放了烧红的铁块一般,灼热得让人疯狂。
“狱帝…您说的可是鬼殿?您说笑了,我怎可有幸攀上鬼殿的风光?我……”
“你身上虽有天帝气息,却不是属于我的安素。”狱帝折了一只彼岸花,看它摇曳几番后幻化成灰,混着荧蓝执念浮于弱水,最后又慢慢消逝。从始至终,他脸上的神情都未变过半分,又许是眸子里的隐忍藏得太深,让人望不穿其中苦痛。
张螭苍白了一张小脸,浑身僵硬的站在后头,他紧紧攒着衣角,不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原来他早就知悉一切。
狱帝回眸,拿着一株黄泉花悠悠走了过来,张螭傻傻的看着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却又在这人身旁莫名觉察到了一丝心安。
“不怪你,是我强求了。”
狱帝俯下/身,轻轻揉了揉张螭的额发,他眉目温柔,似是在一瞬又回到了人间模样,张螭呆呆的看着,眼眶突然酸涩得很,他记得在花灯会上这人笑得怎般欢心,也记得这人携着天帝一路逍遥,那分明是不久前的画面,此刻却遥远得让人不知所措。
张螭看着狱帝的背影,心中揪紧,像是被什么重重锤击了心脏,却再也反抗不得。
——或许他也染上了天帝的冷漠,便也从未看清过,狱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
狱帝一路行走,无甚波动,有龙凄厉吟啸,只得墨兰天色几许,散不开的云雾层层相叠,照不尽半点日光。
呵,是他多想了,那人都不在了,又何提璀璨朝阳?
狱帝抬眸,手中的黄泉花没了阴气加持,在瞬间湮灭成灰。有一双红眸曾含满期冀,却最终黯淡了所想,随着黄泉一道,奔流到了望不见的时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狱帝蜷缩在酆都大帝怀里,一双赤眸被血染得通红,眼底灰败,神色枯萎,似是再也倒映不出这三界繁华。
【作者有话说】:
链接完整版网盘第六十五章地址:pan.baidu.com/s/1eQVoTwQ
第66章 拔剑四顾心茫然
那一晚,狱帝与天帝共赴巫山,行了云雨之事。天帝应了他一声承诺,然后两人便收势不及,放浪形骸里点燃了彼此的肌肤,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唯留月光映射下的纠缠人影,抵死缠绵里带着生死不弃的悲壮,让人在欢愉之时,又透着几分不可言说的离愁。
那一晚,天帝随着玉清真王离去,风萧萧兮易水寒,两人离去的背影决绝得让人可怕。清辉下的分明是同一轮明月,花灯会上的缠绵到了夜深人静时,却带上了不可言说的肃杀。有人终圆了自己的私心,然后带着三界的重担奔赴失地,其实是放不下的,可身为帝王,总该有一些放在儿女情长前。
那一晚,狱帝在一阵冷寂中迷蒙了双眼,入目的黄泉花红得耀眼,那番刺目的烈焰,在一瞬间烧断了他最后的心弦。身体的酸痛还残留在骨血,可枕边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熟悉了千万年的狱界在一瞬变得陌生万分,他望着摊放在鬼几上的奏折,神情空白许久,终是冷冷轻笑一声,不带半分感情。
那一晚,谁也不曾真正入眠。
……
酆都照旧热闹非凡,来往阴差络绎不绝,黑白无常急急带着魂魄奔走,十殿里的阎罗捧着奏折复命,无甚阵仗,却总惹得阴魂相迎,于是酆都城内总是充盈着各式纷乱,这般喧嚣,倒是透出了几分人间滋味。
然而总有一处是静寂无声的。
酆都大帝担忧的望着狱帝,看他不动声色的批阅公文,时不时皱紧的眉峰里透着几分困扰,但又很快舒展开来。年少的孩子依旧跪在外头,不言不语,里头透出的坚持让人猜不出他的用意。酆都大帝左右望了几回,终是无奈的叹了声气,他几步走近狱帝,刚想开口规劝,不料下一刻便被沉思的男人打断了言语。
“干爹,杜子仁和王薛在哪?”狱帝抬眸,神色严峻,挑起的眉梢里带着几分望不穿的揶揄,“莫非他俩还在恬照罪气天宫伴着王曦习学规矩?”
酆都大帝迟疑半晌,这才接起了话头,“这般说起倒也无错,他们该有的责任一项不落,往生殿和罗浮山井井有条,挑不出错处,我便由着三人在那镇守,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我想扶持几人上去,让他们回来便可,此行是来惩戒王曦,倒不是要他那两位爹亲伴他习学。”狱帝挑唇一笑,语气中的讽意让酆都大帝有些微的不适,狱帝转眸,似乎注意到了北帝的犹豫,于是他起身相迎,浓浓的笑意里是一派真诚。
“干爹,你可是要问我什么?”
酆都大帝望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狱帝一笑,上扬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冷意,“既然无事,那干爹便随我拾掇一般,此时此刻,也该是将罗酆六天给召回来了。”
酆都大帝愣在原地,跪在外头的张螭也惊恐的抬起了头颅。
罗酆六天乃罗酆山的六天鬼神,主断人间生死祸福,地位犹如天界白虎朱雀一般。酆都山在北方癸地,故东北为鬼神,死气之根,山高二千六百里,周回三百里,其山洞元在山之下,周回一万五千里,其上下并有鬼神宫室,山上有六宫,洞中又有六宫,一宫周回千里,是为六天鬼神之宫。
罗酆六天一向自在,虽为酆都大帝所管辖的鬼所,但不到必要时刻也是任其自律。困了狱帝千年的纣绝阴天宫也不过是六宫其一,守宫神深居于此,端看世间死生,游离于三界之外。便是狱帝见了,也不得肆意非为。
——因而非至三界天变纲常罹难,守宫神当镇守于宫,不得出山。
……
狱帝瞥了一眼二人神色,眉梢里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苦涩,他撑着鬼几站起,看着酆都大帝仍想劝阻的神情,终是将案几上的奏折一把扫开。外头镇守的鬼将闻声而动,还未行至殿门,便被狱帝一掌推出了门外。
张螭被阴力波及,身子狠狠撞在了一旁的鸾柱上,他侧头抚净嘴边血迹,仍是执着抬眸,担忧的望着正放声大笑的狱帝。
狱帝从被迫送回之日一直安然无恙,表面看来与寻常无碍,只有近旁几人才知他已忍耐许久。一天天的等待里耗费了他的力气,他本是想乖乖做一回玩偶,直至发现被人断了往生路,这才忍无可忍的怒极反笑,他惯常是对酆都大帝敬重的,此刻却毫不留情的指着他嘶吼出声。一双红目里带着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欲念,明明是发怒的人,却让人从心底感受到那缕难以自持的苦痛。
“北帝,你真的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隐忍的话语被狠狠压缩在了唇齿间,狱帝抬头望着酆都大帝,红目里的热切几乎要溢了出来,高傲如他,却让酆都大帝看见了眸中无法掩饰的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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