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筠衡微微蹙眉,心下一沉,还好不是去火璃那边。忽而又想起宇文淇,后会有期啊,会再见的。
“公子刚回来,没事别提不相干的人,省的公子不痛快。我上次没来得及和公子叙旧,今儿怎么说也得好好喝两杯。”微烟说着,给柳筠衡的杯里斟满酒。
柳筠衡微微颔首,举起杯盏一饮而尽。
这酒温热,酒性也不大烈,喝着正好。
☆、灵州再遇
柳筠衡提出在灵州逗留几日时,唯独微烟第一个赞成。程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好说陪着。听秋却笑道:“你们这些闲人,真是太没意思了,明知道我事情多,还偏在我跟前说。”
“你如今还有什么大事?”柳筠衡对听秋那边向来不管,故而也不懂他的消息。
“还是酒庄的事情,就是没时间陪你们闲逛了。”
柳筠衡点了点头:“无妨,你去忙你的。对了,若是得空,送两坛好酒到凌云谷去给前辈。”
“公子此番在万合谷的事情,我听程风说了。公子如今打算何时行事?”饭后,听秋忽然问柳筠衡。
“不急,他如今连王位都没拿到,急了也无任何助益。”
“也罢,既然公子这样说,属下便静候佳音。”听秋点头应好。
正聊着,没防着被人拍了一下肩,转身,是微烟。
“公子啊,那阵子我忙,也没得和您说上几句,这下,空了么?”微烟嬉笑着问道。
柳筠衡淡淡的笑了一下,问道:“说吧,什么事?”
“那孩子的左腿,现在没事了麽?”第一句就提及宇文淇,也算是在柳筠衡的预料之中。
他点了点头,却又轻叹了口气:“行走是没问题,只是这如今气候太冷,时常会疼痛。”
微烟闻言心里也是有些心疼,那么高的山崖摔下,能捡回一条命也真是不容易。想着又问道:“那您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看着他几日?在万合谷,您可是寸步不离悉心照顾了。”
“我又不是他的下属,再者回了军营还有凌兄照料着。还有,二殿下奉命快到那边了。”
“宇文溪?”微烟想了想,依稀还记得起程风对他提过这个人。
柳筠衡微微颔首,想来他这二哥那么关照他,会照顾好他吧。
******
宇文淇一个人回了军营,他的营帐门口,凌长赋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头发铠甲都落了一层薄雪。
“凌大哥?”
凌长赋点了点头,同他一道进了帐子。
“殿下似乎挺舍不得柳兄的。”凌长赋见他沉默着,便主动开口。
宇文淇点了点头,只是轻声道了一句:“柳大哥待我很好。”他心里的失落感有点强,从小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柳兄说了,让我休假时,你若有空带你去他那。”凌长赋笑道,顿了顿对他道,“子淇,你可是他第一个主动开口邀请的人。”
“是么,那我等凌大哥休假。”宇文淇并没有高兴起来,但还是保持礼貌点了点头。
“二殿下已经到了灵州城,大概明日就能过来。”凌长赋又对他道。
宇文淇点了点头。
******
宇文溪到的时候宇文淇已经睡下了。他不放心宇文淇,连夜往这边赶,到了之后就让凌长赋带他到了宇文淇的营帐。营帐里面点了一盏微弱油灯,这次上次遇袭之后柳筠衡为宇文淇保留的习惯。油灯下,睡梦中的宇文淇剑眉微蹙,身子全身蜷缩着。
“二哥?”宇文淇被声音惊醒,揉了揉眼起身。
“阿淇,把你吵醒了?”宇文溪跪坐在他旁边,看着离开自己半年多的七弟。
宇文淇摇了摇头:“没事,我也就刚睡下。”
“凌兄,明日,我们能否启程?”宇文溪从楚惊鸿的书信里已经知道宇文淇的境况,故而还是想早些带他回去。
凌长赋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二哥,我真是没用。”待凌长赋走开后,宇文溪说要陪着宇文淇,不想宇文淇开口就说这句话。
宇文溪笑着安慰道:“怎么这样说?小七这回来可是立了大功,我来的时候父皇已经说了,回去就封王。怎样,今日腿还疼么?”
“今日服了药,好多了。”宇文淇同兄长一道睡下,习惯性的背对着他。
宇文溪见他安好,这下又已经是深夜,也不多言,想着陪他睡下。
“二哥,我不想做什么王爷。”宇文淇说着,并未转过身来。左腿上又有些抽疼,他将身子缩成一团。
“是冷麽?”宇文溪从背后将他抱住。
“二哥,帮我拿一下那边的药瓶。”宇文淇有些难受的抱住左腿,这下疼的太过厉害,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宇文溪忙起身为他取了药,让他服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宇文溪看着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不由得心急。
宇文淇服了药,许久才缓解下来,他虚弱的笑了笑:“没事,大概是太冷了。”
“别怕,明日二哥就带你回去。”宇文溪看着他,心里越发的不忍,便将他搂紧,用内力为他缓解寒意。
第二日一早,楚惊鸿便让凌长赋率领一小部分人先送宇文溪兄弟两去了灵州城。
在去灵州城的路上,凌长赋见宇文淇不住的看着车窗外,轻笑道:“七殿下在看什么?这里去灵州城,最快也需一二时辰。”
宇文淇放下帘子摇了摇头,宇文溪却取笑道:“他这趟出来,也是第一次出了远门。”
宇文淇没有反驳,只是他不敢将心事说出,只能默默地。想来那后会有期定也不会太快吧,哪那
么容易呢?
******
灵州城是大祈在西北边最热闹的城市。
宇文溪想着不是大家一起回,便对他们说不去州府,只在驿馆歇着。
歇了半日,宇文溪对凌长赋道:“凌将军常年驻军灵州城,今日不知能否领我兄弟二人四处走走。”
凌长赋笑道:“二殿下这话见外了,既然殿下愿意在这四处看看,末将自然愿意前头领路。”
宇文淇没有多言,只是跟在他们后面。这灵州城里回民较多,来来往往的人也大都穿着回民的服饰。
“公子啊,这好歹说玩也是您提的,能不能别一副心事重重的?”走着,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凌长赋循声而望,竟是柳筠衡微烟等人,程风也在。
“柳兄。” 凌长赋唤道。这一声听在宇文淇耳朵里,真如惊雷一般。他猛地抬头,往那边看去。
柳筠衡听到凌长赋的声音,转头看到他们三人,料想躲不过,也还是走了过来。
“柳大哥。”宇文淇等他走进,这才低声叫了句。
柳筠衡看着他,微微颔首,回了一句:“淇公子。”
宇文淇虽有些失望,但是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人。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若是暴露了身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可这下柳筠衡不认识自己的兄长,若是叫的太过亲昵想来会引起祸端。
“这位是二公子。”凌长赋略让开了些,指着宇文溪道。
“在下子溪。”
“在下柳筠衡。”不过君子相见,相互彬彬有礼。
凌长赋看着柳筠衡问道:“你如何还在这?不是说赶着回去有事么?”
“凌公子这话好没道理,如何我们就不能在这了?在这也是有事才待着的。”微烟抢白道。凌长赋顿时觉得头大,这丫头真是逮着机会就想气死他。
“事情也才刚完,明日就回长安去。我如今是最烦的事情都发生了,想着真是悔不当初。”柳筠衡皱了皱眉,这几日想到这个事情他就心烦。
凌长赋自然知道他指什么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该杀就杀,该舍就舍,没什么好舍不得的。别太为难自己。”
“再看吧。淇公子如今腿伤可好些了?”柳筠衡说着,转头看了看宇文淇。
宇文淇只是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宇文溪却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可能是为宇文淇医治之人,便道:“昨夜似又抽筋了。”
程风在一旁听了,左右看了一眼,对他们道:“要不,去哪歇一歇,我再帮淇公子看一下。”
“也好,那就去前面的客栈吧。”
在客栈的房间里,程风为宇文淇看诊之后,倒是轻松的笑了:“无妨,是那边太冷了。我再开个药方,每日一贴,坚持服用一月就能好。”他说完就带着微烟去找纸笔开药方。
“莫非,柳公子就是凌家军常提的那个柳先生?”宇文溪看着柳筠衡问道。
柳筠衡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此番,多谢先生对子淇的照顾。”宇文溪说着,作了一揖。
“客气了,有些事,会的,我自然会做。”他向来对外人保持着一种疏离。
说话间,程风和微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包配好的药。把东西递给凌长赋,三人便准备告辞离去。
“柳大哥,”宇文淇忽然唤道,见柳筠衡停了下来,这才问他:“你的腰,如今可还好?”
“没事,你此番回去,多多注意些。”柳筠衡应着,笑了笑,点了个头又准备转身离去。
宇文淇没做多想,起身跟了过去。凌长赋正要出声阻止,却被宇文溪拦了下来。
☆、班师回朝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柳筠衡开玩笑问道:“你是想跟着我回去么?”
“若我想,你会带我走么?”宇文淇知道他在开玩笑,也顺势问他。
柳筠衡正色道:“不会。”
“为何?”
“你自己的事情未做完,如何还来问我这原因?”柳筠衡停住了步子,他对着他的目光反问。
目光触及,柳筠衡的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宇文淇看着他,面上的错愕也慢慢被微笑代替。
“好。”宇文淇说着,又往前走去。没走几步,他忽然问道:“你如今在灵州城住哪?”
柳筠衡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客栈,应道:“就在那边。”
一同走到客栈里,柳筠衡却轻车熟路的往后院走去,宇文淇紧紧跟着。看到微烟的时候,微烟先笑了。
“公子,您这如何把七殿下带了来?”
“跟着来玩,你先去忙吧。”柳筠衡见她手上还拿着东西,对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宇文淇待微烟走后,开口问了一句:“筠衡,微烟他们,不只是你的朋友吧。”
“知道就好,何必多言?”柳筠衡有些无奈,他可以对任何人冷漠,唯独对宇文淇冷不起来。
宇文淇看着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能说什么。
“跟我来。”柳筠衡丢下一句话就朝自己住的屋子走去。宇文淇跟着走过去,那屋里的布置很简单,像是因为没人住,可又不像客栈的房间。
“这是听秋的院子,外头是客栈,里头他自己住。这本东西上面是极简单的一些剑法,你看看,能学先学着,学不了就看着解闷。”柳筠衡见表情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说着,将自己练的剑法秘籍递了过去。
宇文淇接过翻了几页,道了声谢,又问道:“筠衡,我这几日,能不能在你这住着?”
“嗯?他们不反对,你可以随意。只是,我明日就要回长安了,陪不了你。”柳筠衡没有直接拒绝,可又还是拒绝。
他不是不想多陪着宇文淇几日,但是各自都有事情要忙,没必要胡乱的耽搁了。
“这倒没事。对了,二哥说,回去后大概就会封王了,这次在千茴岭真的多谢你屡次出手救我。”宇文淇自然听出柳筠衡的话外音,他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在桌案边坐了下来。
柳筠衡也一道坐了下来,为他倒了茶:“阿淇,不必太过为难自己,还如先前那样就好。闲散之人有闲散之福。”
宇文淇点了点头,抿了口茶,对他道:“不管那些,如今我就在你这留下,等他们来了再说。”
“你呀,随你了。”柳筠衡有些无奈,说着,起身向外走去,临到门边,他回头嘱咐了一句,“我去让程风替你熬药,你先在这屋里待着。”
宇文淇慢慢的起身,看着这间屋子,忽而瞥见柳筠衡搁置在桌案上的剑。是随云剑么?他走过去拿起端看,剑出鞘,那感觉倒有点像他的追风剑。
柳筠衡再回来时,就看着宇文淇坐在那里把玩着自己的随云剑。他有些惊异,若是没记错,这随云,宇文淇是第二个拔出剑鞘之人。
“先是在千茴岭那边我极少见你用剑,倒也没来得及看。”宇文淇看着他倒是一脸淡然,又见他面色有异,忙收了剑,“筠衡,我,我……”
“没事,只是有些奇怪,这随云剑,旁人都拔不出来。”柳筠衡走了过来,看着他一脸恐慌又欲说还休的样子,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宇文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会?感觉就和我的追风差不多。”他说着,又拿起剑,拔给他看。
“可惜我就这一把剑,不然真打算送你练习那剑法了。”柳筠衡心里有异,但他不会太过表露。
宇文淇倒是没想太多,他笑道:“不过是一把剑,有差别么?若是练着,追风也是一样。下回见你,记得再指点我一二。”
柳筠衡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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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宇文淇走后,宇文溪才开口问道:“凌兄,这是怎么回事?子淇这次落崖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长赋摇了摇头,无法,只能把先前的事情挑了些说:“那夜军营庆功,子淇依旧没来。柳兄不胜酒力早早就离席,是他发现了端倪,这才让行刺之人没能得逞。后来,子淇说赏识柳兄的武功,问他能否护他安全。这几个月来,都是柳兄在照顾他。其实,子淇这次在万和谷落崖也是被柳兄所救。”
“如此,倒是多谢了。子淇从小性子古怪,能和他合得来的没几个,故而有此一问。”宇文溪点了点头,也不甚在意。
凌长赋看了一下时间,对他道:“若是过一会他还没回来,估计今日是留在柳兄那边了。二殿下要过去么?”
“不必,让他待着吧。方才柳先生不是说明日回长安么?明日再去接他。”宇文溪摆了摆手,邀他一道在这客栈楼下用了点饭菜,两人自个回了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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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淇,这么晚还不睡,在想什么?”喝完药后,柳筠衡看他一直对着烛光发呆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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