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那也不用四处吆喝去吧。"
"还有,你每次都说让我试试在后面,哪次让过我?"
"还不是你太笨了,每次都不成功。"
吴坤急得回头揪他:"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气死我了!你每次都把故意我弄地上搞得那么狼狈......"
吉谦边笑边躲:"别动,看全湿了,我衣服可没人浆洗......"
吴坤这才收手转回身去:"哎,我昨天晚上好像在哪里看见你一眼。"
"少东家,你想我想的出现幻觉了吧。"
"没有吗?我怎么老觉得看见过你呢?"
"拉倒吧,我可不敢去你们那儿,你别诬陷我去啊。"
"哼,你也怕惹事了啊,你原来不是谁都不怕吗?......你现在才奇怪哩,在家里从来不理我。"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你就没叫我见过你。"
"那不完了。......我比不了你大少爷一身清闲,要干的事还多着呢。再说,我怕我一看见你就冲上去把你扑倒喽。"
"你才不敢呢。"吴坤撇嘴。c
"我是不敢。"吉谦竟然承认,"我为人很低调的哦,你最近也老老实实的,不要给我惹乱子出来啊。至于那个事嘛,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吴坤做不屑状:"谁稀罕。"
"真不稀罕吗?我看你挺想让我吃你的。"吉谦坏笑,突然勒马,"雨下大了,咱们去那个亭子里避避雨再走吧。"
吴坤望了望,不情愿地道:"那么远,还要绕过去,我们还是回家吧。"
"没关系,雨停了再走吧。"吉谦不由分说,驱马靠过去。
吴坤从来也没拗过过他,只得从命。
一进亭子,吉谦就去撩他衣衫,做出不厚道的举动,吴坤被他搞得不能自已:"你不会想在这里......"
话音未落,吉谦已然挺入进去。吴坤的话立时被堵住,只有随着他的动作痉挛抽搐的份了。
人,
两个,
站立着,
在天地间,
于风雨里,
忘我的境界。
雨越来越大,珠帘般的雨幕倾泻而下,遮挡住一切的视线。
......
吉谦站起来,拉了一把正托着腮帮子呆呆看着亭外的吴坤:"看样子这雨是不会停了,咱们还是走吧。"
吴坤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说会停,来避雨的么?"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乌骓马很敬业,在雨中跑得无比欢实,只苦了马上两人,油纸伞根本挡不住四面八方吹来的暴雨,不消多时就都跟落汤鸡似的了。
"你不用再把伞往我这边靠了,湿都湿透了。"
"谁往你那边靠了,想得倒美。"
正说话间,吴坤发出一声惨叫:"桥......桥呢?"
吉谦定睛看去,果不其然,一片白茫茫之中,面前的河上,根本看不到桥的影子。
走得近了,才发现一鳞半爪桥的残骸,想来是水太大,把桥冲垮了。
这条河这座桥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这下子两人算是彻底滞留到这儿了。
吴坤急得抱怨:"都怪你,非要去亭子里避什么雨,这下可好,人家都走了,咱们雨没避成,连家也回不了了。"
吉谦却道:"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要不是我叫你避雨,说不定这会儿咱们已经和桥一块掉到河里去了。"
吴坤一愣:"说得也是。"停了半天,又觉得不对:"少来,也没见别人掉进去。"
"掉进去你还看得见啊。"吉谦四下瞅瞅,道,"走,这会雨太大了,便有船也不能行。去那个草棚里等着吧,他们等不到我们,会派人来接你的。"
那草棚可能是摆渡人遗留下来的废舍,搭建简陋,倒还算完整。两人钻了进去,虽然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但终归是暖和了不少。
大雨天的,棚里安静,棚外更是连个鬼影也看不见。
两个人等了很久,雨还没有停的迹象。吉谦拧拧身上的水,打了个哈欠:"这会子真是闲得无聊,早知道这里这么安静,就该留着你到这儿来吃。"
说到吃,吴坤的肚子就咕地叫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看看吉谦:"真冷。"
吉谦笑道:"原来一冷就会肚子叫啊。"
吴坤垂头丧气:"我就不信你没叫过......"他突然兴奋起来:"我想起来了,早上还剩了些点心没吃完呢。"
他在马身上的褡子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个油纸包:"真好,还没淋湿呢。"
吉谦也凑过去看:"有什么可吃的?"
吴坤道:"两个椒盐饼,一个枣泥酥......"他突然警觉地缩手,"不给你吃,你又不饿!"
"谁说我不饿?我只是不象某些人那么没出息那么暴露而已。"
吴坤找了个地坐下,紧紧抱着那包点心,自己不吃,也不给他吃。
吉谦靠着他蹲下:"给我一个椒盐饼。"
"做梦。"
吉谦想了想,从小褂里掏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我拿这个换行不行?"
吴坤打量他手中晶莹剔透的玉佩,狐疑道:"你哪里来的?我原来怎么没见过。"
"咳,我传家宝能让你看见啊。"
"你前几天不是说卖了吗?"
"不是这个。"
"你有几个传家宝啊!"
"少废话,换不换?"
吴坤把玉佩拿过来看看:"好。不过只能换一个。"
"你还真是继承了吴家吝啬的光荣传统!"吉谦转转眼珠,伸手拿过两个椒盐饼,然后自言自语,"还是吃点甜的比较顶饿吧......少东家,我换个枣泥酥怎么样?"
"换呗。"吴坤只顾摸那还带着吉谦体温的玉佩,随口答道。然后他突然醒悟:"不对!你只能换一个。"
"我是只换了你一个椒盐饼啊。"
"你还拿我一块枣泥酥呢。"
"那是我拿这块椒盐饼换得。"
"可这块本来就是我的。"
"是啊,所以我又没吃,那不给你了吗?"
"那这个......"
"拜托,这是我拿玉佩换的。"
"这个......"
"这是我拿椒盐饼换的。"
"可这饼......"
"我给你了啊。"
吴坤彻底晕了,虽然知道被他耍,一时也无法找出症结所在:"你......"
吉谦拿着两块点心站起来:"我先吃喽。"
等他转了一圈回来,吴坤还在看着手里孤零零的椒盐饼发呆。
"快吃吧,你还指望它再生出一个来啊。"吉谦活动手脚,同时忍不住笑话他道。
吴坤的胃开始抽痛,他顾不上再想,把椒盐饼填进嘴里。
可是饿了老半天,一个小小的椒盐饼怎么管事,不吃还好,一吃更是刺激了胃肠蠕动,吴坤愈加饥饿,痛感也愈加重了。
吉谦自说自话了半天没人理,一回头,看到吴坤捂着肚子在发呆。他再次挨着他坐下:"怎么了?"
吴坤皱起眉头:"疼......饿得......"
"至于吗,这么娇气我以后养活不了怎么办?"吉谦笑道。
吴坤无比委屈:"你......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就会欺负我......"
吉谦歪过头去看他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居然真有了泪花,便伸出手来:"败给你了,给。"
一块挺大个的枣泥酥赫然躺在他手心里。吴坤惊讶:"你没吃?"
"知道你娇气,给你留着呢。"
"那我们一人一半......"
"得了,我本来吃饭就晚,又不饿。"
吴坤的肚子又开始严重抗议,他顾不上多说,大口吃起来。(大口就更吃不了几口了!)
吉谦看他狼吞虎咽地把那块枣泥酥吃进肚,忽然扑上去含住他的嘴唇。
"呜呜......"吴坤好容易把嘴挣脱出来,"你干吗?"
吉谦在他唇边一舔,一片渣渣卷进口中:"我也饿了。"
17、落汤鸡
在家里形同陌路难觅仙踪,在外头讽刺打击吃干抹净。
吴少爷不是圣母,不可能没有气。
"你是不是压根就看不上我啊?"吴坤憋了几天,终于发难。
吉谦正在出神,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就根本看不上我?你原来对我还挺好的,现在就会挖苦我嘲笑我,不把我当回事!"吴坤索性发泄不满。
吉谦瞟他一眼:"我这还叫不把你当回事?我得怎么把你当回事啊?"
吴坤道:"......你,你就是只想和我做那事吧,别的时候对我一点也不好!"
吉谦切了一声:"小娘儿们习气。"
"什么?"吴坤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你你还说喜欢我的你你你一点也不温柔......"
吉谦作势在他脸上轻拍:"你再女人?"
吴坤愤怒加羞愧,扭头就走。
"行啦。"吉谦一把拉住他,"还真得天天哄着呀,你何德何能啊?"
看吴坤还是气咻咻的,吉谦揽过他来,指着河堤:"走,到那边坐坐。"
吉谦专拣泥泞偏僻的小道走,吴坤闷闷不乐地跟着他,踩了一脚泥也没注意:"昨天晚上叫你出去为什么不去?"
"我说了有事,要喂马啊。再说大白天的还没折腾够?晚上还不兴叫我歇歇?"
"可我去马厩那里也没看见你啊,你干什么去了?"
"一会不见如隔三秋啊,你把我绑你裤腰带上得了。"
"可你在家为什么不理我,你都干嘛去了,你从来也不给我讲你的事。"
"我怎么不理你了,我够尊重你了,给少东家请个安还不成啊,非得抱着亲才合你的意?我无所谓,你愿意吗?"
吴坤无语,默不作声地坐下。
吉谦贴近他,放肆地蹭他头发:"头发倒是又黑又亮,把脑瓜里的油水都吃了吧?"
吴坤紧张地四顾:"这里说不定会有人来的。"
吉谦哭笑不得:"难道我一碰你就是想和你做那种事啊?你不会只是喜欢和我做那事吧?"
明明每次都是他搞鬼,却为什么让他说的自己那么猥琐?吴坤郁闷了半天,才想出反驳的话:"谁喜欢了,我又不是没有。"
吉谦失笑:"你乐死我了少东家。虽然你傻是傻了点,可就冲你这可爱劲,我也不能不喜欢啊。"
吴坤听见了个喜欢,半信半疑:"你不会骗我吧?"
"绝对不会。"
"那你昨天上哪里去了?"吴坤又绕了回来。
吉谦不理这茬:"你说说喜欢我什么地方?风神俊朗还是博学多才?"
"嘁。"吴坤忍不住傻呵呵地笑。
"要不,就是高超的技术?"
吴坤不好意思地撇嘴,却突然有个模模糊糊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浮上心头:"你和很多人那样过吗?不然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我看书啊。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胡说,纸......纸......"
"你想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就是!......你别糊弄我,跟我好好说说。"吴坤特别认真地望着他,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
吴坤的眼睛很漂亮,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有水波在里面流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就会被他看得心头发软,连小风吹过来都显得那么煽情。
"唉......"吉谦也不免开始回忆往事,"是有个人......他是我表弟,人长得干干净净秀秀气气的,又聪明又乖巧。......小时候还有另一个家伙和我们一起玩,那家伙是个驴脾气,整天和我斗嘴。他是个从来不会跟别人闹别扭的人,可每次我和那家伙吵起来,他却都义无反顾地站到我这边,明明不会吵架,还要帮我,小脸涨得通红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哈哈,叫我怎么能不喜欢呢?"
吴坤心里泛酸:"后来呢?"c
"后来......后来我就和他好了,他那个样子我也不忍心叫别人欺负的。"
"然后呢?你们怎么样了?"吴坤捏着一把汗。
"然后他就病死了,还没有然后就结束了。......没有人知道,我攒足了劲都没有地方施展一切就这么完了。"吉谦神色里掠过一丝黯然。
"噢。"吴坤松了口气,但又觉得不舒服,"......表弟啊,你还想他吗?他好还是我好啊?"
吉谦回过神来:"拜托,你要跟人家比啊。人家七岁就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人家举一反三融会贯通连夫子都啧啧惊叹,人家那小字写得翩若惊鸿飘若浮云......"
他一口一个人家,吴坤受不了了,不满地站起来:"人家什么呀人家......"
吉谦意犹未尽,拉住他:"人家小小年纪还知道不耻下问知错就改,有的人老大不小了还是不懂得反省,什么叫见贤思齐啊你是见贤思溜,就这样你什么时候能有点进步啊。"
吴坤被吉谦劈头盖脸地批判了一通--还是有比较有杀伤力他很在乎的大批判,他本来就不大高兴,这下子少爷脾气也上来了,知道自己说不过人家,甩开他就朝下跑。
吉谦坐在地上,一下没抓住,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狂奔,又好气又好笑:"哎,生气了?你没事干嘛自取其辱啊?回来!小心。"
吴坤脑子里轰轰的,跑了几步在不远处停下来,转过身朝吉谦大喊:"以后别再找我了!"
喊完这句,他看见吉谦瞬间瞪大了双眼,心里正暗自琢磨你不是不喜欢我吗让你别再找我也不用恐惧成这样吧,然后就脚下一滑,重心后移--踩空了!
吴坤吓得魂不附体,朝着吉谦伸过来的手使劲抓挠了几下,终究碍于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没来得及拉住什么,身体便无可奈何地朝着河里跌去。
扑通一声巨响,溅起高达数米的水花。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另一个身影随之而下。
吴坤似乎还不想死,他惊恐万状,在水中拼命扑腾:"救命......"
吉谦渐渐靠近他,抓住他一只胡乱挥舞的胳膊。然而吴坤太紧张了,他完全没有理智地挣扎着,吉谦一只手划水,一只手几乎控制不住他。
前天刚下了一场暴雨,河里水涨了不少,流势也比较急,吉谦被他带的向中心漂去,离岸越来越远了。吉谦的游技也不高明,他已经非常着急了,可吴坤还在很有激情地拉扯着他,他光对付吴坤就快要把力气耗尽了。
吉谦略一思忖,揪住吴坤散开的头发就往水里按。"唔......"吴坤沉没下去又浮上来,喝了不少水,努力想要挣脱。吉谦毫不跟他客气,略一停息继续把他浸进去。如此几个回合,吴坤终于不挣扎了,整个人软趴趴地漂浮在在水中。吉谦也没什么力气了,他尽量让自己飘起来,拖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吴坤使劲朝岸边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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