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铁牙正色道:“接令!”
杨延顺看看帐中八人,“若是无事,今日先散了吧,各位兄弟可各自回帐休息、。”
话音一落,拟无疆突然问道:“杨大人,我还是不明白,咱们为什么叫靠旗军?”
“日后你会明白的。”杨延顺说完转身离帐,阿里铁牙紧随其后,杨延顺道:“贤弟,军中可有能工巧匠?会绣旗的那种?”
“有呀,不过你找他们作甚?” 阿里铁牙问道。
杨延顺神秘一笑:“先不要问了,把人给我叫来,我有任务交待。”
是夜,杨延顺入住大辽中军帅帐,阿里铁牙找来十个工匠,帅帐的灯火亮了一晚,次日清晨,工匠们手中拿着图纸尽皆离去。杨延顺哈欠连天,帐中只剩自己和阿里铁牙两人,便问道:“贤弟,铁筝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怪想他的。”
阿里铁牙答道:“八哥,于越大人估计得明年七月才能回来。”
“什么?七月?不是建完那镇龙的塔就能回来吗?为何还要等这么久?”杨延顺颇为失落。
阿里铁牙耐心解释道:“八哥,你忘了,咱们这是北国呀,冬去春来,来年土地解冻,才能开工动土啊。所以,最早七月于越才能回来,若是进展的不顺利,怕是还要晚些。”
“好吧”,杨延顺喟叹一声,“等到铁筝回来,我的靠旗军也能组建好了,到时候让他高兴高兴。”
阿里铁牙点点头,随后犹豫良久,才开口问道:“八哥,我有一事不明。”
杨延顺:“贤弟且说。”
阿里铁牙:“八哥,为何我们要等到五年,甚至十年之后再起兵攻宋呀?”
“哎...我何尝不想早点起兵呀,再过十年,我都四十五了。可咱们还得等,等杨延昭死,他若不死,大宋柱石还在。”杨延顺倍显疲惫。
“那只要他死了,咱们就能起兵?”阿里铁牙继续问道。
“不,还不能。杨六郎一死,大宋朝廷必然震动,边关防范会无比的严密。只有在杨六郎死后四五年,大宋君臣放松警惕,边关守将懈怠之时,才是咱们起兵的最佳时机!”杨延顺紧握茶杯,面沉似水。
阿里铁牙:“如此说来,咱们还真不能急于起兵。八哥你也累了,不如咱们回府休息?”“不了,我就暂且留在军中,你回去吧。”说着,杨延顺摆了摆手,阖目睡去。
阿里铁牙见状,悄悄退出帐外,召来亲兵护卫,嘱咐几句之后,便回城而去。年关岁末,落雪深寒,北国之地,一片寂静。
☆、一等的下流
冬去春来,又是一轮新年,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再到六月底的夏至,北国辽邦已是一片繁荣之景。
话说这么一天,正是六月二十八,夏至刚过,小暑就在眼前。耶律休哥在安城县修建好辽塔,老道李扶生不辞而别,悄然而去。耶律休哥也安排好诸多事宜,带着护卫随从,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于三日后的清晨回到上京城。他先到皇宫内院参见辽圣宗耶律隆绪,将安城县发生的一切禀告清楚,圣宗龙颜大悦,赏赐金银财宝、牛羊马匹,毕竟到了耶律休哥这个位置,已经没有官位或是爵位可以升迁的了。圣宗又特许他三个月内可以不用早朝,辛苦一遭,为国事操劳,理应回府好生歇息一段时日。
耶律休哥叩谢圣宗,随后辞退,出了大辽皇宫,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于越府。出乎意料,杨延顺并没有在自己的府上,找来下人询问,原来,杨延顺的确曾在于越府住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嫌府上事多,便回他的平章府了。耶律休哥也不休息,又马不停蹄赶到平章府。进了府门,找来下人一打听,杨延顺在左跨院封侯亭。耶律休哥也没让人通禀,而是自己径直朝左跨院走去。
且说杨延顺在军中住了一段时间,随后又住进于越府,可耶律休哥也不在,他便觉得无趣,便回到了自己当初的平章府。此时此刻,他正坐在封侯亭中阖目养神,脑子里想着南下攻宋的计划,不过一时半刻尚且难以起兵,心中不免忧愁。又想到耶律休哥还没回来,分开小半年了,真叫人想念,不由得叹息一声,口中念叨:“三尺龙泉万卷书,上苍生我亦何如?不能治国安天下,妄称男儿大丈夫!唉…铁筝啊,你何时才能回来呀?我等的好苦呀。”说完,便想小憩一会,耳边只听得身后脚步声响,不由得把两道硬眉一皱,头也没回,厉声喝道:“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来打扰我,谁来也不见!”
“我的大常衮,难道连我也不见吗?”耶律休哥自身后搂住杨延顺的脖子,下巴抵在他左肩,对着杨延顺的脸颊吹了一股热气,分外撩人。
杨延顺先是一惊,随后双眉舒展开来,嘴角浮起笑意,欣喜万分。紧接着一伸手,将身后的人拉到面前,扶着耶律休哥的腰肢,把他按在自己的腿上,抬头一看,眼前的容貌正是日思夜想的那人。
耶律休哥一脸魅笑,“怎么,想我了?”
杨延顺也不作回答,当即右手按住耶律休哥的脑后,自己向上一仰头,两唇相碰,舌齿相交,耶律休哥呼吸愈加沉重,最后憋的面容发红,似是喘不上气来。杨延顺也不罢休,一双手在耶律休哥身上游走,最后一扯他的袍带,衣衫尽落。耶律休哥面色羞赧:“你干嘛?这在外面……”。杨延顺一手伸向耶律休哥身下,一手揽过他的肩头,俯首在耳边,低声说道:“铁筝,解开我的腰带,我这里有一杆龙头银枪,你帮我取出,我让你见识见识我家传的杨家枪法!”
耶律休哥一拍他肩头,嗔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下流了?”
杨延顺嘴角一勾,把头埋在耶律休哥颈间,“我杨八郎三等的刀法、二等的兵法、一等的下流!”说完伸在耶律休哥身下的手一动,耶律休哥不由得哀嚎了一声,咬着牙把手搭上了杨延顺的腰带,缓缓解开,伸手进去,浑身一颤,声荡音扬,“你杨家枪法真有那么厉害吗?”
“我们大战一场不就知道了。”
日落西垂,暮色余晖,封侯亭下,杨八郎银枪如洗,攻得大于越溃不成军,哀嚎阵阵……
次日,耶律休哥与杨延顺二人来到军营,北院大王阿里铁牙带着辽营诸将在辕门外迎接,众人人见过面,行过礼,便奔中军帅帐而来。耶律休哥走在前头,每走四五步,就停一下,众人也只好跟在后面走走停停,不解其意。阿里铁牙抬头看看,只见大于越手扶腰,瞪着杨延顺,后者倒是一脸歉意,满面堆笑。阿里铁牙不敢再看,忙低下头,思虑片刻,走上前来,“大人小心,我扶您。”耶律休哥把手搭在阿里铁牙肩上,进了帅帐,绕过帅案,皱着眉头看着帅椅,“把它搬走!”
阿里铁牙一使眼色,身后出来一员小将,正是武元功,忙把帅椅搬走。耶律休哥站在帅案之后,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开口道:“升帐议事!”
众将叩拜,耶律休哥抬手道:“都起来吧。”
本来,此时众将便可按官位大小依次落座的,不过耶律休哥还站着呢,谁敢坐呢?耶律休哥见状,摆了摆手:“本帅身体不适,暂时…嗯…暂时无法落座,你们不必拘礼,都坐下吧!”他一发话,众将这才敢落座。不过耶律休哥看着坐在一旁的杨延顺,咬牙切齿道:“杨八郎需陪本帅一同站着!”
杨延顺一愣,目瞪口呆看着耶律休哥,后者也没理他,一挥手:“来人,把杨八郎的椅子撤了!”
有手下兵卒领命,搬走了杨延顺的椅子,杨延顺只好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小声嘀咕了声官报私仇。再说耶律休哥,似是已然报了大仇一般,面色转善,看着诸将,问道:“本帅离军数月,军中大小事务都由众位治理,可有军情要事禀报?”
杨延顺一听急忙迈步站出来,“有,有大事要报!”
耶律休哥横眉立目,张口就骂:“杨八郎,军中的规矩你不懂吗?再敢造次,本帅自当军法处置!”
杨延顺面容一囧,白了他一眼,无奈的单膝跪地,“禀报大于越,末将有要事禀报。”“速速讲来!”“于越大人,你不让我起来说话吗?”“跪着说吧!”“你!嗯…回于越大人的话,靠旗军已经建好,请于越检阅。”
耶律休哥偷笑一声,道:“好了,本帅知道了,靠旗军一事不宜声张,你这就带本帅亲自去看,其余众将,回去吧。”话音一落,众将辞退,唯有阿里铁牙留下。杨延顺拉过他:“贤弟,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要事和大于越探讨一下。”
阿里铁牙一脸疑惑:“不是要去看靠旗军吗?”“不急,你先出去,把周围的兵卒调开,一个时辰之后再回来。”阿里铁牙还要说什么,却被不耐烦的杨延顺推出了帐外。耶律休哥看罢,问道:“你干什么?干嘛把铁牙支走?”
杨延顺转过身来,脸上挂着银笑,“娘子,刚才耍的好威风啊!怎么,又想领教我杨家枪法的厉害?”
耶律休哥面容一变,手扶着腰肢,“杨八郎,你可不要胡来,这可是中军帅帐!我是三军元帅,你…你别过来!你…你…你……”。
杨延顺嗷地一声扑了过来,将耶律休哥压在身下,三下两下剥去衣袍,二人赤身相拥,“我二师父说了,你是狼,我是虎。这狼,注定是要让猛虎欺的!哎呦,巧了,你这帅案又宽又大,正好当床用!”
“本帅定要将你军法处…处置…啊!”
☆、烈火中原
一个时辰之后,阿里铁牙回到中军帐前,毕恭毕敬,“二位大人,时候不早了,还请早些检阅靠旗军为好。”
帐内二人平息片刻,帐帘一挑,耶律休哥率先出来,杨延顺跟在身后,两只眼笑眯眯的,“贤弟久等了,前头带路吧!”说完,伸手扶着耶律休哥,三人奔军营中另一处大帐而来。书说简短,三人到了这座大帐前,阿里铁牙一撩帐帘,“于越大人请!”
耶律休哥点点头,和杨延顺走进帐内,映入眼帘的是左右两排武将,高矮胖瘦老少爷们,共计八人。八个人尽皆披盔挂甲,定睛观瞧,他们的装束又不同于寻常武将,每个人背后都背着四杆大旗。旗的形状是三角形的,分为八色,赤、白、黄、绿、青、蓝、紫、墨。再仔细来看,每杆旗的旗面上都绣着相同的图案:夔龙纹绣边,走的是金线;中间绣的飞龙在天,栩栩如生,分别为火龙、白龙、黄龙,青龙、黑龙、蛟龙、草龙、云龙;最下面绣的是海水江崖,又叫八宝立水,波涛汹涌,赶三山挟五岳,气势磅礴!
耶律休哥见识广博,知道这叫靠旗,四杆靠旗系在背上和敌人厮杀既不妨碍作战又可以明显的区分敌我,在这之外,对于提升士气也很有作用。而且在庞大的战斗中,靠旗的分布有利指挥官观察战场形势,另外靠旗在近战中对武将而言还有可以起到防护背后劈砍的功能,武艺高超的将领甚至还能利用旗杆的弹性崩飞敌人的兵刃。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武将有着高超的技巧和充沛的体能和绝伦的武艺!
而此时帐中的八名武将,因为背后背着靠旗,不能坐椅子,所以都坐在木桩上,每个人相隔半丈远,看着是那么的规矩利索。等到他们察觉到三人进来,八人都扭过头来一看,八双厉目扫来,尽显杀气,便是耶律休哥也不禁浑身一颤。再说那八人,等看清了一旁的杨延顺,这才站起身来,单膝跪倒,一时间甲叶声哗啦啦响,八人齐声喝道:“末将甲胄在身,恕不能全礼,望大人见谅!”
声若洪钟,阵阵回响,这让常年征战的耶律休哥听着悦耳极了,军中要的就是这种肃穆萧杀之感!他只觉心中澎湃,一抬手,朗声道:“诸位将军请起!”话音一落,却是没人动弹。耶律休哥以为他们没听清楚,又抬高音量,道:“诸位快快请起!”众人还是没动,耶律休哥这下犯了疑,刚想再发话,杨延顺在他身后淡淡说道:“都起来吧。”话音方落,八人齐刷刷地起身,拱手抱拳:“谢过大人!” 说完,又整齐划一地坐在木桩上,随时待命。
“啊…啊哈哈!好啊八郎,你把这些人训练得只听你的话,连我的话都不听,真是好手段!”耶律休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杨延顺。后者倒不慌也不忙,答道:“他们都是我一一找来的,跋山涉水,遍寻辽国,都是当世的隐士良将,自然要听命于我。军人,唯命是从!他们唯我的命,我,唯你的命。”
耶律休哥拍了拍杨延顺的肩膀,满含深情地说道:“我当然信得过你,这世间除了你,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这么信赖。”“铁筝,有君一言,倍暖我心。”
耶律休哥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八郎,这几人…都叫做什么?你又是怎么挑选出来的?为何…形象各异?”
杨延顺闻言先是看看帐中八人,随后一一将其介绍给耶律休哥,最后道:“铁筝,若问这八人究竟有何不同,那便是都占着人生八苦之一!”
“人生八苦?此话怎讲?”耶律休哥完全不明白。
杨延顺:“人生有八苦,乃是贪、爱、痴、悲、怨、病、离、恨!我聚齐人生八苦,组建这支靠旗军,可谓从上到下,都是杀气冲天,怒气昭昭!有这样一支劲旅,何愁不能扫南灭宋?”
耶律休哥听罢只觉脊背发凉,低声问道:“怕只怕,这些人桀骜难训,有朝一日若是不听调遣,不服管制,那可如何是好?他们既是一把尖刀,但也可能随时转向,给咱们一刀啊!”杨延顺摆了摆手,道:“铁筝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他们就绝对不会反叛!若是哪一天我不在军中…或是我死了,那我便会就地解散靠旗军,绝不会成为你的心腹大患!”
耶律休哥听罢,只得压下心中的忧虑,道:“既然如此,我便信你。八郎,你要约束好靠旗军,断不可生出祸乱。”
杨延顺点点头,“铁筝,看过了武将,我们再来看看士兵吧。”说完,带着耶律休哥走出大帐。一出军帐,面前站满了雄赳赳的靠旗兵。八百靠旗军整齐划一,背背八色靠旗,腰配精铁重剑,铁胎弓一把,弓箭三壶,手执陌刀,每人备两匹战马,马悬武威铃。一时间朔风刮过,八色靠旗猎猎作响,士气恢弘,煞是好看。有武元功一声令下,八百靠旗军手执陌刀,“杀!杀!杀!”
耶律休哥看得眼含热泪,“师兄啊,若是你还活着,看到我辽军今日,定然也会欣喜若狂!”说完又转身拉过杨延顺:“八郎,你为我建下如此劲旅,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
杨延顺哈哈一笑:“铁筝,是我要感谢你呀,若果没有你,我又哪有机会建此靠旗军,实现我一生的夙愿?我杨八郎从未遇到过明主,不过却遇到了你,胜明主十倍!”说完,二人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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