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草率了,我应该循序渐进的……其实他们早知道,就是不想面对这件事。”沈辞说,“当时你怎么跟你妈说的?”
“太早了,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放假的时候琢磨怎么跟你表白,就写了情书,结果被我妈看到了。不过也没怎么折腾,我妈疼我,人情百态她见得多了,这点事能想通。再加上我总夸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沈辞见陆瀚云又开始油嘴滑舌,直截了当地问:“情书呢?我没见过你的情书,情书呢?”
陆瀚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不是觉得……太土了嘛,就没用这招。我想着应该表现一点男子气概,不如直接上垒,像这样……”
两个人吻了一阵,又动了情,大概是因为各有心事,两个人都小心翼翼,一场情|事婉转温柔。
夜里,两个人躺在床上,继续着之前的闲聊。
沈辞说:“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做,你猜我当时在想什么。”
“在害怕?该不会是在想你高中时候的初恋吧?”
沈辞笑起来:“我当时想,你这么高,在下铺做会不会磕到头。可是上铺两个人爬上去重心不稳,容易出危险。”
陆瀚云被他的话噎住,有些无语,评价道:“思路清奇,你该担心自己才对。”
“嗯,后来就不想了,只剩下疼了。”沈辞又说,“大一时候还有女生托我给你带礼物,我当时还想着替你把把关,套了人家姑娘好多话。”
陆瀚云心里一动,低声道:“小傻瓜。”
“后来再有人找我,我就理直气壮说你有恋人了。”大概是午夜时分容易激发回忆,沈辞一开口就止不住,“本科时候一直觉得你要甩了我,你这么好,我哪配得上你。所以当时你说要分开,我又绝望又踏实,有一种终于等到第二只靴子落地的感觉。”
沈辞絮絮不停:“我对你有一种粉丝心态,去戏剧社偷看过好多次你们排练。那时候,真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回味几百遍。”
“那现在呢?”陆瀚云问。
“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你也别强求了。”虽然是调侃,沈辞觉得这也算是实话实说。
陆瀚云笑起来,笑得止不住:“你不知道,大一的时候,我特意去买了一台能拍照的手机,老师叫你去黑板上演算题目,我偷偷在下面拍你的背影。结果还被别的同学发现了,我就编了个理由说我笔记记不全,在拍黑板上的公式。”
他摸索着,与沈辞十指相扣,说:“你特别生动,小动作小情绪特别多,眼神里就透着聪明劲,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有意思。”
“别提了,那次太丢人。都是因为当时你太帅,把我迷得找不到北,舌头都捋不直。”
漫长的夜晚,两个人一言一语地聊着,那些温情的回忆冲淡了心头的愁绪,也让这个寒夜染上了温度。
☆、春节
很快就是春节,沈辞和家里还僵着,就留在望城过年,陆瀚云便也跟家里说了情况,留在望城陪他。
虽然只有两个人,这个春节仍过得有声有色。陆瀚云是调动气氛的好手,他招呼沈辞帮忙准备食材,自己忙不迭贴春联福字,又在窗口装饰了彩灯,在阳台挂了灯笼。
年夜饭也由两个人亲手操持,陆瀚云非说沈辞包饺子的动作不标准,手把手纠正他。沈辞觉得陆瀚云小题大做,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包出的饺子形状确实好看,像一只一只小鸽子。
春节联欢晚会一如既往闹腾,两个人开着电视当背景音,靠在沙发上,一边给亲朋好友发消息拜年,一边时不时互相嘬一口对方的嘴唇或脸颊。
窗外有人放起了烟花,沈辞看着那一团团腾空而起的缤纷色彩,觉得此时此景是他实现过的最美好的梦想。
陆瀚云在与母亲通话,今年陆妈妈与女儿一起过年,沈辞看陆瀚云轻松的笑容,能想象到电话那端母亲的殷殷关切。沈辞也给父母分别发了拜年的消息,父亲没有理他,母亲倒是回复了几句抱怨和叮嘱。沈辞忽然想到,出国的事还没跟父母说起。他哑然失笑,算了,等年后再告诉二老吧。
陆瀚云结束通话,抱怨着外面鞭炮声太大,电话根本听不清。他揽过沈辞的肩膀,说:“给你家里人也打个电话吧。”
沈辞觉得好笑:“你刚说了鞭炮声大,听不清。我已经发了微信。”
陆瀚云搂着他不再说话,沈辞随手剥了块糖塞到爱人嘴里。
“祝你新的一年有甜蜜的生活。”两个人的眼睛距离太近,沈辞从陆瀚云的瞳孔中看到自己,那里只有自己。
陆瀚云把糖又喂给了沈辞,说:“你也是,甜甜蜜蜜。”
糖是沈辞买的,他喜欢这种水果糖酸酸甜甜的果汁味道,也喜欢陆瀚云嘴唇上亲昵温暖的触感。
是夜,两个人遵循老例放了鞭炮,然后并肩看夜空中火树银花盛放,辞旧迎新。他们又携手走过了一年,温柔的岁月让人沉醉,也让人心怀勇气。
两个人在望城都没有亲戚,所以心安理得在家赖过了初一初二。大年初三的上午,二人又是日上三竿才起床,还没有梳顺脑袋上翘起的头发,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家门。
陆瀚云看了看,开了门:“请问您……”
沈辞站在陆瀚云身后,颤着声音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妈。”
三分钟之后,二人换好衣服出了卧室,三个人端端正正坐在客厅,大眼瞪小眼。
“妈,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沈辞心虚开口。
“你让我给你寄过东西,我还留着地址。”
陆瀚云看沈辞的妈妈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皮肤保养得不错,头发可能是过年特意烫了,颇为时尚。他礼貌地递上水果,问道:“阿姨,给您沏一杯大红袍可以吗?”
沈辞的妈妈这才正眼打量陆瀚云,客气拒绝,说:“谢谢,你不用忙,我跟我儿子说几句话。”
沈辞这才想起没有跟妈妈介绍同居人,他壮着胆子开口:“妈,这是陆瀚云。”
女人不置可否,还是只看着沈辞,说:“沈辞,你过年都不回家,是不要你父母了吗?你爸脾气是不太好,动手也不可取,可闹到这个局面,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你。你跟这么个男人混在一起,过年都不回家,你考虑过么,我们心里会怎么想,亲戚朋友会怎么看。你是受过教育的,难道不懂这点道理吗,父母无论如何都是你的父母,在这种事情上,父母不会犯错,父母不会害你。”
沈辞低着头,嗫嚅道:“妈,我没有……”
陆瀚云在旁边看着一阵心疼,说:“阿姨,您是沈辞的妈妈,我很尊重您,但我不能同意您的说法。父母为什么不会犯错,父母子女都是人,是人都难免犯错。大过年的,您来到我们家里,我们本想好好招待您,可您上来就这样兴师问罪,出言指责沈辞,请原谅我听不下去。”
“这件事上错的就是你们!我不认识你,也不管你,沈辞是我儿子,我有义务教育他,让他回到正道上。”
“什么是正道,我知道您和伯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资讯这么发达,您随便查阅一下资料就知道什么是正道。您应该知道沈辞的性格,您这样逼迫他……”
沈辞听自己的母亲与陆瀚云互不相让,简直快要哭出来,他猛一使劲,拽着陆瀚云把他拖进了卧室。
关上门,沈辞推陆瀚云坐到床边,说:“你平静平静,我去跟我妈谈。”
陆瀚云抬头看他,眼神里竟然带了几分狠厉:“你爸还打你?”
“就一下,你别多想。”沈辞摸了摸陆瀚云的头顶,“乖,等着我。”
一扇门阻断了客厅的人声,陆瀚云侧耳倾听,大概因为母子二人放低了声音,他只能听到零碎的字词,分辨不出意思。
陆瀚云后悔自己执意带沈辞回家给了他压力,他知道沈辞的家庭观念和自己不同,却没有多体贴他的心情。再加上出国的事,沈辞恐怕是想尽快将所有事情都理顺,才一时冲动去跟父母坦白。陆瀚云陷入了沮丧和自责中,他的小辞受了委屈,他却无能为力。
他正在这边胡思乱想,却听到砰的一声门响,不一会儿沈辞就来卧室找他,只说了两个字:“走了。”
沈辞走到阳台往楼下看,目送着母亲怒气冲天的背影,喃喃自语:“是我不孝,让妈妈大年初三找上门来,气成这样。”
陆瀚云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错。”
他尽力将语气放轻松,又说:“恐怕你爸妈挺高兴听到你出国的消息,毕竟我也不能跟过去,而且他们一直希望你搞科研。”
“可惜我都没来得及说。”沈辞转身,拉着陆瀚云的手进了屋,“冷,还是进来吧,反正走都走了,也不会再来了。”
陆瀚云把沈辞的两只手都摁在自己的肚皮上,淡笑说:“给你暖暖。”
沈辞曲起手指捏了捏他紧实的肌肉,没有说话。
春节假期结束前,陆瀚云接到唐建亲自打来的电话,通知他节后回公司总部上班。
上班第一天,陆瀚云发现连自己以前惯用的停车位都已经被占了,不禁苦笑。渠道部的同事们大多知道他回来,颇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调侃要陆总请客。
在陆瀚云的努力下,年尾销量蹿升,大大提高了渠道部全年工作业绩,部门同事都拿到了超出预料的奖金,所以各个对着陆瀚云眉开眼笑。
应付过同事,陆瀚云回到自己原本的办公室整理东西,这里似乎许久没有人用,虽然一直有保洁人员清扫,但还是显露出一丝陌生感。董冲趁没人注意钻了进来,他先送给陆瀚云一罐茶叶,笑着说:“瀚云哥,这个给你尝尝。”
陆瀚云礼貌答谢,又有些无奈地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我这里还乱着。”
“没事没事,我不用坐,说句话就走,”小伙子凑过来低声说,“EA的返利和奖金年前就到账了,瀚云哥拿到奖金之后必须要请我们吃顿大的。”
陆瀚云笑得爽朗:“一定!”
上班第一天,员工们似乎还陷在假期的闲散状态中走不出来,除了老板将整个公司巡视一遍,鼓舞一番士气之外,没有什么能让人提起精神的大事。
陆瀚云本以为至少方总会叫各部门领导开个会,他想汇报一下自己在销售一线总结出的经验,如果老板同意,可以在各个网点推广,相信对推动销量增长大有裨益。结果刚到中午就见老板开车出去,一直没有回来。
他闲来无事,便在网络上查阅Robin教授和那所学校的信息,一张张网页翻过去,他浏览着那个城市的风土人情,想象沈辞忙碌在异国他乡的样子。
临近下班,陆瀚云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忽然接到了陈定秋的电话。电话中传来的消息让陆瀚云的脑子轰地炸开了。
J公司向EA报告,准备关闭下辖7家销售代表处中的4家。陆瀚云之前所在的网点也赫然在列。
“你们方老板去搞房地产了。”陈定秋说。
回家的路上,陆瀚云有点恍惚,唐建“不做百年老店”的说法言犹在耳,自己不管不顾一腔热血扎进去,百般争取,种种努力,如今看起来都像个笑话。步入社会以来,陆瀚云从未这样泄气。
他把车停在小区里,熄了火,强自镇定,扫清杂念,开始考虑现状。如果之前唐建的话确实是善意提醒,那么照他的意思,即使方老板的业务重心转移,也应该不会抛弃自己。重要经销商砍了一半渠道网点,EA不会坐视不管,陈定秋必定还会来J公司争取,但能争取到什么程度要看EA给出什么样的优惠条件,商人逐利,EA不能给方总带来让他满意的利益,他就不会再往EA身上下功夫。裁撤网点后,J公司规模缩小,人员肯定也要调整,至于是继续让自己负责EA的业务还是分配自己去新的位置还不得而知,陆瀚云决定按兵不动,先看看方老板怎么跟他说。
毕竟沈辞暑期就要走了,陆瀚云希望能在望城过半年安生日子,不想再为工作折腾一番。而在这段时间,他也可以慎重考虑接下来的职业发展,等到沈辞走后,再作定夺。
不破不立,陆瀚云想。只一会儿功夫,他的心中又充满了斗志和自信,之前的沮丧已经如青烟一般消散了。
不出陆瀚云所料,方老板很快就找他促膝谈心,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要不惧挑战,然后问陆瀚云愿不愿意去新公司负责新项目。
“当然愿意,感谢方总器重。”
方老板从办公室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罐茶叶,说是珍稀品种,给陆瀚云试试。
“瀚云,我知道你们在南区都有开工红包的,望城不讲究这些,茶叶你拿去随便喝喝吧,我尝过觉得还不错。还有之前的销售奖金,财务那边我已经批了,应该很快就会发下去。”
“谢谢方总。”陆瀚云不多客套,收下茶叶便离开了。
老板给的茶叶和董冲送来的一模一样,回到办公室,陆瀚云把两罐东西摆在一起,塞进资料柜的角落,然后打开新项目的资料,埋头研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恨自己不能把陆瀚云写得更厉害--(˙˙)/--
☆、传奇
方老板没有做过房地产,这次是与本城另一位企业家合作开发。合作方在望□□声比方老板更加响亮,因为他是楚天大饭店的老板,楚跃。
陆瀚云与楚跃见过几面,虽然没有深交,但彼此印象不错。临近开学的一个周日,陆瀚云陪沈辞回学校取资料,在校门口与楚总不期而遇。
扎眼的劳斯莱斯停在W大西门外,惹来不少路人侧目。一个年轻人下了车,又回身跟车里的楚跃说着话。
陆瀚云知道楚跃的独子在W大读书,估计这位就是了。他低声对沈辞介绍了几句,正准备等父子二人说完话,上前跟楚老板打个招呼。没想到车里的人先看到了他,笑呵呵下来朝他挥手道:“瀚云。”
年轻人也顺势转身,一时有些意外,叫了声:“沈老师。”
沈辞好久没见过楚安了,他这才知道这个学生的家世背景,想起自己曾经还为了两张演出票劝他不要浪费钱,心里暗自好笑。
楚安侧身介绍道:“沈老师,这是我父亲。这是我们学校的沈老师。”
楚跃很意外,上前走了一步与沈辞握手:“您好,瀚云交往的朋友果然都是青年才俊。”
“楚先生,您好。”沈辞彬彬有礼道。
四个人寒暄几句,楚跃示意儿子与沈辞继续聊,拉陆瀚云到了一边。
“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到你,这两天正想着找你聊聊呢。”楚跃比方总年轻几岁,气场却更为平和亲切,“转行的感受如何?”
陆瀚云不卑不亢:“楚总手下都是精兵强将,我还在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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