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不知可否与楼主所想一致?。”蓝游思考一下便回答。
“好,尽快查清此人背景。”微生逆自信满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遵命。”
“这里有什么寺庙比较出名吗?”微生逆突然想去寺庙走走。
“有个护国寺,那里的春日梨花名满帝都,如今正是梨花花期。”蓝游隆重推荐起来。
“然。”
【护国寺】
暮中,钟鸣,一声悠远,两声悠然,三声万籁俱静。
春末清雨撒彻天地,靡靡戏风,燕子□□去,掠过雨帘的隔阂,打乱了梨花的飘扬,如雪袅袅的诗意,掩尽了黄昏暮色,梧桐芭蕉雨。
依旧一身张扬热烈的赤红,垂至腰间的银发沾染些许春雨的淅沥,微生逆百无聊懒地踱步在郊外,一座恢弘的皇家寺庙出现在眼前,被柔和的昏黄包裹起来,千万雨丝落下,多少楼台烟雨中?
随心所欲地潜入那笼罩在黄昏中的寺庙,一阵淡雅的花香混着春泥的清新将微生逆包围。他衣袂轻晃便落下,眼前是一片繁茂的梨花之景,不下百棵梨花树摇曳绚烂在烟雨朦胧中,磬音万象,亭亭玉立,花色淡雅,叶柄细长,春风过时,临风叶动,响声悦耳。
微风拂过,花瓣凌乱,落英缤纷。
不知为何,心情尚好,微生逆举步迈入梨花林深处,衣襟系香,他不知,多年后,回想起这个画面依旧能让他的心漫起无数涟漪。
交缠千世的初见,子不语,吾不知。
头上的千万雨丝忽然没了踪影,一把素伞悄悄移到自己头顶上方,微生逆一愣,下意识转身,眼前的男子是他不曾见过的清澈。
对方浑身散着亲切气息,纤尘不染,明眸璀璨,灿若繁星,眉目入画,嘴边总是挂着一抹让人安心的阳光笑容,温文尔雅,清新温暖。
满林的纯白梨花比不上男子那一袭胜雪的白衣,漆黑的长发柔顺垂至腰间,一根白色的发带绑起几分发丝,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简单不失儒雅飘逸,雅人君子。
“公子怎不打伞?”男子微微一笑,柔和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闯入微生逆的心中,带式典雅的书卷之气。
春雨似乎绵绵不尽,梨花飘扬在空中,洁白的小花瓣顽皮的落到二人身上,而春风缱绻,将二人的发丝吹起,竟在不知不觉中交缠凌乱,像是许下千世不离的承诺。
微生逆从沉思中回神,习惯地勾起几分玩味的笑容。
初见的情意无关柳下风月,无关世间繁华,无关天下乱世,注定了二人这一生说不尽理不清的牵绊。
“下雨要打伞?”微生逆问道。
“难道不是?”他轻笑几声,那笑容明朗纯净不掺任何杂质,
“不好玩。”微生逆不在意地回话,眼眸从未离开眼前这个随和若溪水、温和似冬阳的白衣男子。
“公子本就体寒,莫要如此淋雨,在下是大夫,若公子不介意,请让在下为公子把脉可好?”男子依旧温文尔雅,温润如玉。
“嗯。”微生逆说着便伸出手腕。
男子搭上微生逆的手腕,眼下虽是春末但也不是很寒凉,但指尖还是传来冰冷的触感,他秀眉微蹙,疑惑地抬眼对上微生逆冰寒空灵的瞳眸,温润道:“公子体寒,脉象却是与常人无异。
微生逆不语。
男子也不介意,他不赞同地看看微生逆身上的单衣红袍,继续道:“公子还是多加衣裳。”
“你是何人?”微生逆突然将话题扯开,一种心底的冲动。
“在下宋言初,幸会。”对方微微颔首,笑容也加大了几分。
“宋言初,言随情兮步初阳。”微生逆应声低吟而出。
宋言初惊讶了几分,给那温雅的容颜增了几分生动活泼,灿若繁星的眼眸盈盈带笑,如春日的温暖,颜如玉,他赞赏道:“公子文采出众。”
微生逆不由自主地深陷与对方纯澈的笑容里,淡淡地言道:“微生逆,字溯回。”
“微生公子,在下身系要事,先行一步。”宋言初优雅有礼地点了点头,将那素伞交给微生逆继续道,“下雨还是打伞好。”
“你要去哪里?”微生逆迅速抓住宋言初的手将他拉回面前,好像黑暗中的一丝烛光将要离去。
宋言初的脸上闪过赧然,他踉跄着离开微生逆的怀抱道:“在下确有急事,有缘可与公子把酒畅谈。”
不知为何,微生逆在宋言初面前不敢造次,明明眼前的男子不会武,只是个文弱大夫,可他就是不想伤害,也不想吓到他。
微生逆目光有些灼热,他定定地看着宋言初,口气是不容反抗的坚持:“言初唤我字即可,也不必在下自称。”
“好,溯回。”宋言初向来随和倒也依了他,也觉眼前这男子颇为孩子气。
“嗯。”微生逆突然心情大好,破天荒地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溯回不回家吗?如今也快入夜了。”宋言初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少年,这少年衣着虽只是一袭简单红衣,但是做工精细布料昂贵,想来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小公子了。
听到家人二字微生逆眼眸铺上一层淡淡的依恋与脆弱,身体周围被缕缕寒气包围。爹娘去世,谬音只是师父,那算他的家人吗?
“溯回?”宋言初看着沉寂下来的微生逆,心里居然荡出些许心疼。
“师父算是家人吗?”微生逆淡淡地询问。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定是除父母外最亲的人。”宋言初理所当然地回答。
“谬音何止是我最亲的人。”微生逆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溯回很敬爱师父吗?”宋言初下意识问道
“以前很爱,如今不能爱。”微生逆看着纯白无暇的宋言初,对方那和煦温柔的笑容慢慢扫去他心里的阴霾。
宋言初惊讶于微生逆的话,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必过虑我说的话。”微生逆眉梢一挑,邪气地看着宋言初继续道,“你去哪里,我跟着你。”
“嗯?”宋言初有些无奈,他道,“你总是随便跟着别人走的吗?”
“差不多。”微生逆点点头,说起来这些天他确实是随意跟着一些人到处去,可好像眼前的这个男子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心底有着剧烈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要靠近这个温暖的男子。
“那好,溯回便跟我回侠叔堂做客如何?”宋言初一向随和之人,落落大方地邀请道。
“嗯。”
微生逆轻哼一声便催动起轻功,衣摆一摇便掠去无影,徒留那雨丝千万,梨花那洁白的落英腾空飞起,漫天摇晃,在宋言初周身飘扬起落。
宋言初看了看周围没了人影,只剩下梨花在雨中飘零,着实有些空落,这个红衣少年好生奇怪,可就在他沉思之时,眼前又是一晃红意。
“我忘了你不会武。”微生逆挥袖扫去周身的梨花。
宋言初突然笑出声来,他眼中的微生逆不过十八年华,银白的发丝在微风中缭绕,深渊似的浅灰眼瞳透射人心,猎猎红衣透出少年的羁狂不驯。
正是这个霸气非常的红衣少年让宋言初宁静无风的心湖起了一丝涟漪,仿佛一片青叶悄然飘落浮于水面轻轻荡漾出水纹。
“走罢。”宋言初依旧淡笑着,语气温柔,美如玉,静如兰。
二人并肩而行,微生逆身上传来阵阵铃声,这让宋言初很是好奇,这铃声动听悦耳不像是俗物,见此他道:“溯回身上有铃铛?
“嗯。”微生逆说罢便将腰间的翟琮取下,拿到宋言初眼前轻晃,“言初喜欢我便送给你当定情之物如何?”
“咳咳...不必,君子不夺人所好。”宋言初被微生逆的话呛到,“我只是好奇罢了。”
微生逆笑笑便将翟琮挂回腰间:“那我们走。”
斜阳洒下,金色的余晖包裹着并肩远去的二人,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完美,依旧一汀梨花雨,夹着□□漫天,纠缠着轮回的千万情丝。
☆、街头争端
【长陵城街】
正是午后暖阳肆意之际,安平街上热闹非凡,这些小吃摊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
街角一人翩翩玉立,身着价值不菲的银灰暗纹绸缎,左手拇指上的碧色玉扳指煞是好看,神色傲然不凡,眉宇间有点阴狠的味道。
另一街头,一人玉扇轻摇,含笑春风,头发用一玉簪高高挽起,尤显活泼。里着白色绸缎,外笼一层淡蓝轻纱,让人眼前一亮。
迎个正着,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皆面露意外之色,然后肩并肩地走向着鱼丸摊子。
“这儿的鱼丸天下独绝,好吃的紧。”那执扇男子开口,正是顾隰。
另一人便是左丘衍,他饶有兴致地打量了锅里的一个个冒出来的小鱼丸:“这便是让你舍弃天香阁的东西?”
“那可不,来,给本侯上两碗。”
这两人朝这里一站,立即吸引了周围的目光,大家都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这两个贵气的公子。由于顾隰容貌突出,一双湖绿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不少人认了出来。但碍于权高位重,没有人敢靠近分毫。
“看来侯爷在帝都名气不小。”左丘衍忽然来一句。
“过奖过奖。”
这么寒碜着这两人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客人,但都很识趣的无一敢在顾隰和左丘衍那张桌子坐下,因而两人倒也清静,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优哉游哉。
“如何,好吃吧?”顾隰得意非凡,看着左丘衍把一碗吃得干干净净。
“不愧是倚青看上的美食,可谓帝都一甲。”左丘衍也慢条斯理道,继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再上一碗。”
顾隰大笑,也道:“再一碗!”同时闭眼凝神,确定无隔墙有耳之险后,缓缓道:“最近如何?”
左丘衍见顾隰主动开口,便知此时是安全的,答道:“和倚青走时差不多。”
“具体说说。”
“二皇姊心有所想,似是在谋划。三皇兄仍然面上是不思进取,花天酒地实则意欲操控武林。四皇兄面上做全了孝悌忠信,实则与西厂暗中勾结……五皇兄仍然陪伴父皇左右。”他在说最后一句时顿了一下,似乎有种令人说不清的味道,掺了些酸溜溜的东西进去。
顾隰自是听出来了,不由一哂,敲着筷子:“阿衍你不打算娶妻吗?”
左丘衍平静的表情似有一丝裂痕,“倚青果真那么希望我成亲?”
顾隰早就明了左丘衍这份心思,但只是答道:“阿衍若是想达到目的,不得不寻求外戚的援助。”
左丘衍冷笑了三声,道:“倚青,我说过很多遍,这个没有必要,只会成为累赘。”
“你的心思本侯还不明白?”顾隰抬起头来,朝左丘衍一笑,末了还补充道,“不过有你那五皇兄顶着,你也是娶不了妻的。”
“这个我明白。”
左丘颉对左丘飏的爱护非比一般,甚至到了那种可以说是走火入魔的境地。
顾隰咳嗽了两下道:“我知道你对你父皇感情深厚,不舍得娶妻,这个我懂。”
“知我者,倚青是也。”
这七皇子的心思可谓玲珑剔透,千回百转,九曲回肠,要说权术计谋,顾隰恐怕还比不上自小在宫中长大的他。
早在开始与他打交道时,顾隰就看出左丘衍对左丘颉的感情绝非父子之间所能容纳。左丘衍从小便不得宠爱,从出生起左丘颉似乎对他有意疏远——这也是宫中令人感觉奇怪的事情之一。随年龄渐长,从小便在不得宠和遭欺压长大下的七皇子心智也历练得老谋深算,而他对左丘颉这个父皇的有种要占有的近乎癫狂的执念。
甚至他还看出,左丘衍对自己的感情也微妙至极。
就在两人这般含情脉脉之时,忽然不远处一激烈的争吵声引来大家的注意,两人也寻声望去。
原来是隔壁卖豆腐的寡妇遭到了欺负,只见两个身着鱼纹服的人笑得不怀好意地靠近她,而那寡妇自是哆哆嗦嗦,惊恐至极。
顾隰和左丘衍两人相视,顿时明白这两人是西厂的人,身为阉人,没了那物件,此刻竟在这儿调戏妇女,实在令人发指。但两人当然不会自找麻烦,很有默契地不去管这事。
只见其中一个上前便揉捏起寡妇的脸来:“哎哟,这女人摸起来滑溜溜的,想必定是个好货!”声音阴阳怪气,一听便是太监了。
另一个人笑得令人发寒:“那可不,带回去让大伙儿过过手瘾,解解寂寞,这女人□□的,啧啧……”
那寡妇早已抖成筛糠,泪眼模糊,怕得全身虚脱,扑通一下跪了下抱住了一人的腿便哭:“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贱婢家中还有一女……求求大人了啊……”
“还有个女儿啊,想必更是个小嫩豆腐了嘿嘿嘿…..”
寡妇闻言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救命啊……”
见义勇为的鱼丸小贩冲了出来挡在寡妇前面:“两,两位大人,你们英明神武,身居高位,岂,岂能对一普通寡妇……请你们宽宏大量……”
“多管闲事!”那人抬起一掌将小贩扇了出去,后者直直飞出撞到了墙边,‘哇’地吐出了一口血来,便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西厂的武功惯用掌,个个皆是好手,即罢是最底层的太监也有这等水准,可见一斑。
寡妇见此两眼一黑昏死过去,周围的人皆是噤若寒蝉,呆愣地看着这一切。
“看何,想挨挖眼珠子吗?”动手那人冷冷道。
周围人便要这么散去,就在此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洪亮有力,字正腔圆:“身为阉人,娶不到媳妇要不到种子的,就拿良家妇女开刀,倒不如去采阳药补益呢,真令人作呕!”
那两西厂的人听了这话自是气得不行,便恶狠狠地瞪了过去。顾隰和左丘衍也颇为好奇,便也站起身来一探究竟。
只见一玄衣少年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腰佩长刀,一身武生打扮,剑眉星目,一身正气,满脸怒容丝毫不畏惧那两西厂的家伙。
“小子,知道咱们是谁吗?”
“西厂阉党。”
忽地那人就掀起了掌风向他扇来,少年反应极快,身形一转就避开了去。那太监瞪大了眼睛,活像一条毒蛇,打量着猎物。
“看来这小子是嫌活得太长。”另一个人笑着走上来。“那就让你见识见识西厂的厉害!”言罢起身起单手,掌法奇绝,只用右手便直取少年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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