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香君——沦陷

时间:2016-11-13 23:07:57  作者:沦陷

  沈湛觉得应当不止如此,那日他在谢师长府上唱戏,未曾露面,陆正则只是看过照片,怎么可能将他抓出来?
  他正在思考,就听陆二少问:“这几年你去哪了?你离开上海后,我就再没有你的消息,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我有按照你说的,努力读书,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我在法国修的是经济,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报效国家的。”
  陆二少说这些话的时候,沈湛就一副茫然的模样看着他,陆二少讲了一会,后知后觉地问:“你……不认得我我了?”
  沈湛不出声,默认。
  陆二少顿时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我是陆正行,表字简明啊。你在上海的时候,我经常听你的戏,我们还一起吃过饭,你叫我努力学习,报效国家,不要沉迷于声色。”
  沈湛的记性不太好,即使陆简明报了姓名,他依然不记得此人是谁,只是鼓励人读书,报效国家什么的,委实不是他的作风,所以他一旦做了,印象就格外深刻。
  他从记忆深处挖出一个人,试探着问:“我们是在金门大酒店吃的饭?”
  陆简明眼睛一亮:“你记起我了?”
  沈湛:“……”
  何止是记起了陆简明,连带着另一个人都连根拔起,可他一点都不想记起,怀揣着一丝希翼问:“你是陆总司令的二公子,那你上头除了慎初,还有其他哥哥么?”
  陆简明莫名其妙道:“你都说了我排行第二,我上头除了大哥,还能有谁?”
  沈湛觉得,他应该立刻搬走,再不与陆正则相见了,那画面太尴尬了。
  陆正行,陆简明,陆正则,陆慎初,这几个名字他一个都不记得,他只记得一个陆先生,以至于人到了跟前都认不得。
  现在中途被人挑明,不如干脆蒙在鼓里,倒还能自然相处。
  陆简明道:“大哥也真是的,既然找到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而将你藏在这里呢?我非得好好问问他不可!”
  沈湛暗道:躲的就是你啊……
  这桩事陆简明并不知情,沈湛就没有与他说。
  陆简明偶然与沈湛重逢,情绪十分激动,跟沈湛絮絮叨叨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才离开。兴许是陆简明入别墅的事让陆正则知道了,当天晚上,他回了别墅。
  沈湛装作仍不知情的模样,准备好晚饭,端上桌跟陆正则一块用餐。陆正则面色如常地用餐,一句话都没多问。倒是沈湛先沉不住气,往嘴里塞两粒米饭,偷偷扫陆正则一眼,往嘴里塞两粒米饭,偷偷扫陆正则一眼。终于,陆正则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问:“简明今天来过了?”
  沈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陆正则问:“他同你说了什么?”
  沈湛的脸上明显升温了,坦白从宽道:“我都记起来了,我们从前认识的,你是陆先生。”
  陆正则露出一副“稀罕”的表情,似乎在用眼神传达,“难为你还记得起来。”
  沈湛觉得脸上更烫了,勉强为自己解释道:“你应该发现了,我记不住人脸。”
  陆正则闻言,勾了勾嘴角,略带打趣道:“只是记不住脸?”
  沈湛默了一会,承认了:“我记性也不太好。”
  
  第十一章
  
  沈湛与陆正则的这段缘分,还得追溯到五年前。
  五年前的沈湛才十九,初到上海一年,就已艳惊四座,成了沪上顶红的名伶。他工旦角,能戏颇多,真正出名的却是新排的《桃花扇》。此曲讲的是秦淮艳姬李香君与侯方域的爱情故事,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正符合了时下国人的心境,因此一炮而红。
  彼时的沈湛艺名不叫香君,着实是他演的李香君太出名,加之扮相出众,色艺双绝,人在台上莲步轻移,台下的观众就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便有了“香君”的雅称。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沈湛真正的艺名,他就将错就错,将艺名改成了“香君”。
  作为戏子,戏台上的扮相尤为重要,私底下的素颜好不好看,就是锦上添花了。沈湛上完妆的模样活色生香,下了戏清隽无俦,无论是男人女人都能讨好,以至于大大小小的堂会、舞会,都以邀请到他出席为谈资。沈湛未寻靠山,能不得罪的尽量不得罪。
  那日他应邀参加沪上名媛赵三小姐举办的舞会,作为她的男伴。赵三小姐是沪上百货公司赵家的三小姐,皓齿朱唇,气质出众,换上一身红色的窄身旗袍,活脱脱一朵带刺的玫瑰。
  舞会上,主动邀请沈湛跳舞的太太、小姐,比起邀请赵三小姐的男士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于有男士来邀请沈湛跳舞。赵三小姐得闲的时候,就挽住沈湛的胳膊,笑盈盈地同那些邀请沈湛跳舞的太太、小姐们玩笑:“你们勿要跟我抢香君,今朝他是我的。”
  赵三小姐被邀去跳舞的时候,沈湛就如实地讲这支舞他不会跳。沈湛的交谊舞才刚学,跳的并不好。他太忙了,除了唱戏,他还需要学好多东西。前些日子才刚学会打马吊,紧接着就是交谊舞,等学完了交谊舞,后面还跟着骑马,英语。
  想当名角,不是光唱戏就行了,琴棋书画你得懂,时兴的娱乐方式你得会,必要的应酬得你得参加,跟交际花似的。沈湛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但他答应了师父,要将昆曲发扬光大,他就必须成为名角,让更多人听他唱戏,喜欢他唱的戏。
  沈湛以为那晚的舞会就会在推辞中度过,直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他面前:“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沈湛看向来人,是位非常英俊的先生,目光深邃,仪表不凡。只是……两名男性共舞,实在太荒唐了。
  沈湛正准备婉拒,跳完舞的赵三小姐回来了,道:“香君,陆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人在美国留学,交谊舞跳得老好了,你帮他跳一支舞,叫他指点一下。”
  沈湛仍想推辞,赵三小姐就轻推了他下:“去呀,人都在跳舞,没空看你们的。”说完,将沈湛的手塞进了那位陆先生的手里。
  沈湛见赵三小姐意思明确,只好跟着陆先生去了舞池。
  舞池都是一男一女,哪有两个男人跳的?再说两个大男人跳,谁来跳女步?
  沈湛正在考虑,男人就已自然地用左手牵住他的右手,将右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沈湛:“……”
  他只好将左手搭在了男人上臂。
  男人自我介绍道:“本人姓陆,名正则,字慎初。”
  沈湛简单地回道:“沈香君。”
  话音落下,柔和的音乐在耳边响起,陆正则带着沈湛跨出了第一步。
  两人跳的是探戈,一种非常亲密的舞蹈,腿儿相挨,脸儿相偎,手儿相携,却不对视,一齐向左看。
  沈湛稍微会点华尔兹,探戈就完全抓瞎了,何况他跳的是女步。沈湛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陆正则带着他向前斜移他就移,逼着他往后退他就退,唯恐不小心就踩了对方的脚。
  陆正则看出了他的紧张,安抚道:“放松,跳舞应当是令人愉悦的。”
  沈湛根本放松不下来,随着陆正则的动作跳了一会,柔和的音乐突然一变,转为明快,陆正则毫无预兆地将沈湛推了出去,不等他反应过来,又重新将人搂进了怀里。
  沈湛晓得一些探戈的理论,但被人甩出去是头一回,圆睁双目,瞪着陆正则。
  陆正则笑了,这一笑使得他硬朗的五官柔和了不少,他不等沈湛瞪完,掐准下一个断音点,逼着沈湛下了一个腰。
  这下别说是紧张了,沈湛连瞪都懒得瞪了。
  探戈的特色就是“断奏”,陆正则掐住每一个断点,一收一放,逼着沈湛转了好几个圈。等沈湛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节奏,他就开始挑衅,每次陆正则要将他推出去的时候,他就抢先半拍逃离陆正则怀里,不等陆正则有所动作,又主动扑进陆正则怀里。
  陆正则丝毫不受挑衅,等沈湛回到怀里,就搂住他转个圈。如果忽略跳舞是两个男性,这样的动作实在浪漫得紧。
  很快,舞蹈到了尾声,陆正则却没有松开沈湛,他问:“舞蹈令你感到愉悦么?”
  沈湛略带不甘地回道:“是的。”
  陆正则道:“那我带你走男步。”
  咦?
  沈湛立马收起了回座位的念头,跟陆正则交换了姿势。两人身高相当,即使交换了主导的对象,也不会令人觉得突兀。沈湛有了方才的经验,知道了男士该如何主导才会令舞伴感到愉悦,同时借身份的变化,报方才的的“推”、“搂”之仇。然而陆正则对舞曲的“断奏”了解得比沈湛深不止几许,沈湛根本没有机会“反将”。好在人无完人,过不了多时他就抓住了陆正则的软肋。
  男人的腰通常比女人硬,除非像沈湛这样时常练的,否则下腰真是件难度不小的事。沈湛抓住了陆正则这个软肋,寻着机会就让他下腰,数次之后,陆正则终于无奈地开口了:“够了。”
  沈湛挑了挑眉梢,小模样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跳舞是件非常容易暴露人品的事,越是亲密的姿势,越是容易暴露人品。沈湛就曾遇过打马吊都趁机摸手的,可他跟陆正则跳了两支舞,除了舞蹈需要,对方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又一支舞完后,沈湛没有离开舞池,两人站在角落,一个指点,一个学习,跳完了舞会的下半场。
  散场的时候,赵三小姐故意打趣沈湛:“香君,我有没有骗你,我朋友跳舞好不好?”
  沈湛客套道:“陆先生舞技精湛,我受益匪浅。”
  赵三小姐就笑盈盈地讲:“已经很晚了,叫慎初送你回家。”
  沈湛对陆正则是有好感的,只是他又不是女孩子,哪里需要人送了?他觉得今晚的赵三小姐……有点像拉皮条的。
  他婉拒道:“不用了,我叫了黄包车。”
  赵三小姐闻言,就没有坚持,沈湛跟陆正则告别后,坐着黄包车走了。倘若他知道自己待会会被人绑走,肯定当场应下让陆正则送他回家的事,可惜世上没有后悔的药。
  半道上,沈湛被黑帮大佬金三爷的人绑走了。
  沈湛学戏的时候,师父说他是天生就该吃“梨园”这口饭的,不论是嗓子、身段、还是扮相,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等沈湛真正上台了,师父又说他天生就不是吃这口饭的,因为他的性子,宁折不弯,除非有贵人相助,这口饭肯定吃不长久。
  一个唱旦角的,怎能没有一个后台捧着?
  戏行有句老话,叫“十旦九不清”,意思是十个旦角里面,有九个不是清白的,偏偏沈湛不吃这套,就算十旦九不清,他也要做唯一清的那个。
  于是,别的角儿有人捧着有人撑着,沈湛能凭借的,只有他的一张脸和一副金嗓子。别人只要伺候好自己的金主,他哪个都不能得罪。
  可有些人不是你不想得罪就能不得罪的,譬如金三爷。
  金三爷对沈湛有意思,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原本金三爷是有耐心,一步步拿下沈湛这朵高岭之花的。事就出在沈湛辨认不出人的脸,明明对方长什么模样,他都瞧得清清楚楚,可再见面时,他就完全辨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除非对方有明显的特征,比如脸上有道疤,是个光头,又或者身上挂着一块怀表。
  前几日,沈湛一不小心犯了蠢,在金三爷面前露了底,这下金三爷火了。触那娘!老子给你面子,你却压根没把老子放在眼里。
  金三爷一怒之下,叫人半夜里绑了沈湛,关在一栋别墅里,势要磨磨他的傲气。
  头一两天是不让进滴水,沈湛干得嘴唇都起了皮,就是不肯低头。金三爷的戾气也上来了,叫手下的用针筒往沈湛胳膊上打了一针吗啡。
  一针下去,任是再傲骨不折,日后都得哭着跪着求。
  
  第十二章
  
  沈湛不晓得金三爷给他注射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快感向他袭来,所有的不适都渐渐消失了。
  等沈湛清醒以后,他大概猜到了金三爷给他注射的东西。这东西他虽然没玩过,但听过不少,许多有权有势的都有这嗜好,一旦沾上就难戒掉了。
  沈湛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他被金三爷困在这里的事,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倘若他不自救,往后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
  金三爷认为沈湛手无缚鸡之力,就派了两名手下在别墅里守着,除了固定的时间注射吗啡,不再禁止饮食。沈湛佯装不小心打破了花瓶,偷偷藏了一块碎片在床下,找机会用碎片将窗帘扯下来割成条状,打成绳结,一头系在床尾,趁着深夜从三楼窗户爬了下去。
  沈湛臂力不行,双臂控制不住下坠的势头,亏得窗帘系在一起的时候打了绳结,他用脚紧紧缠住,才能在每个绳结处止住一些下坠的势头。
  眼见快要爬到二楼,意外陡生,一处系在一起的绳结承受不住沈湛的重量,松了!沈湛根本来不及自救,整个人就向楼下坠去。
  二楼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就这样坠下去,运气好点的断胳膊断腿,运气不好的,脑门着地,就得跨鹤西游了。
  沈湛闭紧双目准备承受接下来的痛楚,谁知预想的痛楚并没有到来,他不知摔到了哪里,非但没有疼痛,还被一个温暖的东西圈住了。
  沈湛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能细数对方的睫毛,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他扑进了别人的怀里,被人用双手接住了。
  沈湛仔细看着面前这张脸,却辨认不出对方是谁。
  好在对方主动开口了:“可有受伤?”
  沈湛认出了这个声音,是前几日共舞的陆先生,他的眉眼瞬间生动了起来,惊喜道:“陆先生。”
  陆正则扶着他站好,道:“有话离开这再说。”
  金三爷派的两名手下在客厅睡着了,并没有察觉院子里的动静,陆正则带着沈湛来到围墙边,将他推上墙头,带着人跑了。
  沈湛原以为自己这回得遭殃,不料遇见了贵人,他道:“陆先生怎么会在金三爷的别墅里?你是来找我的么?”
  陆正则道:“你失踪后,我托人打听你的下落,得知你近日得罪了金三爷。”
  沈湛想问,“你为何要打听我的下落”,然而有些话摆上台面就不好了,他就默默地憋了回去。
  沈湛从金三爷手中逃出来,心中既痛快又愤慨,满腔的情绪无处发泄,扬声唱了一折《夜奔》。
  《夜奔》是一折武生戏,讲的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受高俅迫害,逃亡梁山途中的经历。此曲讲究武打,唱腔高亢嘹亮。沈湛工的是旦角,唱腔细腻婉转,挑战这样一折武生戏,结果可想而知。唱功弱了,武打也是虚有其表,但他自比林冲,将金三爷比作高俅,硬是将林冲的气魄唱出来了,尤其是那句“此一去博得个斗转天回,高俅!管叫你海沸山摇!”,当真就是要将高俅闹个海沸山摇的气势。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