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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骰子安红豆——诗小刀

时间:2016-11-14 20:58:20  作者:诗小刀

  自己的父亲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周天驻立半晌,象是陷入一些往事的回忆中。这个回忆里,他父亲的影子依然是希薄的,他父亲常年在外,而自己从小开始,便进行着各种学习。直到那一年,父亲虽然在一个假日,把他带了出去。
  具体带他到哪儿,做了什么,周天已丝毫不记得。
  接下来的几日,周天没事就来地下室转转,有时看看那些形态各异的陨石,听听李天文的化验结果,有时则跺入那被烧毁的房间中。他每一间每一间的观察,想发现不同之处,但这些房间的格局基本都大同小异,甚至里面的家具,陈设都象是统一定制。直到他走到最后一间。
  最后一间的房间,损坏最为严重,但这间房子里的陈设明显不同。这间房子十分大。里面的物件纵然只留下些残骸,也显得奢侈。整个地面是用整块黑色原石铺成,一整套原本十分舒适,现在只剩一半的沙发。整整两面顶着天花板的书架,现在那些书架都已只剩下框架,里面的书绝大部分上都成为灰烬,因为不通气,还以原本的姿态摆放在哪里,但手一碰,便灰飞烟灭。
  这间房屋的主人是谁?
  他曾在别的房间发现过一些照片框之类的小玩意,因为是些铁制品,有些变形,倒还能看到主人的模样。这里不知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但他的目光被书架后面的墙所吸引。
  说是墙,不如说是块很厚的铁板。那块铁板铸着双头蛇的模榜,巨大地盘距在铁门上,眼神透出的邪恶与诡异,与那只铁盒一模一样。周天的心一阵跳。那些线索象是一瞬间全部牵联了起来。
  铁门上装着一个指纹识别锁。周天看了看,下意识地把食指按了上去。“吧哒”一声,锁舌跳动的声音。
  自己来过这里?周天心跳的厉害。记忆的闸门依然紧锁,但他已踏入了那个禁区。看来,在12岁那年,自己被父亲带来过这个地方。
  可为什么,这个指纹锁能识别自己的指纹?
  周天推开门。里面是硕大的石头建筑,空无一物。周天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并非一无所有,在地上堆放着一些铁链与手铐。看来这里曾作为牢房使用。
  这里关的是谁?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并能开启这把锁?
  周天俯身捡起手铐,手铐处于打开状态,时间久远,已生了锈。他摸着手铐,陷入沉思,但脑子里如同被抽光一样,他只是一片茫然。
  他返身回到那间房子。他开始翻找那些被火烧得只剩一半的残书。他把那些书籍分门别类:学术类,娱乐类,日志类。然后,他发现了那本笔记。
  笔记是简单的黑皮本子。因放在一个铁盒子里,所以几乎算是保存完好。他小心地翻开,时间2004年开始。字迹他认识,他的父亲。
  他把笔记带了上去。
  周天三天没有出门,呆在自己父亲的那个房间里,坐在窗台下,阅读那本笔记。他不知道这本笔记该归为何类,即没有工作记录,也没有个人生活片断。所有的只是一个疯狂的人,疯狂的梦呓。
  那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着心魔般的执念,才会发出的疯狂的倾诉。
  在这本笔记中,他父亲用全部的笔墨诉说自己对他那人的着迷与狂热。
  他看了三天。心惊肉跳。他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多深的印象。自小父亲在外,在不同的地方搞着地质,每年回来一两次,也只是很平淡地问问他学习的情况,当时自己由爷爷一手安排,他的父亲似乎也觉得没必要操这个心。
  他对自己父亲的记忆是淡漠而稀少。但印象中,在他10岁的时候,父亲回家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才知道,他是为了跟自己的母亲离婚。
  极少的接触,自己的父亲留下的印象冷漠近于难于接近。
  他的父亲带着一副金丝眼睛,嘴唇紧抿着很薄,不拘言笑的样子。虽然他不承认,其实自己并不喜欢他。
  原来这样一个凉薄的人,会把他所有的热情与幻想都留给了另一个人。所以,他与自己的母亲才该受到如此的冷落吗?
  周天苦笑。如果没遇到巫恒之前,周天一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不甘,但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其实不过是个过怜人。
  这个父亲为之疯狂的对象,看来并不大领情,这本笔记里有着浓浓的痛苦与近于疯狂的不甘。
  周天合上笔记本,半响,嘴角扬起一个微笑:艹你妈,活该。
  

  ☆、三十四、老鼠

  
  巫恒出了凉山,迅速向川北出发。在他身后,有着奇奇怪怪嘁嘁喳喳,缩头露尾的东东西,如同地沟里的老鼠,追踪着他的足迹,出没在各个角落。他如同被安置在一个监视器里,一举一动,都有着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他并不在意。这种处境他并不陌生。15年前,当他第一次踏出那个地方,这群老鼠就这样琐琐碎碎,嗡嗡营营地散布在他周围。目光贪婪却又畏手畏脚。
  而这一次,他并不是一个人。
  到了县城,巫恒不为人知搭上到一辆当地货车,沿着这个县城唯一一条公路,经过将过一个小时,进入了这个被群山环抱的小乡村。乡村十分败旧,几乎全是土坯房,人口稀少,不过十来户人家。一户一户离的很远,但山里安静,这家的狗吠声,传老远,十几里外都听得到。
  他在那里稍做停留,准备了三五日的干粮。就进入了川北最大的原始森林。第五天,他又悄无声息出现在这个村子里。村子里少有外人,纵然是驴友,也是三五成群,象巫恒这样独身一人出现,自然引起诸多村里男男女女注视的目光。这里如同一片死寂的湖水,只要有任何细小的微风,都能引起一阵阵波澜。
  巫恒借住在这个乡镇的唯一一所小学里。学校人很少,只有两名民办老师和五个学生,他对校长说自己是前来写生的,想在这儿借住几日。说完,递给校长三百元钱。这是他能拿出的最大数额,但校长感激地握着他的手,摇着不停。这三百元可以够这十来个学生一个月学杂费。所以校长也没发现,这个前来写生的学生,连最基本的绘画工具也没有随身携带。
  巫恒在这里住了三日,然后在校长的介绍下,搭上去县城的拖拉机。
  拖拉机手穿着破旧大棉袄,头上戴着雷锋帽,脸上有着高原上特有的红斑。这个地区少数民族杂居,他身穿汉衣,倒不能确定他是那个民族的。
  待巫恒一坐上后面的车斗,车就“突突”地发动。
  山路崎岖险陡,四面是成片的原始森林,虽然已是初冬,但这里气温适宜,日照充足,高山常绿阔叶林和针叶林依然苍翠,如果从喧闹的大都市避市而来,这里倒不失为一方乐土。
  拖拉机手收了巫恒的钱,心钱十分愉快。不停地找着话题和巫恒唠嗑:“客人您打哪来呀。你进山干嘛呀。前几年,一帮人在里面发现一个大溶洞,里面象是个巨大的宫殿,省里报级都上过呢,您是不是也去那看看呀。”
  拖拉机手象如同话唠,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巫恒只是微微闭着眼,在拖拉机的摇晃里,他象是睡着了。
  山路并不算高,但极其曲折,很多地方呈S型,因为日常这里车辆并不多,也因为山里人路熟,整个地段都并没有凸面镜。
  拖拉机手还在不停地闲话,忽然巫恒整个人都倾斜起来,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喇吧嘶鸣声,没等反应过来,整个拖拉机已顺着山坡翻滚下。半面坡被开恳了梯田,没有任何阻挡,拖拉机撒了欢似的只往下掉。
  在半路中,巫恒整个人已从里面跌了出来,身体顺着山坡滚了一段时间,才被一个巨大的岩石卡住。
  巫恒全身的骨头象是碎了,皱着眉要挣扎着起来,听到有人在笑。
  这个笑声十分熟悉,巫恒抬头看到老王,离他不过5米远,手里拿着一把□□,象拐棍一样柱在地上。在他的身边,还有五六个人,每人手里端着一支□□。
  “呦。”他笑着打招呼。
  巫恒磕磕绊绊地从地上爬起来。
  “小恒恒,我们又见面了。好久没见,老王还真有点想你。”老王依然一脸热乎劲。
  巫恒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老王看了会巫恒,侧着脖子忽然问:“你说,我们这么近的距离,是你的刀快,还是老王的子弹快?所以,你可千万别想着乱动,老王可不想打伤你,伤了你,别说周天那小子会要老王的命,老王也心疼呀。”
  巫恒问:“你这在干什么?”
  “我老爹想从你这儿要些东西。老王看你在这山中转了这么些日子,东西也该到手了吧。”
  巫恒轻轻叹了口气:“我手里没你们想要的东西。”
  “我也想相信你呀,可你这么大老远的从周天那里跑到川南,又从川南跑到川北。老头子派了那么多人跟着你,都跟丢了。小恒恒,你是不是去找什么东西了。找到没有?”
  “你要什么东西,我这儿没有。”
  “老王也不知道。可老爷子说你有。你说我是相信你,还是相信老爷子?”
  巫恒不在说话。
  “把包给我捡过来。”老王用枪指着离巫恒不远的背包。刚才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背包也扔了出去。
  一个马仔忙跑过去,把背包捡过来,送到老王手里。老王伸手接了,当即打开翻了翻。几件换洗衣服,一个水壶。一把刀。
  老王的眼睛一亮,伸手把刀拿了出来,手一抖,抽出刀身。明如黑水的刀锋,泛着点点寒光。老王吹了声口哨:“他才他妈的是真品。看到真的,才知道假的有多假了。你从哪儿弄回来的?”
  “周天爷爷的收藏。”
  老王摇摇头:“佩服,厉害。这把刀说给你就给你了,周天对你这小子也算死心踏地了。但这把刀虽好,让老王眼馋,但老爷子要的肯定不是这东西。你把那东西搁哪儿了。”
  “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
  老王想了想,忽然象是明白了什么:“你在学校里住了几天?走,咱回学校。”
  回头向身后的马仔使个眼色,对巫恒说:“小恒恒,先委曲你一会儿了。找到东西,我就把你送到周天那里,当面向他赔不是。”
  其中一个人,走到巫恒身边,拿出手拷,拷住了巫恒的双手。
  “别打扰他们。”巫恒看着老王。
  老王挠挠头:“你是说学校的孩子?”
  巫恒点点头。
  “老王也不想这样,不过这有点难办。”老王十分为难。
  “我告诉你地方,你让人直接取回来。”巫恒说。
  吉普车停在了村当头。在手下取东西的时候,老王与巫恒并排坐在吉普车的后座。
  老王不停地抽着烟,面色凝重,刚才面对巫恒时的俏皮话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巫恒似是十分疲倦,靠在车座上,微微地闭着眼睛,他似乎又削瘦了不少,脸色也越加苍白。老王几次抬头看他,想说什么,看到他的样子,又吞了回去。
  最终,只是伸手拍拍他的头:“累了吧,先好好睡一觉。”
  约摸20分钟的样子,两个手下飞快地从村里奔了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跑到老王面前,把东西递了过去。是个用布裹了几层的包裹,老王急性子,三下五除二,把包裹打开,呼吸跟着一顿,良久,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妈呀,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包裹里面赫然是那只铸着双手蛇模样的铁盒。老王伸手就想打开,但反来复去,却不知道机关在哪儿。看了看巫恒,巫恒正淡淡地看他。
  “这是啥玩意?”
  看巫恒没回答,再接再厉地问道:“这里面装的啥?咋打不开。”
  见巫恒依然没有理他的意思,把铁盒收了起来,象宝贝一样放在自己贴身的腰包里。“管他是啥东西,看来老爷子要的就是这了。”
  转头看向巫恒,沉默一会儿:“老爷子其实也说了,要我把你也一起带回去。可我真这样做了,你说周天会不会杀了我?”
  巫恒冷淡地看着他。
  老王兀自一笑:“但你要是自己跑了,那老爷子肯定怪不到我头上了。”
  晚上,吉普跑到了县城。虽说也是四处环山,但已有三线城市的格局了。老王没敢找酒店,直接找了个招待所住了出来。虽然不大,里面倒也挺干净。晚饭的时候,老王直接叫人把餐饭送到房间。
  几个人把两个茶几一拼,拼成了张桌子。老王与巫恒两人对座。
  老王看了巫恒一眼:“小恒恒,你不介意老王喂你吃饭吧。”
  巫恒咬了咬嘴唇。老王叹口气,对手下说:“把巫爷的手铐解去一个,这也得吃饭是不是。”
  手下看了老王一眼。老王一眼回瞪过去:“看你个球,你他娘的是老爷子的奸细是不是,回去有老子交差,你还磨叽什么?”
  那人忙:“爷你说哪儿了。”
  “还不去给我开了。”
  那人忙拿出钥匙,打开一边手铐,另一边就要铐在桌腿上,但巫恒劈手一把已夺过钥匙,同时一脚把那人踢了出去。另外两人一看不对,转身就要拿枪,但巫恒已飞身从窗口跳了下。
  几个人追到窗口,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不远处群山的轮廓如同巨大的影子,挂在窗面。
  “他娘的,还不追,愣在这儿干什么。”
  三层楼的高处,手下人忙返回来,从门里挤了出去,去追那个不见踪迹的影子。
  老王摸了摸腰间那个高高鼓起的东西,脸上若有所思,忽然奇怪地一笑:“他娘的,好戏开始了。”
  

  ☆、三十五、过命兄弟

  
  巫恒乘夜来到了川南。这是老王给他争取的时间,他分分秒秒都不能浪费。那个人的笔记:“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反反复复如跳针般的出现在他脑海,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一头扎进了那片没有尽头的原始森林。
  出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凌晨。
  一出森林,他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他拿了出来,是个200块钱买的老人机。号码是老王给的。手机上没有一个号码,但他的脑子里却记得两个人的号码。
  是老王打来的电话。他摁下了通话键,那边传来老王的声音:“小恒恒,是我……”
  巫恒没做声,从看到老王号码那一刻起,他知道事情的走向已超出了他控制的范围。
  老王那边一阵干笑:“我被人逮住了,人家要见你……”
  一周前,巫恒给老王打了电话。他需要一个人给他引开那些老鼠,给他挣取时间。他没有多少可以依赖的人,除了周天。这次,他选择了老王。老王什么话都没问,二话没说,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陪他演了那出苦肉计。或许,真的友情也如同真的爱情,不需要多的理由,投缘了,就成了兄弟。
  这个计划的目的,是让所有的老鼠都认为老王拿走了那样东西,从而把他们引开,给自己挣取两天的时候,前段的计划运行的很好,但连老王自己都没算到,自己兵强马壮,弹药充足的会落在那些人手里。
  老王并不是一般的老百姓,那是在小街上打架打出来的混混,然后在暗社会摸爬滚打出来的明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栽到他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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