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周天已认出了他,松开了抵在周天脖子上的胳膊。但周天却一翻身,把巫恒摁在自己身下。
他伸手猛得拉开车斗的一片帆布,日落的余晖洒了起来。巫恒的眉眼清晰地浮现在周天眼前。一股子冲动扼住了他的理智,他伸手撩起巫恒的前发。他深深地对上巫恒的眼睛,心想巫恒眼中自己的形象,一定如同一只饥渴难耐的野兽,他深吸一口气,他娘的,自从遇到这小子,自己就不象个正常人了。他用低哑的声音柔声说:“把嘴张开。”
一向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巫恒,眼睛里说不出的震惊与不解。
周天苦笑,用手扶住他的下巴,食指伸进他的嘴里,撬开他的牙齿。然后俯下身体,舌头跟着伸了进去。他的手指一开始被巫恒咬的钻心疼,甚至出了血,但在他毫不在意以后,巫恒几乎放弃了反抗。他象是对周天的疯狂无能无为,干脆破罐子破摔,放任自流。这让周天更加肆意妄为,直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
终于,周天放开了巫恒。他有点气喘吁吁。这点小动作,非但没有解渴,反而让他更加难受。巫恒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轻轻地抖动。他推开周天,从地上挣扎着起来,靠着车斗边坐下。
他的神色已恢复了常态。
刚才的一切,象是没有发现过一样。
周天不得不承认,巫恒有着常人没有的神经。
周天不敢坐在他的身边,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等着巫恒说话,这突出其来的偶遇,与这突出其来的强吻,让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终于巫恒开口:“你不用担心,他们只是个赶尸人,受人之托把流落在他乡的亡者带回家。”
果然,铁打的神经。巫恒轻易地就岔开了话题。不过,听巫恒这样一说,周天也是异常震惊,这只属于传说中的职业,居然真的在现实中存在,而且让自己给轻易碰上了?
这个古老的行业起源传说都有很多版本:有神秘的巫术说,也有现实的物流说。邪乎一点的就象鬼片里演的一样,由法师做法,手持赶尸铃、一个铜锣,边走边开道。那些东西被下了咒,会象人一样自己跳着走。而物流说比较客观,沅江上游一带,地方贫瘠,穷人多赴川东黔东外地打工,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生活环境坏到极点,死在那些地方的汉人因为没有钱运回家,于是有人就创行了这一奇怪的经济办法运尸回乡。
从巫恒的描绘以及自己的眼睛来看,这个行业基本上可以算是物流。只是他运送的内容有点匪夷所思。
“你怎么在这儿?”周天问。
更诡异的是,在这个赶尸车上,会遇到巫恒。这小子一直身份可疑,难道其实他的身份也是赶尸人。
“我和你一样搭车。”巫恒象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到自己一上车,巫恒就知道是他,却不打招呼,周天直摇头。但自己来是为了调查金大牙的死以及那个神秘的IP地址,而巫恒到这儿是为什么?
“你知道金大牙身上药草?”
巫恒点点头。和周天想的一样。他一定是第一时间发现了金大牙身上的药草味,然后和他一样来到这个地方。他靠这种搭便车的方式省路费,所以虽然提前几天出发,却还是落在了后面。想到他这一路的辛苦,周天直咋舌。
周天当然也注意到,那味药草的来历,经过专业医生的分析化验才最终确定,而巫恒却在第一眼已心知肚明。周天发现自己对他几乎可以算是一无所知。
“你对那种药很熟?”
“见过几次。”巫恒说。“你发现的那个事件并不是第一例。”
巫恒所说的事件,当然是指金大牙心脏神秘失踪的事件。巫恒就说在此之前也有过这种心脏神秘失踪的事件,亡者全身看不到伤口,只有身上的药草味是让人唯一起疑的地方。但周天是自己卷入了这个事件,巫恒呢?怎么看也不象是条|子。他为什么会卷入这个事件?随着周天的深入,围绕着巫恒身上的谜团非但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厚。
似乎看出周天的顾虑,巫恒说:“我跟你一样,也想知道答案。”
周天不再问了。巫恒这句话表明,至少现在他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次巧遇对周天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虽然现在的处境有些诡异,环境阴森,但因为巫恒的存,这一切甚至让他有些赏心悦目起来。
他摸摸了口袋,想要摸出只烟,才想起自己现在和巫恒一样,甚至还不如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落魄如此。一念如此,周天想起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
“你有手机吗?”周天问。现在首要任务是联系上苏三。那几个王八蛋,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
果然,巫恒摇摇头。他根本没有需要联系的人。
“你他娘的是穿越过来的吧。”周天也是无语,抱着最后一点期望:“你身上有能吃的吗”
这回,巫恒到是点点头。从脚边的背包里摸出个盒状的东西,向周天扔了过去。周天接过来一看,居然是盒速食青椒肉丝米饭。周天的眼泪都快落了下来。他以为巫恒会扔给他几个馒头或是过期面包。看来,巫恒并不是太讨厌他。
周天几步过去,一屁股挨着巫恒坐了下来。他拉了速食盒的加热绳,几分钟后,米饭自动加热,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二次觉得饭菜香到刻骨铭心的地步。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他有些恍惚。
吃完后,周天陷入了沉思。他自从见到巫恒后,一直就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如同发情的野兽。他不知道巫恒到底是哪儿就撩拨了他,让他欲罢不能。在此之前,他没觉得自己会对男人有感觉。他也考虑过自己会不会是男女通吃类型,只是以前没发现?但事后他也做了否定。除了巫恒,他发现自己还是只对大波美女感兴趣。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巫恒的毒。这人对这里的药草如此熟悉,保不准是个制蛊的巫师。
如果他真中了毒,也会不是蛊毒,而是中了见了巫恒就兽性大发的春|药。
如果上这小子一次,这药性是不是就可以解了?周天想。但当他吃完这盒饭后,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身体与心脏都觉得暖融融的,甚至有些淡淡的哀伤。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他觉得自己可能喜欢上巫恒了。
他长长的出口气,再次看向巫恒,眼神变有些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浸透了强烈感情|色彩的东西,不再只是一种单纯的原始欲望。
巫恒也在看他。一惯衣着得体,气度非凡的周天落魄到这个样子,纵然是他,也有些意外。
巫恒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热水壶,替给他。看着周天感激涕零地接过来,喝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巫恒问。
周天觉得挺快活,甚至有些感动。这小子也会说出些有人情味的东西了。他简单地把自己的遭遇对巫恒说了一遍。巫恒听的很仔细,象在收取什么信息。
不知不觉卡车在山里行驶了三个小时,外面已是麻黑一片。不说话的时候,巫恒就靠在那儿打盹,周天坐在他旁边,虽然他没有巫恒的铁一样的神经,什么地方都能睡着,但心里说不出的愉快与欣慰。
他看着巫恒心里说:这一次老子可不会再放你走了。
☆、十一、喜欢你,与你何干?
就在周天蒙蒙眬眬要睡过去的时候,卡车停了下来。巫恒立即睁开了眼睛。周天也跟着醒了过来。
就听到老人在车下冲着他们喊:“我说伢子,虽然老汉看你气度不凡,但看你那一身也象没钱的样子,你帮老头子把货给下了,就当路费吧。还有那位小哥,你招呼也不打一声,爬到老汗的车上,免费座了两天车,也和这个小伙子一起,搭个手吧。”
周天看了巫恒一眼,“啧”了一声。看来这人比自己脸皮还厚。这一路的顺风车就这样把他给捎了来。
周天捅了捅巫恒:“搬货吧。”
周天先跳下了车,发现卡车已停在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院子里是座两层楼的楼房。他们象是来到了一个山区的新农村,离这个院子远点的地方,可以看到群山脚下,有二三十多户居民聚集地,虽然不象城里那么捅挤,但格局也还算紧凑。而他们所在的院子则在半山腰的地方。周天也发现,半山腰的地方零零星星地居住着一些住户。
这难道是个赶尸集团。他们会不会在网上开着分店,对客户下单用快递送过来。说白了,这个老
人就是个送快递的?
两个一起,把车上七个麻袋搬到了院子里。周天一脸晦气,巫恒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搬这玩意不是搬别的东西。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连巫恒都老老实实,把那些麻袋一具具地码好,放在院子里。
劳作的时候,老人目光灼灼地盯了巫恒半天,似乎在确认一下闷声搭坐自己顺风车的到底是何许人也。连他那木讷小伙儿都多盯了巫恒几眼。
“我说,老爷子,这东西就放这儿呀。不会有味?”周天说。
老人一身黑布长衫,脚上倒是没有穿传说中赶尸人服装标备:草鞋。而是穿着一双黑布鞋。
“不会,这山里晚上凉快,放一夜,明儿一大早就有人取货了。”
还真是个快递。
两个人搬货的时候,那个木讷的年轻人已烧了几个菜。周天吃着,又感慨起来。果然是劳动后的食物吃起来更香。老爷子自我作了介绍说是姓沈,名字不大被人提起,大家都叫他沈老爷子。年青点的,叫沈青山,是他的儿子。沈家世世代代从事这项古老的职业,这已是第八代了。沈老爷子说起沈青山有个看中的姑娘,过两天就准备去提前,看来这行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周天不禁感慨地域文化的博大性与兼容性。他想起了金大牙的心脏神秘失踪事件。这辆卡车的方向与距离,离那个地址应该不远了。
沈老爷子与沈青山象是见多了邪乎事,对周天与巫恒丝毫没有在意,反而随随便便拉起家常。
“伢子,看你年纪青青,是做什么的?”
“哦,和你老人家一样,做物流的。”的确,他物流古董,沈老爷子物流死人。
“哦,那也挺赚的吧?”沈老爷子说。
“老爷子,您有手机吧,借我用用。我打个电话,马上让人来给您送钱。”
沈老爷子磕磕汗烟袋:“手机到是有,可这山里没信号。要打电话,你得到县里去,离这儿也不远,半天功夫就到了。“
半天?
“我看你们也乏了,吃了睡,洗洗先睡吧,有啥事明儿再说。”沈老爷子说。
沈老汉没有多余的床铺,巫恒与周天安排到一间。沈青山看周天实在可怜,给他找了一身布衣扔了过去。虽说穷乡僻壤,但沈老爷子家里的电器还算齐全。看来这个行当还是挺来钱的。
当周天冲了澡出来时,巫恒已躺在床上了。他真不想和他住一个房间,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兽性大发。但周天想到在那个车斗里,自己对他的一系列举动,巫恒虽说并不乐意,但也没有表示多激烈的反抗。如果自己强上了这小子,他会不会反抗?
他在床上坐了下了。巫恒已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
“你冷吗?”
巫恒没有回答,但周天知道他没有睡着。他脱了衣服,掀开床子,钻了进去,从背后把巫恒紧紧抱住。巫恒的腰肢细而紧瓷,十分光滑,他贪婪地上下抚了抚。
“这样是不是暖和些。”周天说。
巫恒没有任何动静。周天更紧地贴住了他,巫恒的反映让他有些飘飘然,这小子其实并不太讨厌自己?
巫恒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把我当女人了?”
“咦,为什么这样问?”周天心里挺乐。巫恒难得先开口对他说话。
“你这样对我,应该不算正常吧。”巫恒这样一说,周天差点失笑,天了个噜,看来这小子已困惑很长时间了,纵然冰冷如他,也忍不住要当面质问了。但这么常识的东西,他还不能确定,这小子该多纯情?周天的心柔的几乎要化成了水。
“你说把你当女人吧,你没胸没屁股的,身体和我这个大老爷们没什么两样。长的是好看,对我胃口,但也不是个女人脸。所以,在我眼里你还是个爷们。但我一见到你,你也看到了,就特别冲动,就想抱你,亲你,象这样摸你……”周天的手摸上了巫恒的胸口,那些细小的摩擦让他腹部泛起一波波热浪:“所以,我在想,我可能心里还是把你当成女人了。所以,就想象这样爱|抚你……”
说着,手顺着他光滑的肌理,向下伸去。
“把手拿开。”巫恒淡淡地说。
如果周天清醒些,就会发现巫恒的语气虽然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但现在的他,下半身已代替了思考。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巫恒忽然抓起了他的手腕,只听“喀嚓”一声,纵然是强硬如周天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巫恒翻身坐了起来,眼睛淡漠地看着周天。周天抱着自己折断的手,额上汗都出了来。
“你的手断了。”
周天不说话,就是白痴也看得出来,何况自己是当事人。
“如果你保证以后不再做那些奇怪的举动,我现在就给你接回去。”巫恒说。
周天抱着自己的手,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巫恒盯着他半晌,重新躺下睡了。
周天发现肉体上的疼痛,居然会引发心脏的疼痛。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象在抽搐。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没有逞强,也没有生气。他觉得自己是在进行一个赌局。他不相信巫恒真的就那么黑心肠,也不信自己在巫恒心里没一点份量,他不相信巫恒真的会漠视自己的痛苦。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犯了个男人最爱犯的错误:盲目自大。巫恒背对着他,没有丝毫动静。象是已经睡着了。
周天苦笑。但随即豁然。
自己喜欢他,与他何干?
这样一想,手上的疼痛居然减轻了不少,但心里却怅怅然起来。他娘的,自己象个处于青春期的高中生,甚至还不如。
一觉醒来,巫恒已不在床上。周天掀被坐起,“啊”的一声,手上的巨痛让他的记忆立即复活了。
他娘的,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正想着,巫恒推门进来。周天靠在枕头上,抱着自己折断的手腕说:
“你看我这样子也不能穿衣服,吃饭也有问题,要不,你过来帮个忙?帮我把衣服给套上去?”
“你的保证呢?”巫恒不为所动。
周天没了脾气。他一个人的赌局,输也只能输了自己。他苦笑一下,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腕,手上用力,一咬牙,“咔嚓”一声,手被接了回去。接骨疗伤也是他上学时的必修课之一,只是他没想到会用在自己身上。
巫恒看着他,淡漠的眼里有了薄怒,这到让他看起来生动异常。他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做这些有何意义。
只有周天自己知道,其实自己真的是在逞强。他在他面前,干着连高中生都嫌幼稚的的可笑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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