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苒早吓的弹开身去,脸上顿时火烧一般的发烫,盯着殳引结巴半日,“你……你……你做什么?”
殳引忍着痛坐起半个身子,靠了床头,侧头对他半笑,说道,“我瞧你生的好看,想亲亲你。”又见文苒两眼瞪的跟铜铃一般大,殳引变色认真道,“我这心全都挂在你身上,你如何不知?”
然则这句只在风月场所用惯的玩笑话,听了祝文苒耳里,倒是深情蜜意,原是他被关董府八年之久,只有殳引是真心待他,在他心中早对殳引有了情谊,于是低头道,“你这话当真?”
殳引因这一问,方想起刚才说的混话来,一时又悔又惊,见得文苒如此模样,忽又脑子发昏,想起在朱颠府中所见来,心中骚动的竟不能止。虽明知不该,却仍说道,“如何不当真,我喜欢你,心心念念都在想你,有你在身边,别说一年不出去,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情愿被关在这里。”说着伸手去拉文苒。文苒听的心中感激不已,也就由着他做些荒唐事去了。
第二日上朝,殳桧想于朝毕时向邵君请罪,倘若邵君饶恕了殳引,那车奄自然无话可说。然邵君才入朝,殳桧见他双眉拧紧、神色凝重,便就以为殳引闹的事已捅了他知晓,倒一时心中惶恐不安,寻思着该要如何解释才好。只听邵君道,“请窑国使臣进来罢。”朝下大臣闻言皆大惊失色,殳桧亦不知那窑使臣是何时到的氓国。
却说董屈病死前曾下军令,命所有将士驻扎边境,若窑兵不入侵,则按兵不动;若其不知好歹,侵犯国界,则出兵迎战,并限令只可将其击退,不准追击。然董屈一死,军权便落了副将蒙子高手中,子高立功心切,又年轻气盛,早对董屈那套以守为攻的战法瞧不顺眼了,背地里和着将士不止数次笑骂董屈胆小如鼠,趁早回朝养老的好。待其一得兵权,哪里还按耐得住,当下召集所有兵力进攻窑国,如此一战便是一年之久。然而将士驻扎边境时,背后尚有与京等富饶之地做为后盾,粮草、兵力充足,是而对窑兵可百战不败。而子高一旦挥兵南下,深入敌方疆域,军队就离了自己的救援线,等到粮草绝净,人手不足,战败是迟早的事。
如此三月前,蒙子高带了残兵逃回与京城,有将士提议回朝搬救兵,子高怕自己战败之事惹怒邵君,非但未同意,反而将提议的将士砍杀,并严令,如若谁将战败消息送回朝中,便军法处置。
然那些残兵根本无力抵抗窑国攻势,仅两月,与京城便被攻破,蒙子高投降。窑派使臣前往氓国,与邵君商议和谈条件。而及至使臣到达于还城前,朝中只稍有耳闻边境战事不利,因着子高未报战败,于是众人皆只当了是场苦战罢了。
使臣上了朝,单膝下跪叩拜了邵君,邵君免去礼。使臣道,“窑、氓二国是邻国,本应和平共处,相互礼遇。窑国已是窝缩委佗极南一角,没想氓国泱泱大国倒连这一隅都想窃取。窑为维护国土,只得迎战,最后于与京城俘获贵国将领蒙子高,贵国若肯交出与京城并保证今后再不来犯,窑国必将蒙大将军安然送回。”
使臣将蒙子高进攻之举歪曲成氓国偷窃窑国领土的行为,又将其侵犯与京的不齿之举说成了抵抗入侵的无奈决定。朝上顿时哗然一片。
邵君倚高座而瞥使臣,说道,“窑国君主认为本王会为了个战败的将士而放弃国土,倒也算高看的本王。”
使臣拱手道,“这并非本国君上的条件,而是敝人的一点浅见。”
邵君怒道,“区区窑国贱臣竟敢在朝上戏弄本王。”
使臣道,“敝人不敢。只是敝人听闻邵君仁德圣明,就误以为邵君必将臣民的性命看的比王权还重,这大概是敝人听错了罢。”
苟于田当即站出喝道,“王权必然重于臣民,若照你所言,难道仁德圣明的君主,受人胁迫后,连王位都要让出吗?一国君主若轻易交出国土,那非但不是仁德圣明,而是鄙薄愚昧!”
邵君不语,单盯着使臣。
使臣不慌不忙道,“既如此,那敝人便将君上条件道出。君上以为,可退兵与京、放回蒙子高,然邵君需将芜霜公主嫁与君上,窑、氓二国结为秦晋之好,从此窑国再不侵犯与京。”
邵君闻言大怒,“本王岂会将爱女嫁与狄戎部族、野莽之地,窑国此言未免太不自量力!”
使臣道,“邵君大可不答应,只是一月后敝人若未回禀君上想听的话,那君上即会下命屠城。”
邵君忽的瞪起眼睛,朝上众人皆大惊,只瞧着邵君说不出话来。
只听使臣又说,“以一座城去交换一位将士确实是鄙薄愚昧,但倘若不肯用一位公主去交换全城百姓,此又该如何说?”
正及众人苦恼无语之际,殳桧上言,“大人说的是,一位公主确实比不上一城百姓。只奈何这芜霜公主,邵君已许配了微臣之子。”
殳引此言一出,众人震惊程度不亚于适才听了使臣所言。邵君亦抬头望着他,殳桧踏至于使臣齐平位置,向邵君拱手后,对使臣道,“请大人回去告诉君上,说君上来迟一步了。”
使臣斜眼瞧他,说道,“哦?此话如何说?即只是许了婚约,那公主必然还未下嫁,又何来来迟一步之说呢?”
殳桧道,“大人此言差矣。邵君乃一国之君,说话必是一言九鼎,岂可出尔反尔。再则,氓国将公主许于越国太子之子,越、氓两国才是结下秦晋之好,所以说君上来迟一步。”
“如此说来……莫非……你就是……”使臣从踏进朝堂之后头次露出慌张之色,他指着殳桧道,“敝人确有听闻越国太子被俘于氓国之事,然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殳桧点头,说道,“大人所闻并非虚言,那人便是在下。”
使臣不敢妄加猜测,只拱手问于邵君,“大王,此言可当真?”
殳桧弯腰低头,拱手举过头顶。而朝上其余大臣皆屏息凝视,等候邵君答复。
邵君眯眼探视堂下,沉默良久,才一字一句重重说道,“本王将芜霜公主许配于御史大夫殳桧之子殳引,于三月后重阳节办大礼完婚!”
第十六章 断袖龙阳厢房厮混 公主世子难配成双
因着邵君当朝下诏将芜霜许于殳引,是故窑国使臣便将氓、越二国交好之事信以为真。一始起之国对抗氓国尚不可胜,更不必说再加越国。使臣回去告于了窑国君主。一月后窑国撤兵与京,退居氓国边界百里之外,并派使臣送归蒙子高,并携礼贺公主大喜。然子高于途中率败兵叛逃,砍杀十几人,此后行踪再无人可知。
再说那殳引虽被殳桧禁了足,可他也因此得了文苒,倒也不气馁,一夜睡毕,周身舒爽,所摔处疼痛亦大减。早起醒来躺了床上不起,回想昨日与文苒之事,心中只喜如三月春色。侍候的丫头见了他一早便对着床顶傻笑,只当他病的不轻,忙去叫芄兰。芄兰听了,也不当大事,一白眼,对丫头道,“随他疯去,他未叫你,你且别管他。”
殳引梳洗完毕,也不及先吃东西,便就扶着腰,瘸拐着去到文苒处。文苒才吃毕,正在屋中冲泡冷香。殳引不敲门便入,丫头见了方要通报,被他挥手止住,殳引朝丫头勾勾手指唤于跟前,轻声道,“你去膳房拿些糕点来,我在这屋里吃。”丫头才去,他便偷摸着进了里屋,见文苒正站了窗下案台前,用热水烫洗茶壶,他就又蹑手蹑脚的过去,至他身后,先掩着嘴偷笑一番,然后忽的双手环着抱了文苒腰间。文苒吓的只将茶壶脱手,热水也差些泼了身上,正要挣扎见是殳引,顿时怒的要捶他,“好端端的又作怪!”
殳引只收紧双手不让他挣脱,下巴搁了文苒肩上,好声道,“我想你一夜,你不想麽?”才说就要去脱文苒裤子。
文苒慌的赶紧抓住他的手,骂道,“大白日的,这又做什么,更何况还在此处,叫人见了如何才好!”
殳引强脱他的手,嬉笑道,“昨儿也是白日也未见如此矜持,这会子又没人,你倒介意起来了。”
文苒一面推一面说,“我倒后悔昨儿白可怜你了!”见殳引癞皮狗似的粘着自己,无法只得拿手在他背上狠捶一下。
殳引也不喊疼,拉了他的裤子一阵乱摸。文苒红着脸道,“你这时屁股不疼了?”
殳引道,“见了你还会疼麽?要疼也只在了这儿。”一说便抓住文苒的手拉着摸自己裤裆去。文苒才触了一块又烫又硬之物,马上缩回手,双颊红的更透,说道,“一早的,如何这样了?”
殳引可怜巴巴瞧了他,道,“才说想你一夜了。”说毕便压了文苒在案上去香他脸亲他嘴。
才做了半途,只听屋外匆匆一阵脚步声而来,细听倒不止一人的声音。文苒吓的忙用手推,“你……你……快走……走罢,叫人见了……”才说一半便就用手捂住嘴。原这殳引听他此时还有心管别事,心下顿时不快,于是身下大动,只将他撞了话说不全去。
只听一人道,“少爷就在里面了。”又听一人拦说,“且先别推门……”一听这声音便知是芄兰,殳引不知芄兰此刻找了自己何事,一时间到不敢乱动。听芄兰又问道,“祝公子也在?”那丫头便说,“祝公子才吃了早茶,少爷便来了。”等片刻,听屋外暂无声响,殳引小声嘀咕,“莫不是只站了站便走?”又低头去看文苒,早目光朦胧,双眼含着泪意似的,也不知是怕的还是为了别事。殳引将他抱起,说道,“今日就到此,芄姐姐这番找我必有事。”说毕又含住他嘴,一会才抽身离去。
两人整理了衣裳,殳引才去开门,只见芄兰双手端了袖中立于门前,一旁丫头低头垂手而立。殳引笑说,“芄姐姐来了?”
芄兰道,“少爷可随我去了?”
殳引问道,“这一早不知何事找我?”
芄兰道,“宫里才透的消息,我来此告于你一声。”
殳引皱眉,心想这宫中之事与自己何干,莫非是殳桧一早上朝出了事,便问,“是好事麽?好事我便听。”
芄兰朝屋中一瞧,又笑道,“送姑爷入朝的小厮才快马回报,邵君将公主许了少爷。少爷说还有比这更好的事麽?”
殳引见芄兰面上含笑,不似在与自己说着玩,慌将她拉至屋外海棠树下,问道,“姐姐可不是在与我说笑罢?”
芄兰道,“我几时如此大胆敢拿公主来说笑了。送姑爷的小厮说此事千真万确,邵君是当朝下诏的。”
殳引紧皱起眉,心中一万个不解,口中只叠声念道,“怎的如此,怎的如此了呢?”
芄兰见状,又笑他,“哥儿慌成这样,是为了公主还是为了别人?”说毕朝祝文苒住处一瞥。
殳引恨道,“芄姐姐还说这风凉话,倒不替我想法儿推了婚事。”
芄兰奇道,“推它作甚,莫非哥儿还嫌公主不成?”
殳引来回踱步,听芄兰如此问,忙道,“我岂会嫌公主。只不过我一个脓包废物,何德何能来娶了公主,倒是那邵君好玩儿,好端端偏生将公主许我做什么。何况我又不喜欢公主,如何娶她去。”
芄兰道,“我说哥儿好玩才是,整个氓国争抢着娶公主的不知多少,到你这儿居然还说出这话来。哥儿不喜欢公主,那且与我说说喜欢的是何人?祝公子麽?”
殳引忙辩道,“我如何会喜欢他去。”
芄兰斜眼瞧他,“那哥儿一早赶趟儿似的跑了祝公子屋里做什么”
殳引脸一红,环顾左右,才低声道,“我不过是与他喝茶来了。”
芄兰笑道,“是不是喝茶我不知,只是昨儿祝公子跪了少爷床前我可是知道的。”又正色道,“哥儿也太没个分寸了,大敞着门就胡闹起来了,亏得昨儿见的是我,若换了别人,还不知在背后如何说三道四呢。”
殳引见瞒不住,眼睛瞧着海棠树,半晌才逞强说道,“嘴长了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便说去。”
芄兰道,“哥儿此时倒说出这样不知薡蕫的话来,且不说哥儿自己,那祝公子是何身份,虽说被囚于董府,好歹人家也是淇国太子,叫人知道了,岂不得笑话死他。再说哥儿不管自己有皮没脸的,难不成也不管小姐和姑爷吗?”
殳引闻此才想起昨日车奄的骂话来,心中就也后悔起来。于是问道,“那芄姐姐说如何才好?”
芄兰见自己劝说起了效,心中也满意,便笑道,“如何?还不是以后得知个分寸,分个场合。”
“嗳,我并非说的……”殳引急道,“我说与公主的婚事如何?”
芄兰道,“少爷若真有异议,也得等姑爷回府后再说,现在问我,我也答不出来。”
殳引听了,也只好如此。
说那殳桧朝中归来,便急召了公培寅至书房,将方才朝上之事一说。培寅听了背后只一冷,心想此人是何等胆识和计谋,竟敢在朝上胁迫君主,若此计不成,不得是个满门抄斩的大罪。见殳桧正等自己回话,培寅才道,“不知少爷可知道此事?”
殳桧一挥手,道,“我已派人良去告知他了。想我引儿娶了公主,我在朝中地位更是不可动摇了。”
培寅拱手道,“姑爷实在神机妙算。”
殳桧听培寅也如此赞道,一面捋须一面含笑点头。
正及此,书房外忽然吵闹声一片,只听殳引叫道,“你们拦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见自己的爹还不行?”
殳桧轻轻叹气,对外头说道,“让他进来罢。”
殳引进屋一见殳桧,倒就没了刚才的士气,低头垂手立了门边。殳桧瞧他一眼,问道,“如何站着不说话?”
殳引听问,才抬头说道,“我不娶公主。”
殳桧忽的面色一变,立眉道,“你且再说一遍来听听!”
殳引小时顽劣,虽常被殳桧管教,那会儿倒不去怕他。而近年越长,殳桧对其管教也越少,竟也越怕起他来。此刻见殳桧声色俱厉,殳引顿了半晌,才道,“听闻邵君将公主许了引儿,而引儿和公主不过泛泛之交,万没到情深意重之地步,是故引儿不能同意此桩婚事。”
殳桧冷笑道,“谁说邵君将公主许了你的,公主所许配的是当朝御史大夫之子,你算得哪根葱,公主嫁你还不都看在我的面上,倒几时由得你来挑三拣四了。”
殳引闻言顿时满面羞红,又瞧公培寅站了一旁,忙朝他使眼色,望其能帮忙说句话。然培寅瞧着别处只作没看见。
殳桧见殳引塌肩垂手,毫无志气,便又骂,“平日只在外胡闹海混,碰了正事摆不出一点正经样。难不成人家公主还配不上你?”
殳引摇头,“是引儿自觉配不上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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