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一整夜,他浑身的大汗到现在才干,林盏太累,在陌生人的怀里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的听觉已经恢复,他想坐起,但腰上的酸疼乏力又让他跌回床面。昨夜被药物折磨得顾不上身上的疼,一觉醒来,林盏这才发觉后面的疼痛让他连连抽气。手腕上似是被缠了东西,摸了摸,才知道是纱布,稍一用力便是生疼。
小太监看他醒了正在茫然地摸着手腕,连忙解释:“公子手腕破皮流血,给您上药包扎了”
林盏微怔,是被那铁链磨破了吗
“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林盏一脸漠然地摇了摇头,“你们都出去吧”
听着没人,林盏忍着浑身疼痛坐起,扶着床沿缓缓站起,才刚迈出一步后面便被牵扯得剧痛。
上一次后面受伤还是在扬州和陆进延的第一次,后来陆进延知道他紧便尽量轻柔,伸入的时候会问他疼不疼,能不能忍受。
林盏扶着墙喘气忍痛,心想,明明做那种事都会顾虑到他的感受,可他坐上入宫的马车,陆进延却连一句话都吝啬着不说。
还在吴王旧府里时,他听下人说陆进延夜晚来敲他的门,第二夜他关门时犹豫许久,却还是把门锁上了。他不能让陆进延进来,他不能让陆进延发现自己聋了。
老郎中给他看诊后的那天下午他坐在大树上沉思许久,日后他若全聋,该如何在林府生存,大哥定会更加瞧不起他,夫人也将视他为累赘,而一个又瞎又聋的自己,注定无法再为陆进延做事。
明知将要变成废人的自己应该离开陆进延,可他却放心不下,暗杀陆进延的势力还未清除,他身边既无高手,又无亲信,处在祁州这一落后荒凉之地,纵使现下是尊贵的王爷,依照皇帝的多疑暴戾的脾性,谁能保证他数年以后不会死于暗箭,抑或是皇帝的一纸令下。
他想守在陆进延身旁,就算日后的日子连全靠手去摸索,他也想每日触到陆进延温热的掌心,宽阔的肩膀。如果能守着他,或许未来彻底寂静的光阴,也不会那么难熬。
他太孤单了,自从母亲在流放的岭南重病离去,他便只身一人,旁人以为他不惧黑暗,其实他哪是不惧,不过是因孓然一身,瞎眼带给他的所有未知与迷茫,都只能孤零零地去面对。
但后来不同了,后来多了一个陆进延,那个人有一对浓密得过分的眉毛,他唤他名字时的声音沉稳而柔和。自陆进延出现后,漫漫长夜对林盏而言不再只是夏蝉秋叶,孤枕旁边多了一人,他发觉自己的人生不再只是洗雪家族冤屈,眼前的一片黑暗中似乎都射出了光彩。
林盏以为陆进延爱他,就像他不知何时已经将陆进延安放在心底最深处一样。
那天在大树上思考许久,他本已决定将自己耳聋之事告诉陆进延,明明担心陆进延会像丢弃一块破布一样甩开他,可林盏还是想赌一把,万一陆进延会可怜、能接纳的自己呢?患难与共,书里的故事,不都这样写吗
可是,林盏还没来得及说,皇帝的一个要求,陆进延最终回应,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所有的希冀都成了痴心妄想,所有的不安都化作成真的噩梦。
把他送进宫,陆进延无需做太多就能让皇帝对他少一分戒心多一分满意,这对陆进延而言,无疑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可谁愿自己被心爱之人当做权衡大局的一枚棋子。
踏上皇宫石板路的那一霎那,他才发现自己再冷静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失望,而当今晨自己泄在皇帝手上时,失望,又全都成了绝望。
☆、第 23 章
身下的伤把林盏困在软榻上一整天,日落时,他的听力又渐渐消失了。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耳力正逐渐消退。虽看不见,但双眼仍有光感,前几日还是入夜后耳聋,这两天,天还没黑下来便开始听不清楚。
一天里能听见的时间越缩越短,他的心也越缩越紧,日夜交替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一个又聋又瞎的自己有多无用,没有听觉又摸不到东西的时候是最无助的,他甚至会经常恍然疑惑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是醒着还是睡着。
以前林盏不喜欢喧闹的声音,不喜欢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知道旁人看他一个瞎子无不是抱着可怜甚至嫌弃的心态,所以他总愿寻处清净无人的角落独处,宁愿没人帮他引他,自己摸索着扎了手跌了跤,也不愿耳边的声音过于繁杂。而现在,他反倒想念曾经那些让他不自在的声音,哪怕是走在人群里,哪怕听到怜悯嘲弄的声音,总也好过被弃置在绝对安静的混沌中,茫然与恐慌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无孔不入。
他对时间的概念不大强,只知道灯都点上了,晚饭还没有送来。有人来抬他的胳膊让他起身,带去清理身体后给他披上一件轻薄纱衣,走着走着,给他引路的人突然停下,林盏收了脚步还不知所以,那人已经抽身离开。
林盏伸手摸索却只抓到了空气,赤着的脚贴着地小心往前探了探,脚尖竟然触到水面,林盏惊得连忙收脚,站在原地攥着拳头用力呼吸,暖热的空气弥漫着淡淡香气,方才那水也是热的,林盏皱了皱眉,自己正面对着一个浴池吗?
陆进霆裸着上身走进来时,正看见林盏呆立浴池边上,半透明的纱衣透出他修长结实的双腿和优美挺拔的脊背,左肩后的那朵牡丹在白纱的半遮半掩下柔媚神秘,精瘦的腰上或青或红的伤痕在陆进霆看来非但不碍眼,反倒让他心里添了几分得意,如此美人,看不见听不到,任凭他戏弄享用。
陆进霆走过去,手才刚环住林盏的腰他便周身颤抖。亲眼看着林盏抬起手想拿开他的胳膊却又缓缓放下,陆进霆得意地舔舐他的耳垂,吮吸了一口说:“你倒是识相。”
耳垂被挑逗激起的酥/痒非但没让林盏感到舒爽,反倒让他想起欲望折磨啃噬的一整夜,像是刚失明时被剪子划伤手后便许久不敢伸手摸索,情/欲于林盏而言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它化作童年时锋利的刀刃尖锐的利剪,稍一碰触,便刺得他鲜血直流。
除去两人的外衣,陆进霆和林盏一同坐进浴池,他在林盏脸上撩了一把水,手指在他细腻的面颊上来回抚摸,林盏的神情和昨日相比不太一样了,眉间的硬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抗拒与无助。才第二天就受不了了?陆进霆心想,他可有的是时间把林盏的倔强与尊严磨得丁点不剩。
被陆进霆抱在怀中一阵啃咬抚弄后,陆进霆在他手心写下三个字【坐上来】。林盏浑身一颤,僵在池水中。
【快】
林盏低垂着眼睑,哑着嗓子才刚说了皇上二字,便发现求情的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不从,吴王就】写到“就”字陆进霆便停下了,林盏本在等待,手心再没动静后,他的脸刷地惨白——皇帝是在拿陆进延要挟。
陆进延就在京城,因是暂居,吴王旧府里连下人都没几个,若皇帝想动陆进延只需派几个高手,易如反掌。林盏深知从他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他便无法拒绝任何事,更何况是关乎陆进延。
抿紧嘴唇,一手顺着陆进霆的胳膊摸上了他的肩,另一手扶着他的分/身对准后/穴,深吸一口气咬牙坐了下去。
胀破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狠狠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让陆进霆离开自己身体却被他在肩上大力一按,那根火热的东西登时插得更深,林盏痛苦地大叫一声。
【自己动】
林盏被剧痛分了神,陆进霆在他胸前写下了话都没意识到,直到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林盏才在火辣辣的疼中明白过来陆进霆的意思。
万般愤怒席卷而来,林盏真恨不得掐住陆进霆的脖子夺走他的性命。林盏咬紧了牙,眉头更是紧锁,他不能,他的听力已经不在,就算他出手再快,陆进霆的暗卫也会速速现身,他听不见声音无法与人打斗,到时杀不死皇帝,还定会因自己是陆进延的人而害他受牵连。
“放下家族冤屈,平平安安活着”这是娘临走前最后一句话。
当时他不懂,其实后来的十多年里他一直都不懂为什么娘劝他放手,此时此刻林盏才明白,如果自己当真为了家事而放下尊严丢下骨气,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爹娘呢?他们的在天之灵会看到自己在皇帝面前行这般羞耻之事吗?
可又有一股力量一把揪住他,一个奇异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钻出,它质问林盏——你明知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入宫,当真只为家事?
呵,他日日夜夜把心悬着,以前是为于家,现又多了陆进延。
纵是心中对陆进延怨屈交加,林盏也不舍他受到分毫伤害。他爱陆进延,这是他自己的事,与陆进延无关。所以他为陆进延受伤、为陆进延而受凌/辱,他也心甘情愿。
陆进霆下一个巴掌将要扇下去的时候,林盏闭紧了眼睛,扭动腰肢抽动起来。身下才上过药没多久的伤口再次绽开,钻心的疼。皇帝上下其手,拨弄他。后来,他发觉身后的痛已经不算什么,最痛的是心,他每动一下都像是亲手持着鞭子笞打得自己伤痕累累,林盏死死咬紧嘴唇,血淌进口中又腥又咸,混在鲜血里的,是他最后的,被陆进霆碾碎了的尊严。
陆进霆并没有像前一夜那样折磨林盏,反倒在他脱力地挂在池边虚弱喘气时塞了一个香囊进他手里,失去视觉与听觉,任何气味对林盏来说都比以前更加清晰,才吸了一下,林盏便知这是昨夜那股曼妙温柔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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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王陆进轩是从酒桌上听某个管不住嘴的官府少爷那得知林盏进宫的。
正值晌午,陆进轩扔下筷子便要进宫,下人追着他说王爷切莫冲动,万一不是林公子呢。陆进轩一把推开他,跨上马朝皇宫飞奔而去。
那少爷说,听闻模样倾国倾城却是个瞎子。除了林盏,耀云国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
皇帝把好看的男宠都安置在固定的院落,得知皇帝不在后边陆进轩直冲进去,大声喊着林盏的名字却没有回应,直到小太监把满头大汗的他请进林盏房里,陆进轩才幡然醒悟,原来那夜吴王王妃说的话并不是他醉酒后的幻觉,林盏聋了,是确确凿凿的真事。
他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个金色香囊,正凑到鼻前嗅着。
“美人”陆进轩叫了一声,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刚才太监说他瞎了不过是在胡言乱语。可林盏安安静静地躺着,对他的到来毫不知情
“林盏!林盏!”陆进轩慌了,“林!盏!”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递上一杯茶,对着瞪圆双目的陆进轩恭敬地说:“王爷别急,前两日林公子到了晌午耳力就恢复了,今天稍晚了些,但肯定也快了”
陆进轩定了定神,问小太监:“皇上可对林公子做了什么?身子可还好?”
“这……”
“说!”
“皇上连着临幸四个晚上,许是看着林公子身上新伤旧伤总下不去,昨夜并未叫公子过去”
这么说来,林盏已经入宫五天了。
看着小太监还端着茶杯,陆进轩接过来,盖子在杯沿上轻碰几下,刚要入口,林盏忽然开口:“听茶杯的声音,可是有客人?”
陆进轩和小太监同时一惊,林盏能听见了?小太监正要解释,陆进轩赶紧使劲摆手,指了指在门边守着的另一个太监,一个劲儿做口型,小太监不傻,机灵答道:“是方卓想偷喝给公子沏的茶,小的这就教训他”
林盏没说什么,像是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陆进轩把两个太监推到门外,命他们除非皇上来了否则不许进去,扭身进门后又走出来,指着其中一个说:“你,脱衣服,本王要穿”
太监的衣服不大合身,但穿上了起码万无一失,听说盲人靠手摸便能知道许多事情,王爷的衣服和下人相差甚远,万一被他摸出来,费工夫解释都是次要的,让林盏知道自己被送进宫做男宠被认识的人看见,以他的性格定会觉得羞耻至极。还好他看不见,陆进轩便想出了假扮太监的方法守在他身边。
陆进轩坐到床边,手才刚放到林盏裤腰上他便嘶地抽气,哑着嗓子问:“该换药了?”
陆进轩没说话,只是更加小心轻柔地把林盏的裤子脱下,才刚掰开臀瓣便不忍再看——穴边的嫩肉绽裂红肿,溃烂流脓。伤重至此,定不是一日而为,也定不仅仅是被男人的那根东西所伤。
陆进轩向来自诩是怜香惜玉之人,他也的确是,可即使他曾亲手为男宠上过多次药,看了林盏血肉模糊的后/穴,也是顿时慌张无措起来。伤得这么重,涂药得多疼啊。
陆进轩深吸一口气,皱紧眉头给他上药,林盏一直在颤,可什么都没说。裤子给提上后,林盏又把手伸了过去,陆进轩一看,手腕上也有深深血痕,他边心疼地给林盏上着药边在心里把皇上和吴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是新来的?”林盏趴在床上,偏着头问陆进轩,香囊还贴着鼻子,“上药比他们都轻很多”
陆进轩拉过林盏的手,在他手心上写【是】
“怎么不说话”
【哑】
“呵……”林盏咧嘴笑了,“我聋你哑,咱们也算同病相怜”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写些什么,林盏忽然又说:“其实你比我好些,你还能看见呢,是吧”
奇怪,林盏说这话时一点都听不出难过,语气轻飘飘的像是毫不在意,陆进轩跪在床边仔细瞧着林盏,从一进门,他便觉得林盏眉宇间一直挂着的陶醉神情十分不对劲。离他近了,闻到林盏手里香囊的味道十分不对劲,伸手去拿却被林盏紧紧攥住
“这个不能给你”林盏霎时换了一副凶嘴脸,“这是我的宝贝,有它我就不疼了”
【能止疼?】
“是啊,吸了它,身上不疼,心里也不疼”林盏的面容渐渐和缓,甚至勾起了嘴角
说罢,林盏又捧着香囊用力吸了几口,表情沉醉满足得像个孩子。陆进轩眉头拧紧,这怎么会是林盏会露出的面容呢?犹记初见他是在夜里,月光衬得他脸雪白,神色说不上悲喜,说话冷冰冰的,还带着杀气。
心里一沉,陆进轩不由分说地去抢林盏手里的香囊,他以为林盏会很用力地抓着,但他的手劲出奇地小,几下便被夺了过去。
放在鼻尖闻了几下,陆进轩顿觉自己的担心完全不是多余,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陆进霆就给他展示过这个东西,说这是禁品,连父皇都没有。当时他傻乎乎地说真好闻想多闻几下,陆进霆坏笑着制止了他,说这东西闻多了便会上瘾,到时别说一天,哪怕一个时辰没了它,都能被折磨得想死。
陆进轩呆愣着,脑中一片空白,林盏没了香囊着急地到处摸索,从他半张的手里抓回去后紧紧握着,低声嘟囔道:“有它陪着我,听不见的时候就不会忍不住地想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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