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心悦君兮——程小鹤

时间:2016-11-18 23:24:21  作者:程小鹤

  “我是言宜。”
  李乾元闻言笑了,起身离席,走到李言宜面前,细细的打量了他。在李言宜的印象里,太子乾元高大英俊,是他面对着幽深而神秘的成长所憧憬的模样。他太久没有见过李乾元了,甚至不知道他站在已经长大的自己面前时,要稍微矮一点点。
  “我一种感觉,你没有说谎,你确实是言宜,可是言宜现在明明才到我这里。”他比了一个及胸的动作。
  “未秋。”他回头唤了一声,声音温柔:“或许真有传奇中的异事发生,我遇见了长大后的言宜。”他怕白未秋不知,特地解释:“就是我的七弟,前日才刚满十一岁生辰。”
  “原来是七王爷,这是好事。”白未秋斟满一杯酒,也走到李言宜面前,“来此也是有缘,若是殿下同意,可否也能让长大后的七王爷入席呢?”
  “这个自然。“他看着李言宜的眼睛,“也正好问问回来的言宜所经历的事,未来会是如何呢?”
  李言宜不敢说起他所知晓的未来,看着太子的气度与往昔一致的高洁与典雅,只道:“言宜……很久没见到太子哥哥了,甚是想念,刻骨铭心。”
  白未秋一听,将斟满的酒杯递给了李言宜,邀他入席:“王爷,请。”李言宜将酒杯接在掌中,怔怔的看着白未秋笑意盈盈的双眼:“我怕时间来不及。”白未秋不解道:“什么?”李言颤抖着开口:“未秋,醒来……”白未秋闻言脸色巨变,四周剧烈摇晃起来,萤火急速乱舞,远处的莲花焚烧,天旋地转,人物如烟消散。
  只余李言宜一人在这混沌的天地间。
  周遭的景物变化,风中带着草叶的清香。前方不再有沼泽和野蔓,而是绿色的原野,野花星星一般,开的到处都是。
  小蜜蜂和小蝴蝶翻在花片叶间翻飞不止,阳光和煦。
  这是春之暮野。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前方走来两位年龄不过十二三的少年,一个是白未秋,另一个是白未秋的三哥白清肃。白清肃与白未秋的年龄相差一岁,在京中亦有诗名,只不及白未秋而已。在白家宗室中与白未秋最为亲厚。
  李言宜看到二人手中拿着一路采来的野花,头上也戴着花。一边诵着论语,一边打闹着走近了。
  他们对望了一眼,看到对方头上胡乱戴着的野花,不由哈哈哈大笑。
  “三哥,你得插上这朵红的。”白未秋忙不迭的将手中的一朵山茶插到白清肃的头上,一边嚷嚷,“这个娇艳!衬得我三哥貌美如花。”
  白清肃不甘示弱,也将手中的一枝开满嫩黄色花朵的迎春枝条往白未秋头上插去:“这个俏皮,再适合阿夏不过!”
  两人胡闹一阵,走到了溪边的草地,白未秋坐在草地上,看着白清肃弯腰掬起一捧清水,将手洗净。他往后一靠,大喇喇地躺在草地上,阳光洒在他年轻纯净的面容上,那微翘的唇角犹带着无忧无虑的快乐。
  “今儿逃了一天学,不知明日夫子问起该当如何?”白清肃显得有些担忧。
  “三哥不必为此忧愁,我自有妙计。”
  白清肃也在他身边躺下,看着天空,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不易,我不忧愁。”
  “你那个朋友离这里还有多远?”
  “喏——”白未秋微微抬身,指着远处的山岚,“就在那山里,大概还得走些时辰。”
  “还要走那么久,那见到他,咱们就得慌着赶回去了呀,早知道就骑马了。”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骑马不就大煞风景了吗?再者说,咱们乘兴而往,兴尽而归,见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你老是说那人是一个真正的剑客,我很想见见啊!”
  白未秋闻言忙拉白清肃起身:”既如此,那咱们就得快些赶路啦!”说完拉着白清肃就跑,白清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叫着:“阿夏,你慢些!可别捉弄我啦!”

  ☆、第 33 章

  
  李言宜在他们不远处,悄悄地跟着,行约数里,渐入山道。山泉琤琮,杂花生树。白未秋带着白清肃东折西拐,到得一处下临深涧的断崖上,断崖桃花盛开,落英缤纷,幽艳似锦。
  桃花深处有处居所,庭前有白衣人正在舞剑。
  “采三秀于山间,饮石泉于荫松柏。芷葺荷屋,百草实庭……”白清肃喃喃自语,“阿夏,这原来是真的。”
  白衣人听得声音,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白未秋跟他行了一礼,朗声道:“姚先生!”
  被他称作姚先生的人,年纪不过三十许,但风姿神貌,举止潇洒,颇有遗侠之风。
  “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四郎。”姚先生疑惑地看着他身边的白清肃,“不知这位小郎君是?”
  “这是我三哥。”
  “哦,见过白三郎。”姚先生笑着行了一个江湖礼节,白清肃也连忙行礼,道:“三郎也见过先生。”
  “两位小郎君不必多礼。”姚先生上前打开竹子编成的篱笆外门,为二人引路:“请进来吧。”
  姚先生带两人于庭中的石桌前坐下,石桌上有一壶清酒,一束桃花。
  白未秋望望天色,道了一句:“缺点月色。”
  “天光云影亦是诗情。”白清肃插嘴,白未秋转头对他狡黠一笑:“且不论诗情,三哥,现在你可以把你背了一路的包袱拿出来了。”
  “我差点忘了。”白清肃自背上取下包袱,疑问道:“阿夏,你让我背的到底是什么?神神秘秘的,分量还不轻。”
  白未秋伸手取过包袱解开,拿出里面用泥纸封好的两只小酒坛,举起一坛道:“这是给姚先生带的礼物,我曾答应过他请他喝酒。”
  姚先生闻言大笑:“我与白四郎萍水相逢,不想四郎言而有信,真的来此请我喝酒,实在有趣。”他的眼神很亮,“你就没想过,我是个骗子,连这个地方都是杜撰的呢?毕竟子虚山的桃花坞听起来并不像是真的。”
  “先生的气度并非杜撰,何况,我看到了你的剑,剑绝会不骗人。”
  “说的好!”姚先生扬手取过一坛酒,拍开泥封,仰头喝了一口。酒很烈,一入口仿佛镪水,要烧坏了舌头、牙花、嗓子。
  “唔。”姚先生展袖擦去了唇边残酒,递给白未秋,道:“这是什么酒?一口下去满头烟霞烈火,白四郎也尝尝?”
  白未秋笑着摇摇头:“此酒唤做滤绿,炽烈畅快,有侠气,是特为先生准备,未秋为自己备下的是这一种,他低头取过自己腰间的一只,葫芦口嵌着碧玉,外壳上镌刻着老子乘青牛的图案,样子精致。
  白未秋打开葫芦,也喝了一口。
  姚先生嗅着酒味,眯眼道:“白四郎这一壶,是梨花白。”
  白未秋赞道:“先生好厉害!”
  白清肃看着自己面前的小酒坛,问道:“阿夏与先生都有了,那这一坛,当是我的了?”
  “当然不会忘掉三哥,三哥辛苦背了一路,现在可以尝尝啦。”白未秋为白清肃揭开泥封,一时甜香扑鼻,白未秋道:“先生猜一猜,这一坛是何酒?”
  姚先生笑着摇摇头:“你这鬼灵精,竟然带了一坛桃子酒。”
  “有桃花,自然要配桃子酒。”
  “待到夏天,我这里的桃子成熟,都赠予四郎,酿成酒,来年春天,又可在这桃花树下饮酒了。”
  “如此大礼,未秋先谢过先生。”白未秋闻言起身,行了一礼。
  三人低头饮酒。
  桃子酒甜香醇厚,美妙异常。
  梨花白淡香,带着早春的清寒。
  滤绿炽烈,不留余味,只有冲劲。
  春日迟迟。
  姚先生饮了足够的酒,开始舞剑。
  白清肃吹奏起随身带来的埙。
  桃花花瓣随风飘舞,夕阳斜照,月出东山。
  ——匣中一片月,光采照我多。
  观此纷意气,提剑向重阿。
  重阿葳蕤,朱岩绿萝。仰看春雪,俯听秋歌。
  无舟可济渡大河,嗟余嗟余任蹉跎。
  前瞻兮白水,回首兮沧波。我影怒我“归去呵!
  君不见,李白穷愁恒殊调,长吉怕死徒奈何?
  古来大多负气者,不似常人耐消磨。”
  李言宜喃喃出声,诵着白未秋刚为此写下的诗章。
  他们在桃花坞中待了一宿,饮酒作诗,舞剑吹埙,忘记人间何世,如梦之梦。李言宜似乎忘了他是来唤醒白未秋的。时空重新流转,他茫然下山,走进熹微的晨光。
  晨光中有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城门,李言宜随着几位赶早入城的货郎小贩一同走进了长安的城门。四方坊门也已打开,正中的朱雀大街笔直而宽敞。太阳渐渐升起来,睡梦中的城市正在醒来。
  李言宜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城东的一处极典雅的宅院门前。
  阳光普照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时断时续的,空气中充满湿润的水汽,让他的衣服与头发也变的潮湿。
  李言宜伸手擦去额头的水渍,抬头看见虹光。
  他走进庭院。
  庭院深深。
  “哈哈,浮绿,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女子的笑声甜如苹果,从不远处的秋千架上传来,李言宜没有上前,从花叶的缝隙间看过去,看到坐在秋千架上衣裙飘飞的女子。女子笑着,面容皎洁而清丽,让人不由想到新月或者初雪。在一旁推着秋千的是她的侍女浮绿,年纪轻轻却毛发皆白,皮肤更是白的透明,隐隐泛着血红,瞧来可怖。
  浮绿推的快了些,她又不住叫道:“浮绿,慢一些,慢一些,太高了!。”
  “哈哈。”浮绿继续推着,“羽娘一会儿嫌高,一会儿嫌矮,让浮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啊——你这坏丫头,太高了,我会摔下来的!”
  正是闹得不可开交,另有侍女从一旁过来,俏生生的立在一旁,说道:“羽娘,白家四郎来了。”
  浮绿一听,便停下了推着秋千的手,羽娘察觉,嗔道:“浮绿,干嘛又不推了?”
  “白四郎来了,羽娘还要继续坐在秋千上吗?”
  羽娘抱裙从秋千上跳下,轻轻戳了一记浮绿的额头,笑骂:“小蹄子,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利害了。”
  浮绿唤人取来镜子,净水,胭脂,重新为羽娘挽过发髻,补了一回妆,才施施然的走出花园。
  李言宜悄悄尾随,看见羽娘袅娜的背影,心里的悲哀胜过以往任何时候。
  白未秋在竹林深处抚琴。
  琴声戛然而止,他的手指按在弦上,琴弦微颤。他冲羽娘微笑:“我偶然得了一支古曲,想着你定然喜欢,便冒昧带来了,还借了你的琴。”
  羽娘巧笑倩兮,美目嫣然:“古曲难得,不宜停息。我听得出来,这是商朝的古曲,你一定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乐谱译出。”
  “人间不闻此曲,已有千年了。”
  “世间千年,难觅知音。”
  白未秋点头,笑容捉狭:“那就由我为你弹奏这一曲,以谢知音。”
  羽娘面色绯红,坐在一旁石凳上,轻声道:“四郎莫要取笑……”
  白未秋不再言语,只低头弹琴。
  琴声流淌,如穿梭在竹叶间的风,李言宜隔着纷飞的翠竹,遥遥望见碧蓝色的天空,大团的白云漂动的又轻又快。
  在这里明明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李言宜却清晰的感觉到流逝的光阴,从他指尖,从他的唇角滑过,无法挽留。
  白未秋可以在这里停留千万年,做着他如花美眷的梦。
  为什么一定要叫醒他呢?
  在这梦中,所有的事都这么的圆满美好,不论是谁,都愿意长留于此,不肯醒来吧?
  这梦中都是白未秋心中深深挂念的人,都是他心中最愿意发生的事,没有遗憾,无比圆满。
  李言宜看不到自己,在白未秋原本美满的人生里,李言宜是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未曾出现过。
  李言宜心中失落,在白未秋的梦中乱走,不再顾忌是否被他瞧见。
  他看见还是孩童的白未秋,梳着童花头,漂亮的像个女孩子,低头给水池中的锦鲤喂食,一回首就扑进他祖母的怀中;他看见少年的白未秋,鲜衣怒马,一日看遍长安花;他看见还未出阁的兰朵——后来的皇后,穿一身男装,挡在白未秋的面前,仰起明媚的面孔,说:“你若娶我,那我的嫁妆,当是整个长安的春天。”
  李言宜从不知道他与兰朵的这段往事,他不知道的太多,他看到白未秋同太子李乾元在晴柔别馆读书,岸边的辛夷盛开,彤云一般,李乾元抚摸白未秋的脸颊,道:“四郎笑时,可令山河喧嚣,莲花枯萎。”
  白未秋十三岁时,在长安便有诗名。十四岁始入太学陪太子读书,朝夕相伴,形影不离。白未秋有喜爱的女子,他为羽娘而拒绝兰朵的明媚。
  李言宜看见他穿上喜服上前迎娶羽娘,即使是在梦境,李言宜心中也刺痛如刀割,他势必要唤醒他!哪怕是为自己!
  李言宜上前挡住了迎亲的队伍,站在白未秋的马前,白未秋一身红衣,美的如珠似璧。他勒住马,低头望进李言宜的眼中,忽而轻声问道:“你闯进我的梦中,一定要让我醒来吗?”

  ☆、第 34 章

  
  李言宜哑口无言。
  他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他是白未秋的什么人?他要白未秋醒来。
  “是。”
  没有立场,没有资格,不是什么人,但是他要白未秋醒来,只要醒来,他才有一丝希望。
  “我为什么要醒来?”白未秋轻叹一声,忽而展臂指向远处,对李言宜说:“你看看那里,你说我要不要醒来?”
  李言宜顺势看去,前方黑洞洞的一片,如同白未秋阴沉的面色。
  李言宜回头看见白未秋目视着黑暗的前方,眉头微皱,双唇紧抿,眼中是说不尽的忧虑与哀愁。
  “它们存在于我的记忆,哪怕我身处于这样的梦中,也只能止步于此不去触碰,却永远无法舍弃。”白未秋伸出手,从空中接住一片洁白的飞羽,“那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现在灯将熄灭,你可得见那些黑暗的历史。”
  “我不介意你将灯熄灭,我甚至欢喜能因此得见你的黑暗,并将爱上它。”
  白未秋的笑容惨淡,如同李言宜手中摇曳的莲花,他道:“你在此耽误太久,你看你命灯的光芒渐渐黯淡,我有法子让你毫发无伤的离开此处。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