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承弼冷笑道:“我的徒弟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便是,谁都莫要胡乱揣度!若是叫我再听到你如此胡说八道,我劝道友小心些你的脑袋。”
“骆真人,您对南道友如此信任,就不怕……”那人不远处的一名金丹修士似乎仍想挑衅。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就已经被骆承弼一掌拍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此人被打得闭了气,谁都看得出来,接下来的比试,此人是再也没有参加的可能了。
针对南蔚的议论仿佛告一段落,但南蔚却有点不一样的想法。他觉得这不可能是对方所期望达到的目的,更有可能,对方真正的居心还隐藏在后面。
果然,等到道魔竞技大会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一个与南蔚和裴之衡都有关系的流言忽然之间甚嚣尘上。
“听说了吗,那个太一宗的南蔚,很有可能不只是一品金丹!”
“知道吗,太一宗竟然又出了超品金丹!”
“太一宗究竟是有什么好运道,竟会出现如此多的超品金丹!”
南蔚的魂念只是这么随意的一扫,就发现了有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事,且分布在各个宗门。
裴之衡也察觉到了这点异样,皱眉道:“这个消息,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出的。”
此时两人正在南蔚的房间里待着,南蔚半眯了一双眼睛,懒洋洋地靠在裴之衡身上,嘴里才吃下一块由裴之衡制作的糕点,正感受着这块软软糯糯糕点的美味,听到这句话,他哼了一声:“好端端的提这事做什么。”
裴之衡道:“我担心你。”
南蔚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裴之衡道:“那些人明显不怀好意。”
南蔚道:“无妨,其实也是事实不是么。”
裴之衡当然知道是事实,若说一开始他曾以为自己只是一品金丹,但有南蔚在,他也早清楚了自己的金丹是超品,而南蔚也跟他一样同是超品。
这件事,太一宗里恐怕也有一些人若有所觉,只不过为了避免木秀于林,才将这个消息压了下去,弄得虚虚实实,亦真亦假,叫外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此事一旦揭露出去,你就会多点危险。”
裴之衡担心之处就在于此,一品金丹再稀罕,到底也是时常出现的,不会引来各个宗门多大的嫉恨,虽然同时出现双一品且在一条支脉十分少见,但也不会让人因此痛下杀手。
但超品金丹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在他们这一代,十大弟子里本就有超品金丹的存在,现在若是又多上两个超品,太一宗固然是愈来愈强横,对其他宗门却未必就乐见其成了。
而他们两个现在才是金丹期,还远远达不到真正修为有成的阶段,若是要下手,自然也是宜早不宜迟。
南蔚道:“不是我,是我们。”
原本正有些忧心的裴之衡一听此言,心里立即泛上一丝甜意,其他一切仿佛都能被忽略:“不错,是我们。”
南蔚对他忽然转变的语气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裴之衡笑得眉眼弯弯:“是你说,我们啊。”
南蔚道:“有什么问题?你我都是超品金丹,这一回的事情,明显是冲着我们两个,甚至是冲着太一宗来的。”
裴之衡却早就假装听不见这些话了,只长臂一伸将南蔚抱住,蹭了蹭:“蔚弟,别管这些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虎泉之变
第193章 变故现
骆承弼的面色有点难看:“出了点意外。”
南蔚这个时候已经放出魂念去观察四周了——之前想到马上就能回去太一宗,又有骆承弼和燕离楚在,便是奖励给他的东西里面有几样上面被人动了手脚,南蔚都搁在一边没有处理,因此他也将一直警戒的魂念收回大半,只留了一丝在外。此刻这一丝魂念并未有丝毫异动,莫非意外是出在他魂念无法察觉到的范围之外?
在魂念继续往外探去以后,南蔚很快就有了结果。
发现他似乎闪过一丝了然,骆承弼若有所思地看南蔚一眼:“你察觉到了什么?”
南蔚坦然道:“阵势。”
骆承弼并不清楚他是用魂念察觉到的,只当他是在栾伏江那儿学到了许多阵法方面的经验因而有所察觉,便点头道:“不错,就在刚才,长青宗的一行人离开此地,然后再也没有任何踪迹。有一个小子阴差阳错晚了一步,亲眼目睹那座大阵吞噬他同门的情景。”
南蔚皱眉:“吞噬……”
骆承弼道:“嗯,长青宗虽然没无化神前来,却也有元婴跟随在侧,面对那阵势却毫无抵抗之力——便是我跟离楚也无法确定我们是否就能幸免于难。现在已有一些化神结伴前去查探,恐怕很快就能有结果反馈。”他想了想,看着南蔚道,“南蔚,你同师父应该也学到了许多东西,我对阵道几乎是全无经验,你可想得出来,这会是一个什么阵势?”
竟然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困住如此大范围的地域和内部如此多的修士,骆承弼觉得很难想象。
南蔚道:“除非能亲眼见到,我现在也没有头绪。”虽然他的魂念早就在旁观那些前去查探的人,但南蔚还是需要更多信息来验证自己内心的猜测。
他们没有再交谈下去,南蔚偏开脸以前,眼角余光见到燕离楚伸手握了握骆承弼,像是在给予他支持。
而南蔚这个时候,却是想到了后世所传说的那件事,与虎泉宗有关的那件事。
在南蔚的认知里,是虎泉山中某样宝物出世又被虎泉宗得到,虎泉宗才会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宗门摇身一变成为大罗灵界也尽人皆知的宗门。
但因为时隔太久,所以南蔚所知都是来源于灵桥断绝以后零星的记载,真要知道具体的情形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无从得知当初到底是一件什么宝物,又为何能具备如此惊人的效用让一座宗门翻身。甚至是在此之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发展,虎泉宗究竟跟它有什么样的关系,南蔚也不得而知。
然而南蔚遇到了涂飞。
若是没跟涂飞相遇过,他不会知道涂飞在寻找的那会散发出桂花香气的灵宝当真跟妖族有着莫大的关系,也不会确认那的确是妖族的孵化台。
倘若没有这件事,南蔚不会将此物跟欢喜魔宗联系起来,更不会与虎泉宗联系起来。
但实际上,欢喜魔宗正是那座将虎泉宗灭门的魔宗。那时候虎泉宗可以说已是一飞冲天了,但它很快又被欢喜魔宗灭门,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内情,南蔚也不很清楚。
只是,南蔚却觉得不妨假设一下,涂飞在寻觅的宝物,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在欢喜魔宗内,那么也许欢喜魔宗正是因为此宝才进行的大屠杀。
而假如这样宝物就是让虎泉宗翻身的宝物,那么它就应该是在虎泉山出现的。
那么莫非,今日将他们这些人包围在内的大阵,其实是为了那孵化台而来?
一想到那样灵宝在后世被称作孵化台,南蔚眼底就闪过一丝嫌恶:妖族真是太不会取名字了,这般非同小可的灵宝,竟然取了这么一个毫无美感的名字!
就在被大阵包围的诸多修士开始对其进行查探的这一天深夜,一直用魂念接触并观察阵势的南蔚,发现大阵外面闯进来一个人。这人不过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距离金丹还有一段距离,进来以后他的表现十分狼狈,看着什么眼中都充满了惊恐,怎么看也不该是有实力通过阵势的人。
跟之前在大阵运转中失去踪迹的那些人相比,这个修士简直不值一提。
然而他却实实在在地穿过了阵势——所有关注着这边的人立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此地很有可能只允许进入却无法出去。
骆承弼跟燕离楚面对面而坐,南蔚则靠在裴之衡肩头,坐在骆承弼的侧边。
燕离楚面上透着一丝担忧:“若这座阵势真有这么厉害,那我们今次该如何是好?有阵势在,你我要保全所有本宗弟子,还要提防其他人对南蔚和之衡的暗算,便是我们也有些力有未逮。”
骆承弼难得地露出肃然之色,颔首道:“的确麻烦。”
南蔚将他们的对话和担忧听在耳里,手指则把玩着裴之衡递过来的一只手,等到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才示意裴之衡将放在旁边的茶点递过来。
“师父,师叔,多想无益,不如吃点喝点,放松一下心情。”
听到南蔚的话,骆承弼洒然一笑:“也是,大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燕离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骆承弼理直气壮:“我这不是说正经话吗。”
燕离楚无奈,只得拈起盘中点心,送入口中。然后燕离楚就露出一点惊讶神色:“这点心味道真好。”
骆承弼嘿嘿一笑:“可不是嘛,这可是之衡特意给我们南蔚做的哟,味道能不好吗。”
燕离楚便了然地点点头:“也是。”
虽然被长辈打趣了,但不管是南蔚还是裴之衡都没有表露出半点尴尬,一个面不改色地吃吃喝喝,一个面不改色地伺候那个吃吃喝喝。
骆承弼顿觉无趣,索性起身,想要拉着燕离楚离开这个一点乐趣都不给师父的弟子。
就在这时,南蔚才道:“方才有人闯进来了,说不定能从那人嘴里多知道一些内情。”
骆承弼正要询问,门外便传来响动,接着有人唤骆承弼道阵外闯入了一个外来的筑基修士。骆承弼闻言多看了南蔚两眼,心道这个徒弟还真是有点手段,却也没有多问,同燕离楚一道赶了过去。
裴之衡道:“蔚弟,你去不去?”
南蔚道:“不去。”
本尊有魂念盯着,自然能随时随地知晓最新进展,何况若论起严刑拷打逼供之类的活计,本尊也理当比不上某些魔修,不管是从效率上还是从麻烦程度上,本尊该做的都是舒舒服服地等待结果。
裴之衡立即意会了南蔚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嗯,我也不去。”
南蔚嗯了一声,举起裴之衡的手,将他手中点心送到嘴里,牙齿张开,咬住那一块小巧玲珑分外馥郁的糕点,冷不防裴之衡的手却往前伸了伸。
当南蔚舌尖卷过,便触到了裴之衡的指腹。
察觉到这一变化,南蔚眼神微深,眉毛稍稍挑了起来,抬起眼斜斜扫向裴之衡。
裴之衡正露出笑容,盯着他看。
南蔚哼了一声,索性用舌头舔上裴之衡的手指,从拇指一直到小指,每一根都没有错过。
直舔得裴之衡的笑容稍微有些僵在脸上,他仍然没有罢休的意思,更是干脆将裴之衡的手指含入嘴里,用舌头牙齿玩弄起来。
“蔚弟!”裴之衡咬牙切齿地叫他。
南蔚又嗯一声,笑眯眯地发出含糊的声音:“衡哥哥——叫我作甚?”
霎时间,裴之衡只觉得外面有大阵又如何?遇到了什么惊人的变故又如何?他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好好收拾这个挑衅自己的人,让这个人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自己。
等骆承弼和燕离楚弄清楚了情况回来,骆承弼才要开门,就发现门内什么动静也没有,而他试着开了开门……
“加了禁制?”骆承弼没能打开,燕离楚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燕离楚还不明所以,骆承弼已经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到底是我的弟子,懂得什么叫春宵一刻值千金。”
燕离楚:“……”
骆承弼扯住燕离楚往另一间房走:“走吧,既然我徒弟都做出了表率,我们这当师父师叔的,也不要辜负了徒弟的好意。”
燕离楚:“……”
为什么总觉得好象有哪里不对呢?
其实不用他们两个来说,南蔚早就知道了那闯进来的筑基大圆满修士,是虎泉宗的一名弟子。而此人惶恐又悲伤的说出虎泉宗被灭门的消息,也着实让南蔚吃了一惊。
在后世天命魔宗的记载里,虎泉宗可是在成为大罗灵界里赫赫有名的一座宗门以后,才被欢喜魔宗灭掉,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才是啊?
可是此人所描述的情况又太真实,且他话里提到的关键人物,一听南蔚就知道里面有一个正是涂飞,另外的那些神秘人,那般行事……让南蔚也感到了一点熟悉感。
好象在哪里接触过一样。
会是哪里呢?
南蔚没有思考下去,因为他眼下的关键还是享受,而不是让自己心分多用揽麻烦。
第194章 出阵
到第二天与骆承弼两人会合的时候,骆承弼正揶揄地道:“你们两个,现在神清气爽了啊。”
南蔚笑眯眯:“彼此彼此。”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忽然想起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觉得那些神秘人的形容让他感到熟悉。
因为他曾见遇到过与其行事章法很有些相似的人——那是南蔚还没有进入太一宗的时候,有一次经过大兴宗下辖的吕南城时,不仅遇到了一名样貌能与裴之衡媲美的美人,还遇到了一群要将魔祖取而代之的魔修。
那些魔修藏头露尾的行迹手段,跟那虎泉宗幸存修士的描述非常相似。
难道说……
南蔚皱了皱眉,此事并没有欢喜魔宗的影子,而是另一群跟荀子戚一般有着某种目的的人?
这些人自然同荀子戚那伙人不一样,而且当日南蔚很确定他们同那魔祖化生秘境一道崩毁了。那么这些人的形容若要说跟荀子戚等人相似……那南蔚就不得不怀疑,当日要将魔祖放出一事,背后还有隐情了?
这样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荀子戚说不定也是因为别的什么人才会前去吕南城试图放出魔祖,只不过中间因为他自己的野心,又将事情变换了一下,试图对魔祖取而代之,最终在南蔚与钟离和光的协力之下失败。
如此说来,一切都仿佛变得顺理成章,有迹可循。
南蔚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一面又问道:“师父,现在弄清楚这座阵势是什么阵了吗?”
骆承弼道:“没有。”不过他也没有要让南蔚插手的意思,“里面的化神不少,总能打通一个出口的,你不必操心。”
南蔚立即答应下来:“好。”
这回轮到骆承弼眼神怪异地看向他了:“这么干脆,你就不想为此出点力?说不定还能更出名一些。”
“犯不着。”南蔚道,“那样多麻烦啊,而且师父你不是明知故问么,若是再被人知道我精于阵道,想弄死我的人只会更多。”
骆承弼道:“到底是我的徒弟,真是冰雪聪明。”
南蔚翻了个白眼:“我是先出生,后成你徒弟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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