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所谓的家族的未来就只能娶一个跟自己门当户对的一点也不爱的人吗?
看着三人进去了一间餐馆,顾繁夏开车走了,让他陪着那个女孩吧,他看的出来,乐乐很珍视那个女孩。
还是去看看好兄弟季锰吧,虽然说过不能插手别人的感情问题,也不能插别人家的家务事,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陪在好兄弟身边。
顾繁夏相约倪映海一起看望好兄弟,倪映海打开门,一股呛鼻的酒味充满房间,黑暗中的季锰靠在沙发上,满地都是酒瓶。顾繁夏走过去拉开窗帘。季锰一时不能适应这样的光亮,急忙抬手遮眼睛。这样的状态他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餐馆里的单珊同样只能选择用酒精麻醉自己,一瓶又一瓶的酒就那样直接灌进嘴里,卿乐担忧地看着,完全没有办法。
“乐乐,那个顾繁夏也不是什么平民家的小孩,你会跟我一样,嗝……一样受伤的,你知道吗,他妈,也就是那什么贵妇,拿了张几千万的支票,趾高气昂地说我配不上她儿子,说我配不上做她季家的儿媳妇,她有什么了不起啊,她季家是皇族还是怎么着?乐乐,听我的,趁你还没有深陷其中,赶紧跟他分手吧。”
深陷其中吗?晚了,他已经陷进去了。
在季锰家里的顾繁夏最担心的就是单珊会鼓动卿乐离开自己,他还不知道醉后的单珊失去理智,真的说了。
“刚刚准备去接乐乐,他和安云列陪着单小姐,你放心吧,” 把手中的食盒放在茶几上,“吃点东西再喝吧,否则胃容易出问题?”
“哥……” 季锰嗓子都哑了,胡子拉碴,衣服皱了,整个人被笼罩在哀伤的黑雾里,“我宁愿出生在普通家庭。”
倪映海靠着墙就地坐下,“我们没有选择。”
“我们才交往多久,根本连什么都没有决定。”
顾繁夏也就地坐下,拿了瓶酒,“是啊,没有选择。” 出生之前,或者说懂事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是gay。
沈佳宜把店交给店员,准时出现在皇庭,服务员把她领进了顾繁夏在的包间,他已早一步到达。
“沈小姐不必客气,我请客。”
沈佳宜接过服务员的菜单,“当然。”
服务员上好菜退了下去,整个包间只有顾繁夏和沈佳宜。
“我是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所以请原谅我的无理。”
“无所谓。” 顾繁夏耸耸肩,他已经猜到沈佳宜要说什么。多么聪慧的女孩!
“你跟我们家乐乐在交往?”
“是。”
“在学校认识之后便开始交往?”
“我们不是在学校认识的,他高考的前一天我们见过一面,不过他不记得我了,高考完那天在酒吧认识的,他出了点意外受了伤,我们送他去医院,后来是直到开学在学校才有了更多接触。”
“他什么都没说,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会跟我们说,连他妈妈都不说。”
顾繁夏把那天在酒吧的事简单给沈佳宜讲了一遍。
“我就知道他那张脸会害了他。你应该知道他不是我爸爸亲生的,他妈妈在他五岁那年把他带进我们家。”
“我知道。” 卿乐说过,平静地叙述玩,他却没看出来他说这些的时候到底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
“你觉得他想自己的父亲吗,他一直不肯管我爸叫爸?”
顾繁夏点点头,他知道他不是想,而是介意,心理难过,想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要自己和母亲。
“你很爱我们家乐乐?”
顾繁夏点点头,反问:“你能坦然接受这件事?”
“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能有勇气站在乐乐身边?……我觉得没有,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还有,我曾经去他房间找书的时候发现过一本同人杂志。”
顾繁夏突然笑了。沈佳宜疑惑不解,“你笑什么?”
“他刚开始拒绝我的时候说他不喜欢男人。” 原来口是心非。
“乐乐是个不太坦率的孩子,但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他总会把钱给路边乞讨的人,有人问他不怕他们是骗子吗,乐乐回答‘我只给了十块钱,这十块钱于我而言没什么大不了,万一给了他们帮助呢’,这句话被他们学校奉为经典,刻在块石头上放在了名人石像旁。”
“我知道。” 知道他的不爱言语背后是柔软到令人心痛的善良。
皇庭的厨师都是顾繁夏高薪从国外请来的大师,厨艺精湛,这也是他能把皇庭从一个快破产的过气酒店发展成如今H市酒店业龙头的秘密之一。
“据我了解,顾家可是豪门贵族,” 她来的时候做过了功课,“你的爷爷,父亲,包括你的伯父,你伯父的子女,你们家每一个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整个H市都在你们顾家的手里不是吗?这样的家庭能接受你们?”
“大哥二哥已经接受了乐乐,他们很喜欢乐乐,其他人我不知道,也许会很难。”
“你倒是诚实。”
“我会保护他,给他幸福。”
“说得轻松,你拿什么保护他,怎么给他幸福?”
“沈小姐觉得这家酒店怎么样?”
“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凭这皇庭和我父亲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怎么样?”
“这……皇庭是……是你的?”
某种意义上算是吧,毕竟他才是大股东,除了季锰和倪映海手里的,皇庭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在他手里。
“哼,你有为了乐乐跟家里人断绝关系的勇气?你家人逼着你跟乐乐分手,你要怎么办?”
这麽犀利的问题他暂时没有办法回答。 “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我不相信你,不想把乐乐交给你。”
顾繁夏算见识了,怪不得她一进门就说自己说话耿直。
“你并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你知道我能。”
“但是你不会。”
沈佳宜静下来,顾繁夏说对了,“乐乐太善良了,他怕伤害我们才不敢让我们知道他的状况,他一直愧疚他没办法开口叫我爸,这些年他过得很痛苦,我都知道。是,你说的对,我不会。”
顾繁夏分明看见沈佳宜晶莹的泪打在桌布上。
“你会把这件事告诉阿姨吗?”
“顾繁夏,你是顾家的太子爷,是H市的太子爷,注定要继承皇位,你觉得整个顾家、整个H市能容得下乐乐吗?他本来就性格软弱,不善言辞,性格内向。”
“我知道,我会护他周全。”
沈佳宜突然怒了,手中的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上,“护他周全?你怎么护他周全?跟顾家脱离关系?去国外跟他结婚然后隐姓埋名?你的身份能轻易出国?”
顾繁夏默不作声。顾将军的孙子怎么能轻易出国?
沈佳宜也沉静了很久没有说话,轻轻抹掉咸咸的眼泪。包间内陷入一片沉寂。
“抱歉,” 她突然道歉,“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妈,不管怎么样也不该由我来告诉她。”
“如果我真的能解决一切问题跟乐乐在一起,你……?”
“我求求你,” 沈佳宜突然跪在顾繁夏面前,“求求你,给乐乐幸福吧?”
“沈小姐,你……”
“我还记得乐乐第一天到我们家,虽然长得很可爱,却特别瘦,大大的双眼充满了恐惧,躲在妈身后,我去牵他,他特别怕,躲着我,但我还是好喜欢他。他连续几天都不说话,后来我爸给他买了一双他心仪很久的舞鞋他才开口说了句谢谢,” 沈佳宜陷入对过去的回忆中,神情哀伤得令人心碎, “那是我高中的时候,两个混混把我们堵在巷子里,我们把全部的钱都给他们了,他们还是起了色心,乐乐用他小小的身躯拼死护着我,不管他们怎么打他,他就是抱着我不肯松手,后来,他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
“沈小姐,你起来……”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我一定对他好,一定要让他得到幸福。”
“喝点水,冷静一下吧?”
“对不起,我去躺洗手间。”
无论面前摆了多么神奇的人间美味,顾繁夏现在都吃不下,原以为沈佳宜和卿乐的关系不过是比一般重组家庭的小孩要好,可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他想,如果他们在一起会妨碍沈佳宜和文青云的婚事,那么卿乐一定第一时间选择分手,他绝对会这么做,他确信。
沈佳宜出来的时候情绪已经没有开始那般失控,好像洗了脸,重新化过妆,只有红肿的双眼能看出哭泣过的痕迹。
“抱歉,失态了。”
“沈小姐何必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随乐乐叫我姐吧,这样你们会好过些吧?”
“好,恭敬不如从命。听说姐姐和姐夫正在为新婚买房子?” 顾繁夏突然拿出一份合同,“签了这合同房子就是你们的。”
沈佳宜拿着合同晃晃,“怎么,封口费?你要我如何向家人解释这从天而降的惊喜,或者说惊吓?”
“姐姐那么聪明自然有办法,或者姐你想去世纪大楼有个柜台,我可以帮你跟大嫂搭桥,大嫂最欣赏你这种营销人员。”
沈佳宜放下合同,“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做了功课。”原来顾繁夏也是把她调查得彻底才来赴约的。
文青云对卿乐的好他同样可以轻而易举得到资料。作为老师,他的课还挺受人喜欢,毕竟是年轻帅气的老师。作为姐夫,他对小舅子真的挺好,给他补课、每次登门拜访都买礼物,把他当亲弟弟一般照顾他,同样是善良的人。
“姐你的眼光不错!”
“你指什么?”
“姐夫文青云,他的课在学校挺受欢迎,虽然去的大多数是……女生。不过你放心,我发觉他有些呆,根本没多想过别的。”
想到即将要结婚的爱人,沈佳宜不自觉笑出声,“嗯……是挺呆。乐乐也挺呆,请你尽力,不,尽全力给他幸福吧?”
“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给他幸福。”
有人敲门,服务员把最后的甜点送上来,沈佳宜闻着味突然就胃里翻腾,恶心想吐,直接奔卫生间去了。
“姐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有些感冒,在这密闭空间呆久了有些闷。”
“我们走吧,这合同你签字后联系这上面这个律师……”
沈佳宜把合同推到顾繁夏面前,“我不会签,房子我们自己想办法,你只要别忘了答应我的。”
“我跟你见面这件事能告诉乐乐吗?”
“说吧,我之所以没有直接找他就是怕他会有负担,由你告诉他正好,我真的一点不介意这件事,请转告他等他想好可以面对我了就来见我吧。”
“好。买房子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既然你叫我一声姐,我也就不客气了,这样是不是可以减轻乐乐的心理负担?”
“既然如此,何不收下这房子?”
“那会增加他对你的心理负担。”
“你是真的很疼爱乐乐!”
“看着他从那么一个小不点长大到如今可以追求幸福,这心里……找不到话语形容呢。对了,有机会给你看乐乐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他参加跳舞比赛的。”
“好,我期待……”
顾繁夏送沈佳宜到停车场,看她的车开出去,才找到自己的车离开皇庭去学校接某人。
顾繁夏在校门口接到卿乐,他从上车便一言不发,明显心情不好。
“怎么了?”
“珊珊回家了。我讨厌有钱人家,你也是有钱人。” 卿乐坐副驾上不停抠自己的手指,瓮声瓮气抱怨,顾繁夏哭笑不得,这分明是迁怒。
“我赚那么多钱是为了养你啊。”
“花言巧语,骗子。”
察觉这个话题不妙,顾繁夏赶紧转移,“马上放寒假,你要回自己家去住?”
卿乐点点头,他要去母亲的舞蹈室教学,赚些零花钱。他心情不好,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了舞蹈房,顾繁夏也由着他,自己去书房工作了,让他冷静冷静也好。
从舞蹈房出来的时候他已大汗淋漓,看到茶几上顾繁夏的手机亮了也没理,打开书躺沙发上复习,马上要考试了,他不想挂科,可那手机闹个不停,让他心烦意乱,无法静下来。
“喂,你好,顾繁夏现在在工作,不方便接电话,请问……”莫名其妙,对方一句话不说挂断了。
卿乐推开书房的门,“刚刚一直有人给你打电话,我烦就接了,可是对方没说话。”
“进来。”
乖乖站到顾繁夏身旁,“什么事?”
一把把人拉自己身上坐着,“乐乐,锰子和单小姐的事也许同样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但我和他一样,不会轻易妥协,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可是……可是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反正不一样。”
“都一样,只要你相信我,不做逃兵。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顾繁夏摸摸鼻头,有些心虚。
“什么事?”
“今天我去见过你姐姐沈佳宜,她什么都知道了,关于我们的事。”
“你……”
卿乐发怒之前,顾繁夏赶紧出声解释, “姐约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她同意我们在一起,她相信我,愿意把你交给我,她真的很爱你,也说了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叔叔阿姨,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能去见她了就去见她。”
“姐夫知道吗?”
“她没有带你姐夫一起来见我,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诉他。”
“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妨碍到他们,姐夫是个好人。”顾繁夏点点头,他知道,这些年文青云爱屋及乌,对他极好。
“那我是坏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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