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玖起身:"我要打你了,小心!"庭轩腾地一声跳得老高,左右手一互叠,双剑出鞘。夏玖一枪早如回风卷雪,刺到身前。庭轩举剑相迎,紧紧架住。 "你越来越好看了。"庭轩挑着眉眼。 "别耍贫嘴!"夏玖长枪一抖,火花四溅。庭轩嘴里啧啧道:"好大的力气,好凶!" 夏玖不答言,专心致志地出枪。庭轩一边似笑非笑,一边左闪右闪,最后只见他卷地而起,一枪当头劈下来。庭轩全力架住,调侃:"你这么恨我?" 夏玖抽回武器,靠近了他的脸:"无赖还不配我恨你。" 庭轩一把抓住他的肩,凝视了一瞬他的眸子,猛地将脸送上去。 又一阵秋风吹起寒草,温度却似乎柔和得多了。而远处的草丛里,一双睁大的眼睛渐渐凝固...... -------------------------------------------------- "怎么来的这么晚?"马谡在秋风里抱着双臂发战,草丛里爬出来的那人穿着魏军衣裳,边跑边回头,脸上写着说不出的不可思议,眼里流露出无限龌龊的情思。马谡灵敏的第六感顿时刺得整个精神为之一振:"出了什么事?" "大大大......大人,方才属下看看看......看到了......"他压低声音,双目流波婉转无限内涵,马谡立即会意,将脸凑了过来:"惊、天、一、幕!" 马谡险些昏了过去,捂着心脏皱着脸:"你你......你想憋死我啊!快说啊!" 那人这才低声禀报:"是。属下看见赵将军和魏太子在一起!" 马谡的理解能力还是短了路:"赵?哪个赵将军?魏太子?不是在洛阳吗?" 那人的声音压得更低:"就是赵子龙将军啊。"马谡淤血:"不可能!他他不是和军师......呃,话不能乱说,当心主公杀你的头!" 那人的双目继续流波:"属下不敢说谎!别的我看不仔细,将军那把枪别说是我们自己人,连魏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闪闪发光的豪龙胆嘛,属下当了这么多年细作,练的就是一双眼,怎么会看错?至于魏太子......属下刚要向您禀报,据可靠消息,他偷偷跟随大军到了汉中附近。方才那人不论是穿着、发型、兵器都和太子极为相似,小的潜伏魏国这么多年,他这么出格的人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识啊!......" 马谡一张脸已僵硬得如同龟壳,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真是一块天大的料啊! ----------------------------------------------------- "军师大人,马谡马大人求见。" 诸葛亮正请马超喝茶,层层面面地分析他与关羽将军的关系问题,使者忽然进门禀报。 "啊,一定是前线的战事有了结果!主公和子龙也快回来了吧?"马超兴奋。诸葛亮叫马谡进来,却见马谡精神抖擞,双眼内容无限,迈着激动的小碎步进了后花园。 "马大人,什么事把您刺激成这样?"马超显然不解,同样姓马精神承受能力怎么差的这么远......马谡咕咚一声终于忍不住内心激动奔涌,好像得到解脱一样跪在地下:"军师先生,幼常带回来一个惊天秘密!" 诸葛亮隐约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出什么,神色一动:"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军细作发现......"马超听下去,嘴张成了框框。 马谡轰然抬头看着诸葛亮的反应。一丝风吹过他额前的头发,面容仍是光泽而苍白,轮廓好像比起前月清瘦了些。那风吹过,伴着他的沉默,继而似乎一切都停止了。 诸葛亮半晌也没有说话,双目只是怔怔地微低。 "我知道了。" 马谡失望,马超连忙上前皱眉:"军师别相信,这一定是假的!怎么可能......" 诸葛亮微笑:"我怎么会在乎这些?"他重新坐回座位,马超犹疑,却看不出什么不寻常,这才又继续侃侃而谈起来。 这夜巴蜀骤落寒雨,凄凉的秋色更深沉了。次日公务时,军师府上的大门却没有开。
三 赵云手里拿着马超的加急信函,急奔向刘备的大帐。 "主公,军师他生病了,您可知道?而且还病得很重!" "什么?孔明病了?"刘备的眼神刚刚还闪闪烁烁,这时候突然直了,接过他手中信件看了一眼,愁眉:"怎么会这样?我看还是派翼德回成都一趟,好好看看他吧。" "我......"赵云欲言又止,脸有些红,半晌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叹息:"怎么会这样呢?" 刘备隐约知道他想回去见孔明,无奈这位主公神经不灵,想不到马谡那么深刻:"你们感情好,可是汉中的征战不能停。若是孔明知道你们为了他都回了成都,把汉中白白让给曹贼,一定不愿意的。" "是。"赵云低下眼睑,心知也只有如此。刚要转身出帐,同样欲言又止的刘备终于叫住他:"子龙啊,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赵云身上一凛,终于想到这些天来一直疑惑着的--众人见到自己要不是躲躲闪闪,就是神色龌龊,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主公,为什么最近大家神色反常?子龙做错了什么?" 刘备看着他那纯良得不能再纯良的眼神,真不忍心说出口。却还是把心一揉说道:"我军派去魏军的细作回来禀告,看见你和魏太子在一起......不知是谁说漏了嘴,如今已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了。" "魏、魏太子?魏太子是谁?"赵云如五雷轰顶,险些没冲动得撞死在账目上。大家要传谣言,至少也得找个自己见过的吧? "魏太子刚刚受封不久,是曹老贼的儿子曹丕曹子桓。"刘备解释道。 "哦......那我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这是赵云最迫切想知道的。刘备看他眼圈发红,双手紧握,此时一定想极了杀人,连忙安慰:"子龙别多心,这种空穴来风我们怎么会相信呢?一定是魏军扰乱军心的把戏。我下令凡是传谣者全部杀头,可还是止不住......唉,就怕影响了你的心情,所以才对你和你的近侍严密封锁了消息......" 赵云不明白为什么坐在营中不动清白也会被毁,更可恶的是居然传到了军师耳朵里,那孔明的病情......他这才大概明白了,心里顿时火山爆发:"曹、贼!不折磨死你们,我、不、姓、赵!!" 刘备察觉出他内心已经几近爆发,上前安抚:"子龙,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始终是最能沉住气的。对曹军的谣言大可不闻不问,既然是谣言,自然会平息......" "庭轩,阿九,你们跟我来!"庭轩两人正在星空下喂马,看见将军气势汹汹的模样都是一怔。 这么多年来将军脾气好是出了名的,对上有礼对下体贴,尊老爱幼怜贫惜弱,就连打仗流血分赃......不,分功不均这样引起属下愤懑的事都丝毫不在乎。这样愤怒大概还是头一次。 两人上前听令,赵云吩咐:"给我准备一百副大鼓、五十个铜锣、二十口钢锅、四十把大勺,搬到北边山头上去!" "将军要做什么?"庭轩一听这些家伙吓了一跳。赵云咬牙切齿:"我要吵死曹军这帮天杀的!" "是......"两人虽不明白将军为什么突然这么恨曹军,不过也顺理成章地想到恨曹军是正确的,不恨才不正常。于是便下去通知后营和火头军,各自率领部下往距离曹军屯营不远处的山头上运过去。 张郃在帐外来回踱步,焦躁不安。贴身近侍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老者从帐中走出,张郃舞蹈而上,几乎把他的心脏病勾发:"怎么样大夫,这是什么病?" "相思病......"曹丕在里面哑着嗓子道。 张郃抓脸:"这病要紧么?"大夫道:"将军放心,我已经开了药。不过是受惊过度、外加感染风寒,调理一二天大概就没事了。" 医生一走,张郃掀开帘子进去,哀声:"亲爱的殿下,您几乎替我丢掉了这颗华丽的头,往后好好呆在大营,可别再乱跑了。" 曹丕在榻上歪着,不合作地转过脸去。张郃唉声叹气:"殿下......都快三更了,您好好休息吧。" 话音未落,只听南面山头锣鼓冲天,刀剑齐鸣。曹丕吓得病也好了,从榻上一骨碌摔下来,到处摸外衣。 "蜀军夜袭!"大营里乱成一锅粥,裤子穿在头上,衣服踩在脚底下。张郃也吓得不轻,连忙奔出大帐要统筹兵马,可士兵们虽然睡得警醒,却没想到人数远远少于自军的蜀军敢于夜袭,没穿衣服就纷纷起来射箭,密箭如雨。 曹丕大汗淋漓刚穿了一半衣服,山上锣鼓就不响了。众人像静止一般停住,半天仍旧没有声音,看来蜀军已经回营。 曹丕瘫坐在榻前喘气,帐外的士兵们也都倒下了。张郃怒气冲冲进门扶受惊过度的曹丕上榻:"天杀的蜀军,没有本事夜袭,就故意鸣锣鼓吓唬我们华丽的殿下。"曹丕刚刚又躺好,门外有兵士奏道:"禀将军,我等已经勘察清楚,方才鸣锣鼓的是赵云率领的军队。" 张郃华丽丽地讪笑,陶醉地闭眼:"原来是生气了吗?为了那些谣言吗?啊呀呀......生气也很可爱啊......" 曹丕双眼一斜:"谣言?" 张郃邪邪地一笑:"殿下,就在您生病昏睡的这些天,我军探子打听来一个传闻,传得沸沸扬扬。据说有人看见您和赵云在一起,关系非同寻常啊......" 曹丕被这"非同寻常"电得激爽,他倒想啊!这谣言实在是......实在是太对味了! 张郃假装愤慨地道:"殿下,这造谣者实在是该杀,我这就去惩办......" 曹丕挑起半个嘴角一笑,双眼放光:"不必。你就说......" -------------------------------------- 刘备正对着一张地图,和赵云讲说阵形,突然有士兵进门禀报:"禀主公!属下们有件事以为不得不奏......" 刘备正色:"什么事?"那士兵斜眼看看赵云,刘备有些会意,却并不避:"但说无妨。" 士兵拜谢:"是,主公!那个谣言传到了魏军,据说魏太子听了之后说......说......"他掏出一张纸,照着念道:"魏太子他不仅不避谣,还对主公殿下说,你们蜀军的子龙将军他的确很可爱,长得不错人也温柔,尤其是那双手,可真让人感到勾魂摄......" 这话还没说完,"哐当"一声巨响带起一股轻烟,赵云面色发黑,面前的案已被敲作两半。刘备连忙稳住:"子龙别生气,这一定是曹军的激将法,故意扰乱军心......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曹子桓......我与你无怨无仇,凭什么这样诬蔑我?!" 这一日魏军睡到半夜,南山又是鼓声大作,喊杀冲天,比上次凶狠万倍。张郃早就料到肯定还有这次,吩咐士兵们带兵甲睡觉。魏军又起来射了大半夜的箭,次日都是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锣鼓喊杀接连闹了几天,曹丕大病初愈睡眠严重不足,开始后悔惹上赵云了。 第五天夜里,赵云吩咐不需再带许多锣鼓,各人带好弓箭兵器。当南山上的喊杀和战鼓再次响起的时候,魏军纷纷蒙被:"又来了......"连张郃都已产生了心理免疫,在榻上翻了个身继续华丽地做梦。 山上的庭轩嘴里咬着干果,噼啪作响。夏玖皱眉:"你不怕硌坏牙?" 庭轩眨眨眼:"今天又该收兵了吧?大半夜的不吃东西,眼皮就打架。" 赵云将长枪一振:"攻击!"属下还要擂鼓,却陡然发现了这回的命令是出击...... 终于可以出击了!庭轩与夏玖精神一凛,抄起家伙就往山下冲。魏军早就疲累至极,直到敌军杀来眼前,还以为那是南山擂鼓呢。张郃从榻上惊醒,再也顾不得华丽,连忙出帐指挥进兵,属下却早已纷纷逃散...... 魏军没穿起衣服的都已奔下山去了,余部且战且退。蜀军数日未出,如今短兵相接,个个精神百倍,一夜下来烧了魏军大营,才鸣金收兵。 赵云这一晚打得十分用力,直把魏军打出了五十里开外。他只盼枪下鬼里面有一个就是曹丕! 张郃带领残兵败将,保护曹丕撤退了五十里,败得五光十色十分华丽。 "好狠......殿下,早知道您不该说那番话的,主公又要怪在我身上了......噢噢,要知道我对主公是绝对的忠贞不二,永不变心的呀!" 曹丕对张叔彻底说不出话来,只是咧嘴一笑:"......越来越可爱,越是会生气,我就越喜欢啊。" 一败再败古已有之,越败越爽闻所未闻。 张郃极度地困惑:"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喜欢他?"曹丕冷眼:"这里不关你的事。" 属下在门外禀报:"将军,昨夜鏖战俘获蜀军一名......"张郃无奈:"一名也敢禀报?不觉得丢人么?" 门外属下道:"这一名蜀军看起来官衔还不低,请问将军是拖出去杀了,还是......" 曹丕忽然眼睛一转:"带进来。" 庭轩被捆得七荤八素推进帐来,满怀仇恨地瞪着张郃。 "你就是丑陋的蜀军?"张郃这句话一出口,曹丕就开始抓脸,这不是废话那还有什么是废话! "妖怪!"庭轩冷冷地啐了一口,又看向曹丕。曹丕也看着庭轩,好像有点眼熟...... "啊呀呀!富有美感的张儁乂怎么可能和妖怪这个丑陋的词汇联系在一起?丑陋是永远属于你们蜀军的,唔......还有东吴水军......呃......殿下,您不觉得这个蜀军的发型有点像您?" 曹丕脸色铁青,眼圈发黑:"张叔,您不说话就会憋死吗?"曹丕颇感兴趣地蹲下,微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庭轩冷冷地凝视他,不答。曹丕又咧开了笑:"天下相似的人很多,不管我有没有见过你,现在我们见面了......你是赵云身边的人?看起来还很亲近吧?" 庭轩鄙视他:"那又怎么样?" 曹丕站起身来,心怀大畅:"那就很好办了......" --------------------------------------------------- 夏玖满面憔悴地奔向中央大帐,庭轩一夜未归的事实让他天还未亮就急着前来禀报将军。中央大帐里并没有人办公,只有个送信的兵士傻站。 "夏都尉,将军呢?" 夏玖失望地道:"可能还在睡觉......" 那士兵递过一封信函:"有个神神秘秘的人送来一封信,要交给将军。都尉替我转交了吧。" 夏玖接过信函,见信封上既没有收信人,也没有署名,一种奇怪的直觉涌上心头,就拆开了信封。 "赵将军:你的副将在我手中,久仰大名只求一会,独自前来即可平安归还......" 夏玖再往后看那落款,乃是什么东山黑风寨......想也不多想,冲进后营抄起豪龙胆,就奔了东山去。 曹丕以及两百个易装换服的部下在山峦间早早扎了个营寨,他向张郃发誓,若是这次赵云上钩,保证将他活捉。张郃纵然认为这是异想天开的话,曹丕满有把握地道:"赵云心地善良,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跟随他这么久的副将的性命,他一定不会不搭救。" 庭轩被绑在桩子上,恶狠狠地盯着曹丕。曹丕对这种眼神似乎不厌反喜,踱着步子算时间,精神亢奋到极点。 "禀将军,有人杀来了!" 曹丕先是一喜再是一惊,话还没说出来那人已经到了门口。人未入眼先是看见一片光晕,那人手中兵器好似一阵旋风,身法也甚是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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