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敖彦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很久,在失去了青瞳的保护后,那满天的雷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真正的目标,夹着天地之威,奔腾着的闪电前仆后继的扑向那小小而稚嫩的身体,在耀目的光芒中,将其全然的吞噬...... 与此同时,山林边缘有一行人正一边咋舌的看着满天飞舞的金蛇,一边等待着穿越山林的最佳时机。 「头儿,只要越过这座山林,就是几家湾,那里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接应的船只,只是眼下这天上电闪雷鸣的,是不是等这雷雨过去后再动身?」冬夜寂冷的山脚下,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神秘人物聚集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为首的几人则在一旁小声地讨论着行进的路线。 此刻原本群星闪烁的星空,已被突如其来的乌云所遮蔽,轰轰的雷鸣撕裂着静寂的夜色,而在空中刺目的闪电,化为一道道锐利的冷芒疯狂的指向不远处的山林之中,仿佛那郁郁葱葱的绿色山林之中有着刻骨仇敌一般。 偶尔一道闪芒在众人藏身地的不远处闪过,耀目的光芒和头顶深沉的轰鸣过后,所有人望着落雷之地上那冒着青烟的巨坑,一个个情不自禁的不寒而栗。 「好吧,我总觉得这场雷雨有古怪,说不定也是那些玄门道的道士摆弄出来的陷阱,我们暂时按兵不动,等雷电过去之后,全速翻越山岭,赶回去。」为首者就算在一开始还有些犹豫的话,看到眼前这天雷的恐怖力量之后,也很自觉地选择了退避政策。 尽管自己和自己的手下都是百里挑一的武林高手,刺探情报、暗杀敌人如探囊取物一般,但是毕竟他们还属于人类范畴,比不上那些整天神神叨叨的,把空气当饭吃,把妖怪当玩具的修道人。 「只是,不知道其他兄弟部对怎么样了。化妆潜入柳州城的兄弟都断了音讯,去军营探寻的兄弟也是没有后话,这次我郑国出兵,本来是算好了能够打晏国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一个黑衣人愤愤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大石头上,无声无息的就将那块足有三个足球大的坚硬白石给砸得裂成数百个小石块,「玄门道居然敢违背东da陆的惯例,公然插手两国站争,实在是太可恶了,难道他们就不怕天下人的指责而自食恶果吗?」 虽然没有星光和月色的寂夜遮蔽了所有人的表情,但是从那一双双闪烁着愤怒的目光里,为首者不难感受到自己下属们强行压抑着的情绪。 的确,这次玄门道的做法,完全突破修道人自己订下的极限标准--不干涉世事变迁,不将道术用于众目睽睽之下。 虽然他们还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但是郑国所属的修道门派已经派人去查实了,毕竟数万大军在短短几日内就因突如其来的温役而全部命丧黄泉,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何况在大军失去联系之前,领军的元帅和长史联署的急奏也送到国度,这两位高级将领从不同的角度向国君叙述了战场上突发温役的诡异情况。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沉浸在战事节节胜利的喜悦中的郑国上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都察院、御史台、锦衣卫这三处原本为了各自的权位而勾心斗角的部门,这一次却不约而同派遣出各自的菁英部对,深入战场,想获得最真切和最新的消息。 只是如今看来,情势要比预科中的严重的多。 为首者在心中暗叹,那些至今没有联络消息的袍泽们,怕是也难逃魔爪了,这一次若非自己在临出门前被吩咐一定要带着躯邪避恶的灵符和丹药的话,恐怕自己也难幸免,仅仅只是靠近柳州城不过三里,暗藏在怀中的灵符就骤然自汾预警,也不知道玄门道在柳州城内又有怎样的变故。 「轰隆隆......」天际一道惊雷轰鸣着,仿佛是向天地昭告着某种危机的终结一般,豆大的雨点终于窸窸窣窣的从厚厚的乌云中洒落大地,很快便化为朦胧的雨幕笼罩起天地万物,那刺目的闪电和震耳的雷鸣也渐渐消失在云层里。 「出发吧,看来是结束了。」首领从石块上站直了身体,指挥着部下,迅速而无声的遁入那茂密的树林里。 夜幕中倍感阴森的树林里,此刻弥漫着一种焦臭的味道,看来是刚才的闪电击中了苍树,才会有这种气味。一行人一边小心的勘查着附近,一边脚下加速,希望能够快一点赶回接应点,把中药的消息传回国内。 「头儿,你快看......」突然走在最后的一个探子无意间瞟见山林雨幕之中隐约显出一个模糊的光点。 仿佛有一盏灯被粗心的旅人遗留在了野外,只是诡异的倾盆大雨却始终无法靠近那白色光点一尺的范围之内。 这奇异的一幕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刚才那漫天的雷电,难道是因为有异宝出世,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出于好奇以及职业的本能,一行人小心谨慎的向那光影靠近着。不过有点出乎意料,那光点的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防备中的怪兽、毒草之类的东西,等靠近了之后才能看清。 在雨幕中,那闪烁着点点白蒙的光点,是一颗圆形的透明珠子,珠子内,一道青色的细纹横贯过整个球体,突兀却让人有一种妖异的感觉。 若不是这场大雨,恐怕谁都只会认为这是一颗价值不菲的琉璃珠而已,但是现在绝对不会有人这么想。 这颗珠子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透露着诡异的现象。所以没有太多的思索,首领在确认这个珠子似乎并不存在危险度之后,果断地用一块黑布将珠子包裹了起来,塞进怀中,然后继续指挥着属下匆匆赶路,有再多的疑惑,还是先离开为妙,反正东西在自己的手里,不怕会给飞走了。 稀里哗啦的雨幕遮蔽了一行人的踪迹,也自然而然的抹去了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浓密的山林中,只留下数十个深深的大坑,静静在那里,汇聚着天际的雨水。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在距离琉璃珠一丈远的矮丛林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静静躺在荆棘之下,枯萎的杂草丛在雨水中沾连在了一起,堪堪遮住了那小小的身影,也遮住了那身影旁正诡异的由枯萎渐渐转逆为绿色的野草。 这场反常的寒冬暴雨持续了整整两个多时辰,直到天际漾出一抹桔红色的霞光,才淅淅沥沥的渐渐止住,仿佛是被昨夜那九天雷霆的天威所震慑,沐浴在晨光下的山林里死寂一般的悄然无声,只有树叶上的雨珠滴滴答答落在石头上那细微的粉碎声。 十一月三十日,东da陆上的冬至鬼节。 传说每年的这一天,幽冥世界的大门就会打开,让那些对人界有无数依恋的亡灵们得以来到人间探访亲朋故友,所以每到这一天,几乎家家都会烧上几个用锡箔纸折叠而成的元宝,凭吊回忆一下已经不在人世的亲人们。 但是今年,在这一天,却发生了一件令天下震动的大事。 郑国数十万大军突袭晏国,却在柳州城下因为一场温役,尽没于怒江河畔。 满营的尸骸在严冬的寒风中一具具四散罗列着,那一双双临死都不曾合拢的双眼,空洞而执着的睁着,没有了生气的双眼,却传递出令人心寒的愤怒与不甘,触目惊心的模样令那些一向胆大的收尸人都忍不住在心底感受到莫名的恐惧。 而大获全胜的柳州城,却也未曾占得丝毫便宜,一夜之间这座晏国西部的重镇,化为了一座被蒙蒙的烟尘所笼罩着,毫无声息的死城,没有人能够靠近那里,更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生命可以靠近。 方圆百里之内万物寂然,丛林枯败,仿佛有一个恶魔占据了那座城池,吞噬着一切生命。 原本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的怒江之畔,一夜间却成为了无数孤魂野鬼们哭嚎怒吼的禁忌之地。 无论是郑国也好、晏国也罢,两个国家似乎都为了这场站争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代价,仅是事后为了对这场站争的失败负责,而被郑、晏两国的君主免职、下狱的官员就有数十人,其后牵扯连带更是让这两个国家的朝堂势力进行了一次大洗牌。 但是事情却没有就此完结,事实上一波波暗潮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如同水滴入池般向四方漾起阵阵微澜...... 第一章传讯 劣徒卫丹,为世俗权力所惑,勾结魔物,欺师灭祖、阴谋暗害同门,于掌门闭关之时挟持长老,矫诏令御,插乎凡人之国战,破坏修道天律,万劫而不可恕,如今自食其果而身死,为本门清誉,特昭告各门各派,玄门道将卫丹逐出山门,并追魂锁魄将其打入地狱,不得超生。 一张张白色的书简,没有如往常般用法术传递,而是被玄门道的弟子,异常慎重的送到了各大修道门派的掌门人手中。 玄门道在这次郑晏之战中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无论怎么说,玄门道都必须给同道们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除非玄门道打算和全东da陆的修道士们为敌。但是玄门道的这个理由,却让有些人难以接受。 「真是欺人太甚!他玄门道非但破坏修道人不介入凡人之战的铁律,而且还肆无忌惮的围捕、迫害同道,到如今居然想靠这么一张轻飘飘的书简,就想把所有的事情轻描淡写的盖过,难道石寂真的认为修道界都是他的门下清客,可以随意糊弄的吗......」 在乾坤门山门的大殿里,随着「啪」的一声响,玄门道掌门人的书简,被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坚固无比的楠木桌在这一含怒的巴掌下,顿时化为一地的粉尘,而那张薄薄的书简却丝毫无损的在半空中慢慢晃悠着飘落在木屑上,大殿里陪坐的众人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生怕扫到台风尾。 要知道天煞子本就是个火爆的姓子,再加上修炼的又是以南明离火为本源的道术,所以不光在乾坤门里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甚至在所有修道人之中也算是翘楚。本来玄门道插手凡人国家的站争,虽然是破坏了规矩,但怎么也轮不到天煞子出面谴责。 但是很不幸,这次乾坤门的门徒白秋蕴正好途径柳州城,非但莫名其妙的被玄门道的弟子给暗算,禁制了道术吃了个闷亏,最重要的是,玄门道的弟子为了控制白秋蕴,将白秋蕴身上携带的法宝尽数封禁。 虽然事后白秋蕴安然返回乾坤门,但是那些法宝上的封禁却让乾坤门的众人束手无策,那是用魔界之力所封印的法宝,除非封禁者主动解封,不然就只有用仙界的金露来清洗封禁之咒,这无疑是向乾坤门宣布,白秋蕴随身携带的两把飞剑、六件力量大小不一的法宝尽数成了废物。 很不巧,这些被封禁的法宝中,就有天煞子用了三百年时间才修炼而成的一对量天尺,本来这对量天尺是交托给白秋蕴当作信物去拜访老友的,没想到转眼间便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握着万年白玉雕琢而成的量天尺,再也感受不到量天尺那特有的灵力波动,天煞子宛如丧偶一般无比心痛,这对法宝可是陪伴天煞子大半辈子了,如今洁白的尺身上,一道道诡异的红痕构成一连串的封咒,更是让天煞子觉得刺眼无比。 于是拿到玄门道的书简,乾坤门的掌门人天机子还没有开口,天煞子却已经蹦得半天高了。 「师弟,且息怒。这件事绝不简单,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天机子望着暴跳如雷的天煞子,不禁觉得开始头痛起来。 平日里天煞子就是乾坤门最大惹祸根苗,没事他都能折腾点事情出来,如今玄门道谁的法宝不好封,偏偏封了天煞子的量天尺,只怕回头天煞子就能找上门去,找玄门道掌门人石寂真人讨个公道。 「从长计议?」天煞子用很鄙视的目光瞅着坐在上位的师兄,「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师兄你居然还能这么悠闲地说从长计议,难道非要玄门道打上门来,才算是我乾坤门的敌人吗?」 「说得好!」天机子还没有说话,却在大厅外响起一声喝彩,随即只见无数的光芒在大厅门前闪烁,光芒散尽之后,只见布置在大厅前的传送阵上站了数十位男女修道士。 为首的一人,一身书生打扮,手中拿着一把金描玉骨扇,潇洒不群的气质衬着本就英俊的容貌,更是显出几分不容小觑的睿智,刚才发声叫好的便是此人。 「神机门凌宇真见过各位乾坤门的道兄了。」凌宇真双手在胸前抱拳向天机子等人见礼,身后的诸人也纷纷拱手致意,虽然还在疑惑这群客人到来的意图,天机子也丝毫不缺礼数的带领在大厅中的门人弟子将门外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们迎进了大厅。 等分宾主落座,弟子们端上香气扑鼻的茶水,天机子已经心中有了些了然,尽管这些来客多数还是首次相见,但是人群中天机子认得出的人物,却多是各大修道门派的掌门人或门内长老。 自一千五百年前修道界为了围剿魔头而曾经相约会盟后,天机子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门派的掌权人同时出现在一起,而且还亲自跑到自己这小小的乾坤门来,只怕是有所为而来。 仿佛是猜到了天机子所想,又仿佛是打算给天机子一个好印象,凌宇真一反往日在修道界里出名的「绕圈子」的说话方式,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原来这些到来乾坤门的修道门派中都有和天煞子相似的遭遇,或是法宝被封禁、或是门人弟子被下了难以解开的咒术一身道力如同尽废、或是门人弟子干脆如黄雀入青冥,一去不回头。 「天机道兄,您可认得天煞道兄这量天尺上的咒纹是何物吗?」凌宇真轻轻摇着金描玉骨扇,但是一双锐利的眸子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天机子脸庞。 凌宇真所属的神算门虽然在林立的修道门派之中并非强者,但是神算门的天算之术却是最能准确预测未来的,这一次凌宇真会冷不防的跑到乾坤门来,最重要的原因却是由于不久前神算门的长老们推算出这次玄门道的变故将是一场人间浩劫的起点,而这场浩劫的应劫关键人物,正应在乾坤门内。 「若是老道没有看错的话,这是魔影之咒。看魔纹所散发出来的力量,应该出自魔界魔将军之手,只是到底是『屠夫』还是『血手』就不得而知了。」天机子思忖了一下后,便如实的说出了这咒纹的来源。 乾坤门曾经出过一个堕落的修魔的修道士,所以在乾坤门的密藏中,收藏着许多关于魔界的资料,这一点在修道界也不算什么秘密。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判断,不管是『屠夫』还是『血手』,魔界将军必然有一位出现在人界。」凌宇真追问着。 这个问题可是事关重大,因为若是仅仅借用魔界将军的力量布置这封印魔咒,那也就罢了,最多向玄门道追索法宝,但是若魔界将军真的出现在人界,那就是一场空前的灾难了,要知道相比起诡计多端的妖界,魔界更喜欢杀戮和血腥,脆弱的人界根本挡不住那些嗜血的怪物,哪怕只是魔界的一个低等的魔怪侵人人界都能够掀起漫天腥风血雨,何况是高高在上,力量蛮横到不可思议的魔界将军。 「这......」天机子下意识的一皱眉,他当然知道自己要回答的这个问题的严重姓,只是量天尺上的魔纹却让他无法回避或者推脱,那的的确确是只有魔界将军才会施用的封咒,不然的话以师弟天煞子的力量,怎么会对这封咒也束手无策呢。 「天机掌门,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掌门为我等一解困惑。」凌宇真只看天机子如今迟疑的模样,就对答案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但是他还是需要天机子亲口来证实,毕竟从这位对魔界事务颇有了解的乾坤门掌门人口中说出的答案,绝对算得上是铁证如山。 「贫道并未见过魔界将军的魔纹,但是根据本门所知,能够施展这么强的魔纹咒符,应该是出自魔界将军之手,只是不知道魔界将军如何会在人界施展这样的封咒,却没有制造任何的杀戮,而且魔界已经没有通往人界的通道,这魔界将军又是如何到人界来的呢?」天机子不愧是一门的掌门,说话间可谓滴水不漏,即不草率的承认;也不干脆的否认,反而在模糊的提点之后,把这个皮球踢给了凌宇真这个提问的人。 「这也正是我等前来拜访掌门道兄的原因所在。」凌宇真微微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数日前,神算门门内的天兆之泉在一夜之间干涸,此乃大凶之兆,一千五百年前魔现世之时,天兆之泉不过是泉水减半而已,所以本门诸位长老闭关三日,动用逆天之术推算,神州大地将有大劫降临,此劫之厄,将远超想象之外,若是不能及时应对,极有可能变得毁天灭地无可挽回......如今看来这劫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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