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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秋桂子——控而已

时间:2016-11-22 23:01:22  作者:控而已

  解舆自在疑惑,刀红隐却寻思得清明了。自出蜀后,这一路来的追兵,怕都是为着那小儿书箱内物事。那小儿书箱内竟是有或无,谁也不省得。这消息从何而来,亦是谁也不省得。不须深究此事个中原由,然确凿之事便是:今日之后,杨蝶掩却是要与天下为敌了。
  六年前,那杨蝶掩初到她处,道是要潜心习天下毒物。刀家乃是大理毒教教宗,毒物一门,向是传女不传男,长女一律不许嫁出,只许招赘。刀红隐便是下任家主,自小通习古今之毒,只待到长到双十,便可袭承教宗一职,此后便可论招赘一事。那杨蝶掩却不知如何闯入她家森严机关,到得她跟前,直报名讳,道是愿以自家杨柳剑法换习毒学。
  此事本须奏明教宗,亦即刀红隐母亲知晓。然刀家号令极严,教宗得知此事,定是要将那杨蝶掩赶出,甚或以毒害死。刀红隐自见那杨蝶掩,便起了私心。自与他说:习毒之事,亦非不可商议,除却杨柳剑法,须得另有因缘。那杨蝶掩便问甚的因缘。刀红隐与他说:你倘或入赘,习毒之事,自是顺理成章。
  忆得当日那杨蝶掩却道:男女婚姻,自是须谨慎为之。我倘与你结亲,又死于非命,岂不是教你年幼便作了寡妇?
  刀红隐怔道:何以你道自家死于非命?
  那杨蝶掩笑道:我须与天下为敌,怎教免死于非命?
  那一句立在风中,淡淡飘过,直似在说天凉好个秋,却教刀红隐动了恻隐之心。
  刀红隐尚不死心,只道:五年为期。待我二十,倘你不死,当来我家入赘。
  那杨蝶掩轻轻一笑,道:到得五年,倘我未死,你未结亲,再提此事。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刀红隐幼时听闻此句,只道是古人夸大其辞,那日见得杨蝶掩,方知世上真个有此等颜色,生于男儿身上,却教人任气难负。
  杨蝶掩在刀家一年,日日午时便来,掌灯方离。刀红隐取刀家毒谱与他观看,半年内他竟将刀家所藏毒经尽阅,且造新毒二十样,道是报答刀红隐。此后半年,便将杨柳剑法内外心诀教与她。一年才尽,杨蝶掩便平空失了影迹。
  那一年来,刀红隐与杨蝶掩日日一处,才知甚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倘若道来,这杨蝶掩何有半分初见时倾国倾城之姿,直是滑稽诙谐无比,自家滑稽不算,屡屡将她戏耍,以此为乐,且教她拜师称师父。时常亦教她着恼不已,悔当初错看。那入赘之事,自是不再提起。
  那日如同往常一般,刀红隐在闺阁等那杨蝶掩,午时却不见来。到得未时,却自檐上飘来片纸,上书:年来叨扰,红儿深恩难负,此去经年,有缘自当重会。杨蝶掩。
  寻常嬉闹来,常觉此人教人恼甚。只道他日日年年便会在此,与她一处。却也只觉寻常。
  岂知那杨蝶掩一去,一月二月,半年一年,再不见转回。思及往事历历,相忘不得,方省得自家动情已深。刀家女子掌教之前不得踏出家门半步,倘她去寻杨蝶掩,只怕她母亲觉察了,便会将她软禁,问出究竟。且天涯海角寻出那杨蝶掩来,毒害至死,此事她是万万不敢为。故而心内虽焦躁,却也只得隐忍。只盼五年之期到时,那杨蝶掩还来。
  五年过,却是全无消息。妇人见识乃是:男子有约不守,料在心内先便是他负心薄幸。心内便怨怅他拿话骗她。想来是有了新人,便将她相忘。这番思来想去,掌教后刀红隐便离家,只待寻出那杨蝶掩问个究竟。
  那日听得甚么死于非命,原以为不过是他耍笑之语。平日里真真假假,历历忆来,她却窥不透杨蝶掩真性情。当时年幼,虽亦曾旁敲侧击,待问出他为何习毒,待问出他竟是想做甚,却均教他不着痕迹嬉笑过了。
  今日想来,心内却苦楚,她只道于杨蝶掩此人,已是了若指掌,怎知那人心内之事,她是半分也晓不得。恁的道来,只怕他那十七八个意中人,却是熟知他之人了。
  解舆见刀红隐神色几变,不知她寻思甚么。只想见今夜之势,下山怕是不能够。在此茅草上过夜,并非不可为之事。便与那妇人道:“娘子,今夜不妨在此处暂歇。”便自去了一处远离那妇人处躺下,拿些茅草盖在身上。
  夜来风声甚大,解舆醒了数番,听得风声呜呜作响,心料明日不当阴雨,又沉沉睡去。
  
  第31章 待月(4)

  次早解舆醒觉,只觉自家身下细颤不已,心下犯疑,却待起身张望,惊觉手足俱见缚了,动弹不得,扭头看时,只见刀红隐卧在身畔,拿一双俏生生美目觑他,目中尽是不怿之色。
  解舆因问道:“如今却是怎地?”
  刀红隐冷笑:“夫君大段痴蠢不成,不见自家吃人拿了,缚在板车上行路?”
  解舆满腹嘀咕,又吃那妇人讥讽,火气上窜,道:“你晓得事,怎也见拿了?”
  刀红隐不住冷笑,道:“倘不是你死睡如猪,奴负你不起,又怎会叫人缚了?”
  解舆道:“哪个教你负我,你走便了。我须不曾求你。”
  刀红隐不再还口。解舆火气消后,方悟得那妇人为负他走,方才吃人拿了,心下不由暗愧,然而怒气却才甫出,面皮拉不下,只讷讷无语。
  那解舆在板车上见缚了,左右翻转不得,手足伸缩不得,独独一条颈子可动,转一转,又见那妇人面色不善,只得颈子亦不转了。心下纳闷半晌,抑郁不得发,待问那妇人何人拿了他二人,又尴尬不得问。
  这板车想是昨夜在那马厩旁那车了。解舆只得望天,天色甚好,树梢上浮云薄如纱,看天色只怕在辰时上下。车行得甚快,不知何人在前方拉车,却似策马奔驰。
  到得一处平处,那板车旋渐减缓,终而住了。拉车人将车一放,解舆同刀红隐二人便被迫半立,斜身靠那板车上,苦不堪言。
  那拉车人转身来到二人面前,解舆看时,却是一个矮短大汉,紫棠色面皮,面上嬉笑,甚是可亲状。
  刀红隐见得此人,却是一惊。
  解舆便问那人道:“敢问好汉何事留我二人在此?”
  那大汉笑道:“小的无事,且邀二位去玉泉寺吃一碗茶。”
  刀红隐只是不则声,解舆道:“既是如此,放我二人下来,我们自家行路便是。”
  大汉摇摇头,笑道:“倘放了你们,转头也便走了,料是拦腰抱住,把臂拖回,亦是不得转回。”
  那解舆料得这个汉子乃是个高手,恁的问他,料也是问不出究竟。没做奈何处,只得侯待那妇人主意,偏生刀红隐到得这番要紧关节,却是一声不则,解舆转头去看她,只见那妇人闭目养神,物我两忘。解舆以为她仍在怄气,低声道:“娘子,却才在下的不是,你且不计前嫌,开一开言。”
  刀红隐只是不睬。
  解舆心内叹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那矮汉亦不睬他二人,只往树下一蹲,翻出一张炊饼,就水便啃。那日头渐盛,一夜不曾饮水吃饭,此时见那汉子吃得香,解舆顿觉饥渴难耐。
  解舆因道:“好汉,把一口水与在下吃,可也不可?”
  那矮汉抬面道:“可也可,不可也不可。”
  “此话怎讲?”
  “倘官人分明与小的道来,一句不差,这水,官人要吃几多便吃几多。倘不说实话,见谅,这水,是一滴也入不得官人口。”
  解舆肚内寻思:吃不吃得水亦不甚紧要,问到不情愿处,我不答便是,且听听他是甚的来头。
  解舆道:“好汉问便是。”
  那矮汉道:“小的只问一句便了:神医吴自开封府尹处盗的是何物?”
  解舆吃了一惊。肚内思量半晌,左右琢磨不透:他缉捕杨蝶掩之事如今敢是人尽皆知?
  刀红隐却开言道:“杜公,你自不须拿话套他,他自开封府尹盗了甚物,你若是不知,又何须离了蜀中宝地,千里迢迢寻至此处?”
  那矮汉哈哈大笑:“刀女侠,你却是高手,在老夫眼皮下偷天换日,一去不归。你敢不是料错了。老夫今日来此,非独独为着那神医吴,亦是为你而来。”
  解舆愈听愈离奇,不解这妇人与这矮汉有甚恩怨。
  刀红隐笑道:“区区太岁,奴不过将了三分,老夫人也甚是悭吝。”
  那矮汉脸色一变,道:“女侠不曾听闻祸从口出?女侠且住,倘再肆言,休怪老夫无礼。”
  解舆见势不妙,只怕那矮汉一时激怒,将他二人做死,只得低声对刀红隐道:“娘子且收声,勿逞一时口舌之快。”
  刀红隐还待开言,却听得马蹄声作,方看去时,却见三四个道人打马而来。领头一个却是个老道,余下几个乃是后生。
  解舆肚内称奇,昨夜方来数个道人,数个尼姑,今日却又见这些道人。却不知甚么来头。
  几个道人见得眼前一男一女见缚在板车上,斜斜贴在彼处,直立不得,亦躺倒不得,甚是滑稽,那几个小道士不由暗暗发笑。
  老道勒马,翻下马,那几个小道士从了师父,亦翻身下马。
  那老道恭敬一揖,唱个喏道:“搅扰高人雅兴,敢问这二位所犯何事?方至于此。”
  解舆听得那老道声音,却是昨夜那“长梧子”道人,不由大呼:“长梧真人救我。”
 
  第32章 弥勒(1)

  且说茶一物,本是巴蜀之地土人采以作羹,用以去腐腻、解热毒之物。已而至唐朝始盛于士大夫,当年陆羽专为其作茶经,传后世,得茶圣之美名。然到得本朝,承平日久,此雅好旋渐流播市井,庶人与大夫同好。文士大夫好茶,盖以为茶性苦而回喉微甘,清淡而乐,君子本色也,故目之甚重。庶人好茶,盖因附庸风雅而已。
  茶事,到得如今,自采至制,乃至于点茶、用水、器具、品味,皆成学问。二月茶芽新发,采制之后,到得清明前后,恰是各处名山名水新茶初出之际,故此际各处常有新茶会。名茶总须好水,这玉泉山珍珠泉,虽不及扬子江中冷、惠泉盛名,然一来依傍名山,且景德禅寺为御册神寺,二来传承秘制仙人掌茶,故而年年清明,此山茗战颇成气候。
  往年茗战,不过文士大夫。今年却与往年有异,自清明前数日起,即有负剑带刀客上山,或止宿林中寺前,或宿于山下当地乡民家中,清明临近之际,这带刀负剑之人不见少,日日增多。到得清明那日,竟是一队队、一行行,径往玉泉山景德禅寺而去。乡民有采药上山,见那寺前林中人头攒动,问那寺内和尚,这些武人竟是山上作甚,小和尚只叫苦道:拜帖在寺内,道是将了好茶,欲来试吃会斗茶。寺内岂能容这许多武人,只得任他们在寺外支帐搭篷。每日但起薪烧火,乌烟瘴气。寺中长老与他们言说,此处是佛门圣地,不得如此无礼,方才稍稍收敛,然人却日渐增多,甚是混乱。
  乡民见机不可失,便负了些蒸作从食山货至寺前帐外兜售。寺外几十顶皮帐布帐,竹篷草寮,形制各异。来人亦是南腔北调,衣冠各各不同。但放眼望去,武夫好汉走卒商贩,短衣缠腿麻鞋、亦有赤足。间或有蕃人,一般扮作中原人,只那样貌却不似,言语不得通。问那和尚,和尚道这寺外大约辽人、夏人、吐蕃人,都在其中,如今边事吃紧,故扮作汉人装束。却不知为何而来。
  其中亦有女客。奇者便是这些女客,非尼姑即道姑。乡民见得那行尼姑,乃是清明前一日,清早便到寺前拜问寺内长老,不知打探何事,亦不在寺门外行帐,却不知在何处安下。那行尼姑,为首一个老尼姑,眉眼中颇带煞气,直不似出家人。身后几个俏生生小尼姑。那日几个武人见小尼姑生得俊,上前调笑,却教打翻在地,一个汉子吃峨嵋刺戳瞎了右眼,一个折了左腿,自此见了尼姑,众人皆不敢造次。
  这道姑却只得一个。清明前一日,一行道人径打马至寺门口,为首一个老道,身后随几个男弟子,尚不见道姑。一般探问了不知何事,此后打马便走。次早那队道人重回寺门,却是多了一个女弟子。那道姑生得甚是俊俏,比昨日小尼姑更是俏上数倍有余,却不见人上前调弄。
  昨日尼姑那般姿色,须得瞎一只右眼,折一条左腿,今日这道姑,怕是要搭上小命。
  一行道士先到寺门外,自拣了阴凉处歇息。尼姑随后便至,几个小尼姑往道士处张望几眼,道士处亦是往尼姑处张望几眼,剑拔弩张。老尼姑自带了小尼姑至他处歇息,二队人马方休了。
  小尼姑见道士当中混了个道姑,窃窃低语,最年少那个尼姑对她大师姐道:“大师姐,你看那道姑,柳腰樱唇狐媚眼,可比你美多了。”
  那大师姐睃一眼小尼姑,叱道:“休得胡言乱道!那妇人只身在众男子之中,敢是甚好货色?你教她与我相提并论?”
  小尼姑吃吃笑道:“大师姐想是记挂着昨日马上那俊俏小道士了。见那道士身畔立着个美道姑,心下不快。”
  大师姐抬手便欲给小尼姑一耳刮子,老尼姑喝道:“休得胡闹!教人看了笑话!”那大师姐收回手,恨恨盯着小尼姑。
  那小尼姑却是肆无忌惮,贪看对面年少道士,却低低咦了一声:“却不止多了个道姑,还多了个道士。”
  
  原来那多出的道姑道士非是别人,正是刀红隐同解舆。昨日那杜沙见楼观一派道人人多势众,竟是弃下他二人便走了。二人探明今日楼观道士欲至景德禅寺斗茶,而长梧子苦于于茶事不通。那刀红隐毛遂自荐,道曾习得些许斗茶末技,愿尽绵薄之力,以报解救之恩。二人便扮作道姑道士样貌,与诸道一并到得此处。
  昨夜解舆本欲与刀红隐别过,但见她大毒新解,功力自射茵之毒后剧减,且右臂活动不畅,这些个道人虽自称名门正派,来路其实不明不白,心念若这妇人教人欺侮去了,后番他再见杨蝶掩,岂不是声低气弱?
  刀红隐待杨蝶掩一往情深,几日来解舆俱是看在眼中;这杨蝶掩如何待刀红隐,解舆不得而知,依小蛇之说,当是杨蝶掩始乱终弃,然在解舆看来,似是另有隐情。倘若他二人实则两情相悦,将刀红隐管顾妥当,后番见杨蝶掩,大可理直气壮。
  是夜刀红隐便与那道人胡说乱道,只道解舆乃是她丈夫,二人游历江湖,本欲至玉泉山游玩一番,却教那矮汉使毒箭伤了,擒去欲胁迫二人替他斗茶。解舆不曾辩白,默默随她去了。那长梧子听闻此言,眉头深锁。刀红隐便问:“这玉泉山斗茶有何玄机?一路却见恁多人赶赴?”
  长梧子道:“如今此事江湖上下怕是无人不知,故老道亦不瞒女侠。女侠可曾听闻待月诏一事?”
  “待月诏?”刀红隐佯装不知。
  “待月诏盛名传于庙堂之中,江湖之上,由来已久。得赐诏之人,必可得天下。但持诏之人俱是隐而不出,寻得真主,赐诏便是。当今之世承平日久,以此竟是无人曾见此诏。传闻老道便不一一累述,只一项告知女侠,这待月诏一出,天下必有一劫。而今传闻持诏之人混迹于玉泉山斗茶文士之中,人心惶然,江湖耸动,人人欲得一见。”
  “见了又如何?”刀红隐仍是佯装不解。
  那楼观大弟子在马厩旁喂马料,听得此言,哼一声道:“见了又如何?常人定是道夺诏便能定江山、夺天下。如今好端端升平之世,我等要它何用?只怕外族趁此之机,夺了我汉室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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