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瘦成这副样子?你看,你脸这儿都脱皮了。为什么要做这么辛苦的工作?银钱我不是都替你还了吗?」 季弄春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说了实话:「你是替我还了,但也就等于是我欠你银钱,当然要赶紧存些银两还给你。」 「我又不急!」以午维忠的身家,几百两银子他才没看在眼里,更不可能催他,他这么巴巴的要还,是要撇清两人关系吗? 「你不急还是要还!」季弄春说得更理直气壮。 他拾起袖子抹着持续滴出的汗水,连袖子都脏得不成样儿了,在他美艳的脸上添了些难看的污痕,那天仙似的美貌都被他自己给糟蹋了。 像他这样的美人,不都应该闲坐在家里,等着爱好美色的男人捧上珍宝的吗? 话说回来,若季弄春是这种个性,如今也不会家徒四壁、一穷二白了。 他这像硬石头一样的死性子,让午维忠气得半死,这比午志孝做出的蠢事还要让他生气,为何季弄春这么聪明,却专干些让他生气的蠢事? 「不用你还了,你给我过来。」 这么一点小钱他才不在乎,午维忠拉扯着季弄春过来,想不到季弄春却脸色一黯,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阴沉了下来。 「不用还是什么意思?」 叫他不用还钱,季弄春的脸色竟变得这么难看?别人听到借银不用还,不是都是欢天喜地的吗?就独独他,摆出这么臭的脸色给债主看。 「不用还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看惯了他的臭脸,午维忠只是慢条斯理的回他,论个性、脾气,他可也不比季弄春软些。 「借钱还钱,天经地义,天底下岂有白吃的午餐!若有,通常都是不安好心!」 「我能不安什么好心?你又不是女的,不在我的狩猎范围之内!」午维忠吼了回去。 季弄春一愣,随即别过脸,咬唇低声道:「那……那倒也是。」 「更何况多的是女人想要攀上我,我从不睡男人的!」 大概「睡」这个字让季弄春有点窘,他脸上微微发红,含糊的点点头。午维忠讲得太大声了,他伯被人听见误会,只好支支吾吾的以示了解。 「嗯,我……我了解。」 「所以就过来吧,你的手都长粗茧了。」像是带着爱怜般,午维忠再次拉过他的手,柔柔的画过他手上特别粗的部位。 季弄春被午维忠给拉回了午家,他浑身臭汗、衣衫破烂,走进午家时,所有仆役都张大眼睛看他,让他脸都红了,他这身衣物,恐怕比他家仆人穿得还要烂。 「放开啦,像扯着小孩一样,多难看,起码也让我回家沐浴过,换件能看的衣服再过来。」 因为是做些担负石头的粗工,所以季弄春穿的是家里最破烂的衣服,哪知今日会给午维忠拉回午家,丢脸都丢到别人家了。 「不用,我家里多得是衣服跟热水,我叫耀子帮你准备。」 午维忠讲得一派轻松,季弄春反倒恼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穿你家的衣服、泡你家的热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他一时心直口快,话没说完,脸倒臊红了。 午维忠何等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季弄春原本要说什么,他嘻嘻的贼笑起来,季弄春怕羞不敢说,他就越是想要说出来逗弄他一番。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跟我睡了吗?」 「呸,什么睡不睡,真……真难听。」季弄春瞪了他一眼,午维忠反倒被瞪得很乐。 耀子随即帮季弄春准备了新衣,在桶里注满了热水,让他净身。因为浑身臭汗实在太难过了,所以季弄春终究妥协,在午家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才起身穿了新衣,耀子就倒了杯菊花茶过来。季弄春一摸杯子,茶水竟是冰的,午维忠对他一笑,笑得真炫耀。 哼,太热天却可以端出冰饮待客,午维忠是在展示他有多富贵吗?真讨厌。季弄春喃喃啐了一声:「可真有钱。」 有些大户人家会在冬天存些冰,锁在特制的冰库里,等到夏天时,弄些碎冰出来泡在要旸的茶水里,更增添风味,不过这是有钱人才有的待遇,季弄春虽然知道,但哪曾真正喝过冰镇的菊花茶。 「好喝吧?」 季弄春不情显的点头,是真的好喝,他喝了一杯,耀子又倒上一杯,真的是冰凉透心,让他暑气尽消,前两天丧失的胃口,这一天全都回来了。 季弄春在午家吃了晚餐,午维忠也叫人请了季萤夏过来,只见午志孝一脸乐疯的表情。用过晚膳,午维忠还特地开了一瓶午家珍酿的梅香酒,要给他们尝尝。 梅香酒的酒色如琥珀,映在月光下透着微光,几瓣揉碎的梅花花办酿在酒里,有白粉两色,白得像雪片一样轻盈,粉得如刚生出的婴儿双颊,轻飘飘、粉嫩嫩的。季弄春轻啜了一口,梅香扑鼻,醉人不已。 因为好喝,季弄春无意间多喝了几口酒,这酒没什么酒味,甜香的味道又太过诱人,他一边说话一边喝酒,不知不觉一瓶酒就这样喝光了。 季弄春站起来时,只见天上的月亮变成了好几个,被月光照亮的云朵更是东边飘、西边飞的,连眼前的午维忠都多了几个分身。 「哥哥醉了……」 「我……我没醉!」阿夏说他醉了?他才喝那么一小瓶,哪有可能醉! 但是季弄春走路东倒西歪,还露出一脸愉悦的傻笑,甚至控制不住的从嘴里呵呵呵的笑出很愚蠢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小笨蛋一样。 「哥,你笑声真可爱……」 什么可爱?那是形容姑娘家的吧!季弄春不悦的想要皱眉,却从嘴里发出更可爱的笑声,怎么样都停不下来。 「我扶他到后面的厢房睡觉。阿夏,你今晚也在这儿过夜吧。」 午维忠一手搀住季弄春,季弄春脚步不稳,只好反手抱住午维忠,还把脸搁在他的肩上,嘴里含糊不清说的可能是谢谢,但听起来像是小姑娘被人逗弄时的傻笑声。 「原来你一喝酒就会笑?」 「你长得挺好看的。」答非所问,季弄春竟然称讃起午维忠,而且开始冒出原本明明不想说的话:「你……你有没有心爱的姑娘?」季弄春问着,低头看到自己粗糙的手心,急忙握成拳头,这样就不会被午维忠给看见了。他一手环着午维忠的肩颈,让自己感受他发丝的柔滑,跟他男儿汉说不出的阳刚体香。 「倒没有。」 季弄春被午维忠拖着走,但是午维忠的回答他可是竖着耳朵在听,他又问了更私人的问题——这种问题,他清醒的时候一定不会问的,这么私人的问题,仿佛他很在乎午维忠似的。 「为什么没有?你年岁也不小,长得英俊,又有钱财,为什么没有?」 午维忠侧头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这个醉鬼的问题。 「没有真正喜欢的姑娘,所以不娶。」 「那……那要什么条件才喜欢?」 「长得美,还要有点个性。因为我的个性也不好,万一她逆来顺受的,活得不快乐,我久了也会烦腻。」 「要……要多美?」季弄春明明不想讲这一句话的,但是他此刻竟像个白痴一样说出来,明明他讨厌人家说他美的,却无法控制的问:「要比我美的吗?」 午维忠露出白齿笑了起来,季弄春原本觉得他问了一个超傻的问题,但是现在因为午维忠对他露出笑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傻了,季弄春跟着傻呵呵笑了起来,双手一环,将午维忠抱得更紧。 「要比你美的很少吧。」 听到午维忠的回答那一瞬间,季弄春喜悦无比,差点笑得裂开了嘴巴,因为太开心了,午维忠说什么他都照做,叫他抬脚,他就抬脚跨过了石头,伸手推开了房门,他快乐的倒在床被上,对午维忠绽出今晚最美丽的笑颜。 午维忠浑身震了一下,像被雷给打中了身体,他眼睛的颜色变深了些,季弄春也觉得自己衣服的领口变得好紧,全身变得好热。 「我的手变得好粗……」刚想要伸手碰午维忠,季弄春却想到手上的粗茧,他可怜兮兮的张开了手掌,给午维忠看他手变粗的样子。 「我叫人拿些保养的香油给你抹抹,没两天就细了。」 「喔!」季弄春又像个傻蛋一样的嘻嘻直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可以睡这边。」 午维忠躺了下来,两个人就对看了,季弄春又开始乱讲话,称赞午维忠长得多英挺、多好看,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讲得午维忠也笑了起来。 「啊,不行……孝孝,不行啦!我哥知晓,一定会打死你的!」 隔壁的房间壁薄,竟传来季萤夏与午志孝的声音,连午志孝吞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阿夏,我们好久没那个了,而且你哥醉成那样,一定昏了,已经睡着了,他不会知道的。」 季萤夏迟疑了一下,季弄春的确醉得很厉害,若他神智清醒,怎么可能会放着他跟孝孝独处?所以这正是他跟孝孝欢好的好时机……况且从哥哥回来后,他们真的很久、很久没有那样了,说他不想是骗人的。 「你胡乱想什么,再乱想不理你了。」话虽这么说,但是季萤夏声音变得娇嗲,像带着甜丝,没多久就听到一阵脱衣声响。 「见了你,叫我不乱想好难啊!」午志孝猴急的说。 隔壁的季弄春虽醉得厉害,却也听得出他们的声音,他震惊的张大嘴巴,被酒气给灌满的脑袋转了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他想要站起来,偏偏一站起就脚软,反倒跌在午维忠身上,午维忠抱住他,不让他下床。 「放我下去,他们……他们……」季弄春惊骇莫名,连忙要去阻止季萤夏干出蠢事。 午维忠死搂着他不放。季萤夏若能陪陪志孝睡觉,他就不会再哭哭啼啼的吵他了,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要弟弟身体满足了,这几天一定都会笑嘻嘻的。 「你醉了,乖乖睡觉,别吵了。」 午维忠锢住季弄春的身子不让他下床,偏偏他酒醉全身无力,再闻到他男性体香,身子骨更是一阵酥酥软软,午维忠身上的热气熏得他全身娇软。 午维忠锢得太用力,摆明想要绊住他,让隔壁的午志孝得逞,季弄春气得打了他的胸口一下,午维忠哼了一声,可是还是死不放手,两手搂得更紧、更紧了。 胸口打的那一下啪的很大声,季萤夏在隔壁房听见了,问道:「好像有声音?」 午志孝正在脱季萤夏的衣服,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想管,他不在意的回道: 「应该是老鼠吧。」 「嗯,孝孝……」 两人亲吻了起来,黏腻的亲吻一声又一声,季萤夏被他挑逗得满身热火,开始哼出甜腻的鼻音,午志孝伸出手指挑逗他甜蜜的小洞,湿润的声响让季萤夏娇嗲的发出喘息。 「阿夏,你这里变好紧,好像第一次一样,把我的手指吃得好紧……」 季萤夏呻吟道:「啊啊……还不是……还不是你放着我一个人孤单。」 这些黏黏腻腻的欢爱声,季弄春哪曾亲耳听过,他脸红心跳,不敢再挣扎,脸上已经染成一片桃花的艳红。 午维忠的鼻音也粗重了些,身上传来的男性香味更浓、更香,好像动情的前兆。他们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彷佛怕一动,就会做出不该做的事。 「你要我舔前面,还是后面?」午志孝粗哑的声音变得yin秽。 季弄春哪知道什么叫前面,什么叫后面,他听得满头雾水,却看到午维忠喉头咕的一声,午维忠一定知道午志孝在干什么,因为他眼神全都变了。 「你这坏蛋,你……你明明知晓的。」季萤夏声音娇嗲,还传来轻啪一声,一定是他拍打了午志孝某个部位,午志孝发出粗吼。 「对,就是那里,再握紧些,动得快一点……」 咕咕的水声穿过薄薄的墙壁传过来,季弄春惊得不敢稍动,他可以感觉午维忠的胯下部位好像顶着他,真是羞死人了,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而且午维忠似乎一直看着他。 「孝孝,不行了,我不行了!拜托,快把你那个放进来,我想要我们一起……」季萤夏低声哀求。 床板一阵强烈震动声,午志孝大吼起来,季萤夏又娇声浪啼,床板动一下,两人就叫一声,季弄春听得全身躁红,想出去阻止,又不能出去,想逃也不能逃,只能在这里听他们做完。 隔壁的床板震动得十分厉害,季弄春是处子,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见季萤夏的声音越叫越高,也越急促,里面含满了快戚,这代表跟男人做那一回事也能很享受吗? 午维忠将手越扯越紧,近到两人心脏贴着心脏。他的心跳眺得好猛烈,望着季弄春的眼神火热得像要融化他的身心,季弄春血液奔窜,感觉自己都快变得不像是自己。 「阿夏,好爽,好爽哦!」午志孝鬼叫起来,床板摇晃得像要掉下来。 季萤夏尖叫了一声,终于一切归于静寂,两人又吻了几下,季萤夏才软着声音道:「你别在这里留太久,万一被我哥撞见,又要打你了。」 「那阿夏,我何时可以见你?」 「我明天会偷偷出去看你,你在河堤旁边等我就好。」 「好。」午志孝一副喜出望外的声音。 他们穿好了衣服,舍不得分手,只好又亲了好几下,午志孝提议季萤夏干脆到他的房间睡,天亮前回来这里应付一下季弄春就好。 没多久,季弄春就听见轻微的开门声,季萤夏真的趁着他酒醉,偷偷摸摸到午志孝的房里睡了。
第七章 季弄春全身的臊红根本就退不了,他竟然听见自己弟弟跟午志孝欢爱的声音,真是够可耻的。 「拜托,放、放开我……」 两人压在一块儿,午维忠胯间的硬块顶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他桃花般的双颊已经红得不能再红,季弄春一直告诉自己那是错觉,可是他又不敢真的去摸那块热物是不是午维忠的私密部位。 「两个男人间,竟做那种羞耻的事……」 刚才的酒意被季萤夏跟午志孝吓得都醒了,季弄春推了推午维忠的臂膀,午维忠反倒更用力的压下,让他的脸跟他的脸只有一线之隔,他正经着脸色,讲出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羞耻吗?听起来他们倒挺快乐的,我从没见志孝这么开心过。」 季弄春也犹豫了,他也从来没听过季萤夏用那样的声音哀求,还用那样的声音娇吟,听起来他真的非常快乐,那种快乐,他从不知晓。 「但是两个男人间没名没份的,午志孝也就罢了,他有你这个哥哥,又顶着午家名号,一辈子都还能再娶妻、逍遥过日,但是阿夏若传出他是被男人睡的,那正经人家的姑娘也不敢嫁,不正经的男人也会找上门的。」 季弄春内心的忧虑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弟弟毕竟是至亲手足,他怕的就是他吃亏上当,这一辈子翻不了身。 「如果有名有分,你就不会反对吗?」 午维忠的话让季弄春更加迟疑了。若阿夏是女的,而午志孝肯娶,两人发生这样的关系他不但不会反对,还会非常赞成,毕竟男方可是这一方的名门大户,阿夏算是鱼跃龙门,做了富家的二少奶奶啊,下半辈子非但不用像他在家时那么辛苦,而且还会有人伺候,再加上午志孝的确对他深情,那他这一辈子都有人疼爱,物质也不虞匮乏,彻底摆脱苦日子,这有什么不好呢? 「如果有名分,我……我当然不会反对。」才说完这句话,季弄春就泄气了,心里也隐隐升起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悲伤,事实摆在眼前,阿夏是男的,不是女人。 「但是阿夏是男的,怎么可能给他名分?」 「只要我这个做大哥的同意就好了。」午维忠讲得轻松自如,季弄春怒恨的瞪了他一眼,他这些话,只能骗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 「你总用些似是而非的话来哄我,你做大哥的同意,但是他们又不能宴客,也不能公告于天下,男子间更不可能生育,万一……有一天阿夏年纪大了,不再那么漂亮了,你弟若不要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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