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也不用她多事了。
张绣可不知道他当日以为是孝女还顺势演了点戏,却让安宁伯府内宅势力重新洗了次牌。
他在做好准备之后就去找那位褚大师了。
这位褚炜褚大师并不住在京城里,而是在外面一个村子里当小地主。
张绣好不容易找到地方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他原本以为这位好歹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即便不是住在什么山庄别院,至少也该是青砖绿瓦的整齐院子,哪里知道这地方却是个只有十来户的小山村,村里的村民们除了少量的天地和果树外就以打猎为生。
而褚大师的家就是这十来户毫不起眼的土坯房石头墙里的一所,屋顶倒是瓦,下雨刮风的不至于漏风漏水,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有学文的人的家。
茗烟问了几次是不是找错了,张绣都只能摇头,他爹张谦他的先生钟良先生甚至他的舅舅于志华,三个人说都是这桃花坞村头第一家,那必定没错,只不过想象跟现实差太多,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他敲了敲门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来开门,小女孩眨巴着眼看了他好久才问道:“这位姐姐找谁呀?”
张绣额头青筋直蹦,你才姐姐你全家都姐姐,额,这孩子的确是个妹纸将来的姐姐,张绣好不容易才咽下即将出口的话微笑道:“我是哥哥,不是姐姐,我是来找褚先生的。”
小姑娘又打量了他一会儿低声嘀咕了几句骗人之类的才道:“先生不在家,去挖蚯蚓了。”
张绣愕然:“什么?褚先生去做什么了?”
小姑娘大声道:“挖蚯蚓,姐姐,不,哥哥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哎,先生就是不听话,我说现在蚯蚓都睡觉了不好挖偏偏他不信。”
张绣道:“先生挖蚯蚓做什么?”
小姑娘嘟嘴道:“我怎么知道?先生总是怪怪的。哎,对了,你是张家哥哥么?先生说这几天会有一个姓张的哥哥来找他。”
张绣道:“正是,在下张绣。”
小姑娘龇牙咧嘴比划了一个酸死了的表情才道:“我还以为你是姐姐呢,哎,先生在村子一直往里的小溪边,他说你要是来了让你去找他。”
张绣掏出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几颗桂花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到现在也还没改——递给小姑娘笑眯眯道:“谢谢小妹妹了,小妹妹叫什么啊?”
小姑娘接过荷包看了看才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告诉你。”
说着扮了个鬼脸就要关门。
张绣呵呵笑,茗烟挺气愤的嘟囔道:“小丫头片子整什么妖性。”
张绣刚说了个噤声就看那小姑娘猛地拉开门冲着茗烟呸了一声大声道:“你才妖精你才妖精,你个大坏蛋,以后不让你进我家门,哼。”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茗烟悻悻的挥了挥手,张绣哭笑不得:
“茗烟,你跟着我也久了,也该懂事了,别老是整这些小孩子脾气,否则你就回安定吧。”
茗烟大吃一惊差点跪下去:“少爷,我不走。”
“那以后就给我注意点。”
张绣这次出来,除了茗烟就带了一个高锦,高锦已经完全适应了拄着拐杖的生活,现在拐杖在他手里就跟自己的脚没什么两样。
高锦听到张绣教训茗烟就嘿嘿的笑,茗烟怒瞪他。
张绣也是无奈,他不让高锦来,毕竟高锦和张全现在也算是正经过日子了,他们又没有卖身契在他手上,偏偏高锦非得来,还振振有词是他自己想出来散心。
张绣拗不过他,也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张全现在正在忙着生意脱不开身,只得由他去了。
等三人到了溪边怎么都没找到人,找了好一会儿高锦才犹豫的道:“前面似乎有人在呼救……”
作者有话要说:
噗,师傅大人很搞笑的,哎呀哎呀。
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三个人循着声音找过去,就见离村稍远的树林里,一棵看着有二三十年的半抱粗细的老榆树树枝上倒掉着一个人。
那人衣袍全翻了下来盖住了脑袋也看不出什么样,一直脚被困在绳套里倒吊着,身上的衣衫散乱,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没挣扎呢还是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反正那呼救声也是喊的有气无力的。
他们走近的时候那人可能听到有人了,呼救的声音立刻大了,还用力挣扎了起来。
茗烟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张绣也有点忍俊不禁,倒是高锦,笑是笑了,还是走过去准备把人放下。
其实这人被吊的并不算高,只不过头朝下偏偏手恰好够不着地,这时节村里的男人们不是外出务工就是进山打猎,要不就窝在地里收拾自家那几亩地,而女人们,不是在家里忙就是在外面洗衣服看孩子什么的,极少有人来树林里,所以这人难得听到有人顿时激动起来了。
他被吊上也没多久,但是倒吊起来血往脑门冲,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他就觉得如果再没人来估计自己就要这么吊死了,脸蛋憋的前所未有的大,一摸就比以前大了不少。
高锦去割绳子,张绣和茗烟就赶紧上前扶着点,以防这人猛一放下来摔到头。
高锦这几年已经把拐杖技巧练到了登峰造极,只见他眨眼的功夫拐里剑出鞘入鞘,一道寒光闪过,绳子就断了,那人猛地就往下掉,幸亏张绣和茗烟早有准备,俩人一起拖着他上半身,饶是如此那人还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
张绣和茗烟帮他把衣服整理好,才发现这人衣着着实不差,至少不比他身上的差,甚至更好一些。
长时间的倒吊使得那人脸部充血发紫眼睛都快发白了,离得近点都能听到那心跳急促的不正常,还好发现得早,放下来之后就快速恢复了,否则再挂下去就真的晚了。
那人年纪倒不算大,四十多岁的样子,留着三缕美须,一双凤眼似闭未闭,正张着嘴急速的喘气。
张绣把随身携带的水囊递给那人,那人快速喝了几口,淡味的蜜水最是润喉,脸色总算是换了过来:“哎,今儿个还真是多谢你们了,敢问三位尊姓大名?”
张绣笑道:“老丈不必客气,我们是来寻人的,路见不平……咳咳,那个顺手一帮而已。”差点说出拔刀相助,幸亏警醒了过来,他将来要混的是朝堂可不是江湖。
茗烟撇嘴,这老头也太那啥了点,谢别人连自己名字都不报。高锦笑了笑没吭声,八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年轻冲动的高锦。
那人朗笑一声道:“你们是来寻人的?在下姓褚,你们唤我褚老好了,你们要寻的是谁?是这村里人吗?如果是的话我倒可以帮你们找找,这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
张绣闻言煞是尴尬,他来之前可是听说了,这个有着大片桃花林的小村长大都是姓陶,只有褚炜褚老先生一个人姓褚,这个人姓褚……
茗烟已经想到了古怪的看了看满身灰土的怪老头,扭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偷笑,高锦也撇过了头忍笑。
眼下却不是尴尬的时候,张绣轻咳了两声才道:“小可张绣,是张谦张俊卿长子,奉父命来寻一位姓褚单名炜字炜然的老先生,先生姓褚,敢问先生可是褚先生家人?”
眼前之人实在无法让人与博学多才智深似海的褚炜褚炜然褚大师联系在一起,美梦破灭不过如此。
可惜张绣失望了。
在张绣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那位褚先生脸色就是一变,等他说到老先生的时候脸色已经把彩虹色给表演了个遍,等到最后问话的时候,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这还用说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绣心里发苦,这下子拜师的事算是没戏了,等判词就行了。
茗烟和高锦也很诡异的沉默着。
一时间四个人都不说话了,场面安静的尴尬。
最后还是褚炜心胸宽广,估计是想着反正已经丢脸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想通了之后哈哈一笑:“老夫正是褚炜然,你们运气倒是不错,原来你就是张谦那个儿子,不错。”
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点头,那能把人看穿的目光看的张绣浑身发毛。
张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场景好像说什么都是错。
褚炜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尴尬,站起来胡乱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笑道:“走吧,回家去。”
说完率先往村里走,茗烟高锦看了看张绣,张绣咬了咬牙跟上,俩人也赶紧跟上。
张绣以落后褚炜一步的距离跟着,走了会儿褚炜才道:“你认识钟怀仁?”
张绣道:“学生在安定府时钟先生教过学生。”
褚炜道:“原来如此。”
其实他只是奇怪,一个孩子而已,张谦望子成龙心切可以理解,钟怀仁凑什么热闹?钟怀仁天资不下褚炜,当年还有着神童之称,惜乎此人性子太直,为官两载树敌无数,不得不离开朝堂。
俩人多年没联系,没想到一联系就是给他介绍徒弟,还什么都不说清楚,只说自己才不足以教授,不足不足,不足才有鬼,是怕自己的立场和经历给小家伙惹什么麻烦吧?要是小家伙亮出钟怀仁弟子的名号估计小家伙连秀才都考不过就会让人给毁了。
这钟怀仁倒打的好算盘,不过俩人相交多年,对彼此也足够了解,钟怀仁既然给他推荐张绣,那张绣必然不错。
否则在靖王府教书也多年了,也不是没有学生参加过科考,怎么不见他都给推荐过来呢?难道就没一个天资不错的?
褚炜想了想钟怀仁独自乐了会儿才想起还有自己的救命恩人兼未来可能的小徒弟呢,张绣是救了他不假,是有俩人推荐不假,但若本身没点本事他也是不会收入门下的,最多指点几下让他将来科考顺利点。
“来,给我讲讲安定府那边怎么个情况。”
张绣:“……”
他真不是说书人,但没办法,还是得讲。
也许是后世看多了小说,他说起那边的情况很是条理清晰娓娓动听,着重讲述了那边的民生还有那次沙盗,讲到民生的时候褚炜面露思索之色,等讲到沙盗的时候又激动的满脸通红恨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待讲到张绣那条叫做小金的黄金蟒时隔一年又找到主人的时候一脸好奇。
张绣看了觉得很是神奇,此人现在应该过了天命之年有五十多岁了,可一片天真烂漫赤子情怀,实在无法与舅舅口中那个名声冠天下的超级才子超级培训大师联系起来,就跟个老顽童似的,哪里大才了?完全看不出来。
等快到门口的时候褚大师才笑眯眯的夸了一句:“说的不错,跟唱小曲儿似的。”
张绣:“……”
茗烟、高锦:“……”
张绣都快哭了好么。这位老先生真不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他狼狈的样子在报复他么?
茗烟和高锦是没想到自家这位少爷还有说书的潜力,说的那些完全信口拈来,明明很多事情他们都经历过的,当时也没感觉怎么滴,怎么现在听来就这么的热血沸腾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又是大姨妈又是卡文的,快死了。
然后想想后面还有那么多勾心斗角,顿时觉得自己智商真特么有问题。
好想剁手。
当初是有多手欠才搞这么一熊孩子出来啊啊啊。
考核徒弟什么的,一句‘何为官’把我为难了三五天。
最后决定让我加绣绣和他师傅拼谁算数算的快去。
哼哼哼。
第78章 第七十六章
张绣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礼物,不过大部分都是从安定那边带来的各种果干,其中还有几瓶葡萄酒,张谦和钟先生都说了,这位褚先生没什么别的嗜好,就是有点贪口腹之欲,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就想尝尝鲜,尤其好酒。
以这位先生那四位高足的能力,没喝过葡萄酒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张绣这次带来的却是自己亲自采的野葡萄酿制的。
这野葡萄全部是成熟了的小指头肚大的黑紫色的,严格选材清洗晾晒装桶,为此还花了七八十量银子专门去买了快要价比黄金的白糖,这白糖也不是纯白的,还微微带点淡黄,张绣还绞尽了脑汁给过滤了杂质,最后也不过得了三坛约一百五十升的原浆酒液。
这原浆酒呈黑紫色,偏偏又有一种清澈透明的质感,倒入杯中果香酒香黏鼻,喝入口中微涩中带有野果的甘甜辛酸,酒味极浓,最主要的是她可以和任何白酒调配,浓度自便,每次都有不同的味道和享受。
张绣对酒的品味一直停留在好喝与不好喝的阶段,这自酿的葡萄酒就属于好喝的,如果加水就和果醋似的,后劲极大,倒是张谦对这种酒兴趣很大,还专门问了张绣配方,很有来年大干一场的样子——其实这酒不过是他偶尔见到野葡萄一时兴起弄得。
因为颜色呈黑紫色张绣给这酒取名黑珍珠,给两位叔叔的就是这黑珍珠。
另外就是一张完整的白熊皮,张绣只知道北极熊是白的,倒没想到祁连山也会有大白熊出没——肯定是基因变异得了白化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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