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分手过渡期——苍梧宾白

时间:2016-11-24 22:20:02  作者:苍梧宾白

  一别数日,当他们再次见面,叶峥糟心地发现:他用了各种方法试探,江可舟居然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对他好也罢坏也罢,他都能默默领受,然后按照一贯的习惯,把一切都化在细水长流的体贴敬业中。
  直到今天,叶峥才明白江可舟是永远都不可能沸腾的温水。他的平静温和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冷漠,生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话,他从未留恋,也不曾萦怀,永远冷眼旁观,像个偶然驻足看热闹的观众。叶峥用一纸合同将他拷在原地,把人间欢喜繁华和人性丑恶都捧到他眼前,可是他始终是个看客——戏再热闹也留不住他。
  天生冰雪与人间钢铁在他心里筑了一座空城,而且从不打算为谁开放。
  红蓝二色灯映亮了半幅夜色,江可舟昏昏沉沉地靠着叶峥的肩膀,已经失去了清晰意识,叶峥不停地在他耳边说:“别睡,可舟,跟我说句话……宝贝千万别睡,再坚持几分钟,马上就到医院了。”
  江可舟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全靠意志力死撑,恍惚地“嗯”了一声,喃喃地喊:“叶峥……”
  “我在。”叶峥尽力维持着声音平稳,不住地亲吻他变得滚烫的额头,“我在这呢宝贝,别怕。”
  “叶峥……”
  “叶总!”
  严知行从救护车上跑下来,周樊川一脚踩下刹车,叶峥抱着江可舟冲出轿车,医护人员立刻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将江可舟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厢。
  车门关闭,救护车鸣笛开路,风驰电掣般地驶向医院。
  至此,忙碌了一整夜的众人方才停下来,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叶峥目送救护车远去,转身准备招呼两个助理上车去医院。可一句话还没开头,眼前骤然一黑——
  严知行和周樊川大惊失色,冲上来一左一右搀住他。
  “叶总——!”

  ☆、Chapter22

  楼梯上布满尘灰,再上一层就是他家的老房子。周遭熟悉得令人心慌,江可舟的脚步有节奏地踏着台阶,直到那扇铁制防盗门出现在他眼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来干什么的。只好凭着直觉动作,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在倏然寂静下来的楼道里回响。外面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阴云一重一重地压在屋顶,穿堂风从碎了很久的玻璃窗里呼啸而过。
  门轴发出滞涩的吱呀声,缓缓向内打开,一双绿色的眼睛扒在门缝里,正幽幽地与他对望。
  漫天风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伴随着那双眼睛带来的恐怖回忆,瞬间摧枯拉朽地冲破了老旧铁门。
  半人高的黑狗压低身子,喉咙中发出咆哮,迎面冲他亮出了獠牙。而他身后是断瓦残垣,无处可退——
  江可舟的伤看着惨烈,其实都是皮外伤,清理消毒后很快止住了血。真正要命的是失血和受寒引发的高烧。
  他烧了整整一夜,整个人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大半深深陷在混沌里,被梦魇与回忆反复追杀,另一小半则清醒着袖手旁观,漠然地注视着自己在痛苦里挣扎不休。只有一线清明吊着他即将滑落深渊的意识,在感知疼痛之余提醒他可千万挺住,别死了。
  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不知多久,就在脆弱的生理机能再也受不了精神摧残、即将敲锣打鼓地宣告罢工时,突然有人按住了他不断挣动的身体,同时对身边其他人说:“你出去吧,我看着他。”
  “叶总,您……”
  后面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江可舟在前两个字落地的刹那,终于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严知行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今年所有的糟心事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晚焦头烂额。前脚刚把江可舟送上救护车,后脚叶峥就一言不发地昏了过去,差点没把两个助理吓出心脏病。
  对于严知行来说,江可舟的死活其实跟他没有太大关系。但叶峥不一样,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一旦他老人家有什么三长两短,严知行肯定要跟着受影响。所以严知行不敢不上心,一路战战兢兢地将叶峥送到医院。周樊川本来是个借调的兼职司机,结果连续碰上突发情况。这么晚了,他不敢惊动叶峻,又怕出什么事,便跟着严知行一起跑到医院。大半夜的,两人一起在诊室外提心吊胆地等结果。他们之中平时随便拎出一个,放在哪里都是风度翩翩的人精,如今在生死与意外面前,却多少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好在医生经过仔细检查,断定叶峥没什么大事,只是劳累过度造成的虚脱。等到给叶峥打上了点滴,护士收走器具离开病房,严知行卡在胸中的一口气才算松了下来。
  可惜他这一口气没能松到底,叶峥从短暂昏迷中醒转过来,他记挂着那躺在急救室里的人,晕都晕得不安生。等江可舟一被推出来,他立刻躺不住了,硬是强撑着从病床上爬起来,让严知行搀着他去了加护病房。
  严知行本以为他看一眼就算了,看完还要乖乖回去打点滴。谁知叶峥随手把自己的点滴瓶子往输液架的另一端一挂,用空着的那只手拉过椅子,在江可舟病床边坐下,轻描淡写地宣布道:“你出去吧,我看着他。”
  严知行:“……”
  他跟在叶峥身边将近十年,从没发现自家老板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痴情种子”,真是失敬。
  “叶总,您这样不行,”严知行头疼不已,“身体要紧,等江先生醒了您再过来也一样……”
  叶峥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疲惫和憔悴一旦不加掩饰,脸上立刻显出病容来。他不肯多解释,只是轻声说:“我答应过他了。”
  连江可舟自己都不太把这条命当回事,他要是不亲自守着,只怕这人不肯坚持,真敢直接撒手而去。
  严知行劝不动他,又找不到人来治他,只好给他披衣添水,尽量让他坐得舒服一些,并打算明天就让医院给调个双人病房出来。
  等江可舟彻底清醒过来,已是翌日下午。
  彼时叶峥刚在严知行的三催四请下睡完一觉,洁癖发作地洗脸刮胡子换衣服,把自己打理得焕然一新,整洁得几乎看不出尚在病中。他的病房就在同一楼层,却拒绝了严知行搞双人病房的提议,理由是不想让江可舟生着病还要担心,把严助理气得内伤复发,差点摔门辞职。
  江可舟两只手臂完全脱力,这会正酸痛不已,左肩被包成个大粽子,掌心里裹满纱布,手背上还打着点滴。叶峥打外面光彩照人地进来,江可舟第一眼看见他,就不由自主地别开了视线,心想:“哪来的这么大一棵摇钱树?真晃眼。”
  叶峥探手在他额上试了试温度,手背顺势在他侧脸蹭了一下:“感觉好点了?哪里不舒服?”
  他的手掌冰凉,唯独掌心带着一点稀薄的暖意,融融地停留在江可舟耳畔。说来奇怪,江可舟醒来的第一眼就在不自觉地找他,潜意识里好像有个“叶峥应该在这里”的念头,非要亲眼看见他才安心。江可舟顺着他的手望上去,掠过突兀的腕骨,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用气音说:“没事。”
  叶峥见他嗓子哑得厉害,嘴唇上烧起一层干裂死皮,便将他的床头摇起来,拿过柜上的水杯:“起来喝点水。饿不饿,想吃点东西吗?”
  大少爷天生不是伺候人的料,喂水不是太高就是太低。江可舟磕磕绊绊地喝完小半杯水,终于攒回了说话的力气,跟叶峥简略重述了昨晚被绑走后发生的事情。
  叶峥一直等他讲完,才平静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江可舟敏锐地觉察到气氛不对,可惜脑子现在还蒙着,根本数不清自己昨晚到底落了多少把柄在叶峥那里,只得装傻,一脸无辜地望向叶峥。
  叶峥问:“这回没有电话,我人就在这儿,想好怎么糊弄我了吗?”
  江可舟是万万说不出“为你好”这种话的——因为肯定会被叶峥归为顶嘴,然后被他数落得体无完肤,只好避重就轻地答道:“伤口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我说过死不了的,现在这不是已经没事了?”
  叶峥没好气地盯着他:“你这自信是从哪家菜市场批发的?”
  江可舟不自然地别过头,干咳了一声:“……不是你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叶峥一愣,继而想起什么,顿时给气笑了,“跟你说过那么多话,就记住这些没用的了,没良心的东西。”
  叶峥臭不要脸地把他说过混账话美化成了“没用的”,江可舟也心照不宣地配合了他的说法,但其实这句话的原话是“别的我不管,只要你活够五年,清完这笔烂账。之后你爱死不死,没人拦着你”。
  江可舟刚跟了叶峥两三个月时,两人之间的床事比较频繁。虽然在叶峥的洁癖之下,卫生标准得到了相当严格的保证,但那时正赶上江可舟他爸江宏伟把人打成重伤,舅舅一天仨电话问他要钱。他的全部积蓄都贴出去了仍然不够,只好拼命打工赚钱。他白天累得筋疲力尽,晚上还要被叶峥翻来覆去地折腾,吃不好睡不好,十几天下来身体先撑不住了。
  有天晚上江可舟从沙发上站起来,正要去给叶峥洗水果,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伸手想扶一下茶几,没扶住,结果一头栽倒在叶峥怀里。
  叶峥当时被他吓了一跳,送到医院后又被医生灌了一耳朵“营养不良”“气血两亏”“免疫力下降”,顿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让人去查江可舟到底瞒着他干了什么事。彻查之下发现江可舟家里急需用钱,叶总几乎出离愤怒:江可舟这混账东西可能是属王八的,快仨星期了吭都不吭一声!别的事也就算了。放着他一个现成的金主不闻不问,非要把自己逼成这个德行,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把自己了?
  于是那天叶峥走路带风地杀进江可舟的病房,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是不是觉得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啊?以为死了咱们俩之间的帐就可以一笔勾销了?我告诉你江可舟,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就是变成植物人,挺尸也得给我挺够五年!别的我不管,只要你活够五年,清完这笔烂账。之后你爱死不死,没人拦着你!”
  那是江可舟第一次被叶峥骂,当时整个人都蒙了。叶峥万万没想到一句话被他记到现在,关键时刻还能拿出来堵他的嘴。他无语之余,忽然有点感慨:眼前人与记忆里病床上苍白瘦削的身影分毫不差地重合,似乎又有着细微不同——然而时隔多年,这个身影依旧能够准确地拨动他心中名为“怜惜”的那根弦。

  ☆、Chapter23

  
  “对了,你要是不提这事我还想不起来,”叶峥指责道,“你这人一向嘴严主意正,属于知情不报的惯犯。你自己数数因为这都进了几次医院了,自作主张出什么好结果了吗?”
  江可舟不知听没听进去,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嗯个屁嗯,”叶峥隔着被子轻轻掴了他一巴掌,“你长点心。这次就算了,但事不过三,再有一次敢瞒着我,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他的肢体语言轻松随意,甚至话也说的半带调笑,只在余音中藏着一点不引人注目的小心翼翼。这句话仿佛是在他心上开了个小口,昨夜埋下的恐慌和患得患失按捺不住,颤巍巍地冒出个头。
  可惜被他倾注了半腔心血的对象并没随身携带显微镜——
  江可舟虽然醒得快,但毕竟还在病中,精神不济,也不耐久坐,说了几句话就现出疲态来。叶峥察言观色,立刻打住话头,让他躺下拉好被子,俯身过去在唇角温温柔柔地一吮:“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江可舟涣散的目光扫过他撑在床沿的手背,困得连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你回去……不知道什么能醒,别等了……”
  “嘘,闭眼。”叶峥抬手虚掩住他的眼睛,黑暗与掌心的温度一起笼罩下来,连对噩梦的恐惧都被冲淡了。片刻后,江可舟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叶峥移开手掌,见他鸦羽似的长睫安静温顺地垂在眼底,眼角眉峰衬着他苍白消瘦的脸,犹如宣纸上扫过一笔淡墨,素净得甚至有些寂寥。
  这张脸实在称不上绝色,只胜在五官顺眼,线条柔润。在妖艳贱货云集的圈子里,江可舟这个类型其实也很常见,通常都是一时新鲜——就像肉吃多了偶尔要换换口味,吃点清淡的。叶峥原以为自己也一样,审美疲劳后看白纸格外顺眼,但经历过这么一出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吃素吃上瘾了。
  他心里的异样,早就不是“新鲜感”能涵盖的了。
  江可舟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半,醒来时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但严知行居然还在病房里。他手上的吊针已经拔了,严知行替他摇起床头,放下小桌板,摆好两份白粥和餐具,道:“我去叫叶总来吃饭。”
  江可舟疑惑地问:“他还没走?这都几点了?”
  严知行不太明显地苦笑了一下:“叶总晚上要陪床——江先生稍等。”
  没过多久叶峥走进来,洗完手坐下,看见桌上的白粥先叹了口气:“算了,就当养胃了。”
  江可舟:“你没吃晚饭?”
  叶峥大言不惭地说:“吃了。这顿是陪你吃夜宵。”
  江可舟轻轻皱眉,没说什么。
  他手上包着纱布不方便,叶峥拿了俩勺,你一勺我一勺连陪带哄地每人喝了半碗粥。等把餐盒收拾下去,江可舟趁着精神头尚好,便开始催叶峥回去:“我这边没什么事,不用陪床。太晚了开车不安全,你早点走,明天还得上班。”
  叶峥道:“我上班不用打卡,不怕迟到。”
  “不要转移话题,”江可舟无奈地看着他,可惜眼神没什么威慑力,叶峥被他这么盯着只想亲他,“我又不在危险期,也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你平白无故地在这受罪干什么?”
  “陪着你不算受罪,”叶峥摸摸他的头发,“你现在还病着,先少操点心。等你病好了想怎么管我都行,好不好?”
  江可舟措手不及地正面迎上了叶峥的糖衣炮弹,话到嘴边险些噎回去。他闭了闭眼,说:“你在这里休息不好。我听严助理说,你昨晚身体不太舒服?”
  叶峥内心破口大骂严知行这个嘴上没把门的,面上却端得四平八稳,神色不变地说道:“没有,别听他胡说。就是头晕,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门外丢完垃圾回来的严知行:“……”
  真是六月飞雪,千古奇冤。
  江可舟在心里把叶峥的“头晕”四舍五入,蹙起眉头:“你昏倒了?怎么回事?”
  叶峥:“……”
  “诈我?我天,”他哭笑不得地问,“宝贝,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力气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