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死了……她死了……想着,傅语邦不自觉的更加捉紧了唐律的衣袖。 看着失神的傅语邦,唐律转头看着CHAOS其它成员,开口向他们要求。 「抱歉,可以先让他暂时停止通告,回去……看看慈吗?」 CHAOS的成员对看了一眼,点头答应,但是同样的他们也要求要随行,如果慈真的过世,身为和他们姊弟俩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虽然断了五年的音讯,但也去看上一面。 而且另一方面也是要确保傅语邦的『安全』。 「可以,但是我的车子容不下那么多人,还请麻烦你们自己开车跟在后头。」他没有反对,因为他能够猜出他们的顾虑为何。 然后,唐律轻拉着傅语邦往外走去,乘上还停在大门口的跑车Lamborghini。 跟在后面的几人,在看到唐律的跑车时都愣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觑。 Lamborghini新款跑车,台湾仍未有进口的货款,唐律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竟然能将这车弄到手。 开车的时候,唐律迅速的瞥了一眼低垂着头毫无反应的傅语邦,唐律空腾出一只手,从车上的小冰箱里拿出了一条冰湿的毛巾地给傅语邦。 「把妆擦一擦吧!都弄花了,而且万一在医院被人认出来也不好。」 傅语邦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接过了毛巾,开始卸除脸上的浓妆。 当傅语邦卸完脸上的妆之后,唐律也看见了傅语邦原来的长相,眼中一闪而逝的是意外。 他知道傅语邦和傅雨慈是双胞胎姊弟,但是可没想过异卵双胞胎可以长得如此一模一样,只是和傅雨慈相比,傅语邦美丽的脸蛋更多了一分阳刚的英气,还是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男人的事实。 也难怪他在荧光幕前要这样的化妆掩饰自己得天独厚的外貌,若是不化妆掩饰,再加上他曾在荧光幕前公开承认自己是个同志,这难保他不会被许多明明对男色有所好,却又在大众面前强烈批评同志,私底下却频频有所动作的有钱人偷袭,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不少人是看美色不看性别的。 而傅语邦的美,虽然可以看出他是男性的事实,但却依旧美得不分性别,卸去浓艳的妆容之后,在浓妆底下的是如同他歌声般纯净的容貌。 美得……不染尘烟。 突然,唐律凛了凛心神。 他在看什么?傅语邦美不美,漂不漂亮和他没有关系吧?他可是一个男人、他的小舅子……唐律轻蹙眉移回视线专心的开着车。 一路上,车内悄然无声,两人都未曾再开口。 ※※※ 乍见多年未曾谋面的父母,傅语邦有些胆怯了,那紧张的情绪更甚于他站在舞台上,面对上万歌迷的时候,比起面对歌迷,他更害怕父亲的不原谅。 他可以不在乎不是他歌迷的那些人说他是同性恋、很恶心之类的话,但他却无法面对自小疼爱他的父亲,因为他的性向而起的任何苛刻严厉的言词,因为他爱他的家人,所以会更加的在乎他们的想法,也因此将自己推向更深的泥淖中。 只是,他无法因为在乎,就隐瞒自己的性向,那样,他做不到。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父亲在看见他之后的沉默,一句他意料中的责骂也没有,只是,不愿正眼看他。 反而是母亲梁秀,一看见傅语邦的出现,立刻上前紧紧的抱住他,语带哽咽的低唤儿子的小名。 「妈……对不起…我……」傅语邦鼻头又是一酸,眼泪滚滚而落,滑下美丽的脸庞。 「不用说了,回来就好……」梁秀心疼的摸摸傅语邦多年来未剪的及腰柔软发丝,因为工作的需要而染成茶色。 然后视线一转,看见了四个她看大的孩子也站在走廊边,眼眶微红的,也是不敢相信傅雨慈就这样子过世了。 「秀姨……」他们呐呐的喊着。 梁秀看着他们,露出哀伤的微笑。 「你们……也都来啦!」 「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五年没和雨慈连络而已,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世事……真的很难以预料。 雨慈……才二十六岁啊!老天爷怎么能够这么狠心残忍?难道红颜就真的该薄命吗? 「小邦……你先进去看看小慈吧!我想……她会很高兴你回来见她的。」说着,梁秀一阵鼻酸,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女儿却香消玉殒,注定无法再相见。 红着眼眶,傅语邦慢慢的走进了停放着傅雨慈尸身的太平间,她就躺在那,静静的,不会再起来了。 唐律静静的跟在他身后,看着傅语邦掀开了盖在傅雨慈身上的白布,沉默不语的俊容闪过一丝痛苦。 颤抖着手,傅语邦轻轻的抚摸着她那苍白冰冷而僵硬的脸庞,还是难以接受她已经永远离开他的事实。 她说,会一直支持他追寻自己所爱。 她说,会为他的音乐一直加油,永远当他的头号歌迷。 她说,他们这对在这世界上比任何人都亲的姊弟,会一起快乐的活到老、玩到老。 她说…… 脑海中,原本乱成一团的思绪突然的化作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想,什么也无法思考,心像是被狠狠的掏空大半。 只是离开家里八年、五年多忙的没时间和慈连络而已,她竟然就这样的永远离开了自己? 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吗?因为他爱上了不该爱的同性,所以要让雨慈代替他赎罪?那为何不直接对着他来就好?为何总是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来让他痛不欲生? 「语邦……你别这样,哭出来对你好一点……」唐律看着那张脸庞没有什么强烈的悲痛,只是,有着无比空洞的让人心惊,有些不忍的说。 那种表情,比哭相更让人觉得心疼与心酸。 「我……哭不出来…」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哀伤的笑。 他想哭的,但是,眼泪却流不出来,整颗心空荡荡的,好像整个人的动力都被掏空,没有了知觉一样。 他还有什么可以「感觉」的? 五年前他失去了自己所爱的人,五年后他失去了唯一的姐姐,生命中两个支持他走到现在的支柱完全崩溃瓦解,他还剩下些什么? 心少了一半,他可以强忍着活下去,灵魂的另一半没了,他还能怎么做?谁来告诉他? 同样站在傅雨慈身畔的唐律,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 「慈最后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够回家,和爸妈住在一起,代替她守着她未完的孝道。」唐律当然希望,慈最后的这个心愿能够完成。 只要是慈想要的,他从来就不会拒绝的尽力为她做到,尤其,这是慈的遗愿。 「回家……」低垂着头,傅语邦低喃着那两个字。 该回去吗?这是慈的最后心愿,身为她唯一挂念着的弟弟,他是该实践她的遗愿,可是…… 他回的去吗? 他敢面对父亲那样的嫌恶表情吗? 他忍受的了父亲的冷潮热讽吗? 他……做不到。 他想,如果天天面对父亲的辱骂,他是会崩溃的,否则,八年前他不会离开家了。 对于别人的歧视眼光,他可以接受、可以不在乎,但是他无法忍受最亲的家人任何一句伤害的言词。 唐律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也知道那个哽在他心头的刺是什么样的刺,开口消除他的顾虑。 「爸如果真的反对你回家,不会让我去找你回来,如果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刚才他大可离开,不必陪妈在走廊上等着你。」有一些事情,不能只看着表面,表面上乍看是一回事,但从细微处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许多一开始没发现的地方。 傅翔云心情上是矛盾的,虽然他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接受儿子的性向,早上的时候甚至强烈的反对让傅语邦回家,但唐律发现,当傅翔云再度的看见儿子时,看似冷淡,眼中却有一抹激动的色彩。 看见久未见面的儿子,什么反对排斥的早就抛到脑后,没有向妻子梁秀那样激动的拥抱与态度,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儿子吧? 「真的……吗?」傅语邦的表情是脆弱的,带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神情看着唐律。 看着那张和妻子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在自己面前露出了那样的表情,让唐律心中微微一震。 但是他刻意的忽略那种感觉。 「当然,你可以放心,现在家里还有我和妈会帮你,所以,就算是当作完成慈的心愿,回家好吗?」 傅语邦看着永远沉睡了的傅雨慈,紧紧的握了一下冰冷僵硬的手,沉默了好长的时间。 慈……你希望我回家是吗? 然后,他轻轻的放下了傅雨慈冰凉的手。 在他身后等着他答案的唐律,没有催促的等着他的答案。 寂静,似乎让时间静止了一样。 似乎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才轻轻的启着嗓子回答。 「我回去……」 第二章 再度回到暌违八年的家,已经…变了好多。 原本只有他们一家独栋别墅的地方,四周已经多建了几栋新的别墅,然后以他家为中心的包围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小区。 没有破坏他家本来就有的景观,反而多出了许多的设备,而且周遭的建筑一点都不会和他家的房子显得格格不入,感觉规划的很好,而且,周围的房子反而像是他们家的围墙,要保护中心所在一样。 这一切,都让他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慈也不再用那柔美的表情对着他笑,就算他回来,也已经什么都不一样了。 热水冲洒在身上、脸上,他尝到了一丝自来水不该有的咸味。 是他哭了吗?他不知道。 摸摸脸颊,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呆傻了吗?他怎么可能分的清楚在他脸上的是热水还是眼泪? 往一旁的镜子中看去,他只看见一张和傅雨慈一样的脸,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已经哭得凄惨,眼睛又红又肿的。 如果慈看见了,肯定会笑他一个大男人的竟然还会哭成这样子吧? 可是他无法克制自己一想起慈就发酸的鼻以及宣泄而出的泪水。 不是没听过,活在世上的人对死者的强烈思念会让他们不得安宁,无法走得安心,可是谁来告诉他要怎么放下?他无法克制啊! 愣愣的看着洗脸盆中的水,他突然的把整颗脑袋浸入水中,突然的有种冲动想就这样追着慈的脚步而去。 可是……慈一定不希望吧?如果他就这样去见她,她一定会生气的……想着,他还是将脑袋抬了起来。 在浴室里待了好一阵子,只穿着一件休闲长裤的他才缓缓的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边走出来,然而一走出来,刚看向他的床铺,他就呆住了,擦着头发的手也停顿了下来。 在他的床上,有对漂亮的龙凤娃娃,不是布娃娃,而是一对可爱漂亮的双胞胎姊弟,坐在床上睁大着眼看他,眼中也充满着好奇和讶异。 好可爱的孩子,可是哪来的小孩这么不怕生的跑来他房间呢? 看他们圆亮的凤眼直盯着自己瞧,傅语邦一时忘记了悲伤,直在心中直呼可爱外,也一边庆幸自己先穿好了裤子才走出来,要不然在两个小孩面前只围了一条浴巾的话,岂不是尴尬极了? 「娃娃,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走到床畔,傅语邦忍不住的弯腰摸摸那粉嫩可爱的女娃娃,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与好感。 他很喜欢小孩,只可惜,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他也不想要为了要一个孩子而违背自己、欺骗别人,去和一个女人结婚。 那个女娃娃一听见傅语邦叫她娃娃,立刻往他身上扑去要抱他,吓了他一跳,但他还是伸手抱好小女孩,以免让她就这样摔下去。 「娃~~你赖皮!怎么可以抢先?」小男孩发出不平之鸣,显然他刚刚也想做相同的动作。 「嗯……和妈咪一样的味道……」娃娃才不理会弟弟的叫声,把小脑袋埋在傅语邦肩窝,闻着傅语邦身上那刚沐浴过后的香味。 淡淡的清新味道,带有着一种温暖的气息,温和柔软的像是春天的阳光般,舒缓了她小小心灵中的不安。 妈咪?难道他们是…… 看见小男孩眼中也流露着企盼的讯息,似乎也想学姊姊一样的拥抱,傅语邦忍不住的放柔了眼神,在床边坐下,小男孩也立刻的爬到他腿上坐着,仰着小脑袋看他,模样非常可爱。 看得出,这两个孩子具有外国血统,融合了西方人的深邃与东方人细致的五官,而且眼珠还是蓝灰色的,像极了漂亮的琉璃珠。 「你叫娃娃?」傅语邦温柔的问,伸手替她把微乱的棕褐色卷发梳理好。 「嗯,我是娃娃,弟弟是宝宝。」稚嫩的童音清亮的自我介绍着。 娃娃、宝宝?傅语邦忍不住自己的笑意,没人会给小孩取这样的名字吧?这应该只是小名而已。 傅语邦随意的套上了一件衬衫,但因为娃娃抱着他,所以他没办法扣好衣服上的钮扣,只能放任的让自己的衣襟大敞。 覆盖在衣服底下若隐若现的,可以看出是经过锻炼的美丽线条,白皙却精健有力,绝非一般虚弱不济的白斩鸡。 突然,两声咕噜噜的声音从双胞胎的身上传来,惹的他一笑。 「你们肚子饿了吗?」看向墙上挂着的闹钟,也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也难怪他们会肚子饿了。 「一点点。」两个小孩乖乖的回答。 「那就赶快下楼去吃饭吧!」他放下两个小孩,自己却没有动身的打算。 他没胃口,也没有那个心情。 然而他没动,两个孩子也不肯走的站在床边看着他,颇有他不一起下去,他们也不走的感觉。 傅语邦无言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圆亮大眼中的坚持,他不想下楼,是害怕看见父亲厌恶的眼神,也是想逃避一家人团聚,却没有慈在的画面。 「你们下去就好,我不饿。」他吃不下,只要一想到慈的过世,他就提不起任何吃东西的动力,他甚至想过,干脆就这样让自己饿死算了。 不过,他的回答显然无法让两个小孩满意,他们还是站在他床边坚持着。 此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小邦,那对小家伙在你这里吗?」因为岳父母和妻子都是这样叫着傅语邦,唐律也就跟着他们这样子喊了。 他指的应该是娃娃和宝宝吧?还没有出声回答,娃娃便咚咚咚的跑去开了门,那小小的身子垫着脚尖开门的模样,可爱的让人忍不住微笑。 「爹地!」娃娃朝男人伸手,而他也很合作的弯身抱起女儿。 「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Uncle吗?」唐律疼溺的捏捏女儿粉嫩的小脸,但是也掩不住他灰蓝色眼眸中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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