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父亲?"段林不假思索的问道,岂料对方在听到自己问话的瞬间,脸色变了变。 "你有父亲?啊!对不起!我太失礼了!"对方先是诧异道,随即慌张的为刚刚说出的话道歉。 听到这句话,段林沉默了:这个人......果然有点不对劲。 "王先生,我来这里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就是王婆婆的事情。你看,我的手机这里有明显的记录,二月四日下午三点十五分,有一通接听记录,这个手机号码是您的没错吧?不过当时用这个号码打给我的,也确实是我家的王婆婆。" 王一函向段林指给他的记录看去,看到那个号码确实是自己的号码的时候,愣了愣。 "这......" 看著那个时间,他忽然想起来一个片断:某天自己进入解剖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机萤幕亮了亮,就像刚刚被人使用过...... 王一函疯了一般打开自己的手机,然后在和段林同样的日子里,找到了一条拨出记录,通话时间、起点、终点......完全一样! 可是自己千真万确没有打过那个电话! "那天那个时候,你把手机放在哪里了?"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沐紫,忽然开口。 "我......我这个时间都在单位的......"呆呆的回答著沐紫的问题,王一函想著自己的习惯:有的时候嫌放在身上烦,他经常把手机放在解剖室的,而那个时候...... "我觉得......你可以查一下你那天的工作记录。" 彷佛提示一般的话点醒了王一函,飞快的拿起旁边柜子里的厚重资料,按照日子翻过去,然后在二月四日那一栏,他看到了自己那天的工作报告。那天他解剖的是一具女尸,年纪约莫六十,死亡时间是十八年前。 "王婆婆!"旁边段林的惊叫,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王一函,他看著段林,看到对方一脸惊愕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档案。 "不......" 段林从王一函手中抢过了那迭档案,紧紧抓著那张照片,看著尸体旁那张专家用颅骨还原出来的死者头像,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个人......就是王婆婆......我说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的那个......" 看著眼前一老一少俱是呆愣表情,沐紫用办公室现成的器具,反客为主的替三个人泡了咖啡。 段林没有喝咖啡,只是翻著手里的厚重档案,嘴里喃喃有声,"这是张伯,他的脸上有一块大斑,那边是杨姐姐,我认得的,她手腕上这只镯子一直没有摘过......" 每一页上的人都是他熟识的人,做为邻居,做为自己的长辈,陪自己长大,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自己他们都是死人,这要他怎么接受? "原来......大家都死了......" 放下手里的宗卷,段林抬起头看向沐紫,"你不会一开始就知道吧?" 沐紫只是看著他,一声不吭。 "你......不怕么?"看著低著头的段林,王一函忽然开口。 想明白段林的事情意味著什么以后,王一函不禁偷偷看向自己的四周,发现胆大如自己,想到这些死人居然能...... 他开始觉得身体发毛。然而-- "不,我不怕......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很好的人......"段林看著王婆婆的照片,想著那位从小慈爱看著自己长大的老人,竟然已经往生......不自禁掉下泪来,泪水掉在封了塑胶的照片上,飞快的滑到了地上,跌成小小的水洼。 "你......认识这个东西么?" 伴随著王一函有点迟疑的声音,段林看到对方冲自己伸出了手,一个圆环就那样躺在对方的掌心。 "啊?"段林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脖子,半晌掏出一条链子,提起链子,三个人在链子末端,看到了和王一函掌心的戒指一模一样的东西。 "什么!"王一函和段林彼此都是一惊。 "我还以为那是我自己的戒指,你那个......从哪里来的?"段林问著,目光牢牢锁住对面男子心虚的目光。 "我......今天在送来解剖的男子手中发现的......"说著,王一函走到后面,拉开了平台上的白布。 段林这才发现那里竟然躺著一具尸体,虽然已经被缝上,可是那由于浸水而肿胀的脸庞...... "我......见过这个人的。"走近之后再三观察,段林忽然看向了沐紫。 "嗯,火车上见过,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似乎是同伙。"沐紫点点头,算是给了段林证明。 "是不是这个人?"王一函匆忙拿出一张照片,指著上面的男子问,看到对面两人点头,王一函呆了呆。"这两个人......都死了。" "啊?"段林愣了愣,看向解剖台上死相甚惨的男子,"怎么死的?" "这两个人是盗墓的,台上这名男子是昨天在医院的鱼缸溺死的,他的同伴则在四个月之前就死亡,可是尸体却是前几天才被发现的,发现他们的地点......则是汾岭的后山。" "啊?"再度诧异了一下,段林忽然开口,"等等--你说他们是盗墓的?" "嗯。"嗯,也对,这样就不难理解自己第一次碰到这两个人,在他们身上嗅到的让自己不快的味道了。〈具体请参照亡灵书之《"背"面》〉 他们看到了王婆婆给自己的玉,然后询问自己的家乡,那时候觉得很怪异的举动,如果将他们的职业因素带入进来,也就不难理解--他们询问自己的家乡,想去盗墓。 然后...... "糟糕!我妈的墓肯定被他们盗了!"忽然站了起来,段林叫出声,发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的段林,在两秒钟之后清醒过来,低头看到的却是王一函一脸铁青的脸色。 "我......那枚戒指是成对的,据说是我爸妈结婚用的戒指,我妈妈死后,我爸爸那枚给了我,至于我妈那一枚......听外公说被她带到墓里去了,如果这枚戒指再度出现的话,只能说明......只能说明我妈的墓被挖开了!" 段林焦急的对两人解释道,不想听到自己话的两人却都是一脸古怪。 半晌,王一函终于开口。 "这么说......舒佳......果然出来了......"段润之教授果然将舒佳埋了起来,然后那两个人果然在那个夜里将舒佳挖了出来,然后......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名字?" 伴随著段林的一句疑问,王一函终于明白自己的猜测全部属实! "你拥有可以让死者灵魂活化的能力,那么......你的母亲则拥有可以让灵魂乃至完整的尸体活化的能力,这样也不奇怪。" 看著呆愣的两人,沐紫缓缓开口:"而现在,那个死者回来了,她回来的目的究竟是凶是吉,目前看来......" 顺著沐紫的目光,段林缓缓盯上了解剖台上的郑宝仁,心中一凛。 "凶"! "我们......现在要将她找回来!"清清嗓子,段林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真的很奇怪,要和从来没见过面的母亲第一次见面,还是这种形式......而且那样子的母亲生出来的自己...... 能算是人么? 段林不知道,可是他清楚:如果自己不去找她回来,还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他忽然想起王婆婆对自己的警告。她要自己不要回来,否则会被找到。被找到?被谁找到?母亲-- 看向手中的戒指,这个......莫非就是母亲出来的原因?她在找寻自己被拿走的东西? "如果真的是埋在地下的母亲,让王婆婆他们活化在我面前的,如果这个人是见到了母亲而死的话......那么母亲可能在的地点只能是--" 惠仁医院! 【第九章】指纹 "什么?医院里有尸体消失?这种事情也要向我汇报?" 这几天连番被局里的电话轰炸,张晓亮觉得自己无论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有些疲劳。 一旦知道那些尸体只是当年一名疯狂学者试验所为,这件案子就算基本了结,原本以为可以休息几天,没想到好不容易回家睡的第一天晚上,就接到了工作电话。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居然还有工作上的电话过来......他真的有点想骂人,天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充足睡眠。 "什么?啊......我知道了。"听著下属把话说完,原本的怒气一下子无影无踪,变成了寒意。 失踪的是"舒佳"的尸体。 当然,那是外人以为的,只有自己知道,那其实是自己的妻子--汪澈的尸体。 挂上电话呆呆的坐在床边,张晓亮发现自己了无睡意。 他曾经巴不得那个自己留在医院里的巨大证据消失,可是如今她真的消失,张晓亮却害怕了。 想得心烦意乱,张晓亮迷迷糊糊睡著了,第二天却是被冻醒的。 窗户开了? 自己睡前有开窗户么?这可是冬天啊! 打了个喷嚏,张晓亮匆忙关好了窗户。他的脖子有点疼,他想搞不好是被风吹伤风了。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异变开始的征兆。 ◇◇◇ 从那天开始,回到家中居住的张晓亮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劲。第一天被吹到的脖子始终没有好,他打算今天下班的时候找个老中医,采用传统方法拔个火罐子或许会好。 "小公主,你还在生爸爸的气啊!"开著车,张晓亮腾出视线,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女儿,昨天因为自己无意中踩坏了她的娃娃,小家伙一直在生气,就算自己答应重新赔她一个,还是噘著小嘴。 甜甜在妻子入院的几个月间,开始了幼稚园生活,原本以为脾气会稍微改好,可是回家才发现全然没变。 这段时间接送甜甜的任务,一直是由岳父派人进行的,如今他既然回到了家,那么接送的任务自然应该由他接过来。 岳父极其宠爱这个孙女,说来也奇怪,那个军人出身、一向铁血作风的男人,居然对女儿孙女如此宠爱......张晓亮想,那个人全部的宠溺,估计都放在了她们身上。 才四岁的甜甜,被外公送到了极难入学,专门挖掘儿童钢琴天赋的幼稚园。 被岳父母加上妻子惯得不象样的甜甜,容不得不合心意的事情,对于自己弄坏她娃娃的事情犹自怀恨于心,一直闹著别扭不理他,他给她买了一个更好的娃娃,也一直低头不理会。 "坏爸爸!"到了幼稚园,不等张晓亮将她抱下来,小小的女孩将娃娃向爸爸怀里一扔,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喂!爸爸不是给了你一个更好的娃娃么?" "再好也不是原来那一个!不希罕!" "你这个孩子......真该教育你一下......"女孩无意识的话触动了张晓亮的丑事,咬著牙,张晓亮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教训一下眼前的女孩,就在这时-- "你敢!你敢教训甜甜,甜甜让妈妈今天晚上还去掐你!掐死你!"女孩说著,随即自行奔入学校。 抱著娃娃的张晓亮,就那样呆呆站在了原地,想著女儿刚才无意中说出的诅咒,忽然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张晓亮弯腰对上了车子的照后镜,皱起了眉头。 "掐?这......"看著脖子上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的淡淡红晕,张晓亮忽然发现那恰似手指造出来的掐痕。 站在喧闹的幼稚园门口,张晓亮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 "你们昨天睡得还好吧?"吃饭的时候,张晓亮装作不经意的询问面前的妻女,甜甜一边吃蛋糕一边看卡通,就是对自己不理不睬,而对面的"汪澈"也只是面无表情的低著头。 室内瞬间变得很安静,安静到只剩下电视里卡通的声音,看著出于不同的原因,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两人,张晓亮心里一阵烦躁,啪的关掉了女儿正看的卡通。 "我累了,要睡觉了!谁也不许发出声响!"女儿的哭声在身后响起,哭声让人心烦,张晓亮却无心理会,只是自行出门。 房子大了需要锁的门也多了,张晓亮决定出门再去检查一遍门锁。 确定门窗全部都锁好之后,张晓亮终于重新回到卧室,锁好自己房间的门窗,爬上床睡觉;他原本打算不睡的,可是半夜耐不住身体的疲劳,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这次虽是睡著可是并不安稳,梦里听到妻子的钢琴声,然后就是令人窒息般、手指捏住脖子的不适感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摆摆自己的脖子,张晓亮越发觉得自己脖子的疼痛不是伤风,而是像女儿所说的"掐"出来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在张晓亮心里越发茁壮。 张晓亮忽然想起了医院里消失的尸体--汪澈。 是她么?是她在自己睡著的时候掐自己么? "甜甜让妈妈今天晚上还去掐你!" 甜甜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晓亮想起送女儿上学时,和女儿发生的对话-- "甜甜,那个......你见过妈妈......" 甜甜不说话。 "那你告诉爸爸,为什么妈妈要掐爸爸?" 甜甜还是不说话,好不容易抬起头的时候,女孩眼中不似儿童的凄厉目光,却瞪得张晓亮呆住了。 "因为爸爸把妈妈推下楼,所以妈妈要掐死爸爸。 "妈妈什么都知道。" 女孩只说了这两句,可这两句却让张晓亮心中天地为之变色! 那天的事情甜甜全都看到了!一瞬间,目视前方的张晓亮,对旁边的女孩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杀气,想到刚才冲昏自己头脑的念头是什么的时候,张晓亮吓了一跳,即使刹车,看著旁边缩著肩膀警惕看著自己的女儿,张晓亮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不知道甜甜有没有将这件事对她外公说,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说,如果说了,岳父对自己的态度能是现在这样?这个姑且不提,自己的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 他心里的困惑当然不可能说给任何人知道,于是在第三次仍在同样情境下醒来的时候,他取出了事先藏在枕下的手套,拿出工具经过一番熏显,张晓亮在自己卧室和自己的脖子上,一共采集到五种不同的指纹。 不露声色的带著证据到局里上班,张晓亮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对比结果。 "什么?这个是汪澈的?" 检验人员笑著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晓亮瞬间就僵住了。 "嗯,另外四个指纹是装修人员的,警长您真是的......自己家还玩什么刑侦啊,而且家里有太太的指纹,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呵呵......" 笑呵呵的同事好奇的看著张晓亮,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下子面容诡异。 不可能! 与平静的外表截然不同,张晓亮心里翻起了滔天大浪! 那个检验人员完全说错了,自己家出现任何一个人的指纹他都不会在意--除了自己妻子的!天知道、天知道...... 汪澈已经死了啊! 她的双手早在事故中就被截断,然后自己在她病中暗箱操纵了那掉包之计,一个已经没有了手的"死"人,怎么可能留下指纹? 在那个新家! 在自己的脖子上! 回到家中的张晓亮再也没有回家的安全感,他感到惊恐!这个家明显出现了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想起那具消失的尸体,张晓亮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动得厉害。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 张晓亮站在楼梯上,看著那已死的女人在这屋子里唯一留下的遗物--钢琴,喃喃出声。 心思既动,张晓亮随即沉著脸,走到了他很少走近的钢琴旁,坐在软硬适中的钢琴椅上打开键盘盖,光可鉴人的漆饰,完美的倒映出男人不安的面容。 张晓亮盯著自己的影子,心里突入而来的恐惧让他焦躁,焦躁中张晓亮重重一拳砸上眼前黑白分明的键盘。 哎?刚才怎么没有发出声音? 张晓亮的注意力随即被这件事吸引了,他再度敲了敲琴键,直到将琴键全部试了一遍,终于发现:这架钢琴有的琴键能发音,而有的不能,或者只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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