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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多久之后——芳术

时间:2008-11-17 01:56:14  作者:芳术
冬天,我十八岁以前所居住的那个地方没有雪,那里不下雪,或许是这样,每年这个时候它总是显得过于悲伤过于苍白......
曾经有个人说要带我到一个冬天有雪的地方,我满心欢喜的期待,只是最后他留给我的不是美景,而是一道丑陋的伤疤......

大年初五,喜庆之气仍没半分消减,同啟中学高一(3)班的同学会在这个小城中最有名的酒店里举行。
参加这样一个聚会对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浪费时间,可我却突然间心血来潮,很想看看那些曾经单纯美丽的灵魂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了。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渐渐冷漠,不再执着于以前那些是非观念,被这个污浊的世界无声息的同化?
就像要去一个陌生人所举办的晚会,带着恶意的笑容藏在角落里窥视从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熟悉的,不熟悉的,听到的每一声久别重逢的欣喜叫唤都让我恍惚想笑,人人都在翻箱倒柜的强记起一些模糊的片段以便嘻嘻哈哈互相嘲弄一番,再用飘渺感慨的声音伤感着今非昔比时光匆匆当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然后就是以表面谦虚实则骄傲的态度述说着别后的成就作为彼此赞美吹捧,错身而过后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不屑与嫉妒,嘲弄或懊恼。
人,多么复杂可爱虚伪可怜的动物!
我一直没动过,在热闹的大厅里沉默的抽着烟,旁边却突然凑过一个人来,紧挨着我的身上散发着淡淡酒味。
"赵名!你不是赵名吗?"在昏暗的光线下张着微醉的眼盯了我一会,他突然大叫起来。
我皱起眉。我记得那张脸,我和他做了三年的同桌,是高中同学中除了叶昭彬外和我最亲近的一个,当年我闹出殴打实习老师差点被学校勒令退学的事后他来探望我时那副恍若在梦中的呆怔样子因为过于深刻至今还留在脑海里,只是名字却早已忘记。
"老同学?!"我借着上下打量他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挪开一点,"看来你过得不错嘛!"
他打着哈哈,"马马乎乎啦!赵名你小子就不得了了,听说是顶级高职,外带娇妻豪宅,我们这票人羡慕着呢!"他大声嚷嚷,熟稔异常,一点也不把我们已十几年没见会产生生疏感的可能性放在眼里。
我强忍嘴角不屑的笑,顶级高职娇妻豪宅?真是说得不伦不类!
他却完全没留意我的不耐,继续唠叨,"高中同学会都开好几次了也没见你来过,这还是第一次吧!怎么嫂子没一起来,我们这次活动除了体谅一下还孤家寡人的,其他人可都是要求携伴的......"笑嘻嘻的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凝:"厄......你,不是因为听到张老师会来才参加的吧?"
张老师?
张、老、师!
我懒散倚在沙发上的身体瞬间僵硬,每一寸肌肉都在收缩,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喧。
张孝全?!
但惊讶的情绪几乎在同一时间就被很好控制住。
"什么张老师?"我淡淡问道。
"啊?就是张孝全老师啊!"他茫然作答,看着我,表情慢慢变得怪异,然后眼睛开始游移,伴着尴尬的笑,"原来你忘了啊!我还以为......"
以为会记得?我暗暗冷笑。
"张孝全?那个实习老师?怎么会忘了!高一那年因为打了他我差点被学校踢出门呢!"我用懊恼的语气说,"也不知道那时是中什么邪了!"慢慢的皱起眉:"他怎么会来我们同学会的?根本是不干事的人!"
"怎么这么说,人家好歹也是教了我们半学期的老师啊!听说昭彬这次召集开同学会还就因为他呢,你记得不,昭彬那时跟张老师那个好啊......"眼睛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阵,然后指着一个背影对我说:"看到没,在那呢。"
那个高大身影一度扯紧我的面部神经,以为记忆早模糊了,以为感觉早淡了,等到看到后,才发现心里的影象竟还清晰一如当时,才惊觉所谓淡忘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愚蠢把戏。
只要伤疤没消失,大概都会记得吧......
被凝视的人若有所感的转过身来,两道眼光在昏暗中撞了个正。
我居然能扯得出笑,真是出乎意料啊!
男人摆脱了身边人的围绕,慢慢走过来。"赵名同学,还记得我吗?"
"张老师一点也没变,怎么会不认得。"我站起来迎他,拣了一杯水果酒递过去。
他嘴角泛起浅浅的笑纹,优雅接过,"老多了,想当年我还只是个刚出校门的毛头小子呢。"
"呵呵,毛头小子才正好来教我们这些还没出校门的小毛头啊!"
多正常多安全的对话,彼此对望,都看不清对方眼里有些什么,只能相视而笑。
"好,一笑泯恩仇!"被我们晾在一边的人突然插口,竟狠狠的切中中心。
我们两人脸上完美的表情都有不同程度的龟裂。一笑泯恩仇?呵!说得真容易啊!
挂着笑又说了几句无关要紧的话,互留了名片,张孝全被拉走,我重新坐下来抽烟,感觉他身边那人的视线在我身上若有似无的打转,我记得,那是昭彬。
没多久找了个借口离开,把快要控制不住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满身疲惫。

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上天的扯线公仔,拥有自我意识又如何?意识上其实也牵着一根线,要喜要悲完全由不得自己。
回到家后我开始做噩梦,好象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快要失去灵魂的自己。
故事在刚开始时总是美丽的。
刚上高一的我稚嫩,羞涩,胆怯,内向,从来不敢向不友善的人群主动踏出一步,在班里几乎没有存在感。
那年五月份,学校来了几个年轻的实习老师,分配到我们班的是教英文的那个,爽朗亲切犹胜其他几人。我曾幻想过这个有着孩子般笑脸的老师会注意到我,给予我期盼已久的鼓励教导和肯定,但当他真的频繁找我聊天了解我的学习情况辅导我的英文课业时我却又忐忑不安起来,恐惧着若他发现我其实一无是处时会怎么看待我,于是我拼命讨好,刻意迎合,努力做比他心目中所认定的更乖巧的孩子。
和我一样被张孝全格外看重的还有那个全班最皮的昭彬,但是我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同的,昭彬可以和他嬉笑对骂动手动脚的玩耍,我却只会在他细心温柔的关照下微笑,尽管如此,年轻的实习老师还是很快的就深深的俘虏了我们两颗暗自发誓向他效忠的心。我一直以为就算相处方式不同,但我和昭彬在他心里的地位分量是一样的,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只有他把我们严格定位了,才会以特定的方式来对待,这是当时的我所无法理解看透的。
发生变故的时候我根本不知该怎么反应才是正确的。那天昭彬有事没在,我在矮凳子上听他讲解课文,天气异常的燥热。年轻的实习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后。刚开始只是颈间的微微触碰,然后手慢慢把我怀抱住轻轻抚摸,我惊呆住,即使再无知我也知道这种行为已经完全超越了老师和学生该有的界线,可是我更无措,我以往早已习惯的我们的相处模式从来就是不辨是非的迎合,我的手根本连推开他的勇气都没有,于是拥抱的力度变强了,耳边的呼吸声更粗重了,在我身上游移的双手热切的开始撩起碍事的衣物摩擦皮肤......
"老师......"我哀求的拒绝只吐出头两个字,嘴唇就被牢牢的吸附住,辗转吮吸,紧接着连舌头也一并伸进来,口腔内壁被一次次舔刷,舌尖被一次次勾引缠绕。我心跳得越来越快,快到极点了反而再感觉不到它的速度,脑袋因缺氧而变得昏沉,身体的感觉却越发清晰。我知道他的手在我身上的每一个地方用力的揉擦,慢慢的,怕吓到人的,压抑的往下滑,伸进内裤里握住我的性器后终于无法保持之前的迟缓快速套弄起来,嘴和舌头沿着我的下巴一寸寸重重吸吻舔弄撕咬,脖颈,肩头,前胸......从头到尾我都惊恐的睁大着双眼,看着他把我抱起,扯去已经乱七八糟的衣服,在床上重重压上我,听着他喃喃说"早就想这样做了......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想......很想这样做......",是吗是吗?可是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么炙热的体温这么浓重恶心的气味......然后脚被高高抬起,分架在他的双肩上,然后身上的身体有某部分烫得吓人的东西在我股间摩擦试探,然后那个人狠狠向前一撞......啊!
我的痛呼声被含进他嘴里,可被撕裂的痛感却在身体的每一处爆发,我突然惊醒般,不!我不要这样,这是不对的!被压制住的身体开始发疯的挣扎,下体的穿刺却一次深过一次一次痛过一次,眼泪从大睁的眼眶里无声的流出来,耳边他变得沙哑的声音一遍遍闷哼一遍遍叫我乖乖的乖乖的,汗水从他脸上落下,混着我的眼泪有一些流进嘴巴里,咸咸的......我慢慢停下了挣扎,身体不知是柔软了还是僵硬了,空气中飘满了他的喘息我的痛呼,还有隐秘的罪恶的色情的味道。
在他那张床上,等待情欲的余潮过去的时候,他搂住我温柔的轻轻吻着低低哄着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静静的被细心整理好,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家。
身体还在持续的发烫,嘴唇还肿胀充血,那个部位还在狠狠抽痛,脸上却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要问我是怎么了......
晚上开始发烧说糊话,药不断的吃了吐吐了吃吃了再吐,外婆被我吓坏了急得要打电话叫我父母从远方回来时我总算清醒了片刻,挣扎着说不要叫他们回来叫了我连药也不吃,然后连续躺了三天,总算能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学校上课了。
再然后又怎么了呢,不知情的昭彬把我揪回到了张孝全的寝室,我抗拒逃避恐惧最终却还是无法不被卷进旋涡中,从忍受到感受到享受,他一声声仿若催眠咒的喜欢喜欢喜欢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不会离开让我彻底沦陷了,被淹死也不怕,我已经忍受了多久的孤单,除了双目微盲的外婆我身边有多久没关心爱护自己的人了,就像贫瘠的土地拼命吸收雨水一般,有了这珍贵的机会我那双手就再也不愿意放开了,张老师变成了孝全孝全孝全孝全孝全......
那时的自己有多单纯多可笑,我甚至连情人的概念都没有就成了他只能藏在黑暗里的情人,那时的自己又是多么天真啊,竟真的以为可以就这样到达永远。
永远是什么?永远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谎言!
仁慈的上帝允许我逗留在天堂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学期末外婆突然大病了一场,我试都没考被特准照顾那个子女不在身边的可怜老人,可是即便这样也没能留住她的脚步,父母被急召回老家,法事一场场的办,来追悼的人一批接一批,我已经伤心得快没有痛的感觉了,可是看着他们悲痛的表情心里却恶心得想吐,假惺惺假惺惺!为什么她在世的时候你们不来她不在时你们才出现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就很想见到他渴望见到他,整个梦里出现的人除了外婆就都是他,孝全孝全孝全......第四天昭彬打了通电话给我时我还因为晚上没睡好而迷迷糊糊,他的话却把我整个打醒,"张老师要走了,你方不方便来送送?",我突然僵硬掉,扔了电话苍白着脸飞奔到学校,正好看见他要上车的身影。
就是天崩地裂这词也不足以形容当时那个场景对我造成的巨大冲击!
不是承诺要一直在我身边要一直陪着我会永远喜欢我绝对不会离开我吗?那现在是怎么了怎么了?多可笑多愚蠢多疯狂多呆傻的自己啊,竟嘶吼着当着所有在场的领导老师同学的面扑上去打他捶他狠狠的咬他,被众人拉开时他腰际的白衬衫已被血染红了,可我还不解恨,喉咙发不出声音就用眼睛瞪他,把心里所有的怨怒愤恨全用眼神恨恨的传递过去: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这绝对是场让人莫名其妙的闹剧,当人人都不知所措时我却晕倒了,再清醒时听说学校本来想要勒令我退学的,然后又找到了各种各样诸如外婆病逝导致该学生精神恍惚最亲近的老师又在此时要离开接受不了期末试没考压力太大父母不在身边缺少管教等等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再加上张老师固执的不追究的坚持终于只记了我一个大过仁慈的放过了我,我却从此变得更加沉默。昭彬对这件事似乎极不谅解,我们从那时起行同陌路,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在乎了,反正这世界上谁都在骗人,父母每次回来都是宝贝宝贝的叫可最宝贝的却是自己的事业,张孝全每天我的名我的名要叫上多少次转头却一声不吭的走了,还有昭彬,在一起嬉笑玩乐现在却连解释都不要求就对我冷上一张脸......只有外婆对我好,可是竟连外婆也丢下我......我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不信了不信了!
我的少年时代在惨淡的当时划上了句号。
花了两年的时间我重新建起围墙,这次没有留下一道门,因为不再渴望会有谁从门的那边走进我的世界。
父母退休的时候搬回了老家,我则一个人在外乡搏杀。
也许还要感谢张孝全,因为他我在十六岁那年的某一瞬间长成了大人,不再傻傻的以为可以依赖任何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这样,冷漠残酷,谁也帮不了你,除了你自己。

初八假期结束回来,家里的礼物居然还是堆成了座小山,我有点责怪的问妻子不是说了告诉他们我回老家别收他们的礼了吗,妻子委屈的看着我说人家硬要放下就走我也没办法啊,阿名你现在这位置没人来巴结才是怪事呢不要太在意了。我嘿嘿冷笑作罢。
二十九岁就爬上现在的位置的确很少见,娇妻和豪宅名车我都有了,只差膝下一个孩子,那我的人生就可以称得上完美二字了,可谁又知道这一切我是怎么换来的?手段陷阱谄媚妥协欺占剽窃所有能让我往上爬的事我没有什么是不会做不敢做不愿做不曾做的,简单的说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的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人的不甘落魄我的脚到底踩过多少人的肩膀我的手又朝多少人背后捅过刀子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让自己活得很好,再好也没有了。
上班几天后我接到一通来自某个熟人的电话,为它我请了从参加工作以来除去结婚那天外唯一的一次事假。
妻子去了计委担她的闲差,家里静悄悄的,我安然坐着,专心煮咖啡。
门铃响时我没有半点的紧张,打开门,看着门外那个穿着体面神色却略显疲惫的男人微微笑,和初五那晚毫无防备的初次相见的震撼截然不同的反应,连我都有点惊讶自己竟可以如此平静。
"张老师,"我真的神色自若,"欢迎欢迎,快进来坐。"把他迎到飘满咖啡浓香的客厅。
"喝咖啡好吗?我刚刚煮的。"在沙发上落座,我反起两只洁白瓷杯,询问着,"还是来杯酒?"
"无所谓,咖啡就好。"他礼貌的答。
我一直维持着开门时亲切客气的笑容,慢慢的在两个杯子中斟满咖啡,眼角余光注意到他在不露痕迹打量客厅的每一处,然后把目光停留在我沙发桌上摆放着的照片上,久久不曾调离。
"几年前照的,刚刚结婚时。"我把一只杯子放到了他面前,淡淡解释。
照片上我的新婚妻子依偎在我身边笑靥如花,把生活渲染得过份美好。
"看来你过得很好。"他说,语速很缓慢,透着股说不出的情绪。
我拿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马上恢复,"是啊,过得很好,比一般人还要好些。"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让人窒息的沉默。
久久,当我手上的咖啡杯连热度也消逝掉时,他突然转过头来认真望我,说:"那我是不是不用再抱着对你的愧疚过我的余生了?"
我的呼吸滞了一滞。
愧疚?!我心底被埋得很深很深的那个人突然发狂的笑起来。愧疚?听到没有,他在对你说他愧疚呢!
"......我那时太年轻了,只懂得向生活索求快乐,却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闭了闭,仿佛在强忍着某些难言的痛苦,再睁开时里面盈满了苦涩滋味,"我做的事对你的伤害......名,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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