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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雨——文墨

时间:2008-11-17 01:50:02  作者:文墨
晨雨




第一节




记忆中的那个男孩,拥有一张纯净的脸,无论是五官还是神情,都给人一种恬淡的感觉。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走在路边。一个踉跄,他差点摔倒在我身边。我伸手扶了他一把。他抬头,对我微笑。我以为他会向我道谢,但他只是微笑,再没有别的,转身走开了。




后来也并没有在一那次相遇。如果不是一个月以后再次遇见了他,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记得自己的生命中有过这么一次邂逅。









我的饮料店最后选好了地点,在一所大学旁边。居委会的李婶听说我要在这里开店问我缺不缺人。我想了想告诉她,我缺一个酒保,最好会调些特别的饮料,但我付不起太高工钱。李婶说她认识一个孩子,不知道可不可以。我说先看一看。




于是,他就这样被带到了我这里。刚开始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没有动声色。他似乎不记得我,我觉得这样很好。否则我总不能因为见过他一面就录他。




李婶说,晨雨是孤儿,很可怜,以前学过调酒与茶艺,在居委会的活动中打过杂。我觉得可以考虑,但李婶接下来说,晨雨眼睛看不见,也不能说话,可是他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我告诉李婶,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我养不起他。如果我要了他,最后也许我们两个都得上街要饭。




李婶说,晨雨很能干,晨雨是个好孩子,小深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就算是赏我个老脸,他调的饮料真的很好,你让他试试。




那个被叫做晨雨的男孩默默的看着我,一脸淡然。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个表情很凄,忍不住点了头说让他现场做一次。




晨雨煮了红茶。只能算是还可以的程度,做的并不是太好。但是凭我能付得起的薪金,也只能请到这样水平的人了。但是他是个瞎子,还是个哑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录用这样的人呀。




李婶见我不动声色,又说,晨雨他不要钱,他只求一口饭吃,只要一个住的地方。你要特色饮料,晨雨会做。你可以让他再试试。真的,我不骗你。




我看着眼前的男孩,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我告诉自己,就算是发善心也不是这么个方法。我的心狂跳不止。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




突然,男孩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转身就要离开。




“不要走!”我竟一步上去拉住他的手腕,“我用你。”




他回过身,抬起头,用茫然的表情面对我,我有些不知所措。他拾起我的手,用手指在我掌心比划着“谢、谢、你、这、一、次、还、有、上、一、次”。




“你还记得?”我脱口而出。他微笑着对我点头。后来他告诉我,他是凭气味知道是我的,因为我身上有一种薰衣草和茶叶混合的味道。




李婶使劲冲我道谢,说什么我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我说,李婶呀,您别谢我,还是缝人多帮我宣传宣传吧,没有生意好人是做不成的,只能多出两个饿死鬼。李婶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然后就走了,留下我和晨雨两个人。









我们住在店的二楼。搬进来以后,晨雨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熟悉环境。当他可以毫无问题的在店内进行一切操作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饮料调得的确不错,比来的那个时候要好得多。他告诉我那时候因为到了新的环境而没办法掌握住茶的火候,所以做得很差。我笑了,告诉他,你那时做的已经不错了。




晨雨的脖子上有一道很可怕的疤痕,我在那里系了一条布巾给他。他问我为什么要系这种东西。我告诉他,你可以不必掩饰,如果你不怕被人伤害。他点了点头,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又告诉我说要谢谢我,我问他谢什么,他告诉我他很感谢我的小心,不曾问起他的过去。我说这没什么,不过是“己所不欲,不施于人”罢了,我也不希望被提及过去。









开店第一个月,赔本的酬宾拉来了不少的客人。晨雨变得很忙。他在后面调制饮料,我在前面收银,招待客人。李婶很好心的带了些人来,也帮了不少忙。




到了第五个星期,问题就来了。一群流氓跑来闹事。吵着要我们交“保护费”,一张口就是两万。晨雨露出非常着急的表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们能撑下去。




后来,我四处求人,终于有几个派出所的小警察愿意时不时的来这边巡逻一趟,为此我塞了一打免费券,还有好几条万宝路给他们。流氓好长时间没有来。




我把这些事告诉晨雨的时候,他皱紧了眉头。我告诉他不用担心。他只是用眼睛瞪着我。虽然我知道那双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仍觉得他直直的戳到了我的心。




11月11日









日记




2000年11月11日 晨




记不清是几天以前立的冬。今天早晨起了大风。想起两年以前的这个时候,自己曾顶着这样的风,独自一人骑车去琉璃厂。




北京有许多可以玩的地方,但让我去过一次不够还想去第二次的,就只有那么几处。一个是国子监,一个是太庙,还有便是琉璃厂。




有一个朋友对于什刹海甚为衷爱,但我私下里认为什刹海终是少了北方的一些味道,建筑规划的有些不合适。




在太原时,一个很爱读书的朋友喜欢管北京叫做北平,认为这样叫起来特别有味道——就像老舍的文章中的叫法。一直很遗憾,没能带那个朋友来一趟北京,带她看一看老舍的故居。




给朋友写信时,提起过一些北京的风土人情。后来朋友要我一起考去上海,想了想,终是拒绝了。朋友所我还是太眷着北京,其实也不是。我固然是非常热爱这里的,却也没有理由因为这种热爱而放弃自己的脚步。如果有可能,还是愿意在南方多走一走的,最好是能在什么地方住一个属于自己的窝。然而,这也终究是理想化的想法,离现实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11月12日 晨




今天天气还算暖和,只是到现在仍然浑身无力。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和心情有关罢。




昨天为《晨雨》开了个头,开始喜欢上这个故事了。只是终会是个悲剧,有些不忍将它进行下去。我们都是脆弱的、残缺的。比起深和晨雨,我是轻松的。他们都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生活,无处休息、无处逃避。他们的生活让我想哭。晨雨是为生存而苦苦挣扎,试图挺直身子,走下去,走下去,走到再也走不动,走到彻底倒下。而深呢?他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徘徊着,彷徨着。他徒劳的反抗着一切压制他的力量,他是无力的,衰弱的。晨雨的残缺是身体上的,深的残缺是灵魂上的。当生活要他们两个共同背负的时候,他们甚至无法相互支持、相互搀扶,只能一同崩溃。




写这个故事,也许只是因为我心灵上的疲累,与亲近的人相互伤害,痛了却无处发泄。但这并不是它将成为悲剧的原因。




今年的冬天很冷。没有暖气的那几天受了寒,生理周期的时候第一次疼的无法写作。




想起以前写过的一篇文章里说“春天已过,冬天总是来的很快”。









11月13日 晨




昨天晨雨的故事没有继续。




今天早晨出去的时候忘记把写好的信拿出去发,这一下恐怕又要拖上一个星期了。虽然对方也不见得会去等那信,但是拖的时间太长,终究是不好的。




不晓得为什么,最近似乎成了易感人群——不是感冒的“易感人群”,而是变得太过多愁善感了。随便什么东西,不小心都会引起伤感的情绪。这是很不好的现象。虽说活得太麻木也是不对的,但太敏感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况且我还是在一些无用且无益的地方敏感,有些要命的地方反而钝得可以。




家庭战争仍然在继续,让我越来越厌恶回家。并非是厌恶家人,相反,就是因为太过在意而不能和平共处。这是很失败的事情。不过也好,什么时候离开了家,就不会再有在意的人了,大概也就会恢复正常了。




最可笑的是从太原回来复读,最大的困难并不是高考,也并非是什么样的压力,而是一开始就担忧我会有许多困难而不希望我回来的人。事情往往是这样的,最麻烦的阻碍恰恰是最关心你的人。
























第二节




晨雨是个教养很好的孩子。晚上没有事情的时候会坐在那里,让我放一些音乐给他听。我只听纯音乐,所以很抱歉的,没有他喜欢的英文歌给他。我问他喜欢谁的,我买给他。他摇头,告诉我不用了。我说我想为他做一点事情。他告诉我,他希望自己是个独立的人。我说好吧,那你还是要告诉我,因为下个月你过生日。他很惊奇,问我是怎么知道。我说你是我的雇员,我看过你的身份证呀。他笑了,笑得很好看。他做了一个“谢谢”的手势,钻到楼下煮了一杯咖啡给我。却终究没有告诉我他喜欢的是什么。我想,他不愿意说,还是算了吧。于是问他喜欢什么书。我说我想读些书,请他为我参谋。他说他喜欢海明威。后来,我买了《老人与海》回来,每天晚上9点半关店以后和他在楼下读一小段。以后,我们就养成了这种习惯,每晚读书。









年底的时候拿出了不少钱请工商与税务的人。然后重新把账结算了一下发现,赚回来的钱完全与分期还的贷款、打通关节的费用相抵,如果加上我和晨雨的生活费用的话,我们正处于赤字阶段。我无奈的叹息着。以后的路,还很不好走呀。




偏偏在这种时候,来了两个女学生,提出要在这里打工。我说有晨雨在就足够了,我并不缺人手,而且我也请不起你们,我很穷。她们不信,问我,都有钱开店,怎么会穷?我说,就是因为开店贷款,我才穷的厉害。她们嘲笑说,所以你就请了一个又瞎又哑的人来好不付工钱是么?我很生气,告诉她们,如果她们再乱讲话,我就找人把她们请出去。我要她们对晨雨道歉。她们笑得更厉害了,对我说,店长,你原形毕露了,你和晨雨是不是“那种”关系?我不明所以,问她们什么“那种”,那种是哪种?她们问我是不是同志,我一下子笑出来了,告诉她们至少我现在不是,因为我还没喜欢过男人。她们问我那晨雨呢?我说我们刚刚认识不到三个月。她们说,店长,你真是个保守的男人。我说,谁说我不是呢?然后一转头,我发现晨雨眼睛直直的冲着这边,我过去拍了拍他的头,对他说,对不起,请不要在意。然而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眼眶中已溢满了泪水。我有些惊慌失措,我不明白他为何哭泣。他摇摇头,推开了我。那两个女生在吧台边上偷笑了起来。




晚上我们没有念书。我亲自煮了一壶蜂蜜奶茶给我们两人。我问他,白天怎么了,为什么哭?他摇头,做出一个“没有什么”的手势,可是眼泪却跟着下来了。我说不管为什么,我都得道歉,一定是说了什么伤害到你了。又问他下一本书想听什么。他在我手心中写下“快、乐、王、子”四个字。我知道那是个凄惨的童话。是一个雕塑王子和一只燕子一起救济穷人的故事,作者是王尔德,他是个同性恋者。我说没问题,我也很喜欢这个故事。他点点头,打手势说“谢谢”。









圣诞节那天,大学的一些学生包下了场子开party。学生们很疯,像恐龙一样有用不完的精力。我心疼晨雨太忙,便和他一起调饮料。结果学生们抱怨说太难喝了,还是晨雨做的好。我无奈,只能看着晨雨越来越忙。




学生们一直闹到半夜。我对晨雨说,你先休息吧,这里我收拾。却发现他对着我在那里傻笑。我问他笑什么,他告诉我他好高兴,自己做的事情被认可了。我轻轻搂了他一下,小声骂他“傻瓜”,他笑得更深了,好像有什么幸福的事情发生一样。









元旦的早晨,我起了个大早,去买彩票。和往常一样,什么也没有中。回来的时候去了一趟高中同学家。那个同学是学医的,聊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晨雨,于是问他。他说现在动手术也不算便宜,不过他可以帮我,托托关系的话可能只要付点药费就行了。不过眼睛不行,眼睛要做过仔细检查以后才能得出结论,而且恐怕会非常贵。




我还是很高兴,回去以后马上问了晨雨,要不要医好嗓子。他用一种很奇异的表情看着我,问我为什么。我说,不愿意吗?他摇头,告诉我他没有不愿意。告诉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我为他做得太多。我说小傻瓜,我哪里有为你做什么?









二月份晨雨接受了手术,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要过两天才能说话,人我已经可以接走了。回去时,晨雨在我手心写下“有些话想亲口告诉你”。我说好的,明天,明天你就可以说话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看见晨雨微笑着面对我。不知怎么,突然觉得他傻傻的,好可爱,好想……嗯?我是不是搞错了?我竟然想上去咬一口?不过也没办法呀,谁叫他脸上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不行……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能这个样子。然后我笑了起来,问晨雨,你想说什么?




“深,谢谢你。”这句话晨雨告诉过我很多遍,然而今天,是他第一次亲口讲出来给我听。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清朗。我有一点点失控的吻了他的脸颊,结果这回不像苹果了,像猴屁股……




下午,那两个女生来了,带了礼物给晨雨,还过分的要求晨雨吻她们一人一下。我说不可以,我不同意,要先吻我才可以。话一出口,顿时乐坏了两个女生,笑得她们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止住了便对我说,先吻你也可以,你要先向晨雨告白。我说这有何难?然后一脸无赖的样子对晨雨说,Oh my baby, I love you ,please marry me。她们说不行,要说中文。我说好吧,就重新翻成了中文对晨雨说,宝贝儿!我爱你,嫁给我吧。说完才突然发现,晨雨蹲在地上哭了。我慌了,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哭?他却只是掉眼泪。我说,对不起,我的玩笑开得有点过分了。他摇头,对我说,该道歉的人是我,深,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不要我。我说,啊?你到底怎么了?他说,我告诉你,不许不要我。我说好吧,就算你是杀人犯我也会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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