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刀劈一样的刺痛从后面传来, 撕裂感和羞辱沿着脊背的神经直入脑海, 身侧的大汉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西凡背上才按住了他疯了一样的挣扎。 ...... "家臣......。" 在心里默默叫了一声,西凡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每一丝空气都被挤出了胸膛,他死心地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准备用全部精力去熬过这漫漫的长夜。 "什么,还没招! 猪啊你们,连那么个孩子都搞不定!!" 强根在周涛的怒气下一吭不敢吭,缩手缩脚站在休息间里, 在昏暗的地下室里直直折腾了三十来个小时, 头昏脑胀还要承受老大的怒火。 "砰!" 一脚踢开地下室的门,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看到被锁链挂在屋子中间的人, 饶是周涛冷酷, 也不再说什么了。 西凡的头无力地垂在胸前,散落的头发下露出半截苍白的脸, 他只有脚尖能够着地, 身上重重叠叠的全是鞭痕和棍伤。 周涛走过去,发现李西凡嘴边的血异样地呈现出泡沫状,周涛经验丰富地伸指一压犯人胸前, 西凡顿时暗哑地惨叫一声, 脖子上青筋勃起,头微微上仰,露出了伤痕累累却依然清秀的脸庞。 看来是断掉的肋骨扎进了肺部,周涛"啪"地在地上吐了一口, 看着周围四五个精疲力尽的大汉骂道: "白痴, 你们这样子把他打烂了也没有用,等不到招供人就先死了。 快把他放下来清洗一下,再给他喝点水,只有恢复好了他才能觉得出疼痛。" "是。"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人放下来,周涛这才看到李西凡的下身已经一片狼藉, 肮脏的精液和不断渗出的鲜血模糊了伤口。 强根从墙角里拖出高压水龙头,"呼!" 雪白的强劲水柱激射而出,撞上了李西凡渐呈苍白的身子。 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把西凡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轻轻摇动着头部试图躲过水柱的肆虐,清冷的水很快冲刷掉了下身令人作呕的黏腻,在这一瞬间他几乎感激周涛。 等周涛再回来的时候, 西凡已经被拖到墙边了, 白色的睡衣暂时掩去了伤痕,如果不是渐渐渗出的血水, 周涛几乎以为他不过是靠墙睡着了。 当被过度折磨的身体稍得休息的时候,浑身剧烈的刺痛才开始清晰地叫嚣着钻进心里, 西凡无力的把头靠在墙上, 咬牙忍耐。 "哗啦", 有什么木质的东西扔在了自己旁边,西凡连眼睛也不抬,看清楚了也不过是徒增恐惧。 "李西凡, 你现在脑袋应该比较清楚了吧? 这个东西是别人模仿着老物件儿做的,第一次用, 要是灵的话你就喊停,我随时恭候。" 周涛好整以遐,自己出马,不信一天之内不能让这小子松口, 应该还来得及。 打手们在往自己的手指间套什么东西, 西凡慢慢睁开眼睛, 见有七八根筷子模样的小木棍,用牛皮绳子串在一起。 西凡苦笑一下,是拶子。 因为神经密布,人的手指才格外灵巧,也格外不能忍痛, 古人发明了这么残忍的刑具,可惜被周涛用到了自己身上。两边打手按住西凡, 把绳子轻轻收一下,小木棍立刻紧紧抱住了修长的手指。 盛家臣,你欠我良多。 看着崭新的刑具西凡苦笑一声,周涛恼怒地直起身子冲打手点点头。 不一会儿,李西凡的身子就开始轻轻颤抖,他尽可能仰头,寻找依靠般用后脑紧紧贴住墙壁, 紧闭的双唇里断断续续发出了难以遏制的呻吟声。拶子越收越紧,暗红色的鲜血沿着指缝汩汩而下,彻骨的疼痛让西凡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想叫出声来, 黑暗却渐渐袭上了心头。 "停?" 疼痛在继续,意识则在慢慢折回。周涛靠近西凡耳边: "告诉我吧,李西凡。" 李西凡缓了口气,睁开有些失神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涛呸了一口: "再夹,别让他昏过去!" 刑具的绳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在每一个濒临昏迷的边缘把西凡用剧痛唤醒。 修长的手指被木棱折磨地血肉模糊,白骨隐现其中, 钻心的疼痛中西凡辗转反侧,几度挣扎惨叫,当"啪嗒"骨断的声音响起时, 西凡再也承受不住,试着张了张嘴,便缓缓往后一倒昏死过去。 "把他冲醒!" 看着无知无觉倒在墙角的犯人, 周涛已经不象开始时那么有信心了, 现在已经是星期五的下午, 如果到明早还不能让李西凡吐口的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阿维,你们把他按住扒开他的眼睛, 强根,你去找石灰粉。" "老大......," 强根张大了嘴巴动弹不得。 "妈的,都傻了吗?" 周涛疯了一样叫道,强根一个哆嗦跑出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越来越让人感到昏暗恐怖,污浊的空气里混合着令人难受的血腥味道, 所有的打手都已经疲惫不堪, 周涛坐在台球案子上用手猛搓着自己的脸。 重新被吊在链子上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只有偶而的痉挛还在显示着仅存的生命。 "如果他再不招得话, 我们就没有时间了。" 周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犯人,扭头问Josh,"阿生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这群笨蛋,整天吹嘘能够从摩萨德那里弄到好东西,用得上的时候连影子都没有, 过了今天,看我锯了他们的腿。" 周涛气急败坏地吐了口唾沫, 抄起自己腰里一把精巧锋利的微型匕首,趔趄着走到血肉模糊的李西凡面前。 "小子, 怪不得我, 实在是你太死心眼儿了。" 李西凡的眼皮肿成了红色的桃子,周涛慢慢举起雪亮的匕首,抵住西凡紫胀的脸颊, "李西凡, 只用一刀,你的脸就全完了,这辈子别说盛家臣, 就是牢犯也不会再要你!" 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疼痛和说话声似乎都在一个麻木的界限上,有感觉却没有影响,西凡想说话喊叫,可是嘴动着只发出了呵呵的低沉怪声。 周涛靠上前,辨识那模糊怪异的声音。 "逼他......养我。" "你!" 一个尖利的东西在从上方沿着面颊慢慢往下拖动, 西凡迟钝地想,还不算太疼, 快完了么? 看着李西凡可怕的半边脸,连周涛也不寒而栗起来, 他娘的,怎么比杀人还瘆得慌。呸了一声, 周涛刚要再举刀,却听到由远而近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一扭头,是强根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地下室。 "大哥, 大哥, 阿生带了东西来了!" 强根扯着嗓门大叫。 周涛如释重负,兴奋的转过身来,果然是阿生满头是汗拿着一包东西站在后面。周涛喜形于色, 冲过去踢了阿生一脚,一边往地上吐唾沫,一边吩咐强根,"赶快给那小子注射兴奋剂, 不然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呢?黑暗而温暖,象是被用柔软的天鹅绒裹着, 让人忍不住想微笑, 于是西凡就轻轻笑了。 听见自己的声音漂浮在空中, 西凡迷惑地想,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已经死了吗?这身体是在哪里呢? 缥缈的黑暗里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西凡笑着回应。 ...... "盛家臣在什么地方交货?" 好奇怪,是谁在和我说话呢,这么让人心安的声音? "越南PhanThiet港。" 西凡听见自己慢慢地说, 声音清晰地飘动。 "什么时候?" "星期六晚上十点。" "多少人?" 那个温和的声音又问。 "二十多吧。" "怎么这么少。" "我们要冒充成......越南警察。" 自己只是没有力气, 西凡努力地想把话说得更清楚。 "真有他的, 用什么交易?" ...... "百合门有没有盛氏的内奸?" "有。" "谁?" "是......。" 是谁呢? 西凡努力地想, 对了, 是怀叔。 ...... 13. 等怀叔和一干手下奉命赶到柬越边境的公海时,已经是星期六的下午了。 踏上舢板,怀叔吃了一惊, 周涛身后站了足足几十个兄弟。 "阿涛," 怀叔拍拍周涛肩膀,"这么急叫我来。" "怀叔。" "那个......李西凡, 他招了?" "招了,他说在PhanThiet,七号码头。" 周涛点燃手里的烟。 怀叔脸上却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我们怎么能知道他不是在撒谎? 我发现泰国三......" "你听说过......有谁能在TOX的作用下撒谎吗?" 周涛打断了对方的话,吐了一口烟圈,隔着白雾看着怀叔说。 "什么,你弄到了TOX!" "怀叔很惊讶?" 周涛冷冷眼神让怀叔暗暗心惊。 "他还招认了一件事, 他说我们里面有," 周涛把脸凑过去, "......内奸。" "是谁?" 怀叔惊疑地靠过来。 "是......怀叔。" "噗嗤!" 怀叔睁大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伸进西装口袋的手渐渐垂下,"当啷"一声, 未及拔出的手枪掉在了甲板上。 看着老人的眼睛一点点流失了光彩, 周涛眼角里悄悄流下了一滴泪水, 这个世道果然是无情,居然连看着自己长大的怀叔也会背叛百合门。 扶住怀叔的背,周涛慢慢拔出插在他肋骨皮肉间的匕首, 一松手,了无生气的身子从自己的怀里缓缓地滑了下去。 "准备快艇, 通知柬埔寨那边的兄弟马上过来,今天晚上我们有大买卖。" 周涛侧头吩咐,嗜血的眼睛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霸气。 "那个李西凡呢, 干掉吗?" "先搁那儿吧, 等摆平了盛家臣,再把他的小情人还给他,看他还要不要。" 周涛"啪"地扔掉烟蒂,边笑边走。 越南PhanThiet码头, 所有的船员都蒙头缩在自己船舱里,听外面枪声密集如鞭炮, 偶而爆炸的巨响在附近响起,摇晃中桔色火光在舷窗骤然闪过。 "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这么多人!!" 周涛嘴里骂着,象一头出笼的豹子迎面冲向对方,三十多个弟兄或伤或死,已经剩了不到一半了, 对着远处黑影周涛一阵狂射,两个警察惨叫着倒在地上。 惊慌的眼睛里反射着冲天的大火,踏着同伴的尸体,周涛一边闪躲一边抱着冲锋枪疯狂地向人群扫射。 然而,当数以百计的警察从各个角落里蚂蚁一样涌出来的时候,目瞪口呆的周涛终于明白, 这不是盛家臣的人, 这是真正的越南武警。 周涛机械地抠着板机, 又有一个警察在不远处倒下。马上就到最近的储物罐了,周涛躬腰躲避着横飞的子弹,就在这时,他看到正前方闪过了一团耀眼的白光,不觉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看着染血的水泥地面扑面而来, 周涛心想,要是怀叔在这里, 会怎么办呢? 深夜里,柬越附近的公海上,一艘蓝色的快艇在黑暗中飞速行使。 "派出所有的人去找, 找到了马上送医院抢救,不要耽误。" 顾章"啪"地关上手机, 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找他?" 顾章抬起头问,"看这情形,他肯定已经出卖了我们!" 盛家臣面无表情地站在舷窗前,很远的海平线上,黑沉沉的夜色里有小小一团异样的火光, 那是越南的PhanThiet港。 顾章端起咖啡, 不无忧虑地看着盛家臣的背影, "即便找到了他, 帮里的兄弟也不会......" "顾章,你不累吗?" 盛家臣说。 顾章闻言噤声, 低头去喝手里的咖啡。 夜黑风高, 快艇在飞溅的水花里向香港飞驰。 桌上是盛家臣的黑咖啡,已经冷了, 一晃一晃溅出来弄脏了白色的托子。 这时, 顾章听到门响, 抬头看,是盛家臣出了船舱。 第二天, 盛家臣的人在一处肮脏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李西凡。 当外科大夫Ashley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了。 整整十四个小时, 换了三个主刀大夫, Ashley疲惫地摘下口罩,擦擦额上汗水, 满脑子想着应该如何应付濒危病人家属的询问。 低着头走了几步, 没有象平日那样被家属们团团围住, Ashley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 夜灯还亮着,蓝色走廊里空空荡荡,除了远处推着病床的护士们,没有人在等待李西凡的消息。 到了第四天,无菌病房里的李西凡从昏迷中醒来。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仪器低低的"哔哔"声,正往输液架上换血浆的护士袁梅第一个发现了病人的动静。 在意外事故中遭逢眼盲的人往往都会变得特别脆弱,所以袁梅动作格外小心, 她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病人没有被纱布裹着的半边面颊,一面温柔地说话。 "您醒了,李先生?" 全身裹在纱布里的西凡没有反应。 "您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恭喜您。" 袁梅微笑着说。 "......" "安心躺着,我马上去叫大夫。" 袁梅转身要走, 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 "盛......氏......怎么样?" 袁梅惊讶地回头, "盛氏?" "盛......家臣。" 看不清面目的病人喘息着询问。 "盛氏很好啊,昨天在电视上还看到他们董事长剪彩。" "......。" 看病人没有声音了,袁梅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门口两个黑衣人还在, 嬉笑着靠在椅子上聊天。 这年轻病人是谁,盛氏的要人吗?可惜没有亲人只有保镖。 片刻,Ashley带着和善的职业微笑走进病房。特三床来的时候象个血葫芦,三个指甲没有了,眼睛被石灰粉重度灼伤,更不要说浑身折断的骨头、不断出血的胃部以及遭到重创的直肠。没想到才四天各项指标就渐渐恢复正常, 帮着他把小命捡了回来,大夫得意之余也不由感叹年轻人生命力的旺盛。 "李先生, 能听到吗?" 病人嘴角动了动, Ashley把听诊器小心放在他胸前层层叠叠的纱布上。 "疼得厉害吗?如果能够坚持的话,咱们就不打止痛针。" ...... "能说话吗?" 病人努力张嘴。 "不要勉强, 好好休息。" "......大夫," 纱布下男孩子干裂的嘴唇翕动, "我没有......钱......付......医药费。" Ashley一愣,回头低声问袁梅: "病人押金付了吗?" 护士点点头, 柔声笑着安慰病人: "李先生您不用担心,盛氏集团连将来整容和换眼膜的押金都付了,而且还预订了一年的特护病房。" "......。" 病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14. 一个星期后之内,李西凡因为并发症又进出了两次手术室, 当他再一次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 他终于忍不住问袁梅,自己可不可以见到盛氏的人。 袁梅点点头说他们一直就在门外。 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轻轻的说话声, 然后是皮鞋囊囊的声音, 李西凡在黑暗中不安地等待。 保镖走到床边,轻轻咳了一声。 "李先生。" 西凡听他改了称呼, 知道关于自己,盛氏已经详细做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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