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识 暮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带起阵阵暖意。凄冷的清明如果没了飘飞的细雨作美,也没了那悲凉的气氛,说到底,也只是三百六十五天中普通的一天而已。 可以说是悠闲地走在路上,司徒遥并不着急。 这已经是第三年了。三年来,每到倩儿的生祭、死祭,还有清明,他就会一个人来为她上坟,谈不上爱,或许只是一种习惯,就像一直习惯她在身边跟着自己。对她,与其说像恋人,不如说更像妹妹。但她的心意,自己是一直知道的,自己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所以在双方父母提出两人的婚事的时候,并没有意外,也没有不满,当然也没有所应该有的喜悦,只是淡淡地想:哦,要成亲了。 仅此而已。 若说有后悔的话,该是没有在她死前说一句“我喜欢你”吧,即使是欺骗也没有。 一边想着,已经到了一条小河边,他舀水洗洗脸,想要休息一下。 这条河并不算宽,但是因为太偏僻的缘故,并没有小船,要过河的话就要绕一绕远路。但司徒遥毕竟是武林中人,这点距离对他来说还算不了什么。 他四下望了望,一切似乎都没什么不同。 但,意外的,他看到一只小舟,船家正躺在上面小憩,他双手枕在脑下,一顶草帽遮住了一整张脸,所以也不知道年纪,但从身形来看,应该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司徒遥虽然有些意外,还是过去了。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船真的是很小——小到船家一人躺在上面,似乎都还嫌挤。 虽说会游泳,司徒遥还是有些迟疑地看着船,考虑着到底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坐船呢?还是干脆走远一点,也安全一点? 好一会儿,司徒遥才下定决心似的叫了声:“船家,过河。” “哦。”船家淡淡地应了声,爬了起来,而船也随着他的动作剧烈地摇晃起来,看得司徒遥惊心不已,心里犹豫着是不是还是绕远路会好一点? “上船。”仍然是平淡的声音,好像声音的主人正对着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说话。 “好……”没办法,司徒遥还是上了船。真是的,动作这么快做什么?害他要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想着,司徒遥瞟了船家两眼。 微微弯着身子,船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草帽仍然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紧抿的唇,嘴角似乎不高兴地下弯着,怪人打扰了睡眠。 司徒遥小心翼翼地上了船,小船剧烈摇晃了一下。 “啊!”司徒遥马上白了一张脸,也随着船摇晃了起来。 “小心点。”船家伸手扶住他,让他保持平衡后,又收回了手。 他看见船家的手,愣了一会儿,并不是因为太过粗糙或难看什么的,相反,那双手晶莹温润如玉,是他平生所仅见,即使是从未做过什么家事的千金大小姐恐怕也没有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只是这么一双手长在一个日日风吹雨淋撑槁拉纤的船夫身上——怎么也觉得怪异。 “船家在河上多久了?怎么前两年没见过?”司徒遥警惕地问,双手积聚功力,以应付不测。 “两天。”事实上,司徒遥是他第一个客人。 司徒遥也不再问,只是警惕地看着他,准备随时发难。 船夫撑着船槁,也不多说话。船槁带起一阵阵水花,除此,一片寂静,偶尔一两声鸟叫,使气氛更显得紧张。 司徒遥紧盯着船夫,动也不动,衣裳却已被汗湿了。 “十文。” “诶?” “下船。” 司徒遥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看看四周:“已经到岸了啊!”连忙掏出钱来。 “下船。”船夫只是重复着一样的话。 “哦!好。”司徒遥走到岸上,心里才觉踏实了点。想到自己对船夫的怀疑,不禁感到好笑。人家明明没有什么要害他的心思,自己却在一旁瞎紧张。 船家大概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呆,迅速的瞟了他两眼,又悄无声息的划着船走了。 “真是个怪人。”看着船夫,司徒遥这样说着,又继续往前走,马上就把他所认为的“怪人”扔到脑后去了。 同年,七月初八。 同样的人,同样的地方,也几乎是同样的时辰。 司徒遥又面临同样的选择:饶远路?还是坐船? “上船。” 同样的,在司徒遥还没有决定好的时候,他人已经在船上了,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已不像上次那么地战战兢兢了,对船如此,对人也如此。
一来二去,两人算是“熟”了起来,算不上多好,只是点头之交而已,但司徒遥已不会再犹豫是要走路还是要坐船,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只是,两人的话越加少了。 2.相助 又过了两年,大概以为他还喜欢着倩儿的关系,司徒遥的家人也不逼着他成亲,让他继续逍遥自在,单身一人。 又是清明,想起两年前的自己,连自己也会感到可笑,不禁摇头。 坐船过了河,仍然会感到惊讶,那么年轻的人为什么就甘愿在这偏僻的地方待着呢?尤其是他似乎还有继续待下去的打算! 最初引起自己怀疑的那双手两年后仍然一如当初白净,丝毫没有粗糙的趋势,这不禁让他对手的主人产生了好奇——拥有这样一双手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可惜的是他竟然一次也没见过!不过虽然好奇,但也仅止于此,他可还没想过要要求他把草帽摘下来让他看一看,怎么想那么做都觉得怪异吧?他更没有要自己把草帽取下来的意思,原因很简单——他不想再绕远路了。 他再次来致到小河边,船夫早知道他要来,坐在岸边,背对着他,说:“今天也要去吗?” 司徒遥忍住抬头看天上是否下红雨的冲动,回答:“是啊。”这个家伙竟然会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那上船吧。” “哦,好啊。” 上了船,船夫又恢复到什么话也不说的状态。见他这样,司徒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暗自奇怪。 船缓慢地划到河中央,司徒遥感到有些不对劲了——湖水似乎太过平静了些,连一丝波浪都没有,实在太诡异了些。 “小心。” 听到船家低声提醒,司徒遥马上从船上跳起,与此同时,小船“啪”的一声碎裂开来,司徒遥借助冲力,一跃上了岸边,而船夫则迅速地沉下去,让司徒遥想救也来不及。 湖面马上染起一片血红,一名发丝凌乱的男子跃出水面。 司徒遥双目射出怒色,挥掌迎了过去。 “你做什么!”男子似乎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被逼得连退好几步,出声阻止。 这声音? 司徒遥听到男子的呵斥声,马上停止了攻击—— “船家?”他疑惑地问。 “是。” 再次听到这平淡的声音,司徒遥才肯定这男子正是自己认识了两年,却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面的船夫。 司徒遥看向自己一直心怀好奇的男子——一张简直可以和声音媲美的平淡脸孔,对男子来说稍嫌纤细的淡淡的眉,薄薄的单眼皮附在细长的眼睛上,尾角稍稍向上翘,怎么说呢,并算不上美丽,但也不丑,只是稍嫌单薄——完全没有手给人的那种存在感。 心里不禁有点失望。 再看向河中的血红,心中忍不住疑惑,再次望向船夫的眼神有了警戒:“你究竟是谁?” “陆平。” 这绝对是司徒遥第一次听到船家的名字,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 也许是他名字太普通了,在哪听过也不稀奇。这样安慰自己,司徒遥决定忽视内心的怪异感受。 介绍完自己,陆平转身便走。 司徒遥连忙跟了上去,自己也未曾细想为什么。 跟着陆平到了他的家,司徒遥四处打量了一下,整间房子就好像主人给人的感觉一样——简单、干净,却隐约透着一股香气。 咦?这香气?司徒遥用力闻了闻。 龙涎玉露! 绝对没错,这可是即使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珍贵香料,即使司徒家也只是在重大的日子才用,而陆平他竟然把它当普通香料用! 司徒遥低头思索,这个陆平他究竟是不知道,学人家附庸风雅呢?还是有很多,用不完呢?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陆平绝对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毕竟,拥有龙涎玉露,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时,陆平从里间换了衣服出来,看到司徒遥还在,不禁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 “我……这个先别管。你早知道有人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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