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交(下) 真言大师圆寂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平似乎是愣了一下,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反应。 原本,司徒遥以为陆平的反应会更激烈的,没想到他只是这么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去祭拜一下他好不好?” 司徒遥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倒是其他一些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似乎有所不满,认为真言大师对他这么好,他的反应似乎太冷淡了些,陆平也懒得解释,只是随着出行的日子的接近,每天都更加寡言,也不像以前那么有精神了。 两人终于上路了,虽然对司徒遥来说这样出行似乎有些危险,但他仍没有拒绝,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危险。不用怀疑,他就是这么粗神经的人。 不过因为陆平心情似乎不是太好的样子,所以难得的,他也跟着安静了起来。 “你是否认为我很无情?” “不会。” “说谎。”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都并不认为你是个无情的人——至少,你无情的话当初就不会那么鸡婆地救我了。”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陆平转过头:“为什么?” “如果说被别人爱上的话,就一定要回报对方相同的感情,否则就会被认为是‘冷血’、‘没良心’之类的,这种认知不是很可笑吗?有谁能够说付出一定是会有回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世间哪会有这么多的悲剧?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都有他自己的想法,没有谁敢说他完全了解某个人,即使此刻了解,谁又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变呢?这样的话,要求两个人拥有完全相同的情感不是笑话吗?不管是怎样的感情,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所以,不管真言大师有多重视你,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他的感觉,在你的心里,是否有他的位置。”倩儿用整个生命爱着他,如果当初他能够回报她相同的感情,是否她就不用死?是否她死的就不用那么痛苦?是否她的灵魂能感到安慰? “……” “如何?是否对我刮目相看了?” 回报他的是一拳:“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我就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 “好痛!”司徒遥摸着头:“好过分!一利用完人家就把人家一脚踹开。” “那么罗嗦作什么!快走啦。”奇怪地,听了司徒遥说了之后,他的心情好多了。 “走就走嘛,干嘛还打人!亏别人还叫你做‘千手佛’,早说你不像佛,反像魔了。” “那是讽刺我的。” “喔?为什么啊?”虽然很准,不过光看他的样子却并不像。 “因为我嘴巴毒,样子凶,心狠手辣。” “的确,你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是很伤人,又总是板着一张脸,看你怎么对付那些杀手的,就知道你确实是个很残忍的人。也难怪别人会那么说你。”司徒遥往旁边看了一眼,马上改口:“其……其实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啦!说你嘴巴毒只是因为你心直口快,你不笑是因为他们的话一点都不好笑,你只是对敌人心狠手辣而已,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种事我很明白,很明白!”末了,还特意加重语气,表示肯定。 “你转得倒还满顺的嘛——” “多谢夸奖,小的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司徒遥狗腿地说。 陆平看着他,只觉得哭笑不得。 “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小的马上照办。来我帮你拿包。”司徒遥伸手去取陆平手上的包袱。 “去你的!”陆平忍不住笑骂道。 这一笑却让司徒遥看傻了。 “发什么呆,再不走天就黑了。” “我从来没见你笑过,不知道你笑起来是这么的好看。你的笑容有如初冬的朝阳,久旱的雨水,让人心情舒畅,有海阔天空之感……” 一脚直接踹过去:“什么比喻!还不快走!” “哎哟!我……我马上就走!哎哟……” 这一路上,出乎意料地平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杀手,没有暗杀,却让人生出莫名的不安来,这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好像随时随地会被无情地打破。 不过,说完全没事也不尽然。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有司徒遥在,就永远没有安宁有日子存在。如果再加上一个陆平,那日子可就过得热闹了。 事实上,这样说对陆平十分不公平,毕竟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这点和司徒遥有根本的区别。不过,话虽如此,就是有一种人,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会自动地找上他,躲也躲不掉,很不幸地,陆平就是这样一种人。 大概是因为陆平“千手佛”的名号太响亮,又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是太不会做人的关系,反正来找他麻烦的人就是比别人多,其中有想要扬名立万的,也有来寻仇的,总而言之,这日子过得就是不太顺就是了。 不过,光是这些,陆平还没有放在眼里,最最伤脑筋的还是每晚司徒遥对他的动手动脚。那家伙真是打不死的蟑螂,甚至还有愈挫愈勇的趋势。 哎~~~~~~~伤脑筋啊! 夜晚。 “你干嘛啊!放开我啦!过一边去!” “不要!床好窄喔,再过去我会掉下去的。” “那就要两间房啊!”当初又为什么说一间房就够了?还说这样比较省钱!他是不知道司徒家有多少钱啦,不过看他们家的房子,就该知道司徒遥应该不缺那么一点房钱吧。这种谎话也敢说出来丢人现眼! “可人家一个人会害怕嘛!”当然这也是假的,他早就过了一个人会害怕的年纪了。 “那也用不着抱着我吧?” “你香嘛,让我抱一下有什么关系呢!”司徒遥使劲嗅嗅:“真的好香。——不过和当初在你房间闻到的龙涎玉露不同,这又是什么香料?” “那不是龙涎玉露,这个没有名字。” “不是龙涎玉露,那是什么?这个又为什么没有名字呢?”也亏是他,这明白陆平那些无厘头的话。 “那个虽然气味和龙涎玉露很像,但比龙涎玉露要淡一些,而且香味更为持久。这个没有名字是因为取名字很麻烦。”陆平难得地说了这么多话。 “咦?这个人怎么个性这么像你?” “就是我。” 这下司徒遥可吃惊了:“真的假的?你会调香料?应该不是真言大师教你的吧?和尚有那么讲究吗?”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司徒遥觉得陆平的神情似乎黯淡了一下。 “不是。”陆平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我家本是官宦之家,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当初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于是我爹便请了人来教我调香,这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因为自己喜欢,就一直没落下。” 这的确是,那么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一些生活的小细节上,陆平会那么注意。“那真言大师怎么会做你师父的呢?” “我小时候身体很差,父亲说我这种体质如果当官,一定会死得很早。”说到这,陆平露出一个笑容:“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去学我所喜欢的东西。”若是其他的官宦家庭,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陆平顿了顿,再说:“也是因为我身体不好,当初师傅来我家说跟我有师徒之缘的时候,我父母才会因为希望我习武能强身健体,让我跟师傅走的。” “这样听来,你父母真的很痛你,那我有机会的话,很想见见他们。”他父母怎么就没这么好。 “他们五年前去世了。” “啊?对不起。” “没什么。”陆平一脸平静,继续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只是钱财遭来盗贼的觊觎,以致惹来了杀身之祸。” 司徒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些东西是被陆平隐瞒着的,不过竟然陆平 不想说,他也不会勉强。 “你知道为什么师父一直不让我剃渡吗?”陆平转向司徒遥。 司徒遥摇摇头。 “他说我的厉气太重,尘缘未了,身入得空门,心却在空门外。”陆平眼中显现出一抹寂寞。 司徒遥抱住他:“当和尚有什么好的!这也不许,那也不准,多不自由,现在不是好多了,所以别想那么多了。” “我让师父失望了。” “没关系,他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 “我很高兴你当初没有一时想不通跑去当和尚。那样的话也许我就不会认识你了。”两人用额头相抵:“平,我现在很想吻你。” “……” 黑暗中,陆平的吻像一阵微风抚过司徒遥的唇,不带一丝情欲地传递着感激与感恩的心情。相互安慰。 感谢你来到我身边,告诉我这些。 感谢你对我的包容与耐心。 感谢你的真心与诚心,让我再次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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