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伸进桌洞里的手开始有些抖了,摸到一个盒子,拿出来一看。 吴XX。 呜......又是男生...... "收到巧克力了?" 阿颠在自己位上坐不住,就跑到我这儿。 我被他一问,吓得立即将巧克力扔进桌洞里,笑话,要被他知道我收到男生的巧克力,他绝对会耻笑我半个世纪! "没有没有。"我连声否决。"可恶!" 阿颠趴在桌上,目露凶光,死盯着讲台上一脸漠然,被女生前簇后拥的窦浮。 "那个......阿颠。" 我咳了一声,企图唤回他注意。 "干吗?"他没好气地问。 "你......这样咬着自己的手......不疼么?" 我无言啊,我绝对是出于好心,才提醒他的。 不料想,阿颠的脸豁然从愤恨转为惊愕,又从惊愕转变为......扭曲。 "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叫,阿颠仰天长啸:"疼死我啦!" 午休的时间,学生们都坐在教室里吃便当。 我却走出教室......偷偷摸摸,摸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实乃天助我也。f 我目光哗地一飘,扫向窦浮的办公桌......嗯......如果它此刻还能被称为桌子的话。 只见褐色的办公桌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包装盒,包装盒精致又花哨,一角还系了蝴蝶结。 竟然......竟然有那么多人送窦浮巧克力!不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我的窦浮竟然有那么多人追,那......那我......好有危机感。 我左观望,右顾盼,无人,好时机。 我露齿一笑,弓着身子,迈着猫步,来到办公桌前,左臂一扫,右臂一扫,巧克力滚滚来,尽数落在我怀里。 然后......我挪向办公室大门......以飞速冲出去,跑到教学楼后的南通道,窝在亭子里,狠狠地啃着巧克力。 我咬!哼,看你们还敢动我的窦浮的主意!我咬我咬我咬咬咬! 我那么大胆直接的报复方式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我热情地投入WC的怀抱。并且缠绵悱恻,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当我终于脱离苦海,拖着灌了铅般的二只脚,惨兮兮地挪到教室时,我显然又迟到了。 还好,是英语课,窦浮的课,哈哈。 不料想我刚跨入教室,讲台上的人转过身来,将脸对向我,竟是......老班! 妈呀,这一吓可不轻,让我体内仅存的力气在须臾间弃我而去。 "老......老班......" 怎么是她的课啊。 我暗自叫苦。倘使是窦浮的课,我还能望着他的脸,以此慰藉我那因为与WC亲昵频率过高而受伤的心灵。 "夏子齐!" 老班一个河东狮吼,所向披靡。 我被她叫得全身骨子都弹出铮铮的响声。 老大,您饶了我吧,我虚脱呐。 "你又迟到!你不要以为扬沉老师为人亲和就可以为所欲为!要不是我今天代他上一堂课!就抓不到你了!放学后到我这儿报道!" 不是吧...... 窦浮哪儿亲和了?不......不......重点是......我又要和这老太婆‘培养感情'了。 这时,教室里唏唏唆唆地发出细碎的谈论声。 "安静!你们都给我安静!" 老班发威,大力拍三下讲台,讲台上的粉笔灰落了一层又一层再一层,白炽灯闪了一下二下三下,胃里翻腾倒海了一波加一波再添一波,简而言之,效果大可言传,不必意会也。 "你给我坐回去!" 我无力地点头。 啊,我只想深情地浅哼低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为什么炮灰总是我......为什么老班步入更年期高潮时......总是我华丽地牺牲? 我磨回了位子上,屁屁贴上冰冷冷的椅子,却一阵感动。 椅子椅子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WC的马桶,你闪边去! 谁都看得出,老班目前不爽。 她那自称丰裕实则已是肥胖的身子一扭一扭,扭下讲台,目光在我们脸上一一审视。 "孩子们,想当年......我和你们一样的年轻有活力......" 等等......这台词......怎么那么像《我为歌狂》里冷主任的那套? 全体晕厥。 当这老班的话匣子一开,并暂无收口之势时,我只好祈祷在口吐白沫前,有天人自远方来,营救我们! 恰在此时,窦浮进教室了。 老班见他,那平日呈缝状的眼睛奇迹般地撑圆了。她不顾那全身摇摇欲坠的赘肉,奔向窦浮。 窦浮心情很糟糕。我知道。他虽然像平时面对众人一样,神情无大波动,但他今天的目光却如燃烧的火焰,熊熊炽烈,翻滚着火辣辣的热气。 "谢谢您代我十分钟。"窦浮开口。 "不不,这是我的荣幸。"老班依旧用那软得吓晕十八头牛的声音说。 "那些警察没......"她说到一半,又有些羞赧地掩唇,两只眼眨啊眨的。 面对如此景况,班中同学无不伸手紧按住胃,以克制其中的叫嚣与翻滚,除了我,因为......我已极其麻木...... 这时,一个极娇,极软的声音,破空而来,轻易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爹......地......" 众人目光投去,就见教室门口,站着三个警察,还有一个小孩。 小孩,真是小,大约五六岁的模样。穿着白色绒毛衫,牛仔吊带裤,肥短的腿迈出去,颤悠着来到窦浮面前,双臂一张,‘哒'一下,抱住窦浮的腿。 "爹......地......"小屁孩奶声奶气地又叫了声。 窦浮的两只手背在身后,他回过头,目光凝向门口的三个警察。 "我想倘使你们在放这个孩子来骚扰我,我会告你们。" 这时三个警察里,唯一一个女性受不了了,站出来,义形于色。 "看你人模人样的,还是老师,竟那么不负责任!"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窦浮的脸色......沉了几分。 "你凭什么说这孩子是我的?"他声音无大起落,平稳得犹如暴雨前的夜晚,线条分明的五官现在给人一种极大的震慑。 这下那女警察也落了几滴冷汗。 "这......这孩子一直叫你爹地嘛。" "那他盯着你喊妈眯,你还是我妻子了?" "你......" "妈眯。"小屁孩说话了,却是心无城府而语出惊人,语不惊人还死不休。 总的来说,这小家伙将来一定是恶魔。 小屁孩成功地再次引起全体高度集中注意力。 女生与老班的眼睛都盯着小屁孩,光芒大放之余,无声地大叫"快叫我妈眯!妈眯疼你!" 可惜,小屁孩不理他们,越过女生们期待的目光,颤巍巍地......向我走来? 我汗,我晕,我虚脱,我无力......我不好的预感爬满心头啊。 果然,小屁孩走到我跟前,停下,软软地叫:"妈眯。" 一时,全场,静默...... 我想,我该为我的名节和性别做十分必要的解释。可是一开口,就是一连串咳嗽,还毫无停止的迹象。 那个女警察跑到我面前,脸因尴尬而涨得通红,她瞅我一眼,低声问:"您是先生吧?" 我咳得更猛了,一根手指颤悠着指向她,"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阿颠看不过去了,站出来,吼道:"靠,你这女人连男女都分不清楚吗?你要不要摸摸他胸部,看他是不是男的?生不生得出小孩?" 呜,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我感动啊。 终于,我的咳嗽在这抚慰下有所转好。 "妈眯......"带着点委屈,小屁孩又叫了一声。 我看向他,他一双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事实上也是水汪汪的,有泪垂在眼角,眉毛长而浓密,两片唇瓣薄薄的,像樱花一样柔嫩,皮肤洁净,有种透明感,仿佛看得见血液在奔腾流淌。 这孩子,真的很漂亮,很可爱。 "妈眯......你不要我了吗?" 被孩子这么幽怨地瞅着,我干咽了一口口水。 好大的帽子啊,冤枉啊,我......我不是妈眯啊,如果你叫我声爹地,我或许会以为我曾经年少冲动,一时犯下错误而忘了。 "啊,对不起......看来真的有误会。" 女警察马上抱起挥动手臂的小屁孩,经过窦浮时,点头道歉:"我还以为这孩子认得出双亲,所以以为你是抛弃他的爹地......不过......好象有点偏差耶......方才真是抱歉。" 女警察说完,抱着小屁孩走了。 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小屁孩,小屁孩黑亮的瞳人也盯着我。目目传情,电流之大可想而知。 唉,好可爱的孩子,可惜,日后也要做孤儿了。 好可怜......嗯......很可怜......真的......好可怜哦......那个......怎么那么可怜呢? 我咬住袖管,咬啊咬啊咬。 突然,我注意到有人看着我,我本能地望去,就对上窦浮幽邃的的眸子,他的目光有些迟缓,随后忽然跑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俨然抱着那小屁孩。 小屁孩嘴里口齿不清地轻哼,肥短白嫩的手更是乱挥。 窦浮抱着他,力道紧了不是,松了也不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老班立时看出来,凑过去,笑道:"扬沉老师,要不要帮忙?" 窦浮立即点头,把孩子塞过去,动作之迅速宛如这小屁孩是瘟神。 自此,办公室多了一个小成员。 ※※※z※※y※※z※※z※※※ 一放学,我突破重围,冲出校门,直奔车站。 然而在车站等了足有二十分钟,才见窦浮姗姗来迟,他的臂弯里,赫然多了个宝宝。 窦浮向我冲来,首先,就是把孩子塞到我怀里。 我看着孩子发红的眼眶,立时拍着他的背安抚。 "你干吗对他那么凶嘛,人家是小孩耶。"我指责。 窦浮的脸沉了几分,目光利了几分,人更近凶神恶煞几分,小屁孩的眼眶又红几分。 "我最讨厌孩子了!"他说。r "耶,这孩子,不是你和警察说要收留的?" 我以为窦浮跑出去是追警察,和他们说要收养这孩子,所以回来时怀里才会多出个小屁孩,因此没特地问他为何小屁孩又回来了。 "我是和警察说要收养这孩子......" 窦浮有些别扭地说:"但我......是看你喜欢他,才......收下的。" 嗯......我是蛮喜欢他的,除了他叫我妈眯这一点。 "对了,这孩子怎么会叫你爹地?警察怎么会找上你?" 不会......这孩子......是窦浮的儿子吧? 窦浮又伸手拧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他,绝,对,不,是,我,的,儿,子。" 我忙点头,他这才松手,我将小屁孩又塞到他怀里,揉着发红的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难得地露出惊惶的表情。 窦浮说:"其实我和你一起去游乐园那日,我去问路时就遇到他了。他当时缠着我不放,死命叫我爹地。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竟有警察带着他来到学校,那些警察更直接问我是不是他爹地。"他看一眼笑得有些奸的小屁孩,咕哝了句:"假如不是他叫你妈眯,我才不会收留他。" 最后句话我未听清,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窦浮笑了笑,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他立时转开话锋:"我桌上的巧克力是不是你拿的?" 嘿,被发现了。 我吐了吐舌,不说话。 窦浮说:"你怎么像孩子似的?一下子吃那么多巧克力,不会不舒服么?" 当然会不舒服,还是很不舒服。但为了男性的尊严,我不打算告诉你我与厕所缠绵了很久这一事实。 我们的小日子就这样......又多出一号人来...... 第五章 "小祖宗,拜托你不要再锻炼我的心脏接受能力好不好?我很孱弱的耶......" 当我回到家,见到的第一幕就是某恶魔娃娃半个身子探出床外,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我顿时被吓得心扑通扑通乱撞。 自从我家情夫"养"我后,我就不去打工了,而后就收养了个恶魔宝宝,恶魔宝宝白天由窦浮带着,放在办公室里,晚上嘛......就由可怜的我照顾了。这宝宝的好动和当年的我有几分相似,难以看管!总之,我对父母的拜服已到喻于言外的高超境界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此处要注明,我是男人!是爹地! "妈眯。" 恶魔宝宝一声叫唤,我心里经过千辛万苦筑起的男人尊严的围墙轰然崩塌。 我认了,你这小魔头!和窦浮一样坏! 我咬牙,磨牙。伤神伤肺伤心啊。 啊,对了,这儿忘说了,这孩子的名字,叫做夏蘑菇,呵呵,我取的哦,风雅吧?好听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蘑菇,我今天给你带棒棒糖了哟。" 我从装着四盒熟菜的塑料袋中掏出一根粉红色的圈形棒棒糖,故意在他面前晃,他伸手要拿,我收回手,将棒棒糖藏到背后。 "你叫我爹地,我就给你。" 蘑菇吮吸着自己的手指,口齿含糊地说:"可......爹地说,如果我一直叫你妈眯,他带我吃好吃的......" 窦浮...... 我眼角加嘴角,一起抽搐。 死窦浮,看今天你回家后我不把你砍成九九八十一块! "妈眯,爹地呢?"夏蘑菇拉着我的手乱晃。 "他和学校老师们一起吃饭呢。" 可恶,竟抛下我和蘑菇,晕,等等......我这口气怎么那么像弃妇......?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啊,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堕落了,我要自立! 这时,豁然有扣门声响起,我先前的"自立"想法忽如一夜春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刻下烟消云散。 窦浮回来了,窦浮回来了! 我跳起来,冲到门口将门打开。耶?是......阿颠?! 不好,如果给他瞧见蘑菇,他就知道我和窦浮同居了! 想着,我又以光速冲回房间,将蘑菇一把塞到床底下,这时阿颠已悠悠晃进房间了。 "你在干吗?"阿颠问。 "没,整理房间,整理房间。"我干笑。拂了拂手边有些褶皱的床单,以增此言真实性。 阿颠他很早就知道我家的地址,但一直没来过,天呐,今天吹得是什么风啊。 阿颠瞅我一眼,又瞅了床上......的棒棒糖一眼,吹了吹口哨:"好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这种东西。" 阿颠拿起床上的棒棒糖,就想‘染指'。我见了一把夺过,扔到沙发上。去,不许和我家蘑菇抢食物。 阿颠看了我半晌,唇翕动几下,喟然一叹,模样悒悒不乐的。 "怎么了?"我问。 阿颠猛摇头,一头倒在沙发上,窝了良久,他又忽然冲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问:"你要钱吗?你现在还缺钱吗?" 这小子疯了? 我在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 耶,太爽了,从来没敲过他! 阿颠不以为怒,抓住我的手更紧了,一个劲地问:"你缺不缺钱?缺不缺?我给你!" 今天的阿颠不对劲!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似乎喝了很多酒,满身酒气,平时很平整的头发现在凌乱如鸡窝,面色苍白,眼里充着血丝,他......他......难道被美眉甩了? 我心下喟叹,挣开阿颠死抓住我的手,拍拍他的肩,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子齐!" 阿颠豁然抱住我。"对不起。"他低喃。 "颠?"我困惑地轻唤一声。 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阿颠松开了我,又跌到沙发里,天花板上泻下的灯光是昏黄的,乍看有点暖。 "我觉得,有没有钱都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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