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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冰燚

时间:2008-11-16 04:31:20  作者:冰燚

"你问我,我问谁?再说,他不是你人生目标吗?"
"可......他平日都拒绝媒体采访,所以没有照片......我哪认得出。"
阿颠的模样竟有些拘谨,他又说:"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些。"
什么嘛,我是国家栋梁,哪有闲暇去注意这些花痴女生才会注意的事?
可不知怎地,心无端一沉。我挥挥手,不耐烦地打发:"阿颠乖,我今天累了,你也回去吧,改日我买棒棒糖给你吃。"
我本以为阿颠会一拳抡上来,所以很睿智地一侧身,谁知......阿颠仅是深深地叹息。
我晕,他不知道他这样有多吓人,一张脸像苦瓜似的,我宁愿他揍我一拳。
阿颠拍拍我的肩,又瞥了眼蘑菇,走了。
我抿紧了唇,目光秒杀中。
呵,搞得我刚才像有被害妄想似的。
我轻叹了口气,冲入床的怀抱。
蘑菇宝宝这时屁颠屁颠地爬下沙发,又屁颠屁颠地爬上床,一双大大的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扭开头,避开这小家伙的眸子。
靠,那么小就想着放电,大了还得了?铁定是被窦浮教坏了。
蘑菇抓抓我的衣服,问:"爹地呢?"
"我在这。"我懒懒地回答。
"爹地呢?"蘑菇又问了次。
我的耐心啊......正以光速消磨。
我豁然坐起来,死瞪着蘑菇。虽然秒杀小屁孩没什么荣誉感,但为了我耳根的清静,我就破例施展我的神功。
"爹地呢?"可很悲惨的是,蘑菇一点不为我的目光所动,仍一个劲地追问。
"我哪知道!"
我火大了!死窦浮!他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他啊!竟一声不吭就出院了,最恶劣的是,现在人也不知死去哪儿了,还不联系我!
还有那个叫什么许魏的,我看是虚伪差不多!竟然问我要多少钱,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东西啊!
我张口,死命咬住床单。
可恶,你们全都去死去死去死!
在我咬破五条床单,吃了五天泡面,旷了五天的课后,我,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五天里,我一直没出过门,因为我怕,怕窦浮回来了,可我正好不在家。可是五天,他一直没出现过,连电话也没一通!
我趴在沙发里,问蘑菇:"蘑菇,我那天把你塞到床底下,然后你怎么了?"
蘑菇的双眼忽然亮了下。
"妈眯去开门,一直没回来,然后我就爬出来了,一个怪叔叔看到我,问了我许多问题。"
怪叔叔......阿颠?
我无语,如果阿颠听到这称呼,铁定血溅三尺,自此我的世界里,只有二个恶魔了,窦浮和蘑菇。
"然后我和怪叔叔一直在等你,结果......电话响了,怪叔叔叫我在家里等,然后他走了。最后,我就等到妈眯和怪叔叔一起回来。"
我点了点头,翻了个身,第一次细致地打量这房间。
满是铁锈的窗户,摇晃的电风扇,长形白炽灯,半拉的窗帘,一张劣质,皮有些翻开的沙发,一张名为织女的床,略旧的衣橱和一台小电视机。
我目光一转,投到蘑菇身上,他正把玩着一辆玩具小车,嘴角挂着不变的笑容。
我问:"你爹地为什么不回来?"
蘑菇瞅我一眼,八成是拿我当疯子了,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像疯子,竟问一个小屁孩这种话,可是唇齿一动,问题就接踵而至。
"为什么你爹地都不过来一次?不告诉我他康复了,或者还在疗养?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他们说你爹地是大公司的总裁,所以他不要你和我了?"
最后一个问题问出,蘑菇才放下手里的小车,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盯着我。
"妈眯不难过。"
被一个小屁孩这么认真的宽慰,我只想直接撞墙装死。
我哪儿难过了?
我只是......只是......只是......怨恨呐。
不行,我一定要向窦浮问个清楚,问问他究竟是谁,问他打算怎么办,问他......是不是,不要回来了。不问我不爽!
想到做到,我立即从冰箱里翻出一条面包,扔给蘑菇宝宝。
"蘑菇,我出去会儿,你自生。"自灭吧。
我后面三字没说出口,一溜烟走了。
我乘公交车来到那幢大楼前。
看着白昼,楼房玻璃反射出明晃晃的亮光,顿时,心里没由来的慌了。
可是得解决的问题还是得解决......
我不知道窦浮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总裁还是情夫,对他来说,他或许恰好落难,恰好失忆,恰好遇上我。可于我而言却有大大的不同,他是我空空如也的家中,唯一一个等我回家的人。
我走入大楼,大厅以黑色大理石铺就,中央有个小型喷水池,菱形灯整齐地排列在天花板上,豪华又清冷。
我顾盼一番,走到一柜台前。
柜台中的小姐露出一抹职业化的笑容。
"请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我想......找人。"
"哪位?"
我的手紧攥住裤子。
"韩与辰。"
绑架我的男人和许魏都是这么叫窦浮的。
"总裁?"小姐的笑容热切了几分。
"请问您是他的朋友吗?要见他得预约,您预约了吗?"
我晕,要那么烦?e
"那,许魏先生也要预约吗?"
"是的。"
"那算了,谢谢。"
我笑了笑,心里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失落。转身要走。
然而偶一环顾,就见大厅的电梯里走出二个人,脚步......就不自主地刹住了。
走出来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俊朗清逸。女的端庄娴雅。很般配,我却僵住了。
"总裁,这位先生找您呢。"
柜台小姐突然出言,令原本走向大门的男人收住脚步。回头,看向我。
他是窦浮,和窦浮有一样的脸。可是他又不是窦浮......因为他看我的目光漠然而清冷。
窦浮远远看着我,过了半晌,他身边的女人说话了。
"与辰,你认识这孩子吗?"女人的韵调清扬,像瑶琴泻出的琴音。
窦浮闻声,伸出手,勾住女人弱袅袅的腰,两人一起走向我。
"你是夏子齐吧。许魏说,我失忆后,是你救了我。"
我死盯着窦浮看,我才不管这样是否失态,我只想在他好看的脸上看出一个洞。
眼前的窦浮无疑更迷人了,一套名贵的贴身西装,显出他的成熟与睿智,棱角分明的脸露着倨傲的神采,但他不再对我笑了。

"谢谢你救了我,经过治疗,我现在已恢复记忆了,但是,我似乎忘记失忆时的那段生活了。不过,这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激,许魏说,你要一千万是吗?"
我点头。然后问了蠢问题:"所以,你不会和我回去了,是吗?"我忽然听到心脏的跳动声,明晰地在耳畔流转,扑通,扑通......
"对,但你放心,钱我会给你。"
"可我现在不想要了,但绝不是因为我清高,我很穷,不过据说拿讨厌的人的钱,会烂手的!到时我就不能泡美女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没回家,而是去了学校。
我直冲老师办公室,无意外地,看到了暴跳如雷的老班。
"夏子齐,你怎么回事!竟然旷课五天?我让卓希找你,你竟还不理,我要处分,处分,处分你!"
我看着脸上堆满青筋而显得十分狰狞的老班,叹了口气。
我一屁股毫不客气地坐到椅子上,拽拽地翘着二郎腿,随后,再拽拽地对脸色发青,只剩一口气的老班绽开一抹纯洁的笑。
"老师,我要退学。"
老班本鼓起了胸膛,马上要来个河东狮吼,而我适时的一句话,恰好打散了她凝聚在胸口的真气。
我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得......心里空荡荡。
老班的声音忽然软下了,还好不是对窦浮时的那种声音,不然我铁定没勇气与她交谈。
"子齐,怎么忽然要退学?"
"我没钱。"我直白地说。
"可是,你以前打下工,不都能解决吗?如果你还是没钱,问老师借。"
"可是我以前只要养一个人,而我现在要养二个啊。"
老班因我的一句话噎住了,隔了半晌,扔过来一句话,把我炸成非洲人。
"你要结婚了?!"
晕,怎么可能......情况比结婚还严重!我是未婚就有了孩子......还是叫我妈眯......
可是,都收养他了,总不能把他踹出去吧?如果蘑菇在,至少家里还有人......
"不行,你不能那么轻易地退学。"
"老师,扬沉老师一直没上班是吗?"
"耶?你怎么知道?"
一齿及这,老班的脸顿时垮下,我不禁暗暗佩服窦浮的魅力,同时又心中大爽,这样至少难过的不只我一人。
"我决定了,总之,一定退学了,我......不想再上课了。"
老班这次没再劝阻,只轻声叹息。
我和老班谈了许多,事无巨细,杂乱无章。我甚至把班里谁和谁勾结,谁和谁打架都上报给她听了。同学们,原谅我的最后背叛吧。
我要离开办公室时,偶然瞥到桌子上有一份报纸,我兴起,拿来一看,巨幅的照片让我险些晕倒,正是那个长得不丑也不好看,却给了我人生第一个巴掌的死变态。
再往下看,照片下一行宋体--明乐集团宣告破产,总裁明笑倾家荡产流落街头。
哈哈,这个死变态,活该活该活该!
我心里的抑郁总算少了些,对着报纸露出阴恻恻,哦,不,是纯洁的笑。
一旁的老班上下打量我,问:"子齐,你和这人有过节?"
我立时扔开报纸,头摇得像布榔鼓似的。
"没有过节没有过节。"
即使有,也过去了。因为,我被窦浮甩了。
而且,只有我单方面难过。
唉,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老班送我出来,这时正好放学,学校门口挤满了人,什么叫挤?就是他们呆杵在门口,不进来也不出去,且多半是女生。
这是什么阵势?难道有明星?
这时,我看到我们班级那群美眉在人群一角颠簸,见到我,立时招手。
"子齐,扬沉老师来了耶,他竟然是大集团的总裁,原名叫韩与辰,你快来看啊!"
我吐血,什么嘛,原来是他......我还以为什么明星哩,失望啊......真失望,都说忘记我了,还有什么可"望"?
这时我忽然想起,我的初摸初吻都是被那男人骗去的,而那男人竟来句忘光了,将责任撇得够干净够彻底的。
我上前,向她们笑了笑,然后拨开人群,冲出重围。
我看到街上停了二两线条流畅的兰博基尼跑车,而跑车旁的男人穿着很休闲,圆领T恤,黑色运动裤。
他眼里没带多少感情,淡淡的。瞳人如墨点,浓得化不开,幽邃,深远。
窦浮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校长。
他们正谈什么,校长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让我看了只担心她会不会面部僵硬。
我转向一旁,无意再看这男人,不然我铁定克制不了,冲上前给他几个拳头。他竟让我那么担心,他快康复了,却不通知我,让我这么担心。
算了,好聚好散。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呐。
不对不对,好象有闲愁的只有我,真便宜那混蛋了!
我才迈出几步,校长突然叫住我。
"夏子齐,你过来。"
耶,我啥时光荣得连校长都知道我的名字了?不妙......
我硬生生收回脚步,转向他二人,牵强地露出一笑容。
校长向我招招手,那笑容和蔼得让我浑身抖三抖。
我走过去,站在校长身旁,校长对我说:"韩与辰先生,你该知道的吧?是以前你们的英语老师,他现在要资助我们学校的特困生哦,夏子齐同学,你也算是其中一个了,就代学校特困生向韩与辰先生道下谢吧。"
"抱歉,我不是其中一位,因为我不会拿他的钱。"
我保证这是我说得最失态的一句话,因为我讨厌别人施舍。
"夏子齐,你不要这样嘛,韩与辰先生他......"
校长还想说什么,但我打断她,我现在很忙,很忙,要去找工作,总之,没、空!
"并非我逞强,而是我要退学。"
校长诧异地看着我。窦浮却不惊不乍,没什么反应。唉,我心碎了。
我向着窦浮一笑。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因为现在同情心那么泛滥的人很少了。"
校长的脸一瞬间绿了。
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这么崇拜我,然后走人。
夜里,我冲向李合打工的酒吧,将这消息告诉他,他也崇拜我到脸色发绿的地步了。
我果然是伟人呐。
"你给我去上学!"
"我不要!"我们的争执丝毫没有影响这间酒吧,它依旧充盈着震耳的音乐,有灯光如影般弥散开,少男少女不停扭摆腰肢,看上去很快意。
我突然想喝酒,于是讨好地看着李合,李合却理都不理我,径自干着他的活儿,半晌后,他说:"你如果不去上学,就不要再来找我。"
我咬唇,干吗嘛,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啊。
我头一扭,看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堆人,他们全穿着黑色的POP装,头发染得斑斓。
我起身,毫不迟疑地走向他们。
他们看着我,眼里有些诧异。
我说:"请我喝酒好吗?"
他们愣住,我心里暗骂,靠,那么小气,算了,自立!
我想着,转身就走,手腕却被人拉住,我回头,是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
少年转转手里修长的酒杯,杯中墨绿色的液体轻轻旋转,同时有浓郁的香气散开。
"你是GAY吗?"他问。
我点头。
他将我拉到座位上,递给我一杯酒,我才要效仿电视剧里的侠士,来个潇洒的仰头一饮,却被匆匆赶来的李合制止了。
"小齐,你不要闹。"
去去去,李大哥不要打扰我的骗酒计划。
我身子一歪,倚着身旁的少年,而少年伸出手臂,竟也勾住我的肩。
我顿时大感世界无奇不有,身为男人,竟能向同是男人的人骗酒,骗肩膀依靠。
"小齐!"李合声音拨高,竟一把把我从沙发中拽起来。
"李大哥,你做什么?"
我拼命甩手,却惊现他力道过人。
"喂,你没看到他要和我们喝酒啊?你捣什么乱!"
我身旁的少年出声了,他大力一拍玻璃茶几,站了起来。
"你是这儿的调酒师吧?小心我让你被炒鱿鱼!"
我这时才深感不妙,我心情不好,我知道,我只是想发泄,可没想过为李大哥添麻烦。
孰料,李大哥看我一眼,竟把我拉到他身后,随后他拿起茶几上的酒杯。
我本以为他要替我喝,不想,他竟一个用力,生生把酒杯捏碎了,而碎片锐利的边缘划破了他宽厚的手,血顿时一滴滴蔓延开。
那少年显然吓坏了,他断是没想到李合竟会这样决断。
废话,我认识李大哥这么久了,也压根没想到......他会这样......
"你还要喝吗?"
李大哥转过头问我。
我本能地倒抽一口凉气,然后狂摇头。
李大哥的目光好锐利,像刀一样劈过来,我只觉得六神没了主。
李大哥牵着我走出灯光斑斓的酒吧,他脚步很沉,显然动怒了。
出了酒吧,我才吸到清新的空气,却一阵天旋地转,被李大哥推到一旁的墙上。
呜,男人都是暴力的!
......我不是男人......我是少年!
"子齐,你怎么了?"
他两手支在我头颅的二边,断了我的逃路。
我摇头。含糊地说:"什么怎么了?我没怎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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