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同年西格尔出任皇家骑士团团长,希尔德通过骑士测 验,成为西格尔的随从兼好友。 50年 希尔德前往奥丁神殿盗取魔剑密斯特登失手被捕。在西格尔 的请求下,审判庭将原本的死刑改为褫夺骑士名号、永不得 入境。希尔德遂流浪至华纳海姆,与西格尔同父异母的哥哥 ─辛菲欧特利相遇。同年,普鲁维克王的王妃产下一名男 婴,遭西格尔刺杀於密室之内,普鲁维克王绝嗣。 51年 恩克林克家因希尔德被逐而无人继承,遂收凯尔罗特为养 子。 52年 在西格尔的再度请求下,普鲁维克王终於取消希尔德的放逐 令。回国後,希尔德被派去看守阿斯加特遗迹。在国外流浪 的两年,他混迹特种行业场所,从事色情与毒品交易。 69年 西格尔和希尔德在分离19年之後,於阿斯加特废墟重逢。同 年,西格尔与古德纶履行婚约,在瓦尔哈尔宫接受神与人的 祝福。 78年 西格尔去世,希尔德自杀。 遗迹 这麽多年来,我一直在死亡的环墟中徘徊。死亡,是那麽亲近地在我身边,不是肉体的毁坏,而是情感的剥离。当我环顾,四下只有无尽的、死寂的黑暗深渊,我已不再感到害怕,不再呼叫。回忆只剩飘渺的微光,而萤火虫无法带来阳光或火焰的温暖。我守著荒废的神殿,诵著枯涸的祈祷文,伴著一具残败的肉体。虽然它的外表依旧完整美丽,但内部却已腐蚀殆尽,燃不起任何光明。 多少个夜晚,我感觉死亡就在我颈项,在我怀中。我坐在宇宙树尤克特拉希尔(Yggdrasil)的遗迹下,想著奥丁神(Odin)在此受苦的九个日夜。在大地的祭坛上,他将自己献祭给自己,获得了神秘的知识。可我呢?我在这里,守著同样荒废的身体和心,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麽?
新历六十九年 雨月(注一) 风微凉,细雨如轻软的雏鸟羽毛漂洒在阿斯加特(Asgard)废墟。雨季特有的浅青色天光将云层染成一片晦暗而诡秘的青,连倾颓的宫殿大柱、断裂的阶梯都映上了淡青的光影。杂草从建筑物的缝隙萌透,嚣张地宣示著领地所有权,不欢迎任何人进入,无论是敌是友。
「我父的城,阿斯加特……」
语音在微张的唇间蠕动,最後成为逸散的叹息,消失在空气中。青年放下原本预备拂去散乱发丝的手,一脚踩上青苔满布的石阶,被压折了腰的杂草在军靴下虚弱地抗议著。
微风细雨夹著一片枯叶缓缓旋落,在死寂的废墟中发出一声低响。青年注视著脚边湿润的叶堆,浅灰的瞳孔浮现一丝苦笑。
「还是老样子吗?希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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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知觉开始,我就是沉睡的。睡眠与死亡如此贴近,甚至能彼此抚慰,共用一个血脉心跳。我生在血统高贵的家族,却未曾睁开过眼睛。凭著听觉的记忆,我知道他们叫我布琳希尔德(Brynhild),这是很久很久以前诸神时代一位沉睡女性的名字,也是姊姊的名字。天神奥丁在她身边燃起一圈烈火,只有英雄才能越过火堆唤醒她。 但那是遥远的太古记忆,这个国家用古老的神名和阶级敕封贵族,让太古诸神的魂灵降落在这个星球上,从传说的骨灰中重生。在我睁开眼睛以前,所有的名字和话语只是遥远而模糊的影子,更精确地说,是梦。我并不喜欢作梦,跟死亡比起来,我眷恋无梦的安眠。 新历四十年 花月 「这就是大家传说的布琳希尔德?」
「是。殿下刚从国外回来接受王储之位,没见过是当然的。这孩子从小就像在梦游,不哭不叫,不吵不闹,不问他话就不开口,医生看了不下千百位,就是毫无效果……」
「是吗?那可奇了。带近些,让我看看吧。」西格尔(Sigurd)王子说。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年纪比西格尔小了几岁,用一般标准来看,只能算少年。瞳孔是纯净的蓝,却覆著一层无感的薄翳,好像雾月的天空,一片笼著薄纱的蓝。当在宫廷任职的父亲叫他「希尔德,过来」时,那简短而柔软的答应声,彷佛也是由梦中发出的一般。
「几岁了?」
「三十五岁。」(注二) 「平常大家都怎麽叫你?」 这并不是怎麽特别的问题,但少年却一反常态地抬起头,迎向西格尔的眼睛。
「怎麽了?布琳希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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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名字到底为何存在?只是为了称呼每一个个体,而我,却有著两个名字。一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希克尔特利华其实是布琳希尔德的另一个名字。我和死去的姊姊共用一个女性的名字,这让我在沉睡的漫长时间里不感寂寞。她是真正睡去的公主,而且不被梦境所扰。在我看来,她是永远美丽幸福的。 就一直沉睡著,而且不再醒来…但在故事里,布琳希尔德是被骑马越过烈焰的英雄齐格飞(Siegfried)唤醒了。所以布琳希尔德应该是我的名字,而这名字平常只是几个音节的发音,除了齐格飞,其他人是唤不醒布琳希尔德的。
「怎麽了?」西格尔王子温和地问。
布琳希尔德、布琳希尔德…齐格飞就这样唤醒了犯错受罚的华尔克莉(Valkyrie,被弑者的挑选人)。云雾散开了,空气中有了花朵的颜色气味;霜雪溶化,河水再度流过暗褐的土地。少年阴翳的瞳眸逐渐由淡漠转成澄透,在他姗然醒转的眼中,映著西格尔年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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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阿萨兰特国所使用的历法,到西格蒙王时代已出现严重误差。为改正这些错误,新历法重新将一年分成葡月、雾月、霜月、雪月、雨月、风月、芽月、花月、牧月、穑月、热月及果月,通称阿萨兰特新历,简称新历,於西格蒙王去世、普鲁维克王继位、西格尔出生的那一年颁布施行。 注二:阿萨兰特人的三十五岁,约等於现今人类的十七、八岁。 新历六十九年 雨月 「我一直试图从恶梦中觉醒,不料醒来才是痛苦之始。梦与现实周而复始,我早已分不清它们的界限。名字已不再是生存意义的表徵,和这阿斯加特废墟一样,连历史回忆都已成遗迹……」
「这麽说,你後悔当初应我的呼唤而醒了?」
穿过颓圮的殿柱宫墙,青年来到中庭花园的旧址。虽说是花园,倒不如说是没有建筑物的空地。这里也是遗迹的一部分,原本喷著清泉的水池只剩下乾涸的白石壁。昔日奇花异卉争妍的地方,如今只不过是一堆碎石杂草罢了。
「西格尔……」
青年浅灰色的瞳眸中,渐渐漾起凌乱的涟漪,将记忆中少年的面容打散了。
昔日贵族家的少年,在醒来之後,跟著西格尔王子进了皇家骑士团,成为他的随从兼好友。在西格尔的记忆里,少年有著一头金黄火焰般的头发,再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出双眼澄澈的天蓝。即使在他犯错被逐、永远不得返国之时,那双眼睛仍是那麽了无云翳,彷佛远方的晴空。但是,现在……
「你来这里做什麽?」柔和却淡漠的声音,像冰箭一样,冻结了雨月潮湿的空气。
「希尔德,十年了,你还是不能谅解我吗?」西格尔上前一步,伸出手,却迟疑地停住了。背著他、低头注视著水池遗迹的希尔德,似乎没有转身的意思。
雨凉的风,拂开了无语的金发,露出白瓷般冷硬的侧脸来。透过细薄的衣料,可以看见削瘦的肩膀和骨架线条,虽然不再高傲,却仍维持著一种气度。
「就是因为能谅解,所以不需要任何道歉或解释。你是王子,我理当为你卖命,所以你不必因此感到内咎。我只是累了,想休息,就像你我尚未相遇之前,我待在死寂的梦境里一样。」
听到这样的回答,西格尔低低地叹了口气。
「那麽,久远之前曾是我朋友和爱人的你,已经不打算回到我身边了吗?」
希尔德的背影,在微风细雨中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後,他发出了梦呓似的语音。
「你有未婚妻,你还要复国,我怎麽能相信你的爱情?我已经被伤害过一次,现在只想缩进自己的壳里休息。说吧,你到底还想知道些什麽?」 「希尔德……」雨势逐渐加大,乘风斜打在西格尔端正的脸上,汇流成浅浅的沟道,彷佛留下了透明的泪痕。「告诉我,在国外流浪的两年,你在做些什麽、遇到了哪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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