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兄不必这么伤神吧,如今并没有人要约你,慕容兄大可在别院里好好休息,为我们准备接风筵席。呵呵。]夜孤梅微笑道,那笑容衬着他的俊美,仿佛全身都泛出淡淡光华。 [你说这可能么?难道要我放着你们二人身处险境,而我在此坐等?对不起,我慕容雪做不出这种事。]他冷哼道。 [那就只有慕容兄自己做个选择了,是随我去京城觐见王爷,还是在此处与冷兄一起赴云萧天之约。二者只可择一哦。]夜孤梅笑得眯起了眼,但慕容雪分明看到他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 [这.......]他看向冷枫竹,发现后者也正以一脸深沉莫测的表情凝视着他,气氛好象有点不对,他想道,怎么感觉好象有点压迫感? [呃....这个....]他干干的笑了笑,抬头朝他们看看,只见那两双眼睛就像两把利剑,都直直的指着他。而他们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 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背地里拿钱下赌注,赌他会选哪一边了吧,否则怎么空气这么森然???只是做个决定而已,又不是选妃。 [慕容兄??]夜孤梅提醒他。 [呃....咳咳,我想,我还是留下来,陪冷枫竹赴云萧天......]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冷枫竹一脸舒了口气的表情,还未等他明白过来,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声,[哇,慕容兄不要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哇~~~~~]说着说着他竟然站了起来朝旁边的柱子冲了过去,直到慕容雪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于是现场的画面变成,一个人装腔作势的要朝柱子上冲过去,另一个人死命的扯着他的衣袖往回拉,而第三个人则悠闲的端着茶杯喝茶看戏。 一场闹剧又将开始。 [够了,你给我安分点,我又做了什么了?]慕容雪被他气得的大吼。 [那你又为什么选择了他抛弃了我?]夜孤梅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只是决定留下来陪他应付云萧天而已,跟抛弃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我此去谁知是龙潭虎穴的,有没有命回来还不知道,慕容兄竟然一点都不关心小弟,只知道趁机支开我可以和你的如意郎君逍遥快活是吧,好,我衬你的心,如你的意去,我活着干什么,直接撞墙死了算了。]说着,头又朝着柱子的方向歪去了,即使现在他的位置离柱子还有至少十几步之遥。 明知道他是在演戏耍他,慕容雪仍是不敢放手,情急之下不由道,[你以为我不担心你?你这个白痴,你以为陪你觐见王爷是由你决定的?静王只召见了你一人,若你到时擅自带了我去,只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谁都知道这个人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再者,静王召你此去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但是云萧天一战却是近在眼前了,我怎能不留下?而且.....]他顿了顿,似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加了句,[而且我知道,以你的心思与智谋,什么难题与困难都能迎刃而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真有不放心,也不过就是一点点,真的一点点而已了...... [哦??慕容兄说的可是真心话?]他回头,眼波清亮,哪有半滴眼泪? [哼!!]慕容雪甩开他的衣袖,冷冷道,[当然。] 一直以捉弄他为乐的人,哪里会遇得到什么危险。即使有,也该替对方担忧才是。 [原来慕容兄对我这么有信心?小弟真是感到太幸福了,也罢,慕容兄留在这里也好,帮帮冷兄也是应该的,毕竟不如我的人的确需要多加照顾和关心。]他摇扇浅笑道。 而冷枫竹则眉头一挑,不准备理会他的揶揄,只是依旧冷漠的道,[云萧天一战,我会独立应付,你身为我的护法,只需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的吩咐。] [我若是执意要去呢?]慕容雪坚持道,上次那战败给云萧天,他也实在是输得心不服气不服的,若是不能把颜面挣回来,他冷面玉狐也枉世为人了。 冷枫竹定定的看了他半晌,道[那我一定会将你打昏。] [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慕容雪不屑一顾。 [有没有那个本事,试了就知道了,至少我知道我有那个本事替你"宽衣解带"。]他话里有话,分明是暗指上次的那次对决,慕容雪输时的惨况 [你..........]慕容雪正想反驳,比他先跳起来的还是夜孤梅,[什么宽衣?什么解带?慕容兄,你果然......] [你给我闭嘴。]他以眼神警告他安分点,然后看着冷枫竹,语气坚决并一字一句道,[云萧天这一面,我冷面玉狐是必会不可的,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 他的态度如此坚决,这回另两个人都看出来了,看来他对上次的败仗有多么记仇也是显而易见的了。 唉,冷枫竹在心地暗暗叹口气,这个冷面玉狐,性子倔强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难治啊。 正沉思间,他看到夜孤梅仿佛无意似的走过他身边,暗动唇语地低声对他道,[我把他交给你了,就等着你完整无缺的还壁归赵了。] [哦?谁是赵,还未可知呢。]他挑起眉,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邪笑,[只不过,若你不能回来,那和氏壁只怕就非落在我的手里不可了。] 夜孤梅注视着他,却在嘴角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如此甚好,有你照顾他,我比谁都放心。] 言罢,二人都在相视着笑了起来,似乎有一种默契,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在那一颦一笑中,不断的荡漾着。 ------------------------------------晨西初现,残月渐隐 然而此时的静王府中仍然是亮如白昼,玉案银筝,画屏绣榻,金钗粉黛,环列数行,不啻如蕊宫椒寝。 他步入庭中,早见十来个宫妆美人携灯执扇聘聘而来,脂粉淡香扑面而来,就见为首的一个优雅的欠了欠身,柔声道:王爷。 然后便手执着明亮的宫灯随他进了殿。 那被称为"王爷"的男子,有着一张俊美冷酷到令人窒息的面孔,那挺直的鼻梁如雕刻出来一般的完美,黑曜石般的深色眼眸泛着冷峻幽暗的光泽,飘荡着一种死亡的气息,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一身黑白交织的华服和飘逸的长发衬得他满是霸气,那寒僻的脸上凝聚着王者的威严气势,自有着不怒而威的气概。 [什么事?]他向着一旁正在肃手而立等待命令的女仆的冷厉道,那女仆已年约三十上下,一身简练却又素雅的打扮,显示出她的身份乃是女仆之首。 而身边的宫女正手脚麻利的为他脱去最外面的镶金锦缎披风,恭身退下,随即鱼贯而入的侍女带来熏香,清水,白巾,一人为他脱靴换鞋,一人为他净手,一人为他绞着湿巾,另一人为他断来清茶润口。 [王爷,今日中午有两位夫人之间出了点小争执......]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冷冷道,[我不是说过这种事不需要来向我通传么?本王没有兴趣理会。] [是,只是,其中一位夫人乃是沁夫人.....]那女仆欲言又止,眼神暗暗地瞟了眼王爷的脸色便立即的低下了头去。 [你接着说......]他淡淡道,只是语气中掩盖不住其间的冰寒森冷。 [是。]女仆顿了顿,随即道,[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两位夫人中午一起在落梅园赏花时遇见,具体经过小人并不清楚,只知道,容夫人与沁夫人之间似是有了些小误会,然后........]她说得吞吞吐吐的,想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然后怎么了?]他厉声道,[快说。] [然后.....容夫人便....便打了沁夫人一巴掌。沁夫人一时没站稳,落入了一旁的池中,幸好侍卫就在不远处,立时就将她救了上来。] [蠢货。]他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踢倒了那个端茶给他的丫鬟,[给本王端的茶居然这么烫,给我滚出去。] 那丫鬟被他这么一踢,整个人直飞了出去,摔到了门边,居然痛得当场晕了过去,可见这一脚下的不轻。 众人都被这一慕吓呆了,扑楞楞的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王爷恕罪,王爷请息怒。] 他复又坐了下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冷冷的对那女仆问道,[然后呢?沁夫人怎么样?] 他话虽说的很慢很平稳,只是那每一个字都象是冻成了冰又焚了了火,阴寒里燃烧着冷火,令人害怕。 [沁夫人并无大碍,幸而她只是呛了点水,在床上休息着,大夫也已来看过,说是不妨事,开了方子便走了。]那女仆像是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面色如常的回答道。 [哼.....]他竟笑了起来,那冰冷透骨的笑声让所有人泠泠打了个冷战,[知道了,你下去吧] 女仆福了一福,退了下去,众人扔是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少顷,他扬声道"月飞。" 一直守在厅外的月飞立即进来,跪倒在地,[王爷有什么吩咐?] [命人将容夫人拖出去杖责五十。]他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寒,叫听着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冷, [是。]月飞回道。 普通的男人都承受不住最多三十下的杖刑,容夫人一个娇身惯养的女子又怎么捱得过,任谁都听得出,冰翎羽的命令是想直接置她于死地。 只不过弹指一挥间,他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就下令处死了一个服侍过他的女人,虽说静王的府第中有数不清的姬妾与夫人,但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也着实是令人胆寒。 [至于沁夫人.....]他似是陷入了沉吟,脸上虽仍面无表情,但眼神中依稀过了一丝淡淡的光芒,似是为了掩盖胸中翻滚的暗涌,半晌,他才沉声道,[将沁夫人幽静入暗房,三日内不准送饭。你去吧.....] 月飞似是怔了一怔,但立即反应了过来,回了一句,[是....]便领命而去了。 《清雪集》 第四部 完 渭城朝雨,一霎裹轻尘。 更洒遍客舍青青,弄柔凝, 千缕柳色新。 休烦恼。劝君更尽一杯酒, 人生会少,自古功名富贵有定分, 莫遣容仪瘦损。 休烦恼,劝君更尽一杯酒, 只恐西出阳关,旧游如梦, 眼前无故人。 一路行来,夜孤梅仍面无困色马不停蹄的向京城而去,只是越向北去,山路越变得崎岖难行,连日来的暴雨让林中折损不少良材,草丛中尽是折枝落叶,崎岖的羊肠小径处处泥泞,被枝杈树叶塞满。道路实在难走。 本来这静王的三日之约已是时间紧凑,暴雨本不能阻止他的行程,但身下马儿却一直不安的鸣叫却提醒他,略一思忖,他决定还是找个山洞避避这场暴雨,事急则缓,事缓则行。反正已经晚了,也不再多迟这一时半刻了。 于是他策马转往最近的山洞避雨,也让这些天不曾好好休息的马儿歇息。 入洞后,他先将马系好,然后升了堆熊熊火焰,将衣服烤干,自己则坐在火堆旁打坐调息,以解困顿。 半刻之后,忽听到洞口有些细微的脚步声,听声辨步,夜孤梅已知对方必定是个武功卓绝的世外高人,那脚步声柔中带刚,轻稳有力,只是为了提醒洞中人有客前来而特意发出的。 人未至,已先听得一记清冷如月般的声音传来,"暴雨路难行,请恕在下叨扰了。" 只见一名男子缓步地走了进来,他身着白衣,外面披了一件青色织锦缎的斗篷,将他的脸整个隐藏于斗篷后,怀里正轻柔着抱着一个似在沉睡的少女。那少女脸若秋月,及其素净。身着月牙白的纱衣,长长的裙角衣边正随着轻风而微微抖动,飘然若仙。 夜孤梅有些讶异,以他身为神医的身份,自然第一眼就看出那少女早已没了活人的气息,亦无心律,只是令他觉得万分不解的是,她的脸色竟如常人般健康红润,露在衣服外的双手依然嫩白如昔,以至于若是一般人看到了,恐怕只会以为是个在睡眠中的小美人。 微蹙眉,他将目光落在那正缓缓并温柔的将那少女轻放在干草堆上的白衣男子,他解开头上的斗篷,点头朝夜孤梅微微颔首,就在他淡笑的那一瞬间,夜孤梅似乎在恍惚间看见天地间的白莲在一瞬间开放,这男子真是美得不似人类,尤其他的瞳眸,竟然有一阵幽幽的浅色紫光划过,深忧的剪剪双眸、清丽绝美的容颜、那淡淡的幽兰雅馨,还有一身素雅如仙人般的高雅气质更是令人移不开视线。 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洞外狂风暴雨,这人与他怀中的少女竟无一滴雨水沾身。 这绝对不是个普通人,夜孤梅微眯起眼,开始为此人的身份感到好奇起来。 [也不知这暴雨要何时才得停住,否则真不知如何行路?] 夜孤梅淡笑道,又往火堆中加了点柴。 [一个时辰之内这雨必停,随后几日都将是天清气朗。] 那白衣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解下身上的披风,轻柔的覆盖上那少女的身躯,让她不至于被寒风侵袭入体,随即轻轻的用手细细的顺过她方才被风吹乱的发丝,翻折好她的衣裙角,将她的手掖入他披上的披风中,细细盖好,眼神中满是无法隐藏的深情与爱怜。动作之轻柔温和,让任何人看了都会不由动容。 [兄台懂得天象?] 夜孤梅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不由好奇的问道。 那白衣男子笑而不答,在一旁的石壁上坐了下来,随即将少女的头轻轻的抬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似是为了让她可以睡得更加舒服些,他眼帘低垂,宠溺万分地看着她的睡颜。 [这位姑娘......] 夜孤梅试探地开口,莫非他不知,这少女早已仙逝,还是不愿相信? [我知道。]他低敛的深沉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彩。 他说话时,有一种淡雅的清香味道,浅浅的在洞里蔓延开来,他深深的凝视着怀中的人,柔柔道, [幽冥河畔,河渡忘川。前尘往梦,一饮消散。悲欢如梦,人间恩怨。窗外鸡鸣,旧事如烟。] 火光跳跃起来,忽明忽暗着,映在他美得令人窒息的玉颜上,华美得令人眩目。 [我会一直等她醒来。]他淡淡的说道,有一种令人心痛的忧伤正从他的话语中缓缓的流逝出来。 见此,夜孤梅微微挑眉,优雅笑道 [在下略通医术,不如让我为她诊断一下。] 身为神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症状,他也不由的开始感到好奇 那男子抬头,清美的眼眸注视着夜孤梅,美若白莲的脸上带着淡然的忧伤,[多谢夜公子费心,只是,人世间的药,根本已救不了她。] 夜孤梅一楞,不单为他话中的意思,更为他知道自己的姓名而略感错楞,只是面上仍不动声色,微笑道,[兄台识得在下?] [你我素昧平生,今日一见,日后也是后会无期,命中注定只有此一面之缘。] 那男子的话愈加让夜孤梅感到好奇起来,他并不惧怕,只是已知自己可能遇到了当世难得一见的高人。 [那前辈何以知道在下姓夜?]他恭敬的起身,开始以前辈称呼对方。 那男子对他称呼自己为前辈并无任何惊讶不解之色,他语气淡然,却清雅出尘, [不必对我这么客气,如今,我亦也不过是一个尘世中人。] 微微凝视了一番夜孤梅的面容后,他淡淡道,[此洞位处偏西之方,由西旋入洞而来的五行之风届属暗,为"夜"字,我见公子面相清俊不凡,必属人中之龙,只是心有所牵,前方亦也有未知之祸,若能凡事缓行,则许可避过。] 闻言,夜孤梅依然面色从容,平静淡雅的一笑,[在下夜孤梅,多谢前辈提点。] [梅,标格清高迥不同,自开自落旁无邻。天寒岁晏冰霜里,青眼相看有几人?好名,起此名者,性情孤高,却也必是品性高洁的痴情人。]白衣男子淡淡道,晕染开的火光氤氲在他深沉的眼眸中,漂浮荡漾。 外面的狂风雨势逐渐的开始减小起来,正如他所说的,一个时辰之内这雨便开始停了。 见此,那男子将斗篷重又覆上自己的面容,轻柔的将少女从地上抱了起来,那少女在他修长玉立的身躯前竟显得如此娇小。 [在下冒昧,可否请问前辈的高姓大名。]夜孤梅问道。 那男子顿了顿,似是在思忖,半晌之后,方才缓缓答道,[冰雁。]随即他微微朝夜孤梅点点头,便朝洞外而去了。夜孤梅只觉得这名字似乎依稀有些耳熟,略一沉思便看着他身形已飘然出了洞,于是立即起身,跟随而出,却见洞外依旧是来时的一片山青水秀,雨过天晴,空气清醒,一片好风光,可并无半个人影。
5/10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