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宽广的行宫中,想要找出天帝所在之处,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之事啊。 伏在大殿的梁柱上,看着层层叠叠令人眼花的院落、回廊、楼层、人群......梵在感叹的同时,马上放弃由自己去大海捞针的这个想法,伙同孤,干脆利落地当了回歹徒。
幸运被两人选上的,是个因与宫女调笑几句,而落于众人之后的卫兵。
这个在转弯前被两人制住后,本想含糊混过的家伙,在看到梵‘一不小心'‘踩烂'了宫殿的阶梯后,比量下自己的骨头与石头哪一个硬后,很快就告诉了两人天帝寝居所在。 将卫兵随手塞在殿顶最高的梁柱上,确定他无法开口叫唤后,两位‘穷凶极恶'的歹徒开始向南天帝的寝居进发。
------------------------------- "咦?怎么没有人呢?"看着华丽的寝居内空无一人,却也清冷地并无陷阱后,第一个浮上梵内心的念头是‘被耍了'! "你们在找天帝修吧,不用找了,我们已翻过七百五十八遍了,相信连他留下的头皮我们也都找出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梵一跳,瞪了眼不及报警,却又笑得很无辜的孤,梵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少年。 少年低头毫不理睬两人的瞪视,径自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揉揉眼睛,从怀内掏出一个小本,划了二笔,公式化地说着:"两们是第二百七十六,二百七十七个成功潜入修帝寝居的人,身手非同凡响,令人敬佩,但是很遗憾,修帝目前不在宫中,让你们白忙了一场。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将不阻挡你们,请从宫殿正门出去吧。不送!"说完,合上簿子,打个哈欠,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找到修帝的话,务请知会南天一声,南天将会给两位合理的奖赏。"说着,就隐去了身形。
------------------------------- 踏在长街上,看着明亮的天色,来来往往的人潮,梵受刺激过大,一度停摆的脑袋总算又开始运转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就这么轻轻松松被送出来???!!! 当脑海中得出这个结论时,梵冷冰冰地哼了声,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却天魔狂飚般地张牙舞爪,冻得长街上行人纷纷回避...... ------------------------------- "可恶,我就不信我会被他们耍着玩,喝,修帝失踪便失踪,任他失踪再久,月蚀祭这个盛祭他总不会不出面主持吧。我就再等上几天,等月蚀祭的到来......"回到客栈后,压仰的情绪全面暴发,怒气冲冲的说完这些话,梵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连声响都没发一声,可怜的桌子就这么碎成粉未了。 "啊--"惋惜地看着洒了一地来不及抢救的香茗,孤耸耸肩,道:"由天帝主持的月蚀祭照惯例是不容许外人参观的。"
"那又怎样,潜进去闯进去都可以,我决不会让今天的事重复一遍的,孤!"想要再拍桌子,却发现没东西可拍了。 "梵啊,打扰盛祭在天界可是重罪啊,你总不想被南天通缉吧。"微微一笑,实话实说,不过孤总有点在老虎头上拔毛的感觉。 "孤~~~"梵转过身,瞪着他,可是却笑得极是和善可亲。"你废话说了这么多,不累吗?有屁就快放吧!" "唉~"连粗话都冒出口了。短短叹一声,孤突然发觉在自己身边的梵简直是完全被宠坏了,是不是该反省养‘子'不孝谁之过呢? "好啦好啦好啦,我说就是,别这么急。"说着,孤还是笑开了。"月蚀祭虽不许外人参观,但为了夸耀其盛大,王宫每次都会百艺齐聚,邀请各种娱乐团体前去表演助兴。" "......你是说我们也去加入某个娱乐团体,然后再混进去。"梵沉思着。
"不好吗?"孤微笑着反问。 "......孤,我问你,谁去表演?"显然想到不高兴的事,梵的脸色黑了下来。 "耶,有个天界最优秀的乐师的继承人在此,还要问吗?"孤好像有点不知死活 "孤~~~你是在找死啊--"二话不说,竹箫抽出就这么扁了过去。 "哎哎哎,别别别,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孤眼明手快地想抓个东西来挡,却一手抓空,险些平衡感失调而摔下椅子,这才想到桌子早就没了。 "啊......笨蛋!"没想到孤反应这么钝,对自己特意放缓的攻势还是没办法避开,眼看快要敲到孤的头了,梵一咬牙,手势一偏,打上了孤的肩。 看着气呼呼的梵,孤苦笑道:"喂,被打的人是我,你这打人的还气什么?" 既有对自己不争气的不悦,又有对误伤了孤的不安,梵斜睨了他一眼,本待不管,但不过片刻,还是磨磨蹭蹭地挨了过去, "谁知道你那么笨,活该被打。"说着,迟疑一下,伸出手按了按孤的肩,小声问道:"会不会很痛?" 孤笑道:"还好啦,不是很痛。如果你觉得内疚的话,那就答应我......" "免谈!"梵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孤的话,觉得实在不能给他好脸色看,马上就得寸进尺了。 "梵哪......" "不要,你为何不自己去,这是你出的主意,不是吗?那就应该由你执行到底了。" "拜托了,我若去吹箫,只怕会引来拳头加砖头,凤凰则都被吓死了。梵,莫要这么残忍......" "那我去就合适吗?孤~你很欠揍......" ............ ............ ............ -----------------------------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 臭着一张脸,总觉得自己上了当的梵满心不爽地拿着张地图,走在大街上。 真是倒霉透顶了,昨夜与孤争论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结论,到得早上,两人都口干舌燥,外出去吃早点,然后孤就提出打赌,赌第十个进来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他见周围所坐之人基本上都是男子,便赌了男子,孤则赌了女子,结果...... 想到自一大堆女子的包围中冲出来的艰辛,梵的脸色更黑了:孤居然还敢笑得那么开心,真是好极了,若非赌赢赌输不赌赖,他当场就要扁他一顿的,哪会这么轻松就被他推出门。还有那些有眼无珠的女子,孤到底有什么好?这么轻易就被他勾引去了,还笑得像一群花痴,十足讨人嫌......啊~~可恶,为什么要围在孤的旁边啊,像孤那种性格,自己不在旁边,天才晓得他会和那些女子干了些什么......不会吧......不管了,等下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成的......
边走边想,边想边走,梵只得出一个结论:孤,如果我回去时你还与那些女子在一起,你就死定了。
至于原因为什么梵已经懒得研究了,一开始时痛恨的卖艺之辱也忘了,念兹在兹的只有--孤是他的,别人不许碰! ###################################################### 心情不好归不好,该干的事还是要干得完美。 不过,梵在认真地看下手上的地图之后,觉得这一点也在接受着考验。 横看竖看,左看右看,客栈的地位,一道直线,直线尽头,有着城西区三个字,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叫作地图??! 本该是气得半死,但瞪着地图,瞪着瞪着,梵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了。 孤!--你这回真的死定了!!! ------------------------------ 靠着那张只有方位的地图,梵还是找到了城西区,不过,麻烦也来了。 孤是有说城西区是各种娱乐团体聚集的地方,南天王星十之七八的娱乐活动都是在这儿办的,可是孤没有说,南天王星这么大,城西区的范围自然也是大得不可思议,比起在人间界的国家也是无差多少的。在这种地方找?就算找到了,今天之内走得到吗? 很没形象地翻个白眼,梵虽是如是想着,但也不会在事情还没干之前就打道回府,不论孤会不会取笑,他自己是不容许自己有这种可耻的行为的。
目光漫无目的地转动着,想在触目所及之处找个比适合自己加入的团体,但或许是方自进入城西区,还不够深,因此看到的大半都是民居,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娱乐团体。 随意的目光在墙角边凝住了。
在那里,有个衣衫褛褴之人,正踡缩着身子靠在墙边,头埋在双膝之间,看不出容貌,所能看到的,只是那一着淡蓝色的乱发。 像这样的人在城西区也是不少的,虽然这人身边散发着冰冷,拒绝接近的温度,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梵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注意到他呢? 大抵是觉得有些眼熟吧,或许是曾经见过的人......不过...... 扬扬眉,清淡一笑,梵边想着边漠不关心地继续走了下去,速度不见得快也不见得慢,就与之前一般无二,没受到半丝影响。 他从来就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兼且已与始天断绝了关系,目前虽还滞留在南天,但他不认为自己是始天之人,始天之事也与他无关。就算那人是熟人,又待得如何? 原本,便是无情之人啊...... ------------------------------- 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了,以梵的速度,竟还没有走出一条街,看着前也漫漫,后也茫茫的街道,梵不想再白费力气了。 取出一枚白灵石,"咔嚓"一声捏碎,一道流光自手心传向了周身,莹莹的光彩从身上浮现。 左手倒握住右手手腕,拇指,中指,无名指按实,二指虚浮,右手食指与中指交捏直立,其余三指互扣,结了个光明根本印,设定范围为二百里,念了声:"疾!" 光芒闪处,全身血液浮动,眼前一花。再睁开眼,景移物换,已来到一个华丽的广场。 广场居中是一个大锦篷,装饰得华彩无比,耀眼生辉,周围全是彩篷锦帐,人潮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极为忙碌。 大锦篷顶端,正闪动着几个流光溢彩,变幻无定的大字。 "重天之流" 第四回 风波起兮 箫声响处,清清悠悠,细细碎碎,听来若断若继,却又极为清晰,不曾漏听过半丝,压下了满场的喧哗。 没有特别的高昂,也没有特别的低迥,但是每个音符都是那么独特,像带上了魔力般,令人无法不沉醉。每个断续也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正在人心最柔软的地方跳动,令人一咏三叹,荡气回肠,似连心都要融化了般。 简单的竹箫,简单的音符,却硬是勾勒出一副华丽壮观的天界盛宴图,只要闭上眼,那些曾有过的画面就会一会浮现,让人身临其境,几乎忘了现实与虚幻的分界了。
复杂到了极点的单纯,是最可怕的单纯,能令最复杂的人亦为之着迷。 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 原本看在梵出色的容颜气质上,对他的自我推荐一直虚应了事的重天之流的管事一时三刻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回过神后马上拍板成交,顺道答应了梵的那些不合理的要求;比如说只在幕后,绝不上台啦,安排独立的宿舍,不愿与众人同处啦,以及......他要自备一个仆人带过来。 不知自身已沦为奴仆的孤,在梵走后,轻轻松松地以温柔地过份了的笑容打发了那一大票女子,闲闲地走出饭馆,来到对面的茶楼,向店家要了一份香茗,数盘小食,在临街的窗口处布下一局棋,自攻自守,自得其乐,安祥地等着梵的回来。
梵......有点伤脑筋啊。孤下了一子后,在内心如是想着。
自从在人间界与梵相识后,在梵心中,自己就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是可以让他信任依赖的亲人,也是能明了他的心思的知己。这一点,两人都是明白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两人有可能改变这种状况,就是梵初回天界时,那时,梵在亲情方面得到了满足,不论是圣,还是真炎,怜夕,都给了他自幼一直想要的,强烈的亲情,或许梵一开始不会接受的,可是长此以往,血浓于水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让他承认的,那时,相信梵对孤的感情在去掉亲情之后,会有了变化的。 但是圣的背叛,让梵再次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当初便一直跟在身边的孤了,而且,梵对亲情曾有的渴望,在失望之后,完全投注在孤的身上了。这一点,比之前在人间界时还要严重。 因为,梵只剩下了孤,于是,他对孤有着更强的独占欲了,他无法忍受,也决不容许孤背弃他。对此,他的反应是,孤是他的唯一,那他也必须是孤的唯一了。孤只能看着他,只能想着他,只能把他当成第一位的,最重要的人。 这是非关情爱的,只是孩子般的独占欲...... 也是孤最头大的事了。 唉,有谁见过大人和小孩子辩论辩赢过吗?对于孩子,是什么道理都说不通的。他只要认定了这件事,任你跟他磨破了嘴也是无用的。所以,他才不会管这件事是不是你的错,是非黑白全都不顾,只记挂着......你死定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在他的这种情绪下脱去一层皮的。想着梵离去时的不悦的神情,孤很有自知之明。
实际上,孤是在思索着等下梵回来要如何安抚他。 又下了一子,孤淡淡一笑,显然有了个计较,但却在一阵香风拂过,一道人影扑上了他的背后时,尽数转为头皮发麻。 "嗨~~~,好久不见了,孤~~~见到我高兴吗~?" 漆黑的长发如波浪般侧在颊畔,肌肤莹白如玉,碧绿的瞳子水灵灵又火辣辣的,勾得人转不开眼光,虽不再穿着那种只遮三点的衣物,但红色的料子不变,身上各种奇形怪状的手手環与脚链还在叮铛作响,依然野性难驯地让人不由自主食指大动。 不错不错,非常美观可口,不过,若说此刻孤有最不想见的人,绝对就是这位一定会令梵抓狂,而令他倒霉的......魔界公主--泪! ------------------------- 梵还没有抓狂,毕竟他此刻还在城西区,没有千里眼的话,自然也是不知孤与谁在一起。
别过管事之后,他想找个比较空旷之地,好来施展法术,不过这里是娱乐区域,到处都是人,不是表演的,就是参观的,一时间人头涌涌,竟也无法找出个好地方。他只得信步而走,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时再用那个不太熟练的光之道。 "你,就是以箫声令大管事赞不绝口的梵吗?"一道温和含笑的声音,令梵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说的大管事是重天之流的大管事,那你没有找错人。"微笑着,梵并不转身,继续前行,道:"至于大管事有没赞不绝口,那就不是梵所知道的了。" "放心,我不是来为难你的。"说话的人加快步伐,越到梵身前。 梵扬扬眉,打量着来人,漆黑的发,淡蓝如水的眸,极是飘逸。虽是一身洗得发白的衣物,却依然令人觉得他是个高贵无比的人,那种清远悠然的神情,不是任何人可以模仿地来的。 很眼熟,眼熟到梵马上就认出他是谁了,正是那日在光船上见到的那个--容。
不过那次只是远远看着他,这次靠近看了,梵才发现,他虽然是在笑着,但眉宇间总有着一种深沉的疏淡和倦惫,似已经历了太多事情的洗练,世间的一切都已是可有可无的了,他的远和悠,都来自了他的无心。这神情,是他的魅力,也阻止了别人对他的探索。 淡淡一笑,梵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容显然也为梵的容貌之出色而惊讶,过了片刻才微笑道:"方才那人只告诉我一向挑剔成性的大管事破天荒般第一次不对来人多加刁难就同意让人入团,却没告诉我你竟是这般出色之人,真是口齿不清,有眼无珠地紧。我叫容,容易的容,你未来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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